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这栋房子,来到远处的一个杂木林中藏了起来。旁边没有路灯,周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我看了看时间。四周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只须按动手表侧面的按钮,表内的灯光就可以照亮液晶显示幕。已经是晚上十时了。刚好是两周前的这个时候,那个主妇最后一次听到了巴普诺夫的叫声。如果犯人盯上了这一户的话,应该不久就会在这里出现。
杂木林的地面上积满了厚厚的落叶,稍微挪动一下身体,就听见周围的树枝发出了折断的声音。夏天刚刚过去,白天天气还很暖和,到了晚上就觉得有些凉了。
将手伸进上衣口袋一摸,自己的手碰到了里面的刀柄。这+是我准备的武器,以防万一。
即使发现了犯人我也不会报警。我此行的目的只是想在不被发觉的前提下,从远处观看整个作案过程。因此,这把武器多半是派不上用场的。
不过,出门的时候,我未作大多考虑,只直接从整套刀具中抽出一把带在身上。为防止划伤,我还给它套上了一个另外单买的套子。
我喜欢观察那些进行异常犯罪的罪犯。我曾经发现一个杀害了许多女性的凶手,从他的房间里,我搜出一套共二十三把用以作案的刀具。我把它们带回家中,藏到了书架里。在家的时候,我常常把它们拿出来,放到灯光下仔细观赏。银色的刀面反射出白亮的光芒,就像湿透时一样。
有时,映照在刀面上的我,形象会突然变成一张张己经做了刀下鬼的女人的脸。这当然只是一种错觉,但我觉得无数次痛苦和绝望的惨叫,一定都浸透到这刀里去了。
我控制不了自己内心对刀所产生的感情。这绝对不是应该带到家里来的纪念品。每当看到这些缠饶着一层光泽的刀具,我就会想自己也许应该实际使用一下这些东西。
我准备再次确认一下时间。按下夜光按钮之后,开始读取液晶显示幕上的数位。此时,已经是星期三了。在我藏身于杂木林中的这段时间,没发现任何人从面前的路上走过。
犯人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呢?如果能了解到这一点的话,就一定可以缩小设伏的范围。不管怎么说,看来今天犯人是不会在我面前出现了。
十分钟以后,我走出杂木林回家。
虽然爸妈都已经睡了,但小樱好像还在做考前复习。发现我回来之后,她一边问我到哪里去了,一边从二楼下来。我的解释是去了一趟便利店。
都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今天是那个家伙要来的日子,却自己睡着了。由香的惨叫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声音是从起居室传来的。
我赶紧从熟睡的房间里飞奔出去。
我和由香本来都躲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里,但不知什么时候那家伙把由香拖到起居室去了。妈妈好像出门了,起居室里只有那家伙和由香两人。
由香倒在地板上呻吟着,凄惨的叫声说明她正强忍着疼痛。
那家伙站在由香头部的旁边,正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从我的角度来看,那高大的家伙简直就要碰着天花板了,与之形成对比的由香实在是太弱小了。她无力地瘫在地上,只能在剧痛的折磨中艰难地喘着气。
由于气愤的关系,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裂了!
我使出全身的气力,高声地咆哮起来。那家伙回头一看,吓得睁大丁眼睛。他连忙向后退了一步,从由香的身边闪开了。
正躺在地上呻吟的由香看到了我。那是一种充满怜爱的眼神,我从心底里觉得自己必须承担起保护她的职责。
这时,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响动和妈妈的声音。手里抱着购物袋的妈妈回来了。她好像是先把那个家伙扔在家里,然后自己独自出去的。
就在我正想要咬那个家伙的手时,妈妈从后面拽住了我。我的牙齿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够着了。
然而这时,由香站了起来。在怒气冲冲的妈妈冲着我大喊大叫当儿,由地不顾一切地朝大门口跑去。我跟着由香,与她一起冲了出去。
来到外面以后,我们拼命向前奔去,身后传来站在门口大声呼喊的妈妈的声音。对此,我们完全不作理会,只是一个劲地向黑夜的深处逃去。
安静而昏暗的小巷里安装了一排路灯。光线只照射在灯柱脚下的一小块范围里,地面看上去像是漂浮不定的。我俩各自拖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每盏路灯下走过。
不管我们走多久,前方总是漆黑的夜晚。不过,我并不害怕,因为自己现在正和由香在一起。可是,我一想到她就觉得作咸尽管由香没有哭泣,但她却是抱着极大的痛苦在路上行走。对此,我知道得很清楚。可能是由于身体的疼痛,一路上由香常常停下来休息。虽然我也很心痛,可是自己除了紧紧跟上她的步伐外,别无他法。
就把白天发现的那户人家养的动物作为今晚的猎物吧。
由香说这。今天我们出来散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比较容易上钓的动物。我们朝那户人家的住宅走去。
最近,要搜寻合适的猎物变得愈来愈难了。由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愈来愈多家庭把他们饲养的动物收进了家里,人们已经对我们的存在起了戒心。
我的心一直都很不安,不能让任伺人知这我们的所作所为......此外,我的心里还有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个阴影既不是我和由香,也不是妈妈和那个讨厌的男人,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我和由香进行诱拐的过程中,这个像影子一样的人物一直在跟踪着我们。还有,我们在桥下那些可怕的事情,总有一天也会被人发现吧。
一想到这样的后果,我就觉得害怕。要是我和由香干下的事情都被大家知道了的话,我们或许会被强行拆散。如果我不在由香的身边,那就没有谁来保护她了。这样的结局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马路前方的那栋房子就是我们今晚的目的地。在路灯的帮助下,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屋檐。由于没有光线,房子的其他部分则消失在一片黑爸的背景之中。此处位于街这的拐角处,白天散步的时候,我们发现院子里有一头体格玲珑的小狗。走吧。说着,由香朝那个住宅走去。
正在这时,我忽然用余光瞟到了什么东西。我停下了脚步,并小声地叫住了由香。她无言地望了望我,好像在问,怎么了?
刚才,从前方一处漆黑的杂木林里闪出一点光亮。仅仅是一个光点,而且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好像有人。我小心翼翼地注视那一片黑暗。虽然还不很清楚,但我感到似乎有人藏在里面正监视着我和由香准备下手的那户人家。或许是我多疑了,说不定树林里根本就没人,但这却是我的直觉。
......今天还是回去吧。我看着由香,用眼神向她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所房子,最后还是同意了。
那天晚上,我和由香没有下手。我们在桥下呆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家了。由香很想看我杀生,不过那天我什么也没做。可是,心中的不安却久久不能消散。
我觉得一直跟踪我们的人影,今晚终于在我们面前露出了端倪。
我并没有杞人忧天,这个人物应该是确实存在的......
在我蹲点设伏的那个星期二的晚上,最终犯人还是没有出现。羿日是星期三,我又若无其事地问了问同学和家人,看有没有哪家养的狗不见了。结果,我发现星期二晚上犯人什么也没干。当然,如果犯人那天带走的是一头野狗,或者其作案的地点不在我的消息网络范围之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知这犯人是什么人了吗?"
星期三午休的时候,坐在化学讲义室一角看书的森野向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告诉她自己对此还一无所知。
"犯人到底为什么要拐走那些动物呢?难这是为了卖给宠物店,以换取钱财吗?"
听她的口气,森野好像对竟有人会盯上那些动物而感到费解。
"犯人的目的应该不在于经济利益。因为,即使是拥有血统证书的纯种狗,只要超过了一定的年龄,宠物商店都不会出售。我想被拐走的那些狗恐怕卖不出去吧。"
再退一步说,如果真的有人要的话,买家也不会是宠物店,只可能是一些科研机构。它们也不再是宠物,而变成以研究为目的的试验动物了。相对于野狗来说,豢养的狗与人类更加亲近,可能进行起来比较方便吧。因此,据说在试验动物的黑市里家犬非常受欢迎。
"将狗拐走的目的只可能是一个,那就是用来虐待。有的人为了满足这样的愿望就从互联网上的流浪猫流浪狗网站里物色对象。"
"这么说来,犯人会在某个地方将拐来的宠物杀死,并以此取乐?这样的人脑子真是有问题!"
听森野这么一说,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犯人会在哪里虐待这些动物呢?应该不会在自己的家里吧。电视节目程也讨论过虐待动物的相关问题,有报道说公园里常常发现被害动物的遗体。可问题是,我们这一带还没有发现过动物的死尸。
星期三和星期四的傍晚,从学校回来的路上,我专诚到丢失了宠物的住户家走访了一下。跟上次一样,我还是自称是小记者,前来调查情况。每一户居民似乎都对我的身分深信不疑,并乐于为我提供相关线索。我为自己安排的工作量是每天调查一户。
然而,忙活了一阵之后,还是没有收集到能够识别罪犯的有力证据。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所有被拐动物的体形都不大,而且是混血品种。至于用食物进行引诱的作案手法,有的地方可以看到,而另一些地方则看不出来。
星期五放学以后,我坐着巴士赶往一处遗失宠物的住宅。根据我掌握的情况来看,这里是最早发生家犬丢失案件的地方。这是一个沿河修建的住宅区,离学校和家都很远。
依照地图,我找到了这所房子。这是一栋崭新的住宅。我在大门口按了好一阵门钤,可就是没人出来开门,看样子主人外出还没有回来。
小小的庭院中建有一个种植郁金香的花坛。直到现在还可以在院子里看到空荡荡的狗屋和喂实用的盘子。盘子是用塑胶制成的,已经被泥土弄脏了,上面还有一行小孩的涂鸦:"马布林的盘子"。
我转身离开了这所房子,又回到巴士上,并在自家附近的车站下了车。
今天是星期五。晚上,不知什么地方又会有一头小狗要倒楣了。我正在路上考虑诱拐案件的事情之际,就听见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只见身穿初中校服的小樱正推着自行车向我走来。她又连忙小跑了两步,追上了我。
平时,学校放学后,她总是要到补习班去学习几个小时才回家的。我就问她,今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今天没去补习班是有原因的......"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小樱脸色很难看,老是低着头,没精打采地推着那辆自行车。
"......难道又看到什么了?"
我接过她手里的自行车,帮她推了起来。她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对我说,对,看到了。
小樱具有一种天生的特异功能。我视其为她的才能,而她自己却很是忌讳,认为那是一种诅咒。
最初是上小学的时候,学校举行郊游去爬山。当时还是一年级学生的小樱和大家走散了,结果迷路来到一个湖边。在那里,她发现了一具漂浮在水面上的人的尸体。
第二次发生在四年之后。她和朋友的家人一起去侮边,这次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又和其他人走散了。当她沿海岸走到一必尽头的时候,一具隐藏在礁石缝中的男尸被她发现了。
第三次则又过了一年。小樱上初二的时候,参加学校排球队的高原集训。训练跑步时,她又阴差阳错地走岔了路线,独自跑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后来又一不小心,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爬起来回头一看,让她摔跤的东西不是别的,竟是一个人的头盖骨。
每次发现尸体,小樱都被吓得脸色铁青。回到家后,不一会儿就会发热,然后她便要整整睡上一周。
"为什么总是我呢......"
一次次梦魇的到来常常令她哭泣。
然而,小樱发现尸体的频率正在逐渐缩短。照此计算的话,今年或明年之内,她就会发现第四具尸体。而当她达到一定的年龄之后,或许就会每隔一分钟发现一具。
"那么,今天看到了什么呢?
我问了问她。手里的自行车的车胎哗啦哗啦地旋转着。
"刚才,在去补习班的路上,看到了令人嚷心的东西......所以,心里不舒服,就没去...... "
学校和补习班之间有一条河。河面很宽阔,河里水量丰沛,水流缓慢。河上建有一座混凝土大桥,每天有许多车辆在桥上来来往往。除汽车追以外,桥面上还专门顼划有供行人和自行车通过的行人道。那时,小樱正骑着自行车走在桥面上的行人道上。
"自行车的篮子里装着我的书包和毛巾。"
那条毛巾是她最喜欢的蓝白直条相间的款式。一辆卡车从身旁驶过的时候,猛的一阵风把篮子里的毛巾吹到了空中。就这样,毛巾从小樱的面前飞舞着,随风飘落到桥下去了。
小樱用手扶着栏杆把头探出桥外朝下面望去,从她背后传来了各种汽车从桥面上交替驶过的声音。还好,毛巾并没有落进河里,而是掉落在河边的一片茂密的草丛上。
"于是我就决定走到堤坝上去捡回我的毛巾。"
桥下有一处通往河岸边的混凝土台阶,小樱就从那里再往下走。走完台阶之后,下面是一片杂草的世界。尖尖的绿叶几乎与人等高。她一边拨开身旁的杂草,一边朝着毛巾的大致方位前进。虽然野草长得很茂笔,但好像还是可以让一个人穿过。
"在桥上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到,来到河滩上才发现原来桥下有一个不怎么长草的广场。"
听小樱说,那个广场其实是一处圆形的干燥地面。由于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杂草丛,所以身处其中颇有点蹲监狱的感觉。
巨大的桥身悬於头顶。整个桥面就像房檐一样遮断了阳光的直射。抬头望去,头上的天空有一半都被桥底挡住了。
"我开始四处寻找自己的毛巾......"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昆虫飞舞的声音,就是苍蝇高频振动.翅膀的那种声音。仔细一看,杂草的上空,有一个区域聚集了无数的蚊蝇。
"我试着朝那个方向靠近了一点......因为正好是毛巾掉落的方位......"
当她迈出步子的时候,某种腐烂的臭味飘荡过来。小樱拨开两边的野草,一路前行,终于靠近了那个蚊蝇聚集的地方。突然,在她脚下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穴。其实,那个地方与其说是洞不如说是个坑。半径、深度大概都在一米左右,当时小樱差一点就踏了进去。难闻的腐臭扑鼻而来,小樱战战兢兢地往下面望去,她在这个洞里看到了......
洞穴里层层堆积着无数个类似块状物的东西。从外观来看,大多是支离破碎的,很不成形状。起初,我也没看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是一些黑压压的,又带有红色的块状物。我强忍着难闻的气味,蹲到洞口边近距离地仔细观察了一番。
看样子,洞里的东西好像有狗的嘴巴以及尾巴,还有就是项圈。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从这些动物的皮毛下边和腐烂组织的缝隙间扩出来,在尸体的表面不停地蠕动着。一层层的死尸和一层层的蛆虫反反复愎地重叠在一起,那些动物本来的面貌就这样一点点地消失在洞底。很难想像,这些块状物也曾经是有生命的,并在阳光下活蹦乱跳的生物!也许这就是死亡和破坏所具有的魅力吧。
一个充斥着腐败和恶臭的洞穴。看着洞里的景象,不由得使我想起了二次世界大战时的纪录片和照片。我觉得这个死亡的洞穴与战争中的杀戮具有某种共通之处。
不断有苍蝇飞到我的校服和脸上来。快要下山的太阳把这里的一切都染成了红色。
听了小樱的描述,我的大脑马上把这个洞穴和宠物诱拐案件联系了起来。我当时就认为她发现的东西极有可能正是我要找的。
我让她独自回家,自己则赶往桥下。顺着堤坝上的混凝土台阶向下走,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小樱所说位于杂草丛中的圆形广场。从那里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蚊蝇密集的地方。
我俯身看了看脚下的洞穴,巴普诺夫和马布儿应该都在里面吧。转身离开洞穴之后,我登上了河堤。
回到家中,什么事也没干,只等着深夜的来临。当时钟的时针指向十时的时候,我将刀具装进口袋里,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小樱面容憔悴地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好像还没有从发现动物尸体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我从她面前经过,朝门口走去。正在看电视连续剧的妈妈回过头来问我去哪里,我回答说要去一趟便利店。小樱听了嘟嚷了一句:"你也属于半夜泡便利店一族......"
我再次往槁下去。今天是星期五,犯人很有可能会在桥下出现。
我一边走,一边想像着犯人的样子。一个残害动物并以此为乐的人。脑子里还浮现出这个人将死狗扔进坑里的情景。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身临其境见识一下这个过程。另外,令我感兴趣的问题还有,犯人是进行了什么样的仪式后,才将动物的死尸扔掉的呢?
猎奇而残酷的事物总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能让我激动不已的既不是同学问愉快的交流,也不是家庭里温暖的亲情。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就好像收音机里的杂音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到了晚上,大河变成了一抹浓重的黑色,看上去就像覆盖在地面上没有星光的宇宙。桥上的路灯勉强将周围的地方照亮。四周静悄悄的,犯人应该还没有来。
一步步走下坚硬的混凝士台阶,眼前立刻变成了草的海洋。我一边拨开身旁的野草,一边想起了在家里和森野通话的情景。
"我呆会儿就要去见识那个喜欢狗的人,你去吗?"
"......喔,我也真的很想去,可是不做作业又不行。"
"什么作业?今天好像没派发作业呀!"
"......妈妈得了重病,就要死了。"
"你不必到处找籍口了,我是不会勉强不喜欢狗的人跟我一起去的"。
没想到,听我这么一说,森野给出了一个超平我想像的回答。
"什么,你说什么?我怕狗?可别把人看扁了......那种东西,我才不怕呢......"
从她说话的声音听来,她可能真的生气了,况且我也不是没有风度的人,所以我只好暂时先向她道歉,然后为了不伤害她的自尊,装作若无其事地挂掉了电话。
我在杂草深处隐藏起来。
双膝跪在地上,从袋里掏出了数码照相机。由于桥上的路灯是唯一的照明,所以我也不知这到时能否拍出清晰的照片。我把光圈调到最大,然后又把快门速度设定为最长的时间,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在不使用镁光灯的情况下也能够柏摄。要是使用镁光灯的话,一定会被犯人发现。这一点可得小心。
我并没有报警的打算,也不想让犯人察觉到我的存在,自己绝不能被牵扯到案件里去,这些都是我给自己订下的准则。我只想以第三者的身分做一个纯粹的观众。由于我不去报警,最终的结果可能会导致更多宠物失踪,使更多人伤心、哭泣。然而,我的良心却不会因此而感到愧疚。我就是这样的人。从草丛中的藏身之处望去,可以观察到通往河滩的混凝土台阶以及桥下的圆形广场。如果犯人要到那个堆放死尸的洞穴去的话,广场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必经之路。当其经过广场的时候,对我来说,就是按下快门的最佳时机。
河里的流水潺潺作响,即使在我藏身的草业深处,也能听到流水的声音。脑海中浮现那条漆黑的河面,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
夜晚的凉风从河上吹来,周围的杂草在风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尖尖的草叶碰到我的脸颊。
当手表液晶荧幕上的数位变成了午夜十二时的时候,河堤上面出现了黑影。影子正顺着台阶向下移动。为了不被发现,我屏住自己的呼吸,并把头埋德更低。
那影子下完台阶后,一度消失在草丛中。凭籍从桥上投射下来的昏暗灯光,可以看到黑影的移动,令杂草不停晃动。草尖的摇动愈来愈近了,不一会儿,那个影子便出现在圆形广场上。当影子从杂草中显现出来的那一瞬间,昏暗的光线揭去了笼罩在其身上的面纱。
从草丛里钻出来的是女孩和狗。女孩个子矮矮的,留着一头齐肩的头发,身形格外消瘦。狗是一头金毛寻回犬。我这才发现,他们就是曾经在路上与我和森野擦肩而过的女孩和狗。女孩的怀里抱着一只小狗。虽然小狗正一边叫着,一边在她怀里挣扎,但那个女孩似乎很熟悉对付小狗的办法,由始至终都没有松手。
这时,我举起手里的照相机。
在一个非常炎热的夏日里,我和由香第一次发现了桥下的广场。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高悬在空中的太阳使桥下。
我和由香散步来到这里。当时,我们正在玩一种游戏。这种游戏就是用尽全力急速前冲,直到喘不过气来。我们经常玩很多游戏,这只是其中的一种。不一会儿,当我们感到呼吸困难,跑不动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我们已来到河边的一条路上。我们一边在混凝土河堤上坐下来休息,一边望着桥下的那片草海。微风抚面而来,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一样,轻轻地拨动着茂密的草丛。
由香叫了我一声。我回头一看,她正注视着大桥旁边的一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