“水府鳞族,不足为奇。田大人请回舱歇息,待柳某借田大人之威将之击毙。”
田元瀚听柳成越镇定自若,心道:“阚道长说过,这柳成越本事大为不凡,看他说得如此轻巧,说不定也真有办法。”他心中一定,官腔便打了上来,道:“那就好,柳先生,本官便看你大展神威了。”
他话音刚落,水声猛地响了起来,古般若惊叫道:“它……它起来了!”
那条黑蛟猛地从水中冲起,直向船头飞来,夭矫如虹,水花四溅。田元瀚脸一下变得煞白,叫道:“起蛟了!”
凡起蛟时,定然风雨大作,洪水泛滥,只是现在却无风无雨,田元瀚纵然饱读诗书也不知怎么会起蛟的。这黑蛟飞起时,离船头不过两丈许,势如风雷,水珠漫天飞舞,船头倒似下了一场暴雨。田元瀚正觉得非淋个落汤鸡不可,眼前一黑,却是柳成越忽地从袖中摸出一柄黑伞来撑在他头顶。这伞原本也不长,但一撑开却护住他周身有余,田元瀚身上却没湿得半分。这黑蛟越过船头,没入船另一边的水中,“哗”一声,湖水被溅得满甲板都是。
柳成越收起伞道:“田大人,快进舱歇息吧,让旁人上来帮忙,不得退缩。”
田元瀚此时已吓得魂不附体,也忘了打官腔,没口子道:“是,是,是。来人,快给柳先生帮忙,不得有误!”转身便向舱中逃去。
待田元瀚一走,古般若道:“门主,你真要与松仁寿斗么?”想到要和练成了血魅呼灵的松仁寿相斗,实是凶多吉少,他便是打了个寒战。
柳成越微微一笑,道:“古兄,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若松仁寿真练成了血魅呼灵,还会如此藏头露尾,装神弄鬼么?我方才见那黑蛟飞起,背后明明伏了一个人影,绝非唤出的灵兽,多半是被他们收伏的水族而已。”
古般若眼中一亮,道:“门主指教得是!”心道:“不错,若松仁寿练成了血魅呼灵,我们两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怕他早就下手了。惭愧惭愧,门主果然高明。”
那条黑蛟跃过船头,船上已似下过一场暴雨,到处是水。那些家丁下人被田元瀚一阵喝斥,正你推我让地挤上甲板来。这时船头左侧水面上又有一阵水花翻起,一个黑黝黝的蛟头探了出来。一见这情形,那些家丁都失声尖叫,柳成越却忽然放声笑道:“松仁寿,你以幻术欺人,还道旁人都是瞎子么?”
他从怀中摸出一枝长满树叶的柳枝,食中二指夹住树枝一捋,柳枝上的树叶被他捋在指缝间。他将这手在空中划了个圈,忽地骈指一指,喝道:“疾!”柳叶如被卷入一道旋风,绕着他掌心不住打转,恰似一个绿色圆盘。他将手在身前一挥,这圆盘带着疾风,直向那黑蛟飞去。
这是九柳风刀术。柳叶在柳成越法术催动之下,不啻利刃,若有人迎面碰上,多半会被割得头破血流,但眼前却是这么一条水桶粗细的黑蛟,柳成越九柳风刀术再强,只怕也割不开这黑蛟的鳞甲。此时那黑蛟又已探出水面,似是要向船头冲来,柳成越的九柳风刀术斜斜掠过,眼见便要斩中黑蛟双目,那黑蛟忽地一侧头,竟然让了开去。
此时黑蛟已有丈许探出水面,古般若定睛看去,虽然看不清楚,但在那蛟背上果然隐隐有一个人。他怔了怔,心道:“这人是松仁寿么?在水中进出自如,当真了得。”
柳成越的九柳风刀术劈了个空,却如果有人用细线牵着一般,在空中打了个转,此时又倒飞过来,那人刚露出水面,九柳风刀术劈个正着,“噼啪”连声,尽斩在那人头上。那人的头发被斩得四散,却浑若不觉。古般若呆了呆,却听柳成越赞道:“法体练到这等随心所欲,松仁寿果是高手。”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黑蛟背上乃是松仁寿所练法体,怪不得我的七杀水阵会被他破解。”
单靠僵尸攻入,松仁寿本事再大也不能如此无声无息就破了七杀水阵,原来竟是借这僵尸来控制黑蛟出手。古般若此时才算想明白,心中也大为不服。他的役尸术功底还在柳成越之上,以此道而论,自信绝不会输于松仁寿。他眼睛瞟了一眼周围那些家丁,心中一动,正待出手,柳成越忽地将柳枝一掷,喝道:“中!”
柳枝如强弓大弩射出的利箭,直取那黑蛟双眼。眼看便要射到,从一边黑暗中忽然射出一物,正击中柳枝,“啪”一声,那柳枝被击成碎末。柳成越喝道:“好个玄冥无形箭!”手中黑伞一拧,伞面急速旋转,他抓住伞柄,人已一跃而起,冲天直上,便向玄冥无形箭的来处扑去。他见黑蛟背上的是具僵尸,心知竹山教之人定在附近,否则相隔远了定无法控制,故意发出柳枝引这玄冥无形箭出来。此时已看清了发箭之处,一下扑出,直如苍鹰搏兔。
他刚一扑出,湖面的雾气中有人大喝道:“兀那田元瀚,留下命来!”
这一声如雷轰电闪,古般若只觉甲板微微一颤,那些家丁却一阵惊呼。他心中一沉,知道有人已跳上了船尾,心道:“原来是声东击西之计!”
黑蛟在船头附近徘徊,将柳成越一引开,马上就有人登上船尾,这定是竹山教之计。但古般若却不慌张,身形一掠,已冲向船尾。
※※※
雁高翔虽然站在船尾摇橹,却几乎与孙鸣珂同时跳上船去。
先前松仁寿定计,便是让鹿希龄将最强的柳成越引开后,他和孙鸣珂便攻上船尾。只消能缠住古般若片刻,松仁寿便可冲下舱中取下田元瀚首级,随之孙道荣率众杀上,将这船上所有人一网打尽。田元瀚官拜湖广行省左平章,虽然大元朝乱像已呈,但他们这般截杀朝廷命官,仍是犯上作乱的大逆之举,此事务必要干得干净利索,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他原来一直跃跃欲试,但在四顶山与乌衣门二弟子交战,他平生第一次杀人,事后总是心中反覆思量,总觉要杀那些不会法术之人,实在下不去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孙鸣珂一跳上去,他连想也不想便跟着上去了。
此番因为要先行攻上,事情务求隐密,因此孙鸣珂只带了翻江四虬中的两人,加上雁高翔摇橹,这四人划船欺近田元瀚的船约摸三十丈外,便停住了。湖上满是水雾,三十丈外,柳成越本事再大也发现不了,再突然发力,这小船当真疾逾利箭,不等船上人等察觉,他们便已到了船边。
孙鸣珂一马当先,借这小船前冲之力一跃而上,此时那钱之江恰恰与他最近,原本一直在看着那黑蛟动静,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厉喝,钱之江吓了一跳,伸手便要去拔刀,但孙鸣珂来势直如霹雳闪电,手中那柄“小青”当头劈下,钱之江的腰刀刚举过头顶,却觉一股阴寒之气透入骨髓,几乎连站都站不直了,惨叫一声,连刀带人头被劈成两半。
钱之江一被杀,两旁的那些家丁吓得魂飞魂散,根本没一个敢迎战的。孙鸣珂也没想到父亲给自己这刀这般锋利,又惊又喜,却见这柄“小青”仍是寒光四射,不见一丝血痕,心知有这把宝刀更是如虎添翼,叫道:“田元瀚,你在哪里?快出来!”那些家丁原本纵有几分武功也用不出来了,想逃,但船头才多大地方,孙鸣珂宝刀过处,只不过一瞬间便已连杀五人。雁高翔见他有如鬼魅,心中不禁发寒,暗道:“杀人便是这样么?那些人怎么不逃?”上来时,他也只想如松仁寿交待的一般多杀几人,但见这些家丁等如猪羊一般被杀戮,心中却又大大不忍,手按在葫芦口上却不拔出来。
孙鸣珂杀得太顺,不禁瞟了一眼雁高翔,心道:“早知这么顺利,何必花这个冤枉钱请他们。只是,独眼龙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眼前这些家丁如此无用,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李波辉带了数十个精兵,居然会一下子全都暴尸荒野。
大砍大杀之下,他已杀到了舱口了。那些家丁走投无路,在舱口挤作一堆,孙鸣珂缓了缓手,心道:“若是此时杀了他们,拖出尸首来也是费事。”眼睛余光瞟去,却见一边站着一个人。这人满身是血,却直直站着,不似旁人一般惊慌失措,嘴角隐隐似带着一分笑意,孙鸣珂也未及多想,手中刀一紧,已卷向那人。
顺手杀了那人,舱口这堆人也松动了,便可重新杀进去。田元瀚在里面,自是瓮中捉鳖,逃都没处逃,此时大仇眼看得报,他倒不急了,这一刀“推窗望月”使得神完气足,极是顺手。
刀眼看便要劈到那人面门,孙鸣珂忽觉眼前一黑,有人从他身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这一下可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他身边应该是雁高翔,他对雁高翔的本事大为佩服,可此人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闪过雁高翔,岂非太可畏了?哪知听那人道:“小千户,小心!”却正是雁高翔的声音。孙鸣珂这才放下心来,道:“雁兄,你为何拦着我?”这还算雁高翔本领让他折服,这才客气许多,否则以孙鸣珂的脾气,早就骂过去了。
雁高翔还没回答,头顶忽然有人笑了笑,道:“小兄弟,你得谢谢他救了你一命。”
五、血风咒
说话之人蹲在舱顶。这人双手捻着诀,好整以暇地站着。孙鸣珂呆了呆,心道:“这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在下面杀人,这人在顶上却似事不关己一般。正在诧异,身后有人叫道:“小千户!”却是带来的翻江四虬中的两人。这两人驾船之术高明,武功却远不及孙鸣珂与雁高翔两人,孙鸣珂杀人太快,直到此时他们才爬上船来。孙鸣珂刚一回去,却见地上忽地跃起一条人影,那两人话才说得半截,齐齐一声惨叫,那人影的双臂如两枝铁枪,一下将这两人前心穿透。这两人刚爬上船来,便又摔回湖中。
此时身后躺着的尽是被孙鸣珂所杀之人,而这人正是那最先被杀的钱之江。孙鸣珂见这人头上仍是一道裂口,但行动如鬼魅,不禁打了个寒战,道:“这……这是什么人?”方才那钱之江被杀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可是现在判若两人。若自己杀他时,这人也如现在这般敏捷,只怕死的反是自己了。他心生惧意,话音也开始发颤。
雁高翔道:“不要再杀人了,这是九柳门驭尸术,你再杀一个,他的七杀阵便可布齐。”他抬起头,看着舱顶那人道:“阁下竟然对生人下了驭尸咒,如此伤天害理,不怕报应么?”
那人笑了笑,道:“在下九柳门古般若,小朋友你是谁?居然与我说报应。”
雁高翔也听说过大师兄说起过九柳门副门主名叫古般若,心中也微微一凛。但他性子宁折不弯,暗暗咬了咬牙,喝道:“竹山教雁高翔!”
“原来竹山教多了一个了。雁道友,所谓报应,惧都有,不惧则无。术者无惧,你师父没跟你说过么?”古般若微微一笑,两手五指一错,接连变换了几个手印。他这般一变,挤在门口的那些家丁忽地惊叫起来,孙鸣珂听他们叫得诧异,似是看到什么可怖之极的事,回头一看,却见方才被他所杀几人竟然同时直挺挺站了起来。这些人中其中有一个被他斩落一只手,此时伤口还在滴血,但站起来却是笔直,仿佛身体里插了根铁棍。他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心道:“原来,这便是术士。”正想着,雁高翔忽地叫道:“闪开!”将他一把推开,右手猛地一挥而上,孙鸣珂只觉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眼前一花,却是那个他方才要杀之人猛地向他扑了回来,若不是雁高翔及时将他推开,这人定一把将他勒住了。而此时雁高翔手里多了一柄褐色短刀,正与这人相搏。刀气纵横中,另外几个死而复生之人也围了上来,将雁高翔团团围住。那些行尸动作虽快,却太过僵硬,双臂不时中刀,衣服皮肉四溅,但双臂却如不是自己的,浑若不觉,只是与雁高翔斗在一处。
妖怪啊。孙鸣珂不由打了个寒战。他学武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等奇事,死人还能复活,而人的双臂被砍成这样子仍然毫无感觉,仿佛这双臂并不是长在那人身上的一般,只是两件兵器。刚才他还踌躇满志,只觉杀上船后马上便可大功告成,但此时却已意气顿消,心头一阵阵寒意涌上来。
此时古般若心里也是焦急万分。竹山教居然多出了这个雁高翔,实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柳成越借那柄黑伞正与驭使黑蛟的松仁寿在水上相斗,一时还回不来,他只觉单凭鹿希龄一人,实是不足为虑,没想到多了一个雁高翔,而这雁高翔年纪轻轻,居然也已练成了水火刀。水火刀是以烈酒化为刀剑,靠的纯是内力,实与法术相去甚远,而九柳门与竹山教都偏重法术,一向对此不甚看重,只觉花了大气力练成水火刀,实是事倍功半,本末倒置,两派中人都很少有人炼,这一代中,便没人炼这华而不实的功夫了。但他没料到水火刀实战时威力如此之大,古般若先前已在这些家丁身上都下了驭尸咒,只消家丁被杀,马上便成法体。那小千户已杀六人,只消再杀一个,他就可凑成七具法体,布成尸居余气七杀阵,便是松仁寿来了也不惧,却没想到在关键之时被雁高翔看破。此时七杀阵布不齐,尚困不住雁高翔,还有个鹿希龄不知躲在何处,万一一个失手,居然被鹿希龄偷袭成功,那真是个笑话了。
鹿希龄仍然不出手,还在等待机会吧。他知道鹿希龄最精擅玄冥无形箭,单看这一手本领已不下于松仁寿,也不可大意,因此十分精力倒分出六分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一分神,却听得雁高翔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手中忽地吐出一条火焰,与他正面的一具行尸当胸洞穿,直飞出去,重重摔在水中。
此时,远远地传来一声惨叫,听声音不是柳成越,那定是松仁寿了。古般若心中一凛,心道:“门主得胜,要是他回来见我收拾不了这小子,我的脸也没地方搁。”心中一急,已动了杀机,将身一纵,从舱顶一跃而下,跳到了舱口。孙鸣珂听雁高翔叫他不要杀人,不敢不信,只是站在一边,忽见古般若叫了下来,他心头发毛,叫道:“雁法师,这人下来了!”
此时雁高翔毁去一具法体,但一把水火刀也已毁了。他带的这葫芦并不大,只能拔出五把水火刀来,若是每个行尸都要用一把水火刀来换,实是不够。百忙中听得孙鸣珂的叫声,他头只一侧,一具行尸忽地踏上,一掌猛地推向他前心。雁高翔心知不妙,身形一晃,却已闪不开,“啪”一声,那行尸正打在他左肩之上,痛彻心肺,左臂也举不起来了。他情急之下,手中水火刀在掌中一转,喝道:“疾!”刀身化作烈焰,“呼”一声将行尸裹住。只是方才以火化刀毁了一具行尸,左掌马上补上一掌,将那行尸打出船外,此时左臂无力,已没力气将那行尸打出去了,行尸身上满是火焰,反倒逼近一步,他心中一凉,心道:“完了!”心知作法自毙,只消被行尸抱住,便是同归于尽。他急中生智,人忽地一矮,那行尸双臂扑了个空,雁高翔右足一把勾住那行尸的小腿,人已倒在地上,脚尖一用力,那行尸被他一下挑了起来,直飞出船去。
古般若见雁高翔眨眼间竟已毁去了两具法体,心中也不禁骇然。那些家丁们却还在大呼小叫,一个家丁见古般若跳下来,叫道:“古先生,你快……”还不等他说出建议,哪知古般若一掌击中他前心,这人当即被震死,随即抓住这尸首便扔了出去。那些家丁没想到古般若居然会杀自己人,惊慌之下,更是哭爹叫妈,拼命向里挤去。
雁高翔毁了两刀,才算毁掉两具行尸,心知如此下去定不是长久之计,已有些惊慌,他此时尚未站稳,见一具尸首直直向他飞来,手在甲板上一按,闪过这一扑之势,哪知尸首到了他跟前,眼睛忽地一睁,双手一把抓住了他肩头。这家丁活着时不足为虑,化作法体后却力大无穷,雁高翔只觉双肩如被铁钩钩住,一阵剧痛,不由心头一凉,这时耳边猛听得一声断喝,刀光一闪,那尸首的双臂被一下斩断,却是孙鸣珂见他危急,抢上前来一刀斩断那尸首双臂。也亏得这家丁刚死不久,身上仍然柔软,不然孙鸣珂哪里斩得断。
孙鸣珂一刀斩出,心中实是更怕,道:“雁兄,你没事吧?”他到此时才明白这些术士的厉害,法术跟前,武功再强,竟似无用。雁高翔拉掉了抓住他肩膀的两条断臂,道:“还好,没事。”眼睛却看向舱口的古般若,不由暗暗叫苦。他性子刚强,自觉武功法术都已很强,世上只怕除了两个师兄,便再难遇到敌手了。只是孙鸣珂的武功已让他吃惊,眼前这古般若的法术也远较他高强,再也没有上船时的信心了。
古般若见雁高翔又逃过一劫,心道:“好难缠的小子。”他不惜杀了一个家丁来制造一个法体,本以为这一下十拿九稳,没想到还是无功。单一个孙鸣珂不足为虑,只有一个雁高翔也不见得如何,但这两人联手,却出乎意料的强悍。眼角余光向后瞟去,只见那些家丁纷纷往里挤,生怕再被古般若抓一个出去。他淡淡一笑,双手又变幻几个手印,忽地在地上一拍,喝道:“疾!”
这一掌拍下,船尾那几具法体忽在地原地陀螺一般转动。孙鸣珂看得诧异,道:“雁兄,他这是干什么?”
雁高翔脸已变得煞白,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他确是不懂这是个什么阵势,但这阵势之厉害他却是知道的。古般若嘿嘿一笑,道:“雁道友,记住吧,这叫九柳曼陀罗阵!”
九柳门与竹山教虽然同出一源,但到底分开已久,九柳门吸取了外道不少法术,这九柳曼陀罗阵便是古般若引入密宗阵法创出的新阵。他一生浸淫在尸居余气七杀阵中最久,知道七杀阵威力虽大,却要七具法体才能布全,一旦被人毁掉一具,阵势威力大减。绞尽脑汁之下,才创出这曼陀罗阵,虽然威力较七杀阵大有不如,好处却是只消两具法体以上便可布成。孙鸣珂武功不凡,却不会法术,九柳曼陀罗阵虽然困不住雁高翔,但他们两人陷身在内,联手的威力便发挥不出来了。
古般若正自得意,却听得身后忽然有人冷冷一笑,道:“不错,颇有新意。”
这声音极是阴寒,古般若的笑容一下僵住,只觉背心涌来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他全力布阵,此时根本已无余力抗拒,心道:“不好,被偷袭了!”一念未息,便觉一掌印到他背心,掌力如万千钢针直刺他的皮肉。他惨叫一声,一个身体如流星也似,忽地飞出船去,“砰”一声摔入水中,那些正在打转的法体失了控制,登时摔倒在地。
雁高翔正不知该如何对付,见古般若一下飞出船去,反是一怔,心道:“这是什么奇门法术?”怎么想都不觉得这有什么用处,孙鸣珂却已看见古般若身后那人了,叫道:“松法师!”
站在古般若身后的,正是松仁寿。他一掌击飞古般若,脸上却仍无喜色,也不说话,走到船左舷,双手接连变幻几个手印,喝道:“风来!”
呼风唤雨,那是正一教道术,竹山教自是不会。但松仁寿几个手印一变,孙鸣珂只觉头顶又是一暗,仰头望去,吃了一惊,道:“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