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李成光点了点头,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有线人提供了情报,几个盗墓贼要在偏僻的藏南街进行秘密交易,买家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这个节目能做成,他以后在台里就能挺直腰杆了。
藏南街原本打算修建成一条商业街,但不知什么原因,竟然生意冷清得出奇,很多商家都搬走了,只剩下一排空置的房屋。
两人悄悄地埋伏在一处隐蔽的平房里,放好了摄影机,静静地等着对方出现。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李成光有些困了,坐在旁边打起了瞌睡,陈建国没心思去叫醒他,睡着更好,不能添乱。
月光轻柔地洒在大地上,像是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霜。交易的人如期而至,先到的是两个长相猥琐的男人,身子有些佝偻,一身阴气,看上去像个小老头。
看来这两人就是盗墓贼了。
两人抱着一个盒子,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像是在低声地交谈着什么,陈建国兴奋起来,仿佛看到台里众人羡慕的眼神。
过了大约一刻钟,一辆车悄无声息地开了过来,车牌用东西遮住了。盗墓贼连忙凑过去,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接过两人手上的盒子,开了个小缝,看了看,然后毕恭毕敬地递进车里去。
可以看见车子里有一个隐约的人影,似乎就是那个有头有脸的买主。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陈建国打了个冷战,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那铃声竟然是从李成光身上传出来的,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成光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摸出电话,大声说:“喂!”
陈建国的脑袋轰地一声炸了,将他猛地一推,他跌在地上,终于醒了,也吓了个半死。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惊动了下面的人,车里的人喊了一句:“抓住他们!”三人齐齐冲了过来,陈建国也顾不得许多了,抓起摄像机就跑。
跑过几条小巷,寂静的空中忽然想起一声刺耳的枪响,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颤,陈建国更是吓得双腿发软,却不敢停留,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飞奔。
追他的人却停了下来,那个戴墨镜的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嘴里叫了一声不好,转身跑回车子停靠的地方,当看到车内的情形时,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他的老板正坐在驾驶座上,手握着钥匙,似乎想开车离开,但他永远都没有机会将钥匙插进孔里了。
他的额头开了一个洞,有血从洞里缓慢地涌出来,染红了车里的白色地毯。
遥远的地方有警笛声传来,由远及近,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岸清,到底出了什么事?”戚鹏飞走进警察局,另一个警察立刻迎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劈头就说:“谷巍然死了。”
戚鹏飞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你说谁死了?”
“谷巍然,你没听错。”苏岸清说,“他的尸体还在停尸房里呢。”
戚鹏飞立刻跟他来到停尸房,法医正在验尸了:“金叔,怎么样?”
“这是子弹。”老金将一个盘子递给他,“看样子应该是改装枪,威力不大,子弹还停留在脑内,创口四周有灼烧的痕迹,开枪时枪抵着他的脑袋。这个凶手真狠,开枪没有一丝犹豫,估计是职业杀手。”
戚鹏飞和苏岸清的脸色都很难看。躺在验尸台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有很大的啤酒肚,头发整齐地往后梳,脸上带着惊讶至极的神情,双眼圆睁,血从他额头上的洞里流出来,已经凝固,即使死了,依然能看出他生前的颐指气使和不可一世。
“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左右,还不到两个小时。”老金说,“现在就这些,有新的发现我会通知你们。”
两人从停尸房出来,苏岸清说:“凌晨两点左右,110接到报警电话,说有人在藏南街买卖去年汉墓被盗的古董。110的同事过去之后,将一个正打算逃走的墨镜男抓住了,然后就发现了谷巍然尸体,那个古董还在他的车里。”
“他人呢?”
“在审讯室。”
听苏岸清说,这个戴墨镜的男人是谷巍然的司机,叫房聪,原本以为他一定是满脸无赖相,谁知道竟然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取下墨镜之后,模样斯斯文文,倒像是学校里的老师。
“谷老板不是我杀的。”他抬起手,“你们可以给我做检验,我的手上没有火药残留。”
“你倒是了解得很清楚嘛。”苏岸清冷笑,“老实交代,那么晚了,谷巍然带你去藏南街干什么?”
“买古董。”他直言不讳,“谷老板喜欢收集古董。”
“知道是犯法的吗?”
“知道。”
苏岸清狠狠地一拍桌子:“知道你还去?”
“我是谷老板的司机。”
苏岸清又要发作,被戚鹏飞拦住:“详细地说说当时的情景。”
房聪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戚鹏飞皱了皱眉:“你说有人监视你们,是谁?”
“不知道,我以为是警察,但看起来不像。”
“既然谷巍然让你跟他一起去看古董,应该很信任你了?”
房聪沉默了许久,缓缓说:“我是他的私生子。”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又老实的人,竟然是老奸巨猾的谷巍然的私生子。谷巍然虽然有钱,老婆也年轻漂亮,但一直都没有儿子,很多人都在背后说他坏事做多了,注定断子绝孙。
“他说,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房聪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谈论天气,“警察来查他,我就把所知道的罪行都直言不讳地说出来。他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救赎。”
苏岸清听出他话里的讥讽:“你恨你父亲。”
“不恨。”房聪盯着他,“从来没有爱过,会恨吗?”
苏岸清被他顶回来,有些恼怒,冷笑:“哟,你还是个哲人。”
“你们的交易,还有谁知道?”戚鹏飞问。
“没有了,那两个盗墓贼从很早之前就卖古董给谷老板,他们向来都直接联系。”
即使承认父子关系,他也始终叫谷巍然谷老板,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果然很糟糕。
“你父亲有仇人吗?”
“很多。”
两个警察互望一眼,让他把和谷巍然有仇的人都写下来,然后让同事带他出去,他走到门边,忽然回过头来:“谷老板的卧室有一个保险箱,连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你们最好查一下,说不定有什么罪证。”
谷巍然靠做房地产起家,十年前,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大笔的资金,接下第一个楼盘,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其间自然不乏作奸犯科,只是抓不到证据,他上面又有人,一直逍遥法外。
看到这座宫殿一般的联体别墅,戚鹏飞在心里暗骂,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不知道这豪宅下面埋了多少个冤魂。
众多警察在屋子里搜索,戚鹏飞冷冷地看着墙上挂的画像,谷巍然穿了一身西装,一脸道貌岸然,手上戴着一枚很大的翡翠戒指。
他抬起油画,后面并没有什么保险箱。
“画像后藏保险箱,这样的情节电视剧里都用烂了,怎么还会有人照做,这不是招人偷么?”苏岸清笑嘻嘻地说,说到一半,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凝固了一下。
“怎么了?”戚鹏飞问。
“这枚戒指。”苏岸清皱起眉头,“很眼熟。”
这时,一个小警察脚下没站稳,一下子摔在墙角柜子上,脑袋砸在鱼缸上,水缸应声而碎,他的脑袋也血流如注。
苏岸清和戚鹏飞连忙过去给他止血,叫送医院。受伤的小警察走后,戚鹏飞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到那鱼缸前。
鱼缸已经被砸碎了半截,剩下的半截还稳稳地放在柜子上,缸底铺了一层鹅卵石。
真是太奇怪了,鱼缸竟然没有摔下来。
他伸手拨开了鹅卵石,保险箱的门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苏岸清惊喜地拍了拍他的肩:“行啊,鹏飞,这都能让你找到。”
戚鹏飞笑了笑:“叫技术科的人来开保险箱吧。”
技术科的警察忙了一下午,总算是把锁给卸了下来,然后长长地松了口气。苏岸清急不可耐地打开门,里面竟然放着一只小木头箱子,箱子上面有一把小锁,没费什么功夫就敲掉了。当箱盖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珠宝!竟然是一箱子珠宝!
苏岸清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惊道:“是‘3.18珠宝店抢劫案’!”
戚鹏飞也惊了,那个案子太有名,他在警校就听说过,一直到现在都还有三个抢匪逍遥法外:“你没认错?”
“我没有记错,这绝对是‘3.18珠宝店抢劫案’被抢的珠宝!”苏岸清很激动,“当年是我父亲负责这个案子,一直到他牺牲都还在惦记着,说是他一辈子的耻辱。我报考警校,就是为了圆我父亲的心愿!那份卷宗我读过不止十遍,失窃珠宝的照片我也看过很多次,绝对不会错。”他回过头,指着油画,“那枚戒指,也是失窃的赃物之一!”
戚鹏飞的胸膛里也心潮澎湃,十年了,他们终于找到了第三个抢匪。
【3】
戚鹏飞和苏岸清兴奋地推开法医办公室的门:“金叔,有什么发现?”
老金正在换衣服,他已经有些发福了,胸口上有一个弹痕。他穿好衣服,从旁边的盘子里拿起一枚戒指:“这是在他的喉咙里发现的。如果我没有估计错,应该是凶手将他杀死后,再将这枚戒指塞进他的喉咙。”
苏岸清接过戒指,仔细看了看:“没错,这也是当年被抢的珠宝之一。”
“这么说,杀他的是剩下的那两个抢匪?”戚鹏飞说,“为了杀人灭口?”
“如果是杀人灭口,又何必将赃物塞进谷巍然的喉咙?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与当年的劫案有关吗?”苏岸清皱了皱眉,“不过,如果是外人,又怎么会知道他就是当年的劫匪之一?”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两个盗墓贼。”戚鹏飞说,“还有那个监视他们的人,我有预感,这个神秘人物,是破案的关键。”说着,他打了个哈欠,苏岸清拍了拍他的肩,“你已经三天没睡了,回去休息一下吧,别逞强,你刚动了手术。”
戚鹏飞还想说什么,就听老金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的伤口要是发炎,就别想再参与这个案子了。”
戚鹏飞无法,只得先回家休息,他刚动了阑尾炎手术,还没有抽线,查案的时候还没觉得,一闲下来腹部就隐隐作痛。回到家,桌上放着饭菜,已经有些冷了,围着围腰的女孩躺在沙发上,睡得正熟。戚鹏飞脱下外套,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真是难为她了,三个月前,他的母亲要去北京女儿那里住一段时间,怕没人照料他,就请了这个小保姆,叫祁雪,听说是母亲的远房亲戚。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躺下,睡意就连绵不绝地袭了过来。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景色都是扭曲的,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盘,隐约之间,他好像看到了一道黑影,很高大,很强壮,走到车子旁边,拿起枪。谷巍然正在发动汽车,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惊讶至极的神情,刚想大叫,黑影已经开枪了,毫不犹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谷巍然脑袋往后一仰,靠在靠背上,黑影抓着他的头发,将一枚戒指塞进了他的喉咙。
肚子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一下子坐了起来,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好真实的梦,真实得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手上还有开枪时的震动和余温传来,这让他非常不安。
天已经亮了,他穿好衣服出来,看见祁雪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大哥,早。”
戚鹏飞勉强笑了笑:“早。”
“我去买菜,趁热吃吧。”祁雪的笑容非常干净,刚刚满十八岁的她,已经有了一种温柔的美,戚鹏飞的脸上不由自主飞起两片红霞。
祁雪出门后,他如往常一般吃饭,看早间新闻,正在播放谷巍然遇害的消息,他有些心烦意乱,正打算换台,却突然看见画面一转,竟然开始播放那晚的古董交易,主持人用她柔美的声音介绍,这是电视台的记者冒着生命危险拍回来的画面。
戚鹏飞差点被面包噎死,将装牛奶的杯子往桌上一扔,拨通了苏岸清的电话,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岸清,找到了,那晚监视谷巍然的神秘人找到了!”
戚鹏飞在电视台门前等了半个小时,苏岸清终于来了,他有些不悦:“这已经是你第五次迟到了。”
苏岸清无奈地说:“没办法,我女朋友给我送了饭来,硬逼着我吃完。”
戚鹏飞叹气,又一个惧内的。
两人来到台长室,说明了来意,台长连忙朝门外喊道:“小忆,去把陈建国叫来。”
“他出外景去了。”秘书小忆说,“不过李成光在。”
“李成光是谁。”戚鹏飞问。
“是我们电视台的实习生,那天和陈建国一起去偷拍。”话音未落,一个年轻男子就走了进来,“叔叔,有什么事?”
“这两位警察有些事要问你。”台长交代了几句,走了出去,李成光看着两人,有些不安,“我没犯什么事啊。”
“我们是想问问你那晚偷拍谷巍然的事。”
李成光脸一红:“那天我很困,都是陈哥在拍,后来我忘了关手机,还差点把事给搞砸了。”
“也就是说,你什么都没看到?”
“是的,电话铃声惊动了他们,我们就只好跑了,我还跑掉了一只鞋。”
“你和陈建国逃出来之后,去了哪里?”
“我和陈哥跑散了,打他电话也没人接,就先回了家,幸好他没出事。”李成光脸色忽然窒了一窒,“听说,谷巍然是被枪杀的?”
两个警察本能地睁大眼睛:“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那天去偷拍的时候,我感觉陈哥的腰里似乎有什么硬的东西。”李成光脸色发白,“当时我觉得有些像枪,但觉得不可能…”
两人互望一眼:“陈建国去采访谁了?”
“听说是师范大学的教授。”李成光想了想,“好像是叫…方怀吧?”
“你知道在哪里采访吗?”
“好像是方教授的办公室。”
两人立刻动身去找陈建国,走到门边,戚鹏飞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个时候打电话给你的是谁?”
“我女朋友。”李成光疑惑地问,“这和案子有关吗?”
“没什么。”戚鹏飞若有所思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两人的车开进师范大学的时候,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一栋楼下面,一边向楼顶张望一边议论纷纷。
“发生什么事了?”苏岸清抓住一个学生,问道。
“有,有人要跳楼。”那学生似乎还有些兴奋,两人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天台的边沿,眼镜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苏岸清急了,从车里拿出喇叭,大声喊道:“楼上的人,我们是警察,有什么事好商量,别寻短见啊!”
那人似乎听到他的话,身体猛烈地颤抖了一下,朝下望了望,忽然带着哭腔说:“我是有罪的人,我真后悔,当初不该听信‘他’的话,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啊!”
十年?两人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地击打了一下,难道,他也是“3.18珠宝抢劫案”的劫匪之一?
戚鹏飞朝苏岸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稳住自杀者,自己上去救人。
“不要寻死,万事好商量!”苏岸清喊道,“活着才有赎罪的机会!”
“不,我已经无路可走了。”那人抬手往嘴里塞了什么,闭上眼睛,张开双手,朝下轻轻一跃。随着围观者的尖叫,苏岸清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已经跌在他的面前,脑袋着地,红的白的,将大地染得通红。
苏岸清像是被人当头一棒,脑中一片空白,作为一个警察,早就已经看惯了尸体,但他还是有一种无力感,那种无法拯救他们的无奈,像是一个魔咒。
他可以抓住杀他们的凶手,却无法救他们一命。
戚鹏飞跑上天台,听到一声血肉模糊的闷响,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咬了咬牙,心中充满了懊悔。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身影,就站在那人刚刚站立的地方,从围栏边伸着脑袋往下看。
“不许动!”戚鹏飞喊道,“你是谁?”
那人回过头来,嘴里叼了根烟:“你又是谁?”
戚鹏飞拿出证件:“我是警察。”
“原来是警察叔叔。”那人笑了笑,“我叫陈建国,是电视台的记者,本来是来采访方教授的,没想到他竟然自寻短见。”
戚鹏飞冷冷地看着他,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喂,你不会把我当成凶手了吧?”
戚鹏飞沉默。
“我可是好心好意来救他的,你可别诬赖我。”
戚鹏飞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将手伸进他的腰里,拔出一件东西,竟然是把黑色的手枪。
“这是打火机!”
“看出来了。”戚鹏飞将枪扔给他,“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多了。”陈建国耸了耸肩,“这是师范大学的办公楼,平时人来人往,你倒是可以向楼下的保安打听打听,不过我不觉得可以问出什么来,方教授很显然是自杀。”
“这个不必你操心了,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喂,你要我说多少次。”陈建国坐在警察局里,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过是跟李成光跑散了,再说我为什么要杀谷巍然啊?”
“我有说你是凶手吗?”戚鹏飞冷冷地问,“你这么急着否认,莫非是心虚?”
“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陈建国有些恼怒,“你们有证据吗?”
戚鹏飞不理他:“说说吧,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建国不耐烦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那三个人凶神恶煞地追着我跑,我哪敢回去杀人,恐怕还没杀了谷巍然,先被他们杀了。”
“李成光呢?”戚鹏飞问,“那时他到哪里去了?”
陈建国一愣:“不会吧,那小子才20岁,又是台长的侄儿,前途无量,怎么会跑去杀人?”
“你只需回答问题。”
“不知道,我只顾着自己跑了。”陈建国毫不愧疚地说,“不过,我当时以为他一定会被抓到呢,没想到他竟然有本事逃出来。”
苏岸清走了过来,拍了拍戚鹏飞的肩:“我看了保安室提供的录像带,陈建国进楼的时候方怀已经在天台了。”
“看吧,我不是凶手。”陈建国兴高采烈地说。
“好吧,如果有什么线索,请尽快通知我。”戚鹏飞跟着苏岸清来到他的办公室,苏岸清开始播放录像,“我已经看过好几遍了,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看来方怀的确是自杀。”
戚鹏飞沉默着,他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喂,两个小子。”老金突然推门进来,“快来我办公室一下。”
方怀的尸体惨不忍睹,戚鹏飞有些想吐,老金笑着用白布盖住:“比这还要惨的尸体我都见过,那是多年前的碎尸案…”
“您就别讲您的光荣史了。”苏岸清打断他,“说说你的发现。”
老金从旁边的盘子里拿起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只蓝宝石坠子:“这是在他的嘴里发现的。”
苏岸清一惊,想起方怀跳楼之前似乎曾往嘴里塞了什么:“没有错,这就是3.18珠宝抢劫案的赃物!”
戚鹏飞脸色凝重:“看来我们遇到了一个连环杀人案。”顿了顿,又说,“和一个疯狂的凶手。”
【4】
“当年我也参与了3.18案的侦破,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意见?”老金洗了手,用烧杯倒了咖啡,悠闲地坐在尸体旁。
两人的嘴角抽动了两下,真亏他喝得下。
“3.18案之后,还发生了一起杀人案。”老金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苏,去帮我叫碗豆腐脑。”
戚鹏飞胃里一阵翻腾:“拜托,张大叔,你成心的是不是?”
老金嘿嘿笑了两声:“你们记得那个凶手是谁吗?”
“好像就是为他们提供枪支的人。他开枪打死了3.18案的两个抢匪——贾甲和班龙。”
“没错,那个人叫李波,是军队的退役人员,以前在兵工厂设计枪支。他购买了一批发令枪,改装成真枪,抢匪们用的就是经过他改装的枪。后来将他抓获后,他供认自己并不知道贾甲和班龙买枪是要抢劫,事发之后,他非常后悔,认为是他们陷害了自己,就乘去拿尾款的机会,把他们都杀了。不过,他并不知道另外三个抢匪是谁,跟他联系的,只有贾甲二人。后来他被执行了死刑,这个案子也算了了。不过,还有一个疑点没有解开。”
“是什么?”戚鹏飞问。
“枪没有找到。”苏岸清说,“这个案子的卷宗我也详细研究过,他说把枪绑在石头上,扔进了河里。当时的警察曾搜索过,并没有找到枪支。不过那条河水流很急,冲到了下游也说不定,也不可能将几百公里的河道全部搜索,就这么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