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凝顿时语塞,望向李教授,李教授瞪着殷漓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一丝笑意:“当然是小陈他们告诉我的,他们说墓室里到处都是血,连那具碧玉棺材上,也满是血迹…”
殷漓笑了起来,笑容如今夜的新月,美丽却带着一丝诡异:“我就在等你这句话,教授,如果你说他们告诉你墓室里到处都是血,从而让你想到棺材上也有血,我可能还无话可说,可是你却说他们告诉你棺材上也有血,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李教授猛地睁大了眼睛,众人都将怀疑和震惊的目光投向他,殷漓继续说:“教授,他们是不可能这样告诉你的,因为棺材上根本就没有血,一滴也没有,甚至连靠近棺材一尺之内的地方,也都干干净净!”
“这不可能!”李教授大叫一声,喉咙里发出近乎野兽的声音,殷漓心里一抖,强撑着说,“怎么?你曾经亲眼见过棺材上有血对不对?那是当然,你确实见过,就在你杀死山虎,将他活剐的时候,确实有血喷到了碧玉棺材上,可是,你没有想到,那棺材竟然是用‘鬼玉’做成。‘鬼玉’吸血,不到十分钟就会将离它一尺之内的所有血给吸掉。如果你们不信,可以下去试试。”
“教授…你…你真的…”白云凝不觉间竟哽咽起来,她一直都将李教授当作父亲尊敬,如今看见李教授犯罪,不禁悲从中来。
“你…你们懂什么?”李教授眼中迸出凶狠的光芒,狠狠射在她的脸上,吓得她猛地止住了哭,“我是神选中的人,在进入主墓室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神的召唤,我们打扰了昭伶公主的安眠,全都要被打入火炽地狱!他要我按照墙壁上的壁画献上祭品,只要献上祭品,我就能够逃出生天!只有我能活着回去!只有我能!”
他放声狂笑起来,那笑声凄厉诡异,直透众人的耳膜,众人觉得一阵眩晕。老四抽出砍刀,愤怒地道:“你杀了山虎,老子现在就要你偿命!”
说完,举起刀朝他冲了过去,谁知刀还没落下,李教授突然脸部肌肉一紧,身子往上一耸,双眼圆睁,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虚空,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情,狂叫道:“不!我不要下地狱!神啊!宽恕我!”话音未落,突然一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沙地上,掀起一阵黄沙。
“教授!”白云凝、小谭以及陈羌一齐涌了上去,扶起李教授,一探鼻息,脸色就变了,转头对殷漓道,“小殷,快!快来看看教授…教授他…”
殷漓执起他的手,为他把了把脉,皱起眉头:“教授…教授已经…”
白云凝脸色一青,扑到教授身上大哭起来,陈羌红着眼睛,问道:“是中毒太深了吗?”
“不。”殷漓站起身来,“教授是被吓死的。”
“吓死?”张媛媛打了个冷战,“教授死前…曾对着空中叫别杀他…难道…难道真的有邪神?”
“别胡说!”小谭为人一直低调,这时也不禁开口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鬼啊神的,教授是中了毒,产生了幻觉!”
殷漓原本以为张媛媛一定会厉声反驳,谁知她只是皱了皱眉,脸色惨白地往后缩了缩。殷漓叹了口气,她原本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这几天却在这个鸟都飞不过的鬼沙漠里受了这么多苦,看了如此多的生生死死,害怕也是应该的,只希望她的神经不要崩溃才好。
老四拿着砍刀,站在李教授尸体旁,狠狠地瞪着那具尸体,咬着牙,似乎很不甘心,司徒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说:“人死百了,老四,上天已经还山虎一个公道了。”
老四舒了口气,放下砍刀,就听杰克冷笑了一声,说:“翔哥,你这么善良,真难以想象你竟然能够在这一行混这么久。”
话一说完,殷漓和司徒翔的眼中就流出一丝诡异的气息,转瞬即逝。没有人再说话,考古队的四人将李教授的尸身运回营地,放进其中一口装殉葬宫女的棺材里。
营地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殷漓和秦雯这几天精神紧崩,一回帐篷倒头便睡,但这个晚上殷漓睡得很不塌实,老做一些奇怪的梦。梦境很杂乱,像是打翻了颜料盒一般,各种各样的色彩都混合在一起,扭曲变形,将她的意识割得支离破碎。
在梦境的最后,世界又变成了一片黑暗,那是一种纯粹而窒闷的黑,她在那片黑暗横冲直撞,想要逃离,却外逃无门,她就像掉进了宇宙的某个角落,这里没有星辰没有生命,什么也没有,只有永无止境的令人疯狂崩溃的黑暗。
忽然之间,一只手从虚空之中伸了出来,握住了她的手,她兴奋异常,激动地抓住那只大手,叫道,你是司徒翔吗?你来救我吗?为什么你现在才来?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对着她温柔地笑,殷漓看着那人的脸,忽然愣住了,那个人…那个人竟然是公孙良!
四十二、田叔现身
她猛地坐了起来,天已经大亮,秦雯还在一旁呼呼大睡,沙漠里炽热的阳光透过厚厚的帐篷布照射进来,让她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却满是疑惑,她怎么会梦到公孙良?就算…就算她是昭伶公主的转生,现在也不应该梦到那个她毫无感觉的公孙良啊。
她坐在毯子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沉思,司徒翔不是说田叔今天傍晚就会到么,他到了会怎么做?会不会杀了他们?
她终于有些害怕了,在这个沙漠的腹地,就算考古队的所有人都死了,短期之类也不会有人发现。
殷漓突然有些悲哀,如果她死了,爸爸妈妈会很伤心吧?还有那个外表严厉,内心其实很疼她的外祖父,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来培养她,就指望着她继承家业,宏扬传统医学,现在,恐怕就要成为泡影了。
她鼻子一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忍了忍,才没有让它掉下来。
忽然之间,帐篷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她悚然一惊,考古队和司徒翔车子轮胎不是都被戳破了么?难道…
突然,眼前一亮,随即一黑,两个身穿绿色迷彩服的男人闯了进来,身型庞大得几乎挡住她面前阳光。两人粗暴地拉起她和秦雯的胳膊,将她们带到营地口。在那片空旷的黄沙之上,已经停了几辆越野车,考古队的众人都被胁持着,用焦急和慌乱的目光打量四周,十几个身穿绿色迷彩服的粗壮男子纷纷从车上下来,身上都佩带着武器。不远处,另一辆车子正徐徐地开来。
司徒翔、老四以及杰克也在其中,三人的神情都有些冷峻,司徒翔看到殷漓和睡眼惺忪的秦雯,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辆越野车越来越近了,殷漓心想,那车里应该坐着大名鼎鼎的田叔吧,她突然有些好奇,这个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连司徒翔都对他忌惮不已?
秦雯在睡梦中被人吵醒,原本十分愤怒,现在却惊得说不出话来,她难以想象,这样好莱坞的景象竟然能在中国见到,真是开了眼界。
越野车终于在营地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殷漓突然觉得有些紧张,车上先下来两个年轻人,和杰克差不多年纪,身上也穿着迷彩服,肌肉结实,只是脸漂亮得像女孩子一般。秦雯皱了皱眉头,不纯洁地把田叔的人品揣度了一番,最后认定他是一个头秃肚大的中年委琐男。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颀长的人从越野车上缓步走了下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梳着,年龄大概四十岁左右,模样说不上十分英俊,却也器宇轩昂,一派贵族气质,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会和盗墓扯上关系。
当看到他的脸时,殷漓几乎是失声尖叫起来。
“公孙良!”
没错,公孙良!除了年龄不符之外,他的容貌,他的气质,竟然与殷漓梦境与幻觉中那个昭伶公主的情人公孙良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四座震惊,知道公孙良是何许人的众人都用诧异的目光望着她,以为她在极度的恐惧和精神紧张下产生了幻觉。
那男子锋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她立刻觉得寒芒在背,惊讶的情绪立刻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恐惧。
那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朝她走过来,司徒翔大惊,连忙道:“田叔,她只是…”
殷漓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不会吧?他就是田叔?他这么年轻,怎么众人还叫他叔叔?
田叔举手制止司徒翔继续说下去,只是兀自望着面前的殷漓,望得她浑身不自在。良久,他才微微眯起眼睛,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公孙良?”
“我…”殷漓吞了口唾沫,说,“我…我是考古队的人,公孙良是昭伶公主的情人,冯沅的手札有记载…”
“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田叔打断她的话,语气威严,“为什么你会叫我公孙良?”
“因为…因为…”殷漓在拼命思索着该不该把真相告诉他,就算说了,他会信吗?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田叔加重了语气,“回答我的问题!”
殷漓被他一吓,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决定豁出去了:“我…我叫殷漓。最近我老做一个梦,梦见自己是昭伶公主,而且总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人…和你一模一样…”
众人都不解地望着她,她到底在说什么啊?难道真的是惊吓过度,精神出了问题?
田叔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话有多荒谬,反而微微有些激动,目光炽烈起来:“在你的梦里,你叫我什么?”
“啊?”殷漓迟疑了一下,还是道,“良…良郎…”
“伶儿?”田叔抓住她一只胳膊,手微微颤抖,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殷漓依然能看到他眼中的惊喜与激动,“你…你是伶儿?”
“啊?”殷漓张大了嘴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昂特。”田叔一动也不动地望着殷漓,低声叫道,随他一同下车的年轻人连忙答,“田叔,请吩咐。”
“我要和这位殷小姐好好谈谈,这里由你和司徒处理。”说罢,不由分说便拉着殷漓往帐篷里走,司徒翔脸色一变,道:“田叔…”
“司徒。”田叔微微侧过头,道,“这次你做得很好,答应你的东西我不会食言。”
司徒翔神色一窒,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殷漓带进帐篷,脸色发青,眉头紧皱,杰克靠在一辆越野车的车身上,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眼神又缓缓地转到了秦雯的身来,眸子里深邃得宛如一口古井。
殷漓被田叔带进帐篷,惊恐地望着他,他到底要干什么?不会是…不会是…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觉得全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细腻的肌肤上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你…你要干什么?”殷漓奋力挣扎着,战战兢兢地说。
田叔没有放开她,深深地望着她的容颜,说:“伶儿,我已经找你很多年了。”
“你在说什么啊?”殷漓奇怪地看着他,他不会是在道上混太久了,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吧?
“伶儿,我是公孙良。”田叔的眼神温柔下来,“转世了之后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公孙良!”殷漓再次惊呼,不…不会吧?他真的是公孙良?是转世后的公孙良?这…这也未免太…太离谱了吧?
“伶儿,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田叔终于冷静了下来,放开她的胳膊,语气也变得沉稳冷静起来,“我梦见在一个中国古代园林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穿的是汉代非常流行的曲裾。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她先是叫我良哥哥,后来叫我良郎。原本我和她有了婚约,楚王——也就是她的父亲答应将她嫁给我。但他后来被卷入政治斗争,皇帝下旨将他斩首,她原本也要被发配边疆,后来又来了一道旨意,赦免了楚王府所有人,但是她必须以汉朝公主的名义,嫁到西夜去。”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透出一丝凶光,“但是我不甘心,她是我的妻子,凭什么一道圣旨她就得远嫁到这个蛮荒之地?”
“所以你就跟到了西夜?”殷漓听着他的故事,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似乎不再害怕了,心中涌起一丝哀伤的情绪,“可是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你这么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害死了她,这是你所做过的最错的决定。”
田叔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沧桑与痛苦:“看来你都想起来了,伶儿,是我害了你,我以为你只是自杀,哪里知道竟然是冯沅这个贱人使的毒计!你知道我看到你的尸体时的心情吗?你竟然是被弓弦给勒死的!”他突然大怒起来,一拳击在旁边的桌子上,那用来写字的简易木桌立刻裂为两半,“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打了那贱人一掌,谁知墓室里竟然下了‘玲珑窍’,我也中了毒,他们封了墓室,我就在你的棺材前自尽了。”
殷漓回忆起自己梦境中的一切,冯沅那疯狂的举动,到现在都令她胆寒。
沉溺于爱中的女人,都是残酷而恐怖的。
“我二十岁后曾经到过一次叶城,想要再见你一次,也进过沙漠腹地。”田叔微微叹了口气,“但是两千年的时间已经让这里的地质地貌改变了很多,我凭着自己的记忆,却没能找到你当年的陵墓。只得回到美国。”
殷漓听得入了神,似有所悟地道:“怪不得司徒说你非常喜欢汉代的文物,原来是这个原因。”
田叔脸色一沉,道:“他还说了我什么?”
殷漓一惊,连忙道:“他…他跟老四提起你…我…不小心听到了…”
“原来如此。”田叔淡淡道,“你跟他很熟?”
“不。”殷漓连忙否认,“我们根本就不算认识,只是他救过我,所以…”
“救过你?”田叔握住她的手腕,“很好,你是我的女人,救你就是救我,我会好好感谢他的。”
“什么?”殷漓吓得差点坐到地上,“你的女人?”
“你是伶儿的转世,当然是我的人。”田叔伸手温柔地拨过她额前的刘海,说,“我今生的名字叫田启良,你就叫我启良吧。”
四十三、诱惑
司徒翔盯着田启良和殷漓进去的那间帐篷,眉间皱起了千沟万壑,额头隐隐浮现一条条交错的青筋。
杰克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嘲讽道:“翔哥,你真有眼光,那个女孩果然有魅力,连一向不近女色的田叔初次见面就对她如此着迷,而且…”他戏谑地一笑,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而且还如此猴急…里面…怕是有两次了吧?”
司徒翔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一根银针已经破空而来,杰克只觉得面上一寒,针已经刺破他的面颊,刺进他的舌头里。
他大呼一声,捂着自己的脸弯下腰去。与此同时,两声低呼响起,两名身穿迷彩服的男子捂着手腕后退,秦雯足尖一点,风一般朝那间帐篷奔去。
昂特回过神来,拔出枪便朝她射击,她所跑过的地方出现一连串枪眼,里面冒出白色的青烟。
枪声一响,帐篷的门帘便开了,殷漓和田启良一起走出来,秦雯一惊,竟然忘记停下脚步,刹车不及,重重地撞在殷漓身上,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呼,齐齐摔倒在地。秦雯将近一百斤的体重压在殷漓的身上,殷漓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全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般。
田启良大怒,喝道:“谁开的枪!”
昂特见他发怒,颤抖了一下,说:“是我。”
“谁准许你开枪的?”田启良面色一寒,冷声道。
“她…一连伤了我们三个弟兄…”昂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未经我的允许就擅自开枪,你知道该怎么做。”田启良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昂特脸色一黑,拿起枪,对准了自己的胳膊。
殷漓被秦雯扶起来,看见这情形,连忙拉了拉田启良的胳膊,说:“启良,小雯没有受伤,要不就饶了他吧。”
“不行。”田启良道,口气却没那么冷硬了,“我的规矩不能更改。”
“启良,这里是沙漠,如果中了枪很难痊愈,到时候他岂不是成了你的累赘?”殷漓笑着说,田启良微微一愣,也笑起来,搂着她的肩,说,“还是你想得周全。昂特,这次我就饶了你,如果有下次,你要付出的代价就不是一条手臂了。”
昂特放下枪,长长地松了口气,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秦雯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愣愣地道:“小漓,他…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殷漓冲她露出一道灿烂的笑容,伸手挽住田启良的胳膊,道:“小雯,我来跟你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田启良。”
这下子,连杰克都差点坐到地上去,他正艰难地从嘴里拔出那根银针,被她一吓,手一抖,针又刺进了一分,痛得他直抽冷气。
司徒翔此时的脸色臭得可以熏苍蝇,握紧了拳头,指关节翻白,几乎要捏出水来。秦雯嘴巴张得可以吞进去一只鸡,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就算年龄不是问题,可他们…他们毕竟才第一次见面啊。
“小漓…你没事吧?”秦雯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殷漓亲昵地抱着田启良的胳膊,“小雯,我有男朋友,你不替我高兴吗?”
“小漓!你可要想好啊。”秦雯急道,“你们才第一次见面,而且…”她望了田启良一眼,“他的年龄都足以当你父亲了。”
“不,小雯。”殷漓笑起来,秦雯觉得她的笑容仿佛蕴涵了某种她无法了解的深意,“我和他已经认识两千年了。”
说完,他回过头,温柔地说:“启良,我带你去看昭伶公主的尸身。”
司徒翔望着两人的背影,心像被一只手用力地搓揉着,那种感觉,真的是刻骨铭心般痛苦。
“翔哥。”老四看不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举手制止,他冰绿色的眸子里映射出太阳的光芒,老四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是这种感觉,每当翔哥眼中露出这样的神色时他就会有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翔哥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翔哥,你不要冲动。”老四有些担心,“不就是一个女人么?田叔的狠辣道上人都知道,如果你背叛他…”
司徒翔跟着田启良向大帐篷走去,始终沉默。
殷漓挑开大帐篷的门帘,殷漓望了列在一旁的三口房型棺材,其中一只盖着盖子,里面装着李教授的尸体。她有些吃惊,在这样的天气里,尸体竟然没有发臭,看来这种棺材的密闭功能好得令人惊讶。
“启良,你看,那就是昭伶公主的尸身。”殷漓走过去,缓缓地掀开白布,昭伶公主那倾国倾城的脸出现的田启良的眼前,他的眼中突然滑过一丝悲伤与无力,就像当年那个放弃一切追到西夜来的少年。
他走到昭伶公主的面前,伸出手去,那双大手颤抖着,轻轻覆上她的脸,手指划过她的面颊,两千年了,她还是那么美,连皮肤的触感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可是…她没有灵魂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副没有生命的,美丽的躯壳。
对于他来说,一具躯壳,没有任何意义。
他将手抽了回来,转而握住殷漓的柔荑,她是温暖的,是昭伶公主灵魂之所在。殷漓感受到他炽烈的目光,抬起头,正迎上他的眸,那是一双纯正的,黑色的眸子,深沉的眸子里浮动起暗潮,那暗潮令她有些不安起来,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脸上火辣辣地,泛起一层红潮。
田启良脱下昭伶公主身上所穿的红色袍子,披在殷漓的身上,殷漓惊讶地看着那绣满了凤凰的红袍,听见他说:“还是你最适合这件价值连城的衣服,以后不要再将它随便送给别人了。”
“这…这件衣服…”
“你忘了吗?这件衣服是西域某国献给汉朝皇帝的贡品,传说先古之时蚕丝之祖螺祖娘娘亲手用一种特别的蚕丝织成了一匹布,据说这种布永远也不会腐朽。后来它传入西域,在西域被某位祭祀做成袍子,并在袍子上绣了凤凰。汉朝皇帝将它赐给你做了嫁衣,但为了抗议他冤杀你的父亲,你一次也没有穿过。到了西夜国后,你就把它送给你的贴身侍女冯沅了。”
殷漓的脑中闪过一些模糊不明的图象,似乎的确曾有过这些事情,但都已记不真切了。
“启良…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去主墓室吧。”田启良沉沉地叹了口气,“去捡我的骸骨,然后拿着墓里所有的东西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再回来。这里是我们两人的噩梦。”
殷漓点了点头,随着他走出大帐篷,面对他的部下的时候,他又从那痴情的少年变回了叱咤风云的田叔。他以沉稳坚决的口气命令其中两个部下留在这里看管考古队的众人,其余的,就拿着各种工具随他一起进墓室搬运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