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那部剧可怎么办啊?”
然后,公美子脑中出现了大写着的剧本标题——《六月三十一日的同学会》。
“不对。”公美子睁开眼结束回忆,“怀孕的谣言出现在那个剧本之后。”
没错,当时我在家闷了一周。后来,我不情不愿地回学校的那天早上,便从多香美同学嘴里听来了这个谣言。
“所以我认为并非因为旧怨才写的剧本。”
“你确定吗?”凛子用律师特有的表情问道。
“我确定。惠麻同学的旧怨和那个剧本应该没关系。”
“原来如此……”
凛子把整个后背重重靠在枕头上。
“那么,为什么大家会照着惠麻小姐的剧本那样死去?”凛子说完斜着眼睛看向笔记本里的文字。
“为什么是在铃木咲穗找我咨询的第二天就出现死者了呢?”
公美子心想可能就剧禺然,话出口前,她还是咬紧了嘴唇。
与此同时,凛子的疑心却似乎更重了,她紧皱着眉头说:“我左思右想,关键人物还是惠麻小姐吧?她和这一系列的事件都有关吧?”
“是吗?”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消失的。”
“哎,您说得在理。”
“太危险了……若是由着她这么下去,我们都会被杀掉的。我现在躺在病床上,说不定也是她害的……不,就是她干的好事。她对我的药动了手脚……放着不管的话,我还会遭遇新的危险。所以必须抢在她前面……对了,如果你有关于惠麻小姐的情报,请务必联系我。”
“嗯,我会的。”公美子算是被凛子逼着做出了如此回答。随后,她也终于顺势说道,“话说,惠麻同学也许会来参加多香美同学逝世一周年的法事。”
“欸?”
“还有阳奈子同学的一周年忌日。这两场法事都在下周。”
3.(二O一五年六月二十三日周二)
“果然?你果然也收到‘六月三十一日的同学会’的邀请函了?地点是新天堂酒店吗?”
“是的,新天堂酒店。以前可从没在那里办过同学会,所以我还挺意外的,感觉有点吓人,干脆就寄给别人了。”
“你寄出去了?”
“嗯,是呀,虽然我觉得自己都这个岁数了,不该再……但你想啊,我还有孩子呢,要是孩子出事……所以不知不觉就把同样的邀请函寄给了三个人……怎么了?”
“不,没事……那么,明天法事上见吧。”
本田多香美的一周年忌日法事就快到了,公美子返回了位于琉璃市的老家。一进家门,她就抽出同学会的花名册,逐一给同学们打电话。
在二十七位同学中,她只联络上了其中十一位,而且全都是留在家乡生活的人,或者老家还没有迁走的人。总之,那十一位同学全都和琉璃市存在关联。
“怎么会这样?”
公美子冷冷地叹了口气。大家在一起相处三年,约定要做永远的朋友,毕业后却不再相干。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但不管怎么说,公美子还是有所收获的。她联络上的十一个人全都收到了“六月三十一日的同学会”的邀请函。尽管送达的日期各不相同,不过皆在一年以内,地点也一致,都是新天堂酒店。有些人把它传递下去了,有些人则打住了。有趣的是将接力继续下去的同学无一例外都有孩子。有了孩子这个弱点之后真的会变得脆弱,会想着如果不把邀请函寄给别人,那么自己的孩子因此受到“处罚”可怎么办……
无论如何,那封邀请函的目标果然是不固定的多数人群,我可以断言松川律师提出的情况并不存在。所以说,即使收到邀请函,也不会被“处罚”,更不用说“被杀”。
由此可见,这正是快乐型犯罪者所炮制的恶作剧。由于收到了不同于平时的邀请函,昔日的同班同学们都惊慌失措,而始作価者却将此当作某种娱乐来给自己找乐子。真是坏到骨子里的家伙才琢磨得出的把戏。
只有那女人能想到这种损招。她八成是先给几个目标人物寄去邀请函,接着它便层层扩散,收信人数急速增长,最终寄到了我手里。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多香美同学、阳奈子同学、宁宁同学、结衣子同学的死彼此间毫无关系,只是互为偶然罢了。
不对,如果是那女人搞的鬼,那么她很可能预料到会有牺牲者出现。
这么看来,她才是真真正正的恶人。
公美子的腋下渗出冷汗。
想到自己或许也将成为牺牲者,她的汗水便涔涔而下。
她冲向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随后打开了它。
先别管那女人的事了,我得去为明天做准备……
公美子找起了参加法事的衣服。
“啊……”
她听到客厅里传来母亲的声音,而电话座机铃声也同时响了起来。
公美子的家是日式的房间,电话子机就放在室内的架子上。她正准备去接听,母亲却已先她一步拿起了主机的听筒。
这可真少见,我妈从不跟人争先,就算接个电话也至少要等它响够五次才会去接起来。她还有一句口头禅:“我们家是分家,不管什么时候,等待是首要的,不能引人注目,不能显示出企图心,得把自己放在第二、第三名的位置,安静地待在后头,因为我们是分支,所以无论在哪,都要等待。”因此她在家接电话时也依然选择等待吗?可是这么做反而很失礼吧?
公美子心中抱着些许疑惑,不知不觉间便成了家中最早去接电话的角色。然而这次不同,就在电话铃刚响到第二声,而公美子也即将去履行接电话的“职责”时,她母亲就拿起了听筒。
她很在意母亲为什么这么焦急,便从日式拉门的缝隙间窥视客厅。
电视机还开着,正在播放新闻节目。那是傍晚六点播出的公共新闻。
新闻里说某家动物园的猴子生了三胞胎。
公美子把视线转向餐具架,只见母亲正微弯着腰,握着听筒说话。这是她的习惯。即便接到推销电话,母亲也总是这么谦恭。
“嗯,我也在看新闻。”
听口气,公美子觉得对方应该是和她母亲同等地位的人。
莫非是曾经的同学?妈妈也是从兰圣学园毕业的,听说是第六十二届的学生。
?……法子同学你怎么想的?”
法子同学?果然是妈妈的老同学坂谷法子。
坂谷法子曾在兰圣学园担任外聘讲师,教过公美子花道课程,
据说她现在不再教学,转而成为兰圣学园同学会秘书处的干事之一。公美子的母亲也在为该秘书处的事务性工作提供助力。
“是呀,不能放着不管,咱们要尽快开会——”
“开会?”
公美子不小心问出了口,母亲则有些狼狈地回头看向她,说了一句“过些时候打给你”便挂断了电话。
母亲面露苦笑,寻思着该怎么解释,随后炫耀般地一把拿过电视遥控器。
“新闻里正在播这事,不过别的节目大概不会提到——”
她边说边将遥控器对准电视机,一个个频道浏览过去,直到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一位女播音员,她才把遥控器放回老地方。
“——去年六月,神奈川县镰仓市一栋民宅内,一名时年二十八岁的主妇因接触到氢氟酸而身亡。现年三十九岁的男性大崎芳重因涉嫌杀害该主妇而被县警署逮捕。据警方称,去年六月案发时,大崎多香美(当时二十八岁)正在自宅睡觉,大崎芳重具有重大作案嫌疑,疑似通过往其手上涂抹氢氟酸而将其杀害。
“嫌疑人大崎芳重是大崎多香美的丈夫,面对调查结果,他承认了指控,称自己平日里就被妻子多香美轻视,心中积怨,作案当日也因金钱问题受到妻子追问,于是十分施火,便在深夜时分携氢氟酸进入房间,将氢氟酸涂在妻子手上。县警署正在搜查其获取氢氟酸的渠道。”
“明天就是多香美的一周年祭日,警方在那之前逮捕了凶手,这下多香美应该能安息了吧。”
公美子的母亲再次握紧了遥控器,“哗”一声掘下了按钮,女播音员瞬间便消失了,电视画面也转为她喜欢的娱乐节目。
“这案子总算告一段落了——”
母亲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
“现在我终于能说出口了。公美子啊,其实你也被怀疑过。”
“啊?”
“我也被怀疑过?”
“嗯,警察来过我们家。他们果真是两人一组行动的呢,就跟电视剧里一模一样,我都有点想笑了。”
女儿被警方怀疑,居然还能觉得好笑……还挺符合她的作风。
妈妈她永远都是一副凡事都不关己事的样子。
“为什么怀疑我?”
“这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是按多香美的交友关系来逐一问话的。”
什么呀,不就是单纯来询问一下吗?
公美子仿佛被人抽干了空气,软软地瘫进了沙发里。
“说到这个,我在案发前几天还给多香美同学打过电话哦。”公美子说道。
“是啊,警察也注意到这一点了,说多香美家的通话记录里有你的电话号码……你们聊了什么?”
“不记得了,八成就和平时一样闲扯几句呗。”
“我想也是,所以就这么对警察说了。他们也没有再多问,但……事到如今应该可以告诉你了吧,嗯,没问题了。反正案子已经破了。”母亲煞有介事地自言自语道,“警方真正怀疑的对象其实是咲穗。”
“欸?咲穗?……铃木咲穗同学?”
“嗯,就是和你同班的咲穗。因为案发当天她好像去过多香美家,警方怀疑她是不是趁机把氢氟酸涂在了某处。毕竟她丈夫是牙医嘛,能搞到氢氟酸。”
确实,咲穗同学很容易就能弄到氢氟酸。
“算了,现在案子已经破了,真是值得庆贺呀。”公美子的母亲像打拍子般“啪啪”地拍着手,然后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用明快的声音问道,“对了,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然而,公美子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对哦,咲穂同学还真弄得到氢氟酸……”
4(二O一五年六月二十四日周四)
大崎多香美的法事结束后,兰圣八十九届生围成一圈。
“杀害多香美同学的凶手被逮捕了,就在她一周年祭日的前一天,感觉像是她在冥冥中指引一样。”
公美子揪住了铃木咲穗,微微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表演色彩,试探着说道。
然而,对方却一如平日,摆出一副通晓一切的表情,回答说:“这事可能还没完呢。”
说完,便把念珠收好,转而拿出手机。
“怎么说?”“公主”矢板雪乃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问道。
“惠麻同学好像死了,新闻里正在说呢。”
铃木咲穗把手机屏幕展示给公美子和矢板雪乃,享年二十九岁。
“——死者是住在中野区的海藤惠麻小姐,享年二十九岁。二十三日傍晚七点左右,她从镰仓站的站台坠入轨道身亡。据说她当时准备回老家参加朋友的法事。警方正从自杀与他杀两方面展开调查。”
“怎么可能!”
“我不信!”
公美子和矢板雪乃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尤其是矢板雪乃,整个人都颤抖得如同发病一般。
就在大家因大崎多香美案告破而松口气的时候,又出现了新的死者。
“我们果然都会被杀的。“矢板雪乃捂住胸口,呻吟道,”就像那个剧本里写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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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铃木咲穗、矢板雪乃和公美子三人一起走到车站前的咖啡厅。
她们各自点完单后,矢板雪乃便脸色惨白地坦言:“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所谓‘言灵’。”
“松川凛子律师上个月来找过我……大家都知道松川律师吧?她是兰圣成立以来最出名的人物,我们也经常听到‘遇上麻烦就找松川律师谈谈’的说法,所以就我个人而言,是相当崇拜她的,每周都会收看《平息愤怒的人生咨询处》,一本不落地翻阅她上过的杂志,甚至还用她的照片做电脑桌面。”
“雪乃同学,你一直都是这样呢。”铃木咲穗愣住了,“居然到现在还没改过来。”
矢板雪乃赌气般地闭上了嘴,公美子则急忙用胳膊肘捅了几下坐在一侧的铃木咲穗。
“雪乃同学别介意,咲穗同学也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个说话不看场合的‘评论家’。”
矢板雪乃突然微微张嘴,随后嘴角上扬,笑了笑。她接着说道:“当时松川律师问了我很多问题,我就顺口告诉了她——‘她们一个个都像惠麻同学写的剧本那样死了’。”
“难怪!”公美子叫出声来,“我听松川律师这么说时还在纳闷……不过你为什么要乱讲这种话啊?”
“因为我想帮上松川律师的忙啊……为了赎罪。”
“赎罪?”
“我收到那个邀请函的时候,不知道该再寄给谁,结果一不留神就寄给松川律师了。”
“你寄给松川律师了?”
“毕竟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顺手……”
“一般人会给自己崇拜的对象寄这种东西吗?”
“所以我才会去赎罪嘛,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帮上松川律师。”
“可是你都撒了谎,这下子别说帮忙了,只会添乱啊。”
“但松川律师好像也很在意惠麻同学写的剧本,如果我能作证说大家的死和那个剧本存在某种因果关联,她应该会很高兴的……我就顺口说了。”
“这就是所谓的迎合现象呢。”“评论家”铃木咲穗发言了,“希望自己给对方留下好印象,便给出了对方想听的证词,甚至不惜捏造。在对方是权威人士——比如对方是警察、律师的情况下,这种倾向则会更加强烈。尤其是在遭到警察的诱导式询问时,人们很容易做出带有迎合性质的行为,而由此产生的假目击证词将会导致冤假错案,真是差劲透了。”
“我做了这么差劲的事吗?”矢板雪乃反驳道。
“是的,你做了。如此一来,至少,惠麻同学写的剧本,便会像都市奇闻一样蔓延开来。”
“但实际上那些案子也确实很像那个剧本呀?”
“是这样的,但你说的是,‘她们一个个都像惠麻同学写的剧本那样死了’,然而她们的死和那个剧本真的一样吗?”
“这肯定是‘言灵’吧,因为我说了那种话,所以——”
“你啊,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会说些带有灵异色彩的话,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什么‘言灵’啊?至少你没有那种特殊的能力就是了。”
“你什么意思!”
“不过死亡顺序和剧本里的不一样吧?”眼见矢板雪乃和铃木咲穗之间逐渐剑拔弩张,公美子赶紧插话打断她们。
“嗯,是啊,反正我也是随口胡扯的。”矢板雪乃半赌气地啜起了红茶。
“而且是松川律师单方面对惠麻同学的剧本感兴趣吧?那么,就像咲穗同学说的,雪乃同学只是迎合了松川律师,我觉得雪乃同学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真的吗?我没有做坏事吗?”矢板雪乃的视线一下子就贴了过来。
公美子一边含蓄地回避她的目光,一边说道:“我认为那几位同学的死不关那个剧本的事。因为在剧本里,凶手是个穿着一身黑衣服施行连续杀人的老婆婆,而现实里杀害多香美同学的犯人已经被捕了,就是她的丈夫,因此其他人的死与她无关。还有惠麻同学,她在正式表演之前就转学了,根本没上舞台,现在不还是死了吗?那个剧本和死因绝对没有关系……没错,这一切都是偶然。”
“一年里死了五个同班同学也是偶然吗?”
矢板雪乃屈指数道:“多香美同学,阳奈子同学,宁宁同学,结衣子同学,再加上惠麻同学,看看这一连串的疑案。”
“杀死多香美同学的凶手已经被捉拿归案。对阳奈子同学下手的是一个叫小林的人,目前正在服刑。宁宁同学死于自杀,结衣子同学则是心力衰竭致死。”公美子也掰起了手指头说着,“眼下死因不明的只剩下惠麻同学了。”
“可能真是因为‘言灵’。”铃木咲穗的声调仿佛是在呻吟一般。
“你搞什么啦,刚刚不是否定了这种说法吗?”矢板雪乃讽刺了一句。但铃木咲穗轻巧地避开她的质疑,继续说道:“所以说,‘言灵’其实是一种暗示。”
“暗示?”
“什么暗示?”
公美子和矢板雪乃同时问道。
铃木咲穗露岀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表情,如真正的评论家一般,语带得意地说:“所谓暗示呢,就是受邀参加‘六月三年十一日的同学会’这件事,心里有鬼的人,觉得自己会受到处罚的人,便自然会给自己下暗示,想着自己会被杀害。而多香美同学的死又进一步强化了这种暗示。我认为,她死于氢氟酸的新闻报道把这种暗水推向了最高峰,效果强烈到让其他人自行走上绝路。”
“自行走上绝路?“公美子探出了身。
“是的。人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朝着违背自己意愿的方向前进吧?嗯……我举个例子……我们在打高尔夫时,想着,不好,那里有沙坑,别往那边打,结果球就偏偏往那处去了。这种情况很常见。其实是因为我们的肌肉下意识往自觉不妙的方向使力了。而眼前这一连串死亡事件不正是这么回事吗?”
“原来如此,结衣子同学和宁宁同学的事,也能通过这种现象来解释。”矢板雪乃点头表示赞同,就像是回应着评论家发言的司仪。
“结衣子同学和不正当经营扯上了关系吧?在我看来,她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行为让很多人遭受了磨难,罪恶感把她搞得神经衰弱。而这时她又恰好收到了那封邀请函,致命的开关便因此被打开了。”
“这么说来,我倒是听说过。”公美子终于插上了嘴,“压力很容易引发急性心力衰竭,结衣子同学的父亲应该也是受压力所迫而出现心力衰竭的。我妈说过,结衣子同学的父亲和他的太太,也就是结衣子同学的母亲相处不好,所以一直压力挺大的。”
“我也听说过。”矢板雪乃压低了声音说道,"结衣子同学的母亲平时好像总是训斥自己的丈夫,说他只会吃白饭,是个垃圾。于是结衣子同学的父亲患上了抑郁症,最终去世了……结衣子同学想必也经常被母亲说吧。平日里累积的压力加上不正当经营带来的强烈罪恶感,还有那封决定性的邀请函,终于引发了她的心脏问题。”
“原来如此……”公美子深深颔首,说道,“结衣子同学确实做了坏事,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也属于被害者。换个角度思考,她就仿佛是被她母亲杀死的……”
说到这里,公美子突然住了口,然后换了话题:“那么,宁宁同学呢?宁宁同学的死又怎么说?”
铃木咲穗对公美子的疑问做了回答:“宁宁同学的责任心太强,强到超出必要吧?尽管她没有做错什么,可是每次发生问题,她都会认为是自己的责任。”
“是的是的。”
“没错没错。”
公美子和矢板雪乃同时点头道。
“当时班里迟迟未定下要在学业发表会上展示的项目时,宁宁同学还哭了,觉得都是她自己做得不好。”
“是的是的。”
“没错没错。”
“总之,她的责任心之强已经属于病态了,所以这次大概也是出于同样的道理。她因为还不上借款而感到莫大的罪责,同时恰好收到了那封邀请函,她的‘开关'因此被打开了。”
“但这本来是结衣子同学犯下的错啊,所以说她自杀的原因中,甚至还包括把结衣子同学的罪责也一起扛下吗?”
“暗示指的就是这个吧?”公美子说道。
“是的,这就是暗示。”铃木咲穗抱着胳膊,摆起架子。
“这也可以说是……石蕊试纸吧?“矢板雪乃亦抱住了胳膊,说道,“没错,那封邀请函正是一种试纸,能让恶人显形。”
“换言之,收到邀请函却还像没事人一样的我们都是善人咯。”公美子的话里带着几分自嘲,“其实我们只是单纯的厚脸皮吧,或者说是迟钝。毕竟人都有阴暗面嘛,没错吧?”
“照你这么说的话……阳奈子同学呢?”矢板雪乃把公美子的疑问抛了回去,“阳奈子同学又是为什么被杀害的?”
“阳奈子同学的案子啊……受到暗示的应该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身边的人。在暗示之下,对方觉得必须要处罚收到邀请函的阳奈子同学,觉得自己必须行动。”
公美子根据前几天从松川凛子那里听来的情报,开始展现自己的推理,“杀害阳奈子同学的凶手是担任漫画助手的小林友纪,她同时也是兰圣学园的毕业生,因此很容易被暗示。或者说,她平日里就很容易接受暗示。”
“难道那个姓小林的助手是从外部考进兰圣的?”
“是的,我听过她那桩案子的开庭陈述,说她从小学起就特别爱钻牛角尖,做出过很多古怪的行为。结果这些过往影响了她,尽管她杀害了阳奈子同学,最终还是被判得很轻。”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元凶果然还是那封邀请函啊。"铃木咲穗不改评论家的傲慢本色,问道,“而背后真正的始作俑者,也就是寄出那封邀请函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嘛——”
公美子犹豫着要不要把始作俑者的名字说出来,毕竟这只是她的猜测,但不管怎么琢磨,她觉得能设计出这种坏主意的也只有那女人了。
没错,就是大崎多香美。婚前叫作本田多香美。
因为她们是亲戚,自己是家族的第二分家——土门家,而家族的第一分家——本田家经常愚弄自己的家族,甚至到了精神崩溃的程度。所以公美子非常清楚只有多香美才会有如此恶劣的行径。
然而,就在开口的前一刻,她又生生把话吞了回去。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分家出身的人依然谨守分寸,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凄惨。
“嗯,凶手果然对我们全班都怀恨在心呢。”矢板雪乃好像马上要讲怪谈的样子。
“什么意思?”
对方是为了让我们全体陷入错乱吧?为了掀起不安和恐惧——咲穗同字,你其实也害怕吧?你也有阴暗面吧?我看见了,你在某次同学会上绊了多香美同学一跤。”矢板雪乃突然换上了一副威胁者的面孔。她不愧是“公主”,一旦决定出击,便会不顾场合地直吉不讳,“不过那时我也不擅长应付多香美同学,所以多少有点觉得她活该,才会对你的罪行视而不见咲穗同学,你也一直都是这副德行呢,表面上是因为正义感才说难听话的,实际上跟正义感根本不沾边,就是恶意外泄嘛。你并不是不会看场合,而是故意不看,非要话里带刺,伤害别人。我说错了吗?”
“等等,你说什么呢?你才是吧,你个超级‘恶作剧精灵’!”
“恶作剧精灵?”
“就是惹事精的意思……可能你自己没有察觉到,但你就是会在这种时候埋下纠纷的种子,说些多余的话,做些多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