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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变异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爆炸只是时间问题,就看你的运气了。”章桐淡淡地说道,只是心中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所以,综上所述,我觉得李江、郑豪民和兰小雅的死,是凶手想给我传递的一个讯息,表面上是我自己做的欲盖弥彰,其实他知道根据现在刑侦手段,很快就可以证实我是无辜的。结合尸体上所表现出来的刻意减轻痛苦来看,这些死者并不是他的真正目标所在,他们只不过是被利用来传递讯息的载体罢了,或者说,类似于一场考验。”章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可以肯定他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让我关注到当年赵家瑞的案子,因为在他看来,赵家瑞或许是被冤枉的,甚至于是顶包的也不无可能。如果我能从前面的考验中成功脱身的话,那么,我就完全有资格可以去完成我父亲当年没有完成的工作,真正还死者赵家瑞一个清白!”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会议室里又一次议论纷纷。
“在这里我还要补充的是,凶手通过牙齿还给我留下了一个讯息——赵家瑞的童年是在他的父亲的拳脚下度过的,由此我更加可以肯定这是一把能打开当年案件的唯一钥匙,所以我不能也无法放弃!”
局长张玉伟沉思良久,皱眉说道:“静一静,大家静一静。章主任,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请你接着说下去。”
章桐点点头,冲着潘健打了个手势,机器继续沙沙运转了起来,此时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王勇的尸体被人发现时的现场相片。
“首先要声明一下,我之所以会认识这个叫王勇的私家侦探,全都是因为李晓伟医生的缘故。他是我母亲的心理科医生,有一次他找我,说这个叫王勇的家伙跟踪他,王勇也承认了,表示说自己是受人之托,在调查李晓伟的下落和相关情况。”
卢浩天清了清嗓子:“是的,我们刑警队经过调查确认死者王勇就是靠贩卖别人的秘密过日子,属于高危人群(此处泛指失足妇女、吸毒人员、未成年少女等容易遭受到他人侵害的一类人),所以他的出事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相关的电脑资料都在网监大队处理的过程中,很快就会有结果。”
话音未落,身旁的阿强小声嘀咕了句:“老大,没那么快,整整500G的存储,双重加密,至少得三天以上啊。”
全场哄堂大笑,卢浩天的脸顿时涨红了,狠狠瞪了自己的副手一眼,嘴里咬牙切齿地嘟囔了句:“更正一下——尽快出结果。”
“王勇的死因和前面的三位死者截然不同,他在被人注射了大量的镇静类药物后,人为阻断脑部供血导致了全身瘫痪,再加上第三节脊椎折断,导致最终的中枢神经瘫痪,最终因为呼吸肌的逐步坏死。此时的王勇虽然还活着,脑部清醒,但是浑身上下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于连呼吸都要加上呼吸机才可以正常进行,在这种情况下,凶手采用了拔牙等恐怖的方式,活活把他给吓死了。”
“吓死?”方小木疑惑不解地问道,“难道说他的心脏供血系统出了问题?所以一旦心率加快就出现了卡机?”
章桐不由得苦笑:“是的,凶手用了一个特殊的方式,切断动脉供血几分钟后,神经就出现了麻痹,心脏供血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后果就是王勇因为过度紧张和恐惧,自己把自己给活活吓死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起伤害致死案。凶手不停地折磨他,不过,虽然说他的牙齿也被人拔走了,但是却极端粗糙,手脚不是很干净,和前面的三起案件的死者相比,有点小儿科的感觉,你们看。”说着,她指着身后投影仪上的王勇口腔放大相片,牙床上几乎都是伤口,甚至于还残留着一颗被硬生生掰断了的牙齿。
“这么看来,果真是有两个凶手。”张局点点头,神情严峻。
“王勇的死,看来是和他所掌握的秘密有关,而他的秘密,很大程度上我们猜测是跟李晓伟医生有关,因为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李晓伟医生的父亲就是赵家瑞。”卢浩天补充道。
“我也赞成卢队的看法。”章桐瞥了一眼手中的黄色公文夹,继续说道,“帅嘉勇的死亡和王勇如出一辙,手段是相同的。并且,帅嘉勇的儿子,一个十二岁的男孩,不断地提到了牙仙,而在兰小雅死亡之前,李晓伟医生的一个病人——潘威,也曾经提到过牙仙,这个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据说会为很多受到欺负的孩子出头,会为他们去做任何事,而交换条件,就是人的牙齿。”
“牙仙?”张局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章桐无奈的双手一摊:“是啊,刚开始我也不相信,最初也是从李医生的嘴里知道这件事的,说是他的一个病人告诉他的,说有一个牙仙会替孩子出头,不惜杀人。并且也是这个故事,把我们的视线引向了三十年前的赵家瑞案件。受李医生的委托,我就调阅相关档案,这时候我才知道了赵家瑞小时候受到过家暴,而他的父亲虽然是意外而死,但是牙齿没了……”
“我明白了,凶手肯定认为当初的案子有疑点,心有不甘,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不排除也为了报复你父亲,所以不惜栽赃陷害于你,而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去重新调查赵家瑞的案子。”张玉伟若有所思地说道。
章桐点点头:“是的,这也是我的看法,因为他栽赃陷害的手段太幼稚了,就像我前面所说的那样,现在的刑侦手段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这并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想重开赵家瑞的案子。而连环杀人凶手他们一般都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作案手法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他们的名片,一旦固定过后除非发生重大变故才会出现截然不同的两种杀人手法,这一点,我前面的赵家瑞杀人案中在死者季庆云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也就是说,从我们法证这方面得出的结论如下——第一,赵家瑞案件中,有两个凶手;第二,三十年后的今天,五起杀人命案中,也有两个凶手存在。而他们之间的唯一交接点,我想,就是我们的李晓伟医生。”
“前段日子那个死了的IT程序员潘威,也是李晓伟医生的病人,是吗?”张玉伟看着卢浩天问道。
卢浩天点点头:“是的,那家伙简直是个怪胎,根据他老婆说是对牙仙着了迷。”
散会后,章桐匆匆来到警局医务室门口,隔着门,感觉到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她微微一怔,一抬头就看到了身边站着的潘健,后者也紧锁双眉,伸手指指门:“章姐,开门看看吧。”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果不其然,病床上被褥凌乱,李晓伟却不知何时早就不见了踪影。
“人呢?”章桐转头问正好推门走进来的警局值班医师。
“被他阿奶带着保姆过来接走了,说回家休养。”值班医师愣住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真蠢!阿健,李医生他出事了!”突然回过神来的章桐顿时脸色发白,她一边向门外跑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大声叫道,“快通知卢队,李医生出事了,叫他马上带人去天坪巷28号6楼,李医生的家!”话音未落,章桐的身影就消失了。
值班医师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病床,又看看一边站着发愣的潘健,委屈地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那老太太还说什么了?”潘健皱眉问。
“她说谢谢章医生,说她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无痛症没有在李医生的身上体现出来的原因了。”值班医师笑眯眯地说道,“说实话,我还真佩服这个老太太,虽然头发花白了,居然还知道无痛症这么个冷僻的概念呢!”
潘健却目瞪口呆,突然转身就跑。
14.MAOA基因
一切都像在做梦!李晓伟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身体都在空中打转。
“你知道MAOA基因吗?”
到底是谁在跟自己说话?声音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若隐若现。眼前是一片朦胧,只能隐约看到人影在晃动。出于本能,李晓伟想闭上双眼,因为越来越强烈的光线刺激得他的眼睛有些酸疼,但是他不久就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不对,比那个更严重,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能动的。
耳畔的声音却还在继续,由远至近,有点熟悉,是的,李晓伟现在可以确信自己应该是在哪里听到过。
“只存在于男性体内的单胺氧化酶A基因变异,俗称MAOA,我到现在才知道,而它一旦发生变异,你的无痛症基因就成了隐性,所以,你身上就体现不出来了。阿伟,看来你还真是个调皮的孩子呢,你说对不对?”
终于看清楚了阿奶那花白头发的头颅。李晓伟吃惊地张嘴想说话,他心里却随之不由得一沉,因为不只是发不出声音,就连嘴唇的正常张开闭合也似乎成了一种奢望。
还好,胸口不再疼痛了,那根让他呼吸困难的肋骨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断裂过一样,这倒是让他觉得轻松了许多。
“阿奶收养了你这么多年,也不图个啥,就只希望能找到一个答案,现在看来,这三十年,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我虽然老了,但是脑子却还挺好使的,只是啊,这正常人偏偏要在你面前装成个傻子,真累!”阿奶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怎么回事?李晓伟的心里一颤,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收养的,从小和阿奶相依为命,他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过这个特殊的问题。而他更多的,只是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父母而已。
阿奶就像小时候那样帮李晓伟盖好了被子,甚至于还贴心地为他垫高了一个枕头,最后,她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笑眯眯地伸手摸了一下李晓伟的额头,就像小时候那样,然后对门口那个方向叫了声:“好了,你进来吧!”
一阵脚步声响起,是木地板,所以脚步声格外沉重,很快来人站到李晓伟的窗前,弯腰凑到他的脸旁,柔声而又卑微地说道:“晚上好,李医生。”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李晓伟却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被锤子给狠狠地敲了一顿,头嗡嗡作响,因为过于惊愕,他的双眼瞳孔猛烈收缩着。
原来是你!为什么!
可惜的是,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就连眼珠都再也无法转动。他知道自己此刻跟个死人相比只差一口呼吸而已。这将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天坪巷28号6楼,阴暗的楼道似乎已经成了老式民居的标配,章桐气喘吁吁地冲上六楼,这个钟点正好是家家户户正挤在厨房里开始做菜的时候,但是往日热闹的六楼,此刻却是安静得可怕。章桐急了,用力拍打门板:“有人吗?有人在家吗?快开门呐……”
半晌,对门吱呀一声,探出一个中年妇女的脑袋:“哎,我说姑娘,别敲了,老太太下午出远门了,和保姆一起。”
“去哪了你知道吗?”
“说是去看一个远房亲戚了,估计要走三个月吧。”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章桐的脸上露出了苦笑,她确信方淑华不会再回来了,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突然采取行动绑架李晓伟,到底出了什么事?
想到李晓伟,章桐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法医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潘健在整理铁皮柜里的尸检档案,章桐则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半天没有动静。
“阿健,我觉得不应该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为什么要临了却下这么一个毒手?也不知道李医生现在到底在哪里,会不会出事?都两天两夜了没有一点消息。”章桐愁眉紧锁。
潘健把铁皮柜关上,想了想,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转身说道:“章姐,你别太往心里去了,我也相信李医生是个好人,他绝对不可能是残忍的牙仙。好人自有好福气,他会回来的,再说了,现在卢队不正派人在四处寻找着李医生的下落吗。你就别担心了。”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敲了两下同时被推开了,痕迹鉴定工程师方小木笑眯眯地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晃了晃那本鉴定报告:“章主任,想撞死你朋友的人,是个男的,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体重嘛,属于中等偏瘦。”
潘健笑了,伸手接过方小木手中的报告:“方工厉害,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方小木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腰部,伸了个懒腰:“卢队的手下他们挖地三尺终于在金钱豹KTV门口找到了那辆被遗弃的套牌小车,而这些资料都是我根据驾驶座的移动位置和监控探头中模糊的驾驶者的大体身高相结合判断出来的,所以说嘛,绝对不可能是那个矮小的方老太太。”
潘健转头问道:“章姐,那老太太有子女吗?”
章桐向后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卢队早就想到这点了,所以查过老太太的子女,包括保姆的子女都查了,结果是活着的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也就是说,这或许就是那第二个人。但是他为什么要撞李晓伟的车呢?”
方小木悠闲地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说章主任啊,看来你对付死人是有本事的,揣测活人的脑子想的是什么可就不那么在行了。”
章桐苦笑:“没错,方工,做法医的,处处都离不开科学证据,一是一二是二,我一点都不担心,而人脑的思维,说实话我有时候还真是反应没那么快呢!”
“其实呢,章姐,我觉得你的思维方式确实是有些狭隘了,或者说正如你刚才所提到的,太局限于直观思维,有时候要想知道真相,就不得不从另一个相反的角度去重新看待问题,而一些看似正常的表面环节下,其实就隐藏着截然相反的真相也说不定呢!”潘健双手抱着肩膀斜靠在铁皮柜上,笑嘻嘻地说道,“方工,你的意见呢?”
方小木连忙摆手:“我不表态,你这家伙可别找挨骂拖我下水啊。”
潘健开心地哈哈大笑,难得沉闷的法医办公室里多了一点别样的感觉,但是一边的章桐脸上却不见笑容,她低头陷入了沉思。
夜深了,章桐独自一人拖着疲惫的步子推门走进家,金毛丹尼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迎接主人回家是它每天最开心的一件事。楼下宠物医院的韩医生不止一次提到过说如果章桐没时间遛狗的话,不如考虑养只猫,但是章桐却每次都会拒绝,她说不出理由,或者说她不忍心说出理由,因为只要丹尼守在自己身边。章桐的内心深处总会时常想起那已经逝去多年的馒头和刘春晓。记忆这个东西就是这么残酷到近乎无情,她不能选择,只能连同快乐和忧伤一起收藏。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道歉,如果已经阴阳两隔,就会成为永远的遗憾。
章桐轻轻叹了口气,脱了鞋光脚来到客厅,翻出了那个陈旧的小樟木箱子。她全然不顾双脚的凉意,打开小樟木箱,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熏衣草的香味。父亲是个医生,虽然是法医,却也不可避免地有着一些小洁癖,无论过去多少年,这一整箱子的工作笔记始终都显得那么干净整洁,按照年份排列井然有序。
章桐伸手拧开客厅的落地灯,然后盘腿坐在地板上,开始耐心地寻找起了父亲留在这个小樟木箱中的脚步。因为她知道,要想解开李晓伟身世谜团,要想把凶手彻底抓捕归案,如同潘健所说的那样,自己必须揭开表面现象看本质,凶手的影子就隐藏在当年的那场噩梦中。
“你真的确定要那么做吗?”方淑华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她抬头看了一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李晓伟,内心深处作为一个女人特有的柔软被无声地触动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死的。”他一边利索地给失去知觉的李晓伟绑上各种插管,挂上吊瓶,目光中闪烁着说不出的兴奋,“他死不了,我绝对不会让他死!如果他死了的话,我一切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我这辈子就是为了能够找到他,我牺牲了那么多,你说,我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失败呢?”
“那他,还会再醒来吗?”方老太太开始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他会的,做了那么多次实验后,你说,我还会那么蠢吗?”他桀然一笑,惨白的牙齿在夕阳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一定要向他证明,我是对的!”
话音未落,窗台上两只乌鸦似乎被惊醒了一般,振翅高飞扑向远处的树林。一轮夕阳用最后的绯红抹亮了天际。
凌晨,天还未亮,一夜未眠的章桐便匆匆地走下了出租车,加快脚步向警局大厅走去。
因为最近案子比较多,加班也就成了常事,看见法医处主任走进来,安保人员自然也就点点头放行了。
章桐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相反,径直走向二楼的刑警队办公室,她知道,这个时候卢浩天肯定在。果然,因为是凌晨的缘故,整个办公室里虽然坐满了人,但是几乎都累得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眼尖的阿强看见了章桐,刚想打招呼,却被她摇头制止了。
卢浩天的办公桌上乱七八糟堆满了各种卷宗和现场相片,桌角的垃圾桶里则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泡面空桶,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和泡面的作料味,让章桐几乎喘不过气来。
看着趴在卷宗上睡得正香的卢浩天,章桐皱眉,一狠心便毫不犹豫地嚷嚷道:“醒醒,卢队,快醒醒!”
卢浩天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句,便转头继续睡觉。
章桐急了,伸手猛地在他的肩胛骨所在位置上拍了一巴掌,疼得他哎哟一声顿时清醒了。
“章主任,你咋动手打人啊?”卢浩天双眼布满血丝,一脸的委屈,“我们都连轴转了好几天了,别那么抠门,打个瞌睡也是正常的啊。”
“别吵吵,卢队,我怀疑季庆云没有死!”说着,章桐把手中早就准备好的工作笔记摘要放到卢浩天面前,“这是我父亲当初的工作笔记,我仔细查过,前面十具尸体,无论是被害手法还是抛尸地点,都是一般无二的,唯独黄晓月和季庆云的尸体,却出现了异样。”
一听这话,本来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卢浩天顿时来了精神头,他揉了揉眼睛,神情也变得严峻了起来:“章主任,你请说。”
“黄晓月是赵家瑞的妻子,只不过当时因为环境特殊的缘故,再加上在赵家瑞被捕前她就已经失踪了,所以知道这个情况的人并不多。”
“没错,我后来派人去那个物流仓库查了档案记录,上面登记显示当时的货主是个女的,你想,名字可以造假,证件也可以造假,但是货主站在你面前,我相信性别是没有办法造假的。”卢浩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椅背上的警服口袋里摸了老半天,终于摸出一个空香烟壳,他顿时沮丧地轻轻叹了口气,随手把香烟壳丢进了垃圾桶。
这一幕被章桐看见了,她不由得轻轻一笑:“看来想要叫你们这帮老刑警戒烟就跟要我戒咖啡一样,感觉是不可能的。”
卢浩天摇头苦笑:“提神必备,没办法。对了,章主任,我记得李医生当时说兰小雅的时候,也曾经提到过一个女人,因为戴着口罩的缘故,所以没有认出对方来。对吗?”
章桐点点头:“是的。这个案子里确实有个女人存在,现在看来就是收养李医生的女人,她曾经跟我说过当初一直怀疑赵家瑞是无痛症患者,却苦于没有机会证实这个观点,于是她就收养了被送到福利院的李晓伟,本想着当李晓伟的无痛症基因显现出来后就把他亲手杀了的,结果后来却很失望,因为李医生一直都很正常。”
“天呐,这女人真变态!”卢浩天愁眉苦脸地长叹一声,“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女人。”
章桐没去搭理卢浩天的抱怨,她伸手指着桌面上的笔记,继续说道:“我父亲笔记上显示,他一直都怀疑季庆云头颅的可信性,因为找到时已经严重腐烂,再加上当时没有现在这样的DNA技术,所以也就不存在比对,所以说季庆云尸体的确认完全基于她弟弟季庆海的认尸。你看这里,我父亲打了一个很大的问号。所以我可以就此认为,那个头颅,不一定是季庆云。只是奇怪的是,季庆海为什么一下就认出来了呢?”
“亲情使然?血缘关系?”
章桐摇摇头,笑了:“没那么神秘。我记得第一次在他家见到季庆海的时候,注意到他的颧骨,而根据我父亲留下的工作笔记和颅骨手绘图比对下来发现,缺乏必要的遗传特征,所以我大胆地推论他们俩并无血缘关系,也就是说,季庆云,或许没死。这样一来,再结合前面他认尸速度的飞快,卢队,我想,你有必要要和他谈谈了。”
“没错,这家伙!”卢浩天愤愤然地嘟囔,“对了,还有那个黄晓月,你的意思是说她的尸体和一个女人有关?”
“是的,虽然死因和被害手法和前面十个死者不尽相同,但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赵家瑞偏偏没有供述出黄晓月的藏尸点?”
卢浩天恍然大悟,伸手指点笔记,神情激动地说道:“只有一个可能,他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已经死了,只知道失踪,所以他无法指认老婆的藏尸处,不然你想想看,他难道就忍心自己的老婆在冰冷的物流仓库一放就是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