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走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快,秦蓝,你妈,你妈出事了。”
“什么?”秦蓝一惊,一下站了起来。
秦蓝赶到医院的时候,几名护士正按着李云瑶。她睁着眼睛,挥舞着双手,惊怯的喊着,“别咬我,不要啊!”
“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秦蓝疯了一样冲到了病床边。
李云瑶顿住了所有动作,眼神有些呆滞的看了看秦蓝,然后,蜷缩着身体,指着秦蓝说,“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秦蓝还想说什么,却被周远拉住了。
走出病房,秦蓝再也忍不住自己心里的悲痛,放声哭了起来。周远抱着她,轻轻的拍了拍她肩膀。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周远等秦蓝情绪稳定后,说话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妈妈还好好的呀!”
“这就怪了?那,你离开家的时候。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周远想了想,问道。
“异常情况?哦,对了。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妈在客厅似乎看见了什么,还叫了起来。”秦蓝沉思了片刻,说道。
正说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周远和秦蓝慌忙站了起来。
“怎么样,医生。”秦蓝急切的问道。
“你是患者的女儿吧!”医生抬眼看了看秦蓝。
“是,我是。我妈怎么了?”秦蓝点点头。
“你妈的脖子上似乎被什么动物咬了一下。我们已经帮她打过疫苗了,不过她的精神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医生走远了,秦蓝还站在那里。医生的话,让周远也吃了一惊。秦蓝的妈妈竟然被什么动物咬了。会是狗吗?现在整个城市简直是谈狗变色。
“也许,也许是巧合吧!秦蓝,你别多想。”周远轻轻拉了拉秦蓝。
“一定是她们,一定是她们。”秦蓝情绪一下变得歇斯底里,她眼里闪着愤怒的光芒。
“你说谁?哪个他们?”周远愣住了。
“白绫和那个人偶白露。周远,你一定要帮我。她们不是人,她们不是人。”秦蓝嘴唇哆嗦的说着,两只眼睛哀哀的看着周远。
“秦蓝,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周远扶着秦蓝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啊!秦蓝突然目光直直地望着前面,似乎看到了可怕的事情。周远顺着她的方向望去,一个白影悄然隐了下去。
周远心里一沉,站了起来。
【5】
医院有严格规定,晚上病人会有医工专门护理,家人不能陪床。秦蓝在周远的护送下回了家,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像一个可怕的咒语,缠绕着他们,让他们心神不宁。
进了门,周远说:“小蓝,你今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不如我去做点饭菜吧。”
秦蓝苦笑:“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哪里会做菜,还是我去吧。”说着,她打开冰箱的门,想要拿块冷冻肉做盘荤菜,却突然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手立刻便像受了炮烙般缩了回来。
“怎么了?”周远走过来,抱住她的肩,她脸色煞白,直直地望着冷冻室,说,“里面…里面有东西。”
周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吞了口唾沫,颤抖着将手伸进去,抓起那件东西,丢在地上。
一时间,两人都说不出话来,脸色一点点由白转青。
那是一块肉,上面覆着一层带毛的皮,泥巴色,有一块小小的伤疤。秦蓝的心仿佛落入了寒冰之中,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她才像是突然醒过来般朝那块肉扑过去,哭道:“沫儿!是我的沫儿!”
周远倒抽了口冷气,沫儿不是被送到乡下去了么?怎么会在冰箱里?难道…
“是妈妈!”秦蓝尖叫,“是妈妈杀了沫儿!她骗我说把沫儿送到乡下去了,其实是把它杀了,还做成菜…”说到这里,她想起这几天吃的东西,觉得胃里翻起巨浪,好像有只鱼在里面翻腾,转身冲进厕所,剧烈地呕吐起来。
她…把沫儿给吃了!那么,这几天她所看到了那只腊肠狗,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冲进客厅,抱起那只腊肠狗玩偶,翻过来,眼睛立刻放大。在它的右腿上,果然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她记得,两年前,她在街上看见一只腿受了伤的小狗,便捡了回来,好不容易才治好伤,为此,她还和妈妈大吵了一架。
“沫儿…沫儿,我知道你回来了。”秦蓝抱着玩偶,痛哭道,“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沫儿,对不起,求你原谅我妈妈吧。”
周远看着她,心里隐隐作疼,连忙过去抱住她的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小蓝,不要哭,你想太多了,这只是玩偶而已,沫儿已经去了,我们要祝福它…”
“不!周远!”秦蓝哭叫道,“它就是沫儿,这一切都是白绫策划的!”
周远皱起眉头:“小蓝,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白绫这个人,就算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憎恨打狗的人。”秦蓝咬牙切齿,“所以她把沫儿变成一个可怕的怪物,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去袭击那些人。电视里不是说了么,很多受伤和死亡的人,都是参与过打狗的。”
周远心痛地看着她,她一定是连续受了打击,才变得神志不清了。玩具怎么可能变成大型犬齿动物?
“别担心,咱们明天就去调查那个白绫好不好?”周远哄着她,将她往卧室推,“你先睡一觉,这样明天才有力气,对不对?”
秦蓝抱着小沫,一言不发,听话地走进卧室,周远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入睡,为她盖好被子,才走回客厅,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他推开卧室的门,说:“小蓝,起床吧,咱们去看看阿姨。”
忽然,他的表情一窒,那张漂亮的大床竟然空空如也。
秦蓝不见了!
“小蓝!”他想要追出去,却不知道往哪里追,想了半天,终于颓丧地坐在床上。忽然,他的脚碰到了某件东西,他愣了一下,低头望去,床底下似乎有一团漆黑的物品。
他的心快速地跳动,节奏让他有些痛苦。他缓缓站起身,后背冒出一层鸡皮疙瘩,他狠了恨心,猛地掀开了床单。
【6】
秦蓝抱着小沫,又来到了那间招牌上写了“The doll”的店铺前,玻璃门关着,上面挂了个牌子,写着今日停止营业。
她朝里面望了望,很黑,很静,四周的玩偶乖顺地待在自己的橱窗里,平静得可怕。
秦蓝推了推玻璃门,门吱扭响了几下,闪出一条缝来。秦蓝侧了侧身子,钻了进去。
秦蓝听见自己的心剧烈的跳着,她的眼前一片眩晕。手里的小沫似乎复活了般柔软。
灯忽然亮了,耀眼的光线刺进秦蓝的眼睛里。她不禁抬手掩了掩。
“你来了。”旁边有人说话了,是那个人偶白露。雪亮的灯光下,她的眼睛冰莹湛蓝,嘴唇如血般猩红。
“白绫呢?白绫去哪了?你们杀了那么多人,我要杀了你们。”说着,秦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剪刀,疯了一样刺进白露的身体里。
白露没有动,直直的站在那里。笑容妖冶地看着秦蓝。
秦蓝的头忽然有些痛,四周的玩偶似乎都在动。她扔掉了剪刀,呼吸有些急促。
白露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橱窗里的玩偶似乎都活了一样,齐刷刷地看着秦蓝。
秦蓝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惊恐,她大声叫了起来。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秦蓝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她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被绑着。
房门推开了,一个警察和一个医生走了进来。
“你们为什么绑着我?”秦蓝扭动着身体,眼睛死死地盯着进来的两个人。
“秦蓝同学,请你稍安勿躁。”那个警察说着坐到了床边。
“周远呢?周远去了哪?我,我怎么会在这?”秦蓝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你真的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医生探了探秦蓝的脉搏问。
“我在家,后来,去了那个玩具店。白露她,她杀我。玩偶都活了。啊。”秦蓝眼前又浮现出了白露的样子,她惊恐的叫了起来。
唉!医生看了看秦蓝,摇了摇头。然后,拉着那个警察走了出去。
门外的周远没有动,眼泪流了下来。医生看了看周远说,“她的病很严重。我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她一直把自己幻化成受害者。其实,这是精神分裂者的典型症状。”
“可,这不可能啊!她一直都好好的啊!我,我不相信。”周远无法相信事情竟然会这样。
“可能她因为自己的爱犬被杀,所以心里有了阴影吧!你放心吧,我们会尽力治好她的。”
医生和警察走了,周远蹲到了地上,哀声哭了起来。
周远怎么也无法相信,在秦蓝的床单底下,竟然放着一张假狼皮。那张假狼皮,是去年万圣节,学校组织活动时周远给她买的。没想到,竟然成了秦蓝分裂杀人的凶器。
警察说那张假狼皮的牙齿和爪子上全部是钢钉。他们已经让技术部的人鉴定过,上面残留的痕迹和以前收集的痕迹完全吻合。
周远觉得很愧疚,也许是自己对秦蓝关心不够。所有的原因已经赎不会一切。周远叹了口气,他只希望秦蓝能早点康复。
秦蓝宣判的那一天,听众席上人很少。人群中,坐着两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从头到尾,她们一直微笑着。
秦蓝被关到疗养院接受治疗,临走的那一刻,周远看见秦蓝的眼里满是眼泪。
走出法院的时候,周远看见一帮记者围着那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周远认识,她是那个玩具店的老板,叫白绫。
白绫说,“她第一次来我的店里,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她抱着一只玩偶狗,眼里有些东西甚是吓人。那天晚上,她一个人跑到我的店里,我看见她坐在地上,又叫又喊。我便报警了。没想到,她竟然就是连环杀人凶手。”
周远没有再听下去,真相会是这样吗?周远有些不信,可却无从反驳。
【7】
李云瑶睁开眼睛,喉咙还是很痛,声音依然沙哑。一个护士在给她换点滴瓶,她张了张嘴,说:“护士小姐,怎么这么久了,我女儿也不来看我?”
护士脸上的表情窒了一窒,笑着说:“大姐,您别担心,您女儿在考试呢,来得比较少,每次来您都睡着了,她不想打扰您,就没有把您叫醒。”
李云瑶点了点头:“你告诉小蓝,让她专心考试,别担心我。”
护士的心里一痛,答应一声,走出门去,另一个护士走过来,轻声问:“你还没告诉她,她女儿疯了吗?”
“你叫我怎么说得出口啊。”那护士哽咽着说,“医生说她不能受刺激,咱们能骗一天是一天吧。”
“不过,我觉得挺奇怪的。”
“什么地方奇怪?”
“李大姐喉咙的伤是她女儿害的吗?不像啊,她女儿那天不是一整天都在学校嘛。”
“这是人家的事,你就别管了。”护士推了推她,“走,咱们去看看别的病人。”
李云瑶微微闭上眼睛,长久以来,她都做着同样一个噩梦。那是她很小时候的事了,她在院子里玩火,不小心烧到了一条腊肠狗的腿,那狗把她给咬了,伤口很深,流了很多的血,她一时情急,竟然抓起屋子角落里的老鼠药塞进狗的嘴里。从那以后,她就很害怕狗,也很厌恶。
那天女儿抱一条腿受伤的腊肠狗回来时,她感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恐惧,她知道,当年被她毒死的小狗又回来了,它要找她报仇!
所以,当公布打狗令的时候,她知道机会来了,女儿上学之后,她就杀了那条狗,把它做成了饭菜,她终于杀了它,杀了一直以来纠缠着她的梦魇。
但是,她那时还没有察觉到,真正的梦魇才刚刚开始。
从杀了沫儿之后,她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需要发泄,看见血就兴奋。所以她在夜里就会穿上女儿万圣节的狼装在漆黑之中四处游荡。刚开始她只是杀一些流浪狗,可是到后来,这种对动物的杀戮已经满足不了她的欲望。
于是,她开始杀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杀的,都是那些参与打狗的人,现在她突然想起,也许,她以为自己摆脱了那只腊肠狗了,但其实恰恰相反,那只狗永远地纠缠着她,甚至操纵她杀人。
是的,都是那只腊肠狗干的,和她无关。
那天晚上,她乘女儿没有回来,又出去杀人,可是在那条幽深的巷子里时,女儿竟然看到了她,她仓皇而逃,她并不想让女儿看到这样的她啊,小蓝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吗?
她在家里焦躁地等待着小蓝回来,想要跟女儿解释,没想到回来的小蓝竟然对此毫无记忆,她悬着的心才放进肚子里。
可是小蓝迟早是要记起来的,她必须让自己完全摆脱嫌疑。
所以她用狼皮上的钢条划破了自己的喉咙,伪装成被大型犬齿动物所伤的受害者。
小蓝啊,不要怪妈妈,妈妈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妈妈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杀人了。
她露出一道欣慰而温和的笑容,沉沉地睡了过去。
城市的阴暗角落里,依然有许多流浪着的小狗,它们饱受人类的欺凌,无家可归。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长发女孩从黑暗处走出来,走向垃圾堆里的那群争食的小狗,唇角勾起一道诡异的笑,俯身将其中一只泥巴色的腊肠狗抱了起来。
“姐姐,这可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啊。”白衣女孩微笑着,回过头,看见另一个白衣女孩正站在角落里。
她抬起头,昏暗的灯光照下来,映在她的脸上。
她,竟然是一只木偶!
第八章 谋杀古董店
〔但我始终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是一家没有店名的古董店。
这里只贩卖和回收特殊的古董。
每一件古董背后都有一段骇人听闻的谋杀案。
因此,知道它的人,都称呼它为——谋杀古董店。
【1】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街上还很安静,只有一位穿着黄色制服的清洁工在卖力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穿着深色名牌西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过街道,停在一条幽深的小巷前。这里有些偏僻,周围的店铺都空挂着招牌,一年也没见过几家营业。这条小巷是在楼与楼之间,并不深,巷子尽头有一家半掩着门的店铺,却没有招牌,只是门里挂着一张白色的布帘,上面画了一株猩红的梅花。
他深呼吸了一下,径直走过去,掀开布帘,看到柜台里坐着一个年轻女孩,打扮有些不拘小节,甚至可以说邋遢,一头黑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黑色大衣,五官倒是端正,却也说不上漂亮。
店里三面墙上都镶嵌着柜子,玻璃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古董,有的看起来并不十分古老,却让人不知不觉感到一种凛冽的寒意。
“欢迎!”女孩正在吃包子,满屋子的韭菜味,“请随便看。”
中年男子不满地吸了吸鼻子:“听说这里收和谋杀案有关的古董?”
“如果是还没结案的凶器。”女孩嘴里包着一口包子,模糊不清地说,“请出门左转,五百米之外就是公安局。”
“当然不是。”中年男子在柜台前坐了下来,犹豫地盯着她背后墙上挂的刀,“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家店呢?生意好吗?”
“这是英国历史上最著名的连环凶手开膛手杰克的凶器。”女孩吃完了包子,用纸巾擦了擦手,风轻云淡地说:“这世上总有很多怪人,你想卖什么古董?”
中年男子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卖古董的?”
“如果是来买古董的,就不会这么问了。”
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从西装里取出一块手表,女孩拿起来仔细端详,这是一块男式手表,样式很古旧了,指针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黑色的表带上有一块颜色很深。
“你怎么证明这块手表与谋杀案有关?”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中年男子说,“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当然。”
“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个街头混混。”中年男子眼中开始泛起一片迷蒙,似乎陷入了回忆,“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十年前,我们市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持枪抢劫案。五个蒙面抢匪持枪抢劫了一个珠宝店,早上刚开店的时候,街上人还不多,这群蒙面抢匪冲进店里,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枪杀了四名店员。刚好那天珠宝店老板夫妇来店里查账,老板娘还怀了六个月的身孕,抢匪不仅残忍地杀死了老板,还朝老板娘的肚子上一连开了六枪。听说那个老板娘并没有当场死亡,抢匪离开之后,她挣扎着爬向店外,在店里洁白的瓷砖地板上拖出一条血痕。案子发生后,警方投入了大量的警力,但因为抢匪非常小心,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一连拖了好几个月都没有破案,渐渐地,这个案子就成了悬案。”
“这块表与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吗?”女孩问。
“珠宝店抢劫案发生三个月后,又发生了一起枪杀案。”中年男子直勾勾地盯着那块表,似乎正在回忆一场很可怕的遭遇,“是在富人区的一栋别墅,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被枪杀了,死在客厅里,桌子上地上还有许多啤酒瓶和烟头。他们一个坐在沙发上,额头中弹,另一个手放在腰上,似乎想拔枪反抗,但没有来得及,他也是额头中弹,杀他们的人枪法非常准。”
“等等。”女孩打断他,“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不要怀疑我,我不是凶手。”中年男子连忙说,“我只是在警察来之前进过那间屋子。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偷,在街上偷年轻女孩的钱包,我想干票大的,就到富人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闯空门。结果发现那栋别墅开着门,我进去了,看到两具尸体,我吓得要死,什么都不敢拿,逃跑的时候发现门边有一块手表,样式很老旧了,我觉得应该值点钱,就顺手捡走了。”
“你没报警?”
“我很害怕,我怕他们怀疑是我杀的。”中年男子有些颤抖,“你不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敢再偷东西,开了个小店,日子越来越好,可是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自己还在那个杀人现场,十年来,我从没睡过一个好觉。这块表拿回家之后就没敢再碰,一直放在衣柜的最底层。”
他痛苦地抱住头,女孩递给他一杯水,他本来想喝,但看见杯沿上有污垢,又放回桌上。
“那个枪杀案后来破了吗?”女孩问。
“事后我向在警局工作的远房亲戚打听了这个案子。那栋别墅是两个死者租的,在别墅的保险箱里发现了一些珠宝,经过鉴定,就是珠宝店丢的那些,在珠宝店的死者身上找到的子弹,也确实是从他们腰上的手枪里射出来的。这两个人就是抢劫案中的两个劫匪,但是另外三个却依然一点线索都没有,警方认为是内讧,不过奇怪的是凶手并没有拿走珠宝。经过长时间的盘查,终于查出一个人,他当过兵,以前是工兵厂的枪械设计人员,珠宝店抢劫案之前一个月,他买了好几支发令枪。警方将他抓捕归案后,他承认自己改装了发令枪,他并不知道他们买枪是要去抢劫,听说了抢劫案之后觉得这些人害了自己,就枪杀了他们。”
“他没有说出另三个人的下落?”
“听说他也不知道,来问他买枪的人只有那两个。”
女孩没有再说话,只是细细地看着那块表,表带上有两处勒痕:“你真的没戴过?”
“一次也没有。”
“那个凶手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被判处了死刑。”
“好吧,这枚手表我们收了。”女孩将手表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多少钱?”
中年男子说出了隐瞒了十年的秘密,像是卸下背了十年的重担,满脸轻松:“不用了,谢谢你能收下这块表,也谢谢你听我的故事。”他顿了顿,又怀疑地看了看她,“你不会去警察局告发我吧?”
“告发你什么?”女孩笑道,“这个案子早就结了,谁会在乎一块只值千把块的手表?何况你既然知道这家店,就应该知道我的口风出了名的紧。”
中年男子满意地笑了笑,告辞出去,走到门边,却听见女孩笑着说:“就是因为来卖古董的人大都是你这样的想法,我的店才稳赚不赔。”
【2】
陈建国很不满那个叫李成光的实习生,自从他来之后就没做过什么好事,上次他负责一个采访,带李成光一起去,才几句话,李成光就惹得那个全市首富大发雷霆,为此台里几十万的赞助都没了,如果不是因为和台长有点关系,那小子早就该卷铺盖走人。
他将肩膀上的摄像机抬了抬,回头对跟在身后的李成光说:“记着,我们今天是去偷拍古董交易,如果有什么差错,我们的命就没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