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她抬起身子,阿图抱着她,“放心,我们已经安全了。”
这是一座岩洞,洞窟的深处就是迷宫的那堵墙,每天的涨潮,岩洞就会被淹没,数百年来,海水一直侵蚀着那堵墙,阿图的拳头,是压垮驴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人走出岩洞,却看见远处站在悬崖上的一群人,悬崖大概有五六米高,一个少年赤身裸体地被绑在石头上,几个士兵正拿着木头,在拗动那块巨石。
“是索玛!”宋晨曦低呼。
“那是海葬之刑。”阿图说,“犯下重罪的人会被绑在石头上,扔进海里,或者淹死,或者喂鲨鱼。”
亚安坐在两人抬的藤轿上,冷冷地观看这残酷的刑罚,不知道为什么,宋晨曦心里升起一股厌恶。
“阿图,你会水吗?”
“会。”阿图一愣,“你要救那少年?”
宋晨曦重重地点头。
石头终于从悬崖上滚了下来,带着索玛那矮小的身躯,重重地跌落在海里。阿图纵身跃入海中,片刻之后,大海又恢复了平静,宋晨曦站在岩洞口,焦急地等待。
每一秒都像过了一个世纪。
哗啦一声巨响,一个人影破水而出,阿图扛着索玛,走上岸。
宋晨曦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阿图叹息:“看来是救不活了。”
那双酷似墨尼斯的黑色眸子在心头掠过,宋晨曦咬了咬牙:“救不了也要救!”
将他平放在地上,然后做心脏按摩、人工呼吸,阿图诧异地看着她,片刻之后,索玛身体一颤,吐出几口水来,睁开了眼睛。
阿图睁大了眼睛:“晨曦,你…竟然能让人复活?”
宋晨曦没心思理他,关切地说:“索玛,你没事吧?”
索玛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跳起来将她压在身下,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你这个可恶的女人!都是因为你,波吕塞涅死在了地牢里!我要杀了你给她报仇!”
“臭小子!”阿图将他举了起来,扔进浅滩里,“不许对晨曦无礼!”
波吕塞涅就是那个一直跟着他的老妇人吧?宋晨曦揉着脖子,咳了几声:“是你们要刺杀总督,与我有什么关系?”
索玛无言以对,咬着嘴唇坐在及膝的海水里,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是晨曦救了你。”阿图冷冷地说,“别不识好歹!”
“我不要你救!”
“那你去找亚安投案自首好了!”
索玛沉默。
“你走吧。”宋晨曦说,“走得越远越好。”
索玛站起身,不甘地望了她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映着落日的光辉,与墨尼斯更加神似,宋晨曦的心一阵抽痛。
“你不问是谁雇了我们?”沉默良久,索玛终于开口。
“你不会说的。”
“那个人…在迈锡尼总督的身边,据我所知,她还雇佣了提落岛的黑衣海盗,那些人身上总是披着黑布,凶狠狡诈,你要小心。”顿了顿,他又冷声说,“我们已经扯平了,从此谁也不欠谁,如果下次见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说完,一个挺身,跳进海中。
大海又恢复了平静,宋晨曦望着海平线上那一抹最后的夕阳,若有所思。
黑衣海盗…莫非就是抓她的那些人?
既然那人想要杀她,她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个办法…
克托带着一支小队出了克洛索斯城,在城池郊外搜索。总督大人的马,平时除了马夫,其他人连碰都不让碰,如今却愿意让他骑着出来寻找宋晨曦,看来那个女人果然在他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克拉有些惆怅。
那是一个聪明的女孩,确实很适合总督大人。
而他,没有资格。
“克托?”熟悉的声音,克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猛然回头,看见宋晨曦衣衫褴褛地朝自己跑过来,他一阵狂喜,连忙下马,“晨曦小姐,您没事吧。”又看见她身后的阿图,眉头一敛:“这个奴隶是谁?”
“他是采石场的奴隶,为了救我,被黑衣海盗一起抓进了迷宫。”
克托大惊:“进了迷宫,您竟然还能出来?”
“先别说这个了。”宋晨曦嘴角勾起一道神秘的笑容,“我要你帮我个忙。”
每天日落的时候,卡珊都要到神殿去祈祷,她身穿华丽的长裙,身上戴着各种各样的首饰,涂抹着来自埃及的名贵香油,坐着藤轿,明艳动人,一路上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
她很享受这些惊艳的眼神,从小她都被当做公主般捧着长大,只要她想,便没有得不到的。
那个俊美的亚安总督,自然也不例外。
她撩了撩自己的长发,可恶的宋晨曦已经被她送进了迷宫,没有人能从里面出来,就让她在里面慢慢腐烂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得意地笑起来。
街上的民众忽然骚乱起来,一匹马像是发疯了一般,从长街的尽头冲了过来,惊得人们四下躲避。抬着轿子的奴隶不知被谁撞了一下,身子一歪,卡珊尖叫着摔了下来,刚一落地,就看见一块黑布迎头罩下,被人裹在布里,扛了起来。
她奋力挣扎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人狠狠地扔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地撩开黑布,怒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
看到面前所站立的人时,她一下子愣住了。
黑布将他们的身体和脸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眼睛。卡珊惊道:“是你们?你们来干什么,金子我不是给你们了么?”
“现在总督查得很严,我们不能出城。”其中一个黑衣人说,“我们需要你亲笔所写的文书,印有你的印章。”
卡珊脸色一白:“怎么可能!如果被人发现了…”
“如果我们不能出城,很快就会被总督抓住,到时候,你也脱不了干系!”
卡珊面如死灰。
“我们不想被抓住。”另一个黑衣人拔出青铜剑,指着她的脖子,“如果你不给我们文书,我们就要你陪葬!”
卡珊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说:“好,好,我给你们就是了。可是…写在哪里?”
“把你的裙摆撕下来!”
“什么?这条裙子可是价值连城…”
剑往前挺了一分,她咬了咬牙,撕下裙摆,接过黑衣人递过来的细木条,沾了黑颜料,匆匆写下一份文书,然后从脖子上取下印章,盖在末尾。
“现,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当然可以,卡珊小姐。”最矮的那个黑衣人忽然开口,是个女声,卡珊呆住,怎么这么耳熟?
掀开黑布,卡珊几乎站不稳。
竟然是宋晨曦!
“你,你不是被…”
“抱歉,我从迷宫里出来了,这几位全都是总督府的侍卫。”
“总督府…”卡珊瑟瑟发抖,难道亚安已经知道是她干的?
“别害怕,总督大人还不知道,其实我们也可以选择不告诉他。”宋晨曦挥了挥手上的文书,“这就要看你能不能答应我的条件了。”
卡珊咬着牙,色厉内荏地挺了挺胸:“你,你想要怎样?”
“我要你今后永远都不找我的麻烦,而且永远不能背叛总督大人,否则,这份文书,就会交到总督大人的手上。”
卡珊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的不告发我?”
“虽然我对你很不满,也不想玩什么以德报怨,但你是总督大人喜欢的女人,作为他的女仆,我怎么能让她伤心呢。”宋晨曦一副忠仆的模样,“卡珊小姐,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必须向万能的宙斯神起誓。”
“当然可以。”宋晨曦信誓旦旦地朝着宙斯神庙发了誓,怀揣着一辈子的把柄离开。卡珊不甘心地望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从迷宫里走出来!
古老相传的歌谣中所唱,除非是神灵,否则无法走出米诺斯的迷宫。
难道…
“晨曦小姐,为什么你不告发她?”克托不明所以地皱眉,“既然黑衣海盗是她所雇佣,那么刺杀总督的人也应该是…”
“我倒认为,她并不是刺客的幕后指使者。”宋晨曦坐在总督的白马上,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骑马,虽然有阿图牵着马缰,但仍然很新鲜,“她并不是那种可以运筹帷幄的人。”
“也许她的身边另有谋士。”阿图道。
宋晨曦沉默不语,克托说:“晨曦小姐,总督大人…很关心你。”
心头一颤,宋晨曦低下头:“他不是已经把我发配到奴隶营了么?”
“大人已经回心转意了。”克托急忙辩解道,“您所骑的这匹马,以前他连碰都不让别人碰一碰。”
宋晨曦抚摸马脖子上的毛发,亚安并不是真的爱她,只是因为欣赏她,因为找到了一个最适合辅佐自己的女人。
说到底,只是棋子罢了。
就像那个命令她去勾引士麦那王,自己却去后宫寻找王妃的男人。
他曾说愿意给她任何东西,她毫不怀疑。
但是,只有交换,没有爱。
眼睛有些湿润,她仰望苍穹,努力让眼泪化在眼眶里。
在众人惊讶和艳羡的目光中,她骑着白马进了总督府,被发配奴隶营的女仆又被总督用爱马接了回来,想必今日之后,没人敢为难她了吧。
熟悉的壁画、熟悉的香料味,熟悉的人。
英俊的总督大人手拿着陶土板,缓缓抬起头:“听说你被抓进迷宫了?”
虽然他刻意表现得漫不经意,但眼角的那一丝焦急出卖了他。
“是的。”
亚安冷冷地挥手:“你们都下去。”
克托和阿图退出屋,宋晨曦看着亚安来到自己面前,托起自己的下巴:“从来没有人能够走出迷宫,这是神的指引吗,晨曦。”
躲避着他炽热的目光,宋晨曦随口回答:“也许吧。”
“也许,你真的是神赐给我的人。”亚安痴迷地看着她的脸,情不自禁地吻下去,宋晨曦连忙慌张地躲开,拿出那张文书,“卡珊这个人不可信,这是证据。”
亚安看完文书,眼角勾起一道笑意:“你不是向宙斯神发誓了么?”
宋晨曦后背一片冰凉,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她早该想到的,克托不会再瞒着他第二次了。
“我必须让卡珊相信,她做的事你不会知道,否则她会狗急跳墙。她的家族在克里特岛还有很高的名望,你还不能失去她,但我也不能让她继续害我。”
“聪明的女人。”亚安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忘情地在她额头吻了一记,这个吻几乎将她灼伤。
“去休息吧,明天就要发兵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宋晨曦摸了摸发烧的脸,有些忐忑不安。
如果…如果回不去了,她该怎么办呢?
她不敢想像,如果没有亚安,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难道她真的只能选择做他的妃子吗?
心中的隐痛又开始弥漫,她始终无法忘记那双漆黑的眸子。
十一、征伐天下
当爱琴海的天空被第一缕阳光染成耀眼的金色时,亚安走出了自己的房门,宋晨曦穿着一身男人的衣服,已经等候多时。
“真是难得,你竟然会起得这么早。”
宋晨曦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总督大人,无论是对于您还是对于我来说,这场战争,都至关重要。”
“你有所觉悟就好。”亚安将随身的长袍扔给她,“从现在开始,你要一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
蓦然抬头,宋晨曦看到站在远处角落里的卡珊,她狠狠地瞪着她,目光里全是阴狠。
作为来自迈锡尼的总督,亚安有一支从祖国带来的守军,足有两万人之多,再加上克诺索斯城的八千士兵,组成了一支克里特岛上最大的军队。
没有人会质疑这场战争是否会胜利。
“我的将士们。”亚安骑在那匹白马上,高举起长剑,“为了惩罚亵渎神灵的阿喀斯王,为了女神赫斯提,拿起你们的剑和盾,攻陷马里亚城!”
“哈!”三万士兵举剑高呼,宋晨曦站在总督身后的战车上,心潮澎湃,那一刻,她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征伐天下了,没有人能够抗拒指挥千军万马,建立不世功业的诱惑。
大军朝北方的马里亚进发,那是一座海港城市,易守难攻,行军三天之后,终于看到马里亚的城墙,高大的城墙在地平线上绵延,宋晨曦不由得张大了嘴。
“这么厉害的工事,难道都是人力建造的?”
“不是人力,难道你以为是神建造的么?”克托驾着马车,亚安双手环胸,目光深邃,“想要攻下这样的城池,恐怕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
“你想要围城,断了他们的粮食?”
“不可能的,马里亚临海,我们不可能封住他们的港口。”亚安微微皱眉,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这是他来到克里特岛做总督的第一场战争,只能胜不能败。
“传令下去。”他对克托说,“今晚就在这里安营。”
帐篷绵延数里,士兵们都开始准备第二天的攻城战,宋晨曦坐在帐篷中,与亚安一同望着地形图,周围三里之内,全是平原,除了硬攻,似乎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总督大人,晨曦小姐,该用晚餐了。”西亚端着椰枣和烤好的面包进来,“这是刚从树下摘下来的新鲜椰枣,请大人和小姐尝尝。”
宋晨曦往嘴里塞了一颗,果然唇齿留香。
“请两位稍等,奴婢去拿无花果酒。”
西亚退出帐篷,来到专门置放总督物品的营帐,无花果酒是总督最喜欢的酒,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很多。她刚一掀开帐篷的帘幕,就看见一道黑影站在酒坛子前,惊道:“你,你是谁?”
“不要惊慌。”那人脱下罩在身体外的黑袍,“是我。”
西亚满脸惊讶:“是您?”
“没有其他办法。”亚安的手指轻轻地点在地图上,“明日一早就开始攻城。”
“如果建造云梯…”宋晨曦刚一开口就后悔了,她也只是在电视里见过云梯的模样,根本不知道详细构造。
“云梯?”
“不,没什么。”宋晨曦躲避他的目光,低头往嘴里塞面包,就在这时,西亚捧着一壶无花果酒进来,为二人一人倒了一杯,“两位请用。”
亚安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地图,将酒杯放到了嘴边。忽然间,宋晨曦脸色一白,将杯子一倾,酒洒在地上,立刻冒起一阵青烟。
“糟了,有毒!”她叫道,“总督大人,别喝!”
已经晚了,总督的杯子已经空了,他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痛苦地捂着胸口。宋晨曦抱着亚安,不敢置信地望向西亚。
西亚惊慌失措地跳起来:“总督大人…这,这不可能的,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毒,是…”她双目一瞪,嘴角流下漆黑的血丝,软软地倒了下来。
“来人!快来人!”宋晨曦失声大叫,克托带着士兵冲了进来,看见这般情景,脸色也变了,“总督大人,您没事吧?”
“快去拿水来,越多越好!”
克托立刻命人搬了几大壶水来,宋晨曦一碗一碗地往亚安嘴里灌:“快,快喝下去,把毒药给吐出来!”
喝多了水,亚安哇地一下,吐出一地的黑水,然后又继续灌、继续吐,这般往复几次,吐出的都是清水之后,他的脸色才微微好了一些。
“晨曦小姐,总督大人他…”
宋晨曦摸了摸他的额头:“身体里还有余毒,已经开始发烧了,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接下来的几天恐怕都会非常痛苦,甚至会神志不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克托急得额头上全是冷汗,在西亚的鼻子下探了探,“西亚已经死了,他们怎么会中毒?”
“是西亚端来的无花果酒。”宋晨曦眉头深锁,用沾了水的湿毛巾敷在亚安的额头,是谁,究竟是谁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卡珊么?不,她还没有这样的胆量和心机。这个人能够让忠心耿耿的西亚端来毒酒,实在是不简单。
“战书已下,明日就要开始攻城了。”克托望了望满脸痛苦的主人,就像是自己在承受毒药的煎熬,“如果没有总督大人,这场战争…”
“不会输,我们不会输!”亚安猛地睁开眼睛,死死地抓住宋晨曦的手腕,“我要你代替我,做总督军的统帅。”
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总督大人,您一定是病糊涂了…”
“我很清醒,我军军中,只有你有这个本事。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晨曦。”
“不,我,我怎么能当统帅?”宋晨曦惊慌地摇头,她在一旁出出主意还行,要真带领一支军队,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
“如果你不愿意,战争结束之后,我就将你降为奴隶,把你赏赐给将士们享用!”亚安的眼神冰冷凛冽,宋晨曦生生打了个寒战,她知道这位总督说得出做得到。
“如果你赢得了战争。”总督一字一顿地说,“我就让你做马里亚城的女王!”
让她做…女王?
她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从脖子上扯下印章,亚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交到她的手中:“记住,一定要得胜!”
说完,身子一歪,倒在了毛毯上,不省人事。宋晨曦手中捧着那枚印章,像捧着一只烫手山芋。
输了,就沦为军妓,赢了,就成为女王。天堂与地狱,不过是在总督的一念之间。
又或者,只在她自己的一念之间?
她,真的能行吗?
亚安被秘密送去僻静一些的小帐篷里静养,主帅中毒,昏迷不醒,这样的事,自然要保守秘密,以免打击士气,惑乱军心。偌大的中军帐只剩下宋晨曦一个人。她死死地盯着羊皮地图,头痛欲裂。
不行、不行,她没有办法统领千军万马,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啊。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怎么办?逃么?她能从这军队里逃出去么?
“你可以的。”
回头,宋晨曦看见克托跪在身后,目光静谧:“我相信晨曦小姐,你一定可以。”
一丝感动在她的心头蔓延,有人相信她,这支军队需要她,这三万人的生死,全在她的手里。
她必须赢!
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宋晨曦说:“去拿陶土板来。”
她在脑子里细细地搜索,将那本三十六计中自己所记得的计策都统统写在陶土板上。
围魏救赵、假痴不癫、反客为主、李代桃僵、暗度陈仓…
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就在这时,有士兵进来禀报:“晨曦小姐,阿喀斯王派来使者求见。”
宋晨曦和克托都是一愣。
“有没有说明来意?”
士兵摇头。
“让几位将军都到大帐里来,我要接见这位使者。”
胸口上挂着象征总督身份的印章,宋晨曦端坐在王座之上,几名将军分别跪在两旁。
帐篷的帘幕被士兵挑起,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是一个两鬓飘垂着黑色卷发的男人,苗条的腰上裹一条Loin—cloth(缠腰布),戴了满身的首饰。
“你是谁?”他轻蔑地看着宋晨曦,“我要见迈锡尼的总督。”
“亚安大人也是你随便能见的?”宋晨曦沉着脸,“我奉了总督之命接见你,有什么话就快说。”
那人傲慢地仰起头:“我只和总督说话。”
宋晨曦站起身:“那使者请回吧,我会劝谏总督大人,城破的时候饶使者一命。”
“等等!”使者见她一副送客的模样,连忙说,“既然如此,请你将这件东西转告总督。”他从侍从手中拿过一只包袱,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只项圈。
克托脸色有些变,将项圈拿起来,内里刻了几个线形文字。
玛娜。
“是玛娜小姐的贴身之物。”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宋晨曦瞪着使者,使者奸笑,“玛娜小姐现在正在马里亚城做客。”
“胡说!”一个将军呵斥,“玛娜小姐在赫斯提女神的宫殿中赎罪,怎么会在马里亚城。”
“是阿喀斯王请玛娜小姐来做客的,这项圈就是证据。”
宋晨曦忽然想起那一日在神殿前看到的亚述商队,难道玛娜就是他们带出去的?
“如果玛娜小姐失踪,为什么神殿没有报告总督大人?”
“玛娜小姐自从被软禁之后,只有一名送饭的女奴能够见到她。”克托皱眉,“如果那女奴是阿喀斯王的人…”
宋晨曦细细地摩挲着那只项圈:“阿喀斯王想要怎样?”
“阿喀斯王说,希望总督大人能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