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这一惊,冯慎与柳月秋急急从床上爬起。
“柳姐姐?”待看清眼前这一幕,香瓜瞠目结舌。“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柳月秋双手掩胸,含羞道:“妹妹……我……”
见她身上几乎寸缕未着,香瓜登时明白了。她狠狠地瞪了冯慎一眼,泪水哗哗涌出。“冯大哥!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俺……俺真是看错你了!”
冯慎急道:“这是场误会,你听我说……”
“俺不听!俺不听!俺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了!”香瓜捂着脸,大哭着冲出营帐。
“唉!这下可真是百嘴难辩了!”冯慎望了望柳月秋,匆匆追出帐去。“香瓜你要去哪儿?快回来!”
二人这一跑一追,恰巧被出帐放尿的张作相与汤玉麟撞见。
汤玉麟呸了一声,“大半夜的不睡觉,就他娘的知道打情骂俏。”
“恐怕可不是打情骂俏那么简单!”张作相诡秘的笑了笑,向着冯慎营帐一指,“五哥,你瞧!”
汤玉麟顺指望去,却见那柳月秋的脑袋从帐帘下探了出来,焦急地四周看看,又缩了回去。
“咦?那不是姚家那俏娘们儿吗?她怎么会在那小子的帐中?”
张作相道:“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不就是那档子事吗?定是冯少侠暗中与那俏娘们儿搭上了头,正要行好事时,却被田姑娘撞见了。”
一见到那柳月秋,汤玉麟便对其美色大为垂涎,此时一听这话,不由得又怒又妒。“他娘的!在代官屯的时候,老子就瞅着他俩眉来眼去的不对劲!果然是勾搭上了!不行,这事老子得管!”
张作相赶紧拦着,“五哥你管这闲事做什么?”
汤玉麟道:“这还叫闲事?那姓冯的小子平时装的一本正经,哼哼……老八,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赶紧回帐睡觉去!”
张作相急道:“我是怕你惹乱子!”
“惹出乱子也是我自己扛!闪开!”汤玉麟说着,伸手就是一扒拉。
张作相打个趔趄,“行!五哥,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赶紧走!”汤玉麟又推了张作相一把,便大踏步地向冯慎帐前闯去。
经香瓜一闹,柳月秋缓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趁着没人发现,她也不及穿衣,抱起地上衫裙便想回到自己帐中。不料脚尖刚要迈出,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音,紧接着人影一晃,汤玉麟已堵在眼前。
看到柳月秋这副模样,汤玉麟使劲咽了口唾沫。“你……你这骚娘们儿在冯三帐里做什么?”
柳月秋抱着衣裳退了一步,瑟瑟道:“我……我找冯少侠说话……”
“放屁!”汤玉麟道,“说个话还他娘的脱衣裳?我瞧你们这对狗男女,分明是在通奸!”
“不……不是!”柳月秋赶紧摆手,谁知双手一摇,抱着的衣服就坠落在地。没了衣物遮挡,胸前春光自然登时大泄。
因战事接连不断,汤玉麟已有数月未逛过窑子,正憋得没着没落,又见这对粉嫩的莲房,汤玉麟的小腹中,便“腾”地蹿起一股火苗,二话不说,就向那柳月秋猛扑过去。
柳月秋拼命挣扎,一句“救命”尚未喊出,嘴巴便被汤玉麟死死捂住。
“再敢叫上一声,老子立马把你脖子拧断!听懂了没有!?”
柳月秋吓得浑身哆嗦,含泪点了点头。
“算你这骚娘们儿识相!”汤玉麟把柳月秋扔在床上,便火急火撩地去扯自己的腰带。
裤子刚扒下来,汤玉麟就急不可耐地爬上床去。还没等摸着柳月秋,身子便觉一轻,眼前一阵缭乱,摔在地上跌了个四仰八叉。
“姓汤的!你好大的狗胆!”
汤玉麟头晕脑涨,一听得这声暴喝,赶忙抬眼去瞧。这一瞧之下,不由得肝胆欲裂。原来冯慎已不知何时赶了回来,单手持着遏必隆刀,正立在他面前横眉怒目。
柳月秋一把抱住冯慎,痛哭流涕。“冯少侠,幸亏你来得及时……如若不然……我就让这畜生给……呜呜……”
见冯慎满脸杀气,汤玉麟哪还敢说旁的?趁着柳月秋哭闹,连滚带爬地逃出帐去。
“往哪里跑!?”冯慎赶紧从柳月秋的怀里挣开,飞奔追出。
张作相打方才回帐后,心里便总是不踏实,生怕汤玉麟惹出什么岔子。他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帐门便“砰”的一声大响。扭头一瞧,竟是满头大汗的汤玉麟。
“五哥?”
“老八救我!”汤玉麟一边回头,一边将张作相拉起。
张作相一怔,“怎么了五哥?哟!你咋还光着屁股?裤子呢?”
“先别管那么多了!”汤玉麟随手抓过条被子,在腰上匆忙一围。“冯三那小子要杀我!快帮我挡着他啊!”
张作相道:“五哥你说什么胡话?好端端的,冯少侠杀你做什么?”
“我要杀他,是因他冒犯了柳姑娘!”
话音方落,帐外便探来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刀。汤玉麟离得近,鼻尖差点儿贴在那刀刃上。
“啊呀!他追来了!”汤玉麟鬼叫一声,吓得蹲在地上。
再听“唰唰”几下,帐幕上又多了几条大口,冯慎冷脸提刀,从割口处走了进来。
瞧着苗头不对,张作相忙去阻拦。“冯少侠,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冯慎一指汤玉麟,道:“这厮欲行不轨,被我当场撞见!张管带请闪开,莫溅你一身脏血!”
见冯慎动了真火,张作相哪敢松手?一面死死抱住冯慎,一面朝汤玉麟大喊道:“愣着做什么?快去找七哥哪!”
“好!老八你千万撑住,我这就去找老七……”汤玉麟见帐门被堵,便使出蛮劲撞断了对面支帐的木柱。待冯、张二人皆被帐顶压住时,汤玉麟早已从裂口跃出,裹着被子,大呼小叫着跑向张作霖营帐。
听见有动静,将兵们还以是土匪来袭,纷纷挺枪持械地冲了出来。张作霖察觉不对,忙披衣穿鞋,撩起帐帘正要向外走,却与慌里慌张的汤玉麟撞了个满怀。
“妈了个巴子的!”张作霖骂道,“汤二虎,你他娘又闹什么妖蛾子?”
汤玉麟忙道:“那冯三要杀我!老七你管是不管?”
张作霖正要开口,见周围兵士皆在指指点点,不禁大怒道:“都他娘别吵吵!汤二虎你说,冯少侠无缘无故的,为啥要杀你?”
没等汤玉麟开口,边上便有人叫道:“冯老弟绝不会滥杀无辜,定是这厮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
众人寻声望去,原来是霸海双蛟到了。
有张作霖和一帮兄弟撑腰,汤玉麟胆气壮了不少,指着霸海双蛟便骂道:“你们这两个王八犊子知道个屁!做丑事的是他冯三!他那就是想杀人灭口!”
霸海双蛟怒道:“奶奶的!你这蠢汉活腻了吗?竟敢往咱冯老弟身上扣屎盆子!?”
汤玉麟道:“谁扣屎盆子了?他与那姓柳的娘们儿躲在帐中做不要脸的事,恰巧被我和八弟撞见!老子进去时,那骚娘们儿都没来得及穿衣裳哪!对了,那姓田的小丫头好像也看到了,不信你们去问问她啊!”
汤玉麟这话一出,在场将兵哄一下全都炸了锅。
“啊?那冯少侠看着仪表堂堂,想不到竟是这种人!”
“唉,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汤玉麟见状,愈发的添油加醋。“兄弟们,你们是不知道哇!当时冯三跟那骚娘们儿……啧啧!老子才瞧了一眼,都他娘臊得慌……”
汤玉麟正眉飞色舞的说着,眼前突然多了个人影。他定睛一瞧,见是冯慎,吓得急忙躲在张作霖身后。
冯慎冷冷道:“真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我冯三堂堂正正,岂容你这狗淫贼在这里颠倒黑白!?”
汤玉麟兀自不认。“姓冯的!你就是想杀人灭口!”
冯慎手掌一扬,将一条被子扔在地下。“狗淫贼,你还想抵赖吗?孰是孰非,大伙一目了然!”
“什么一目了然?”
汤玉麟光觉着下半身发凉,还没反应过是什么事,人群里便有眼尖的叫了起来:“快看!他没穿裤子!屁股蛋子都露出来啦!哈哈哈……”
冯慎哼道:“这狗淫贼的裤子,还留在原处!现在大伙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妈了个巴子的!”张作霖黑着脸,一脚踹在汤玉麟身上。“来啊!把这汤二虎给老子绑啦!”

第五章 冤家路窄

喊一声“绑”,便有几名亲兵上前,将汤玉麟抹肩头、拢二臂,捆了个结结实实。
汤玉麟哇哇大叫:“老七!你他娘的真绑老子啊?”
张作相也劝道:“七哥,这怕是不合适……”
“老八你闭嘴!再给他求情连你也一并绑了!”张作霖说着,将地上的被子踢到汤玉麟面前。“给那厮遮上!光腿露腚的,真他妈了个巴子的丢人显眼!”
亲兵赶紧把被子捡起,重新围在汤玉麟腰上。
张作霖又道:“请冯少侠先别急着喊打喊杀,待我老张再审一审他汤二虎,将来龙去脉弄清楚后,定会给你个满意的交待!”
“好!就依张统领!”冯慎手腕一转,收刀回鞘。
张作霖向众军环视,“去两个人把那三姨太带来,其余的也别他娘看热闹了,都滚回帐去睡觉!再听到什么动静,也不准出来!”
“是!”众军闻言,便陆陆续续地散了。
张作霖一指自己的中军帐,朝剩下的人道:“都到里面说话吧!”
几人入帐没多时,柳月秋也被带到了。张作霖开门见山,张嘴便问道:“三姨太,方才汤二虎这厮欺负你了没?”
柳月秋看着五花大绑的汤玉麟,含泪点了点头。
“放屁!”汤玉麟连呼冤枉,“老子是脱了裤子,可老子连这骚娘们儿的一根毛都没碰着哇!”
“还敢狡辩?”张作霖一拍桌子,瞧了瞧冯慎。“你汤二虎要没碰她,那她的衣裳是谁扒的?”
汤玉麟道:“是他冯三!老八,你快给五哥我做证啊!”
张作相皱眉道:“五哥,你这可难为我了……当时我只是瞧着三姨太从冯少侠帐中探出了脑袋,哪知她穿没穿着衣服啊……”
汤玉麟又要叫,张作霖大手一挥。“别吵!哎?不对啊冯少侠,这三姨太……怎么会在你的帐中?”
“这个……”冯慎稍顿,又道,“此事三言两语的说不清,反正在下是问心无愧!”
汤玉麟道:“老子还说自己是问心无愧呢!”
霸海双蛟踢了踢汤玉麟的光腿,骂道:“他奶奶的,你这厮还要脸不要?就这种问心无愧法?”
冯慎道:“狗淫贼还敢狡辩?在下若是稍迟一步,柳姑娘必遭你奸污!”
“等等!”张作霖插口道,“这么说,他汤二虎……是没睡成?”
冯慎点头道:“没错。不过他虽然施奸未果,但其心可诛!”
“诛你娘!”汤玉麟恨道,“光是看看就该杀吗?姓冯的,那骚娘们儿的光屁股,你也瞧见了,你怎么不拿刀抹自个儿脖子!?”
冯慎哼道:“我与你这淫贼没什么可讲的!总之一句话,不取你那颗项上人头,冯某绝不会罢休!”
张作相急忙道:“冯少侠,我五哥也是一时糊涂,你就饶他一回吧!”
“是啊是啊,”张作霖也道,“冯少侠,给我老张个面子,留这蠢货一命,打他几十军棍算啦。冯少侠放心,我保证打得他皮开肉绽,让他再也不敢生那邪心……”
“不必多言!”冯慎打断道,“张统领是忘了吗?傍晚时,你曾答应在下,这里的一切皆由在下指挥!”
张作霖道:“是有这事。可那不是为了打仗吗?汤二虎这点儿破事,却与那剿匪无关呐……”
“怎会无关?”冯慎正色道,“这淫贼之事,今夜全体将兵都是有目共睹,他如此的色胆包天,不杀何以正军纪,何以立军威!?”
张作霖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冯少侠,这样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在下曾说过,要想肃清匪患,那就必须听从我的号令!”冯慎说着,将遏必隆刀一扬。“反正那淫贼的人头,在下是要定了!就算张统领不肯将他正法,那在下也会亲自出手!”
“你……”张作霖嘴巴张了半天,这才一咬牙一跺脚。“唉!妈了个巴子的!依你冯少侠便是了!”
“什么!?”张作相惊道,“七哥你疯了?五哥他……”
“别说啦!”张作霖狠狠一抹脸,向汤玉麟道,“二虎,你别怪兄弟,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吧!若是冯少侠出手,谁也拦不住他……罢了罢了,为了剿灭马耳山那伙胡子,也只能借你的脑袋一用了!”
汤玉麟傻了一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七……你要杀我?咱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他娘的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张作霖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不去碰那三姨太,便没这杀身之祸了……”
汤玉麟大叫道:“那骚娘们儿又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就算老子真把她睡了又怎么样?当年在山上做胡子时,你张作霖糟蹋过的黄花闺女还少吗!?”
“妈了个巴子的!”张作霖勃然变色,“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冯少侠!”
冯慎道:“张统领还有什么话说?”
张作霖瞪着汤玉麟,气呼呼道:“大晚上的杀人不吉利,这样吧,等明天一早,我派人将这厮拉出辕门毙了,就算是祭旗!”
“好!”冯慎道,“有这狗贼的血相祭,明日剿匪一役,必会旗开得胜!”
“胜你们的姥姥!”汤玉麟拼命反抗着,“姓冯的,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张老疙瘩,你他娘的不讲义气!”
张作霖向亲兵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先找个地方把这厮关起来!等到了天亮,就一枪崩了他妈了个巴子的!拉下去!拉下去!”
待汤玉麟被押出中军帐后,冯慎向张作霖道:“张统领不徇私情,在下佩服!”
张作霖苦笑一声:“唉!别的不多说了,反正剿匪之事,就多仰仗冯少侠了。”
“放心吧,只要淫贼一除,在下定会全力以赴!”冯慎说完,将柳月秋扶起,“柳姑娘,我送你回帐。”
柳月秋嫣然一笑,“有劳冯少侠了。”
等冯慎等人出帐后,张作相悄声道:“七哥,你瞧见没?他俩的关系真有点不一般啊。咱们都叫三姨太,冯少侠却称什么柳姑娘……说不定五哥他是被冤枉的。”
张作霖摆摆手,压低了嗓音。“我又不是瞎子。他汤二虎不长眼,偏偏要去染指冯少侠看中的女人……唉,又怪得谁来?”
冯慎内力深厚,将二张的话听了个一字不落,可他只当作没听见,扶着柳月秋,继续往前走。
霸海双蛟对视一眼,有些闷闷不乐。跟在二人后面走了一段,刘占川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将冯、柳二人分开。
“这娘们儿自己有脚!不用你冯老弟一直搀着走!”
“老二!”刘占海喝住兄弟,向冯慎道,“冯老弟,当哥哥的多句嘴,色字头上一把刀!有些事……你最好还是掂量清楚些!你没听那张作霖在嘀咕些什么吗?”
冯慎道:“二位大哥放心,小弟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刘占海道:“咱哥俩倒是没什么,只是香瓜妹子她……”
刘占川道:“不提我还给忘了!冯老弟,香瓜妹子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