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走吧。
由香一边朝混凝土台阶的方向走去,一边从嘴里发出这样的声音。台阶是顺着堤坝的坡度建造的,从河岸的草丛一直通往大桥旁边。由空地出发走到有恰阶的地方,必须在前行的过程中不断拨开四周的杂草。我跑勖由香身边,跟她一起向台阶进发。
登上台阶的时候,我回头望向身后的草丛。
细长草叶的尖端在微风中左旨摇晃。忽然,草丛里出现了可疑的动静!我立刻紧张起来,睦忙摆好迎敌的姿势。可是待我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又觉得好像是风在作怪。
由香此时已经爬完所有台酬,站在上面等我。我开始在台阶上奔跑起来,那个秘密的地点则被我甩在身后。
结束了一整天的课后,我离开学校,来到车站与森野会合。车站前有一个大型巴士总站,这里既有喷泉又有花坛,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里安放着许多长椅,坐在椅子上的人们正悠闲地打发时间。
森野坐在离公路较远的一刑长椅上。树的枝叶遮挡了阳光的照射,浓浓的树荫笼罩着整制椅子。没事千的时候,森野总喜欢拿本书来读。可是,今天的情况却不一样。她身旁的书是合着的。
她俯身坐在椅子上,身子有些前倾。这样,她的头发就像面纱一样,遮住了自己的脸庞。
当我走到森野面前的时候,她抬起头来,把目光转向了我。如瓷器般洁白的面庞似乎剧未接受过日晒,一颗小黑痣就在她左眼的下方。森野的长相蒯像偶人一样,几乎不能让人感觉到任何生气。只要她不动的话,就可以当人体模特儿。
她一言不发地用手指着地面。行怂菠卜铺着白色的石板,在她脚下有一点看似垃圾的细小东西。仔细一瞧,那东西还在移动。
一群蚂蚁正在肢解蝴蝶的尸体,并准备把它运走。蚂蚁用前颚咬住蝴蝶的翅膀,在石板路上前行。直立起来的翅膀就像游艇的风帆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下,石板上出现了清晰的投影。森野似乎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它们。
其实,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把见面的地点设在车站附近。从行程的角度出发,放学后一起走出校门的方式应该更为简便。然而,她在学校里可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不管是容貌还是整体给人的感觉,有关她的议论可说是层出不穷。因此,当森野走在学校里的时候,经常会有人回头看她。正因如此,我才不愿意和一个这样显眼的人物出双人对地出现在校园里。
当然,森野对周围的闲话根本不会在意,因为她脑子里完全没有注意他人言行的意识。或许,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受到别人的关注。森野身上的确有一些反应迟钝的地方。
"那就走吧。"
说完,她站起身来迈开步伐,我连忙跟了过去。今天,森野要带我到她经常光顾的一家旧书店。
"那家店很小,说不定只有我一个顾客。"
我曾在教室里听森野说过那家店的名字,但我从没去过。她还把大致的方位告诉我,但如果不亲自去一趟的话,实在很难弄清具体的位置。
森野在黑板上给我画了一张地图,但她的画图技术实在不敢恭维,上面的古怪地形恐怕睐有在外星才会出现。森野一边用白色的粉笔描绘着线条,一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那家旧书店拿建在河里,故我们约好今天由她亲自带我到那里去。
穿过商铺林立的闹市,她带我来到一处住宅区。天气十分晴朗,我感觉到照射在背上的阳光。脚下的道路笔直地向前延伸,两旁是独门独户的民家。怛许是因为熟悉的关系吧,森野不假思索地走在路上。
"你知道最近这一带发生的宠物诱拐案件吗?"我向她问道。
"笼物诱拐?"
森野显得有些迷惑。看样子,她还没有听说过。我一边走,一边向她解释。
据说一大清早起来,我们象邻居就发现自己养的小狗突然消失了。这件事是吃早饭的时候听我爸妈说的。
"最近,这种事挺多呢。"
妈妈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虽然经常看电视,收集一些有关异常犯罪的具体资料,但说到隔壁发生的案件,还是妈妈了解得清楚。
听妈妈说,平均每周两琳,即每逢星期三和星期六的早晨,附近院子里饲养的动物就除不翼而飞,所有消失的宠物都是狗。这段期间,愈来愈多的家庭提高警惕,一到晚上就把自家饲养的狗只从后院牵进屋里。
森野饶有兴趣地听我讲述案情,当我说完,她还意犹未尽地问:"除此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情况?"我摇了摇头。接着,森野摆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想到她会对宠物诱拐案件感兴趣。自认识森野以来,我还没有从她口中听过狗、猫、仓鼠等辞汇。我原以为她不喜欢动物。
"把那东西拐走之后,犯人下一步会干什么呢?"
"那东西?"
"我指那些臭熏熏、令人讨厌的四足动物呀,而且还会不停地狂叫。"
她说的动物大概是狗吧。森野看着前方,接着嘟嚷道。
"这可是件怪事!把那种动物聚集起来究竟想干什么呢?难这是想组建一个军团吗?真是搞不懂!"
由于她像在自言自语,所以我没有吭声。
"等等!"
在前往旧书店的路上,森野突然停往了脚步,我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条路一直通向远处一个T字路口的尽头,我疑惑地看了看森野,正准备叫她解释突然停止前行的原因。
"别说话!"
她在嘴前竖起了贪指。
我不过是给她一个眼神,她立刻就有这样的反应,看来森野现在还相当兴奋。我竖起了辑朵,极力搜寻四周的异常情况。
不过,我倒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刚才只是有一声狗的叫声而已。除此之外,所有利一切都在说明这是一个宁静的下午。我站在原地不动,只觉得照射在背上的阳光暖烘烘。"不行了,前面的路走不过去。"
不一会儿,她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我仔细看了看前面的路况,好像并没有因为工程而禁止通行,只有一个老人骑着自行车慢慢地从我们身旁擦过。
旧书店今天是去不成了本来这条路是可以过去的......
我问她理由,但森野没有回答,只是不往地摇头,好像很沮要的样子。然后,她开始顺原路折返了。
不管别人如何议论自己,森野向来都是我行我素的。她从不受其他同学的影响,也不会列意别人的任何一句话。大部分时间森野都是独自一人,且毫无表情地度过。从刚才她脸上那种懊恼的神情来看,我感到这冽一定非同小可。
我又查看了一下道路。马路两旁是紧密相连的住宅,从前面一户人家的大门望进去,还硎以看到一个全新的狗屋,可能是最近才开始饲养的吧,站在门口隐约可以听到狗的喘气声。接着,我开始寻找其他声音,暂且把狗的事情放下。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有蒯的发现。
此时,一路急行的森野已经折返了二十多米。我刚要追上她,不料她却再次停下脚步。森野抬起一只手来,示意我要当心。
"危险!不能再往前走了!"
她呆呆地望着前方,用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唇。"我们被包围住了。"
森野用一种紧张的语调说道。
道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牵着狗的女孩,她和她那头大狗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那是一头金毛寻回犬,浑身披着厚厚的毛发,女孩手里的皮带就套在它的项圈上。那个女孩个子细小瘦弱,看来年纪不大,大概是小学三年级的样子,披肩的头发在她走路时有节奏地跳动着。
女孩和她的狗从我身边经过的那一瞬间,我与她牵着的那头狗打了个照面。每当迈出前足的时候,狗的眼睛都会自然地上下抖动,而我的形象则映在它的瞳孔之中。
她的眼睛带有一种深邃的黑色,看上去很有智慧。我注视着它那极具吸引力的眼睛。
映照在它瞳孔表面的我的身影逐渐消失了。狗从我身上撤回了视线,抬头去望她的主人。
不一会儿,牵着狗的少女从我身边走过,走进了旁边一栋有着红色屋顶的平房。
"我回来了......"
我听到刚才那个女孩的声音!金毛寻回犬也经过大门跑到屋里去了。屋外没有狗屋,女孩何能在屋里饲养它吧。
女孩和狗消失后,我看了看森野。她站在靠墙边的小路上,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准备往前走。我本以为她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她却一声不吭。她的态度和表情又回到了从前,由此看来,刚才的那一幕对森野来说似乎很轻松平常。"我以前完全没有发现这条路竟是如此危险。"
她说话的语气有些懊侮。我问她其他的路是否可以通往那个旧书店,她回答要是那样的话,就要走很多弯路,太麻烦了。看来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情为我带路了。
我快步追上森野,脑子里还柱想着宠物诱拐案件。犯人为什么每周作案两次,而且分别选择在星期二和星期五的夜里下手呢?被带走的小狗又会遭到怎样的待遇呢?
我和森野对那些离奇的案件及犯人有着强烈的好奇。有些案件中受害者的死有如撕心裂删一股悲惨;而另一些案件里,
受害者的死又显得荒诞不经,没有逻辑。我喜欢将报纸上的有关报道都剪下收藏,并透过这些描述去窥测那些犯人心中的黑暗深渊。
对这些事物产生兴趣,在斗般人看来只能叫怪癖吧。然而,这种怪癖却像魔法一样,把找和森野都俘虏了。
这次发生的案件并不怎么奇异,只不过是家大的诱拐而已。不过,让人放心不下的是,案件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跟外国某处的大火相比,还是隔壁发生的小火灾更能引人注意。
"你对连续诱拐家犬案件的犯人不感兴趣吗?"我问森野。
"等你查清楚再告诉我吧。"
地面无表情地说,言外之意显示她不愿了解这个案子......准确地说,应该是狗......我们家里有我、由香和妈妈。不过,妈妈总是不在家,她每天一大早就出门,有时候到了傍晚还不回来。其间,家里就成了我和由香的天下。
我和由香从小就在一起,我生下来不久就和自己的兄弟们分开了,而一直在身边陪伴我的就是由香。
由香平时以睡觉和看电视来消磨时间,我则躺在铺开的报纸或杂志上,依偎在她身旁。在她熟睡的时候,我还会把自己的下颚枕在她的背上。
如果由香厌倦了电视里的节目,我们就一起站起来伸伸懒腰,然后由香便会在厨房和洗手间里忙碌一番。而我则紧跟在她后面,寸步不离左右。
接着,我们一起外出散步。我也喜欢散步,和由香总是形影不离,一条专供散步时使用的皮带把我们连接在一起。若是我走错了方向,由香就会雏着眉头对我说:"不是那边。"
有时,会有陌生人到我们家来。那是一个魁梧的男人,是妈妈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把他带来的。
每次他到来,家里的空气立刻就变得浑浊起来,我和由香之间的快乐时光也会因此而大打折扣。
那家伙一进门,首先就抚摸我的脑袋,而且总是一边满脸堆笑地看着妈妈,一边摸我的脑袋。他根本不看我的眼睛。当他摸我的头时,我心里真想咬他一口。
我和由香都讨厌那个家伙。因为,他经常趁妈妈不在的时候,暗地里殴打由香。
第一次目睹这种情况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那时,妈妈离开了一会儿,起居室里只剩下我、由香和那个家伙。
他先用手肘抵了一下身旁的由香,由香自然是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然后,那家伙微笑着把头低下来,在由杏耳边低声嘟嚷了两句。当时,我正趴在房间的角落里,听不到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我看见由香的脸色全变了。
我感到非常不安。由香和我虽然坐在房间里不同的地方,但我们的心灵是相通的,所以我完全感受到她内心的不安和困惑。
妈妈回到房间的时候,那家伙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由香虽用忧郁的目光注视着妈妈,但妈妈却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由香又看了看我,脸上是一副求救的表情,而我能做的只是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
那家伙对待由香的态度愈发恶劣起来,有时甚至会用脚踢她的肚子。由香痛苦地倒在地上不住地咳嗽,我赶紧跑到她身旁,一边做出保护的姿势,一边抬起头来盯着那个家伙。他见状对我打了个舌响。
那个男人在固定的晚上来这里,我和由香为了不受伤害,只得蜷缩在房间的一角。每到这样的夜晚,家里的气氛总是很恐怖。因为我们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会开门进来,所以由香经常因为害怕而不能入睡。
受不了的时候,我们就悄悄从家里跑出来。
自从那个男人到家里来以后,由香就开始让我咬死动物。他来了之后,由香变得爱哭起来。她的眼睛也变成可怕的黯淡。
我觉得这是一种悲哀。
"我是在夜里十二时左右发现的......"
一位年轻的主妇抱着孩子说,怀里的孩子合着眼睡着了。刚才听这位主妇说,自己的婴儿只有三个月大。
"老公本想在睡觉前去看耆巴普诺夫,结果走到拘屋一看,里面是空的......"
巴普诺夫是一头狗的名字,它於两周前的星期二深夜在主人家的院子里失踪了。这头狗的品种很特别,而且还具备专门的血统证书。
我和这个主妇交谈的位置正是她家的大门口,她家是一栋欧美风格的独立住宅。这里离我家只有两公里的距离。
放学后在回家的路上,我顺便走访了一下痛失爱犬的住户。我称自己是校刊的记者,想对最近频频发生的宠物诱拐案件进行调查。一听说我的采访可能有助于案件的侦破,那个主妇就热心地给我解说了许多情况。
"事后我才想起来,那天晚上十时左右,巴普诺夫好像叫得很厉害。不过,它倒是经常冲着行人乱叫,我便没去管它......
"这么说来,那是你最后一次听到巴普诺夫的叫声吗?"听完我的提问,主妇点了点头。
我从大门口往旁边一看,发现屋前是一个小巧的庭院,空荡荡的狗屋现在仍然在院子里。这个狗屋比较大,顶棚下挂着套狗用的金属构件。
"犯人是从那里解开绳素将狗牵走的Ⅱ驷"听我这么一问,主妇摇了摇头。
"绳索还在原处。另外,地上还有刚吃了一半的炸鸡肉。"据她估计,炸鸡肉可能是犯人喂的。我问她这种炸鸡肉是不是市面上能够买到的食物,主妇回答说不能确定,不过看样子好像是在家里自己调制出来的。
这么说来,犯人所使用的伎俩是,先从家里带来小狗们喜欢的食物作为诱饵,通过投喂使目标温顺之后再将其拐走。从投喂炸鸡肉这一点来看,犯人的手法是相当平民化的。由此可以推断,这个罪犯既没有什么高招也不是诱拐的老手,不过是一个极平凡的普通人而已。
我朝主妇点了点头,感谢她积极配合我的"采访"。可能是想起自己的爱犬吧,她一边望着狗屋,一边说这。
"谢我干什么,如果能抓到犯人的话,我就谢天谢地了。"语气虽然不重,但我能感受到她的话语里带着一股杀气。这时,她怀里的孩子睡醒了,并开始在主妇的手臂里闹腾起来。我跟她道别后,转身离开了。
没走两步,我忽然发现对门的一家也在养狗。从大门往里面望去,可以看到一头长着黑毛的大狗。这头狗大概跟我的腰差不多高。
"它叫巧克力。"
背后又传来了刚才那个主妇的声音。我对她说,之前自己还没有发现对门也有一头狗。
"是啊,可能是因为这头狗不怎么爱叫吧。"
仔细一看,这家的狗屋所处的位置比巴普诺夫的位置更为明显。不过,也许是因为比较文静的缘故吧,它没有被犯人发现。
回到家中,妹妹小樱正和妈妈一起准备晚餐。妈妈站在锅前,搅拌着锅里的东西。妹妹则一手拿着刀,正在切菜。
妹妹比我小两岁,马上就要考高中。如果是平时,这个时候她应该去补习班上课,不过今天好像休息。直到今年春天,妹妹一直留着长发,不过夏天的时候,她把头发剪短了,现在的发型跟男孩子差不多。
妹妹的性格正好和我相反,她经常帮妈妈做家务。如果别人求她帮忙,她一般是不会拒绝的。
譬如.妈妈常常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吃着雩食,一边央求妹妹。
"小樱,那些未洗的餐具就拜托了!""啊,我不干。你自己洗嘛!"
起初,妹妹不同意。
这时,妈妈便低下头来,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灰暗的表情像在预示世界末日的来临。妹妹见状,立刻慌了手脚,彷佛遭受到心灵上的打击一样。
"好吧好吧,别哭了!"
结果妈妈得到了力量和安慰,而妹妹自己反倒差点流下了同情的眼泪。之后,妹妹便义不容辞地站了起来,走向厨房。等到这一系列的劝说工作胜利完成以后,妈妈又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电视和饼干上了。如此这般地对妈妈的话言听计从,真不知小樱到底是懂事还是不懂事,或许是她太笨拙吧。照这样发展下去,今后她可能要代替我给父母养老送终了。
我妹妹具备一种特殊的才能。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让她三分,而她自己则将它看作是对自己的诅咒。但如果像现在这样普通地生活的话,倒显现不出她的特别。
"是不是又打游戏机去了?"
刚一到家,妈妈就一边叹着气一边问道。其实我对电子游戏这个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从学校回来晚了的时候,经常拿它来作藉口。
我在厨房的椅子上坐下,从后面看着忙于做菜的两个人的背影。这两个人真是绝佳的组合,正在用平底锅炒菜的妈妈刚伸出一只手,二话没说,妹妹就把装盐的调味瓶递了过去。只有妹妹才知道妈妈在炒菜的某一阶段具体需要什么。快起锅的时候,妈妈尝了尝菜的味道,就在她说出"把调味酒给我"这句话之际,妹妹已经开始往锅里倒调味酒了。
做菜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停地问我这问我那,我只好一一敷衍着。我说的笑话让她们都笑了起来。小樱肚子都笑痛了,对我说道:"不要再说了,我快笑得不行了。再笑,盘里的菜就要泻出来了!后来,那个老师怎么样了?"
小樱这么一问,我才发现自己给她们讲了一个学校里的事情。有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跟家里人说了一些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发笑。因为,我说的这些事情,大多都是在被家人问到以后即席编造出来的谎话,说话时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的条件反射。这些感想根本不具有任何意义。
的确有些不可思议,但也并不让人觉得龌龊。在旁人看来,眼前的情景是母女间的攀谈中夹杂着一些我的发言。而实际上,家里人都觉得我虽然成绩不好,但总算是一个能够给人带来欢笑的活泼年轻人。
然而,在我自己看来,情况完全不是这个样子。我和父母、妹妹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对话。因为,所有的谈话内容刚一出口,立刻就被我遗忘了。也正因为如此,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我,在别人眼里却是一个滑稽可笑、经常处于梦游状态的人。
"小桐家养的狗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呢。"
小樱一边清洗着餐具,一边说这。我只觉得直到刚才都很模糊的对话,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原以为它过一段时间后会自己回来的......"我竖起了耳朵。
据小樱说,上星期二,她同学家养的狗不见了。大家都说这是宠物诱拐犯干的。
那为什么一定要选便于搬运的小狗呢?值得考虑的一种可能性,是犯人没有汽车等可以搬运大型犬种的交通工具,所以才会选择小狗,而不是大狗。根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丢失爱犬的住户都分布在一个不大的范围之内。很难想像一个拥有汽车的犯人会在如此集中的范围内反复作案,而不去更远的地方进行诱拐。
这时,我想到了适用于无动机杀人案件的心理分析法,它可以帮助我找出犯人选择猎物的判断标准。
一般说来,犯人会无意识地选择比自己弱的对手来作为猎物。假设,被害人的身高都不足一点五米,亦没有一个人超过一点六米,那么就可以推断犯人的身高应该是一点五米至一点六米之间。也许,类似的判断方法在家犬诱拐案件中也可以适用。
当我再次回到家里的时候,爸爸已经下班回来了。一家人正在享用晚餐,我对他们解释说自己去了一趟便利店。我顺势加入他们的交谈中,并若无其事地问哪些住户在院子里养狗。"对了,那家的小狗真是太可爱了!可不知为什么主人却不愿把它放到家里饲养,怪可怜的。"
在接二连三地说了一大串附近的住户之后,小樱这样说道。
"在家里养可能太吵了吧。"
爸爸回应了一句。我又问了这户人家的具体位置。今天是星期二,晚上,犯人也许就会出现在这家门前。
那家住户的房子位于一个拐角处,是一栋古色古香的日式住宅。从院子周围的矮墙向内里望去,庭院面积很大,狗屋就建造在院子边上。这个狗屋好像是自己动手做的,看上去跟木箱子没什么分别。狗屋旁边钉有一根木桩,主人就用绳子将狗拴在这根木桩上。这头狗眼睛很大,一看到我这个陌主人便激动地跳跃起来,而且在路灯下一直叫个不停。这头狗体形小巧,即使是小孩也能把它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