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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倒是一直没有变过。就在冯凯感叹后不到一天,就又发案了。
“两个月!两个月发生两起命案!新中国成立年后就没这样乱过!”穆科长拍着桌子说道,“上一起还没着落,这又来一起!再不破的话,我们一起卷铺盖滚蛋吧!”
“时代发展,经济进步,人的欲望也会跟着膨胀。”冯凯说,“不要那么大惊小怪的,破了它就是了。”
和上次一样,刑侦科其他人坐着吉普车,冯凯和顾红星骑着自行车,向龙番市南边的二十岗镇进发。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冯凯两个月前一个下意识动作的影响,现场的小院落此时已经被一根绳索围了起来,绳子旁边站着两名民警负责维持秩序,不允许无关人等进入现场。
冯凯把车停在绳索的旁边,摸了摸绳子,很是欣慰,感觉自己似乎给这个时代带来了一些先进的东西。
“他们是刑侦科的人。”派出所所长站在绳索外围,对身边的一个男人说道。
男人身高不高,微胖,秃顶,但是穿着的中山装很整洁,一点褶皱都没有。他一脸痛苦的表情,看到穆科长几个人走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着说:“青天大老爷,为我家媳妇做主啊!”
穆科长一边把男人拉了起来,一边瞪着眼睛说:“搞什么!社会主义了!别搞封建那一套。说,怎么回事?”
“我今天上午去上班,一切都好好的,这下午四点钟收工了,就回到家里,发现家里的门没有锁,到处都被翻乱了。”男人说,“我找了半天,才在水缸里找到我媳妇。”
说完,男人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口直径约九十厘米、高约一米的大水缸。
“他就是报案人,段翔,今年……”所长说。
“今年42岁,我有个女儿,今年19,在上海当兵。”男人抢着说,“我是个木匠,给各个大家具工厂提供技术服务。”
“哦,是军属啊。”穆科长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死者叫刘翠花,是段翔的妻子,今年41岁,没有工作。”所长说。
“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她在家里照顾我啊,她把家里照顾得很好,你看我这衣服,都是她熨的。她总说,过去的木匠没地位,现在不一样了,工人阶级最光荣,所以要注意形象。”男人潸然泪下,说道。
“节哀吧。”穆科长拍了拍段翔的肩膀,接过老马递过来的手套戴上,率先快步走入了现场。
和东桥村的案子差不多,段家也是三联平房加一个小院落的结构。只是这一起案件的中心现场不在屋内,而在院子里。
虽然各家各户都已经通了自来水,但是为了节省水费,这些家有小院落的人家,还是会沿用在井里取水的习惯。井水打出来后,就放在陶瓷的大水缸里储存。中心现场,就是这口大水缸。
“我让段翔在外面等了,我总觉得这人反应有点强烈,有点可疑。”派出所所长说道,“我们的民警去调查了,段翔说今天一天都在一个家具厂里指导技术,但这个家具厂的工人说,段翔早上就是去了一下,之后就走了,所以不知道他上午的时候去哪里了。”
“也就是有作案时间?”穆科长压低声音问道。
“刘翠花上午九点去买菜时,还有很多人看见。”所长说,“死亡时间肯定是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之间。这期间这个段翔去哪里了,还搞不清楚。”
“而且,有邻居证明昨天他们俩吵架了。”另一名派出所民警说道。
“那就有意思了。”冯凯说道。
顾红星走近大水缸,深吸一口气,往里看去。水缸里黑黝黝的,看不清什么,只能看到一双布鞋脚底板漂浮在水面上。
马法医慢悠悠地戴上胶皮手套,又给顾红星递了一双过来。
顾红星有些慌张,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啊?我?我?”
“你什么你?”马法医笑道,“你不帮忙,我怎么把尸体弄出来?”
对于顾红星来说,尸体已经看过了,解剖也已经看过了,但是动手触碰尸体这种事,他似乎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顾红星连忙回头看了看冯凯,希望他能够在此时站出来帮他解围。可是冯凯明明听见了老马的话,偏偏又转身走进了厨房,像是去看外围现场了。
冯凯当然是听见了,但是此时他的心里想着:我是侦查员,让我碰尸体?做梦!
“快点啊。”老马抖了抖手中的手套。
顾红星此时已经是被赶鸭子上架了,他哆嗦地接过手套,又十分笨拙地戴到了自己的手上。
“喏,一人拽一只脚,我喊一二三。”老马率先把手伸进水里,握住了尸体右脚的脚踝。
顾红星屏住气,硬着头皮把手伸进了水里。明明天气已经暖和了,可是水缸里的水依旧冰冷刺骨,冷到了顾红星的心窝里。
“一、二、三!”老马一边喊着,一边和顾红星一起用力,把刘翠花微微蜷缩的尸体从水缸里拉了出来,平放在地面上。
刘翠花很瘦小,不足百斤,可是顾红星此时已经大汗淋漓,不停地喘着粗气。
“尸僵还没有在大关节形成,角膜也还没有开始混浊,嗯,也就是中午那会儿死的。”老马一边看着尸表,一边慢慢地说道。
“能,能看出怎么死的吗?”顾红星强行稳定自己的心神,问道。
“还用说吗?你看口鼻还在溢泡沫,溺死是没跑的了。”老马指了指死者的口鼻腔。
此时死者的鼻子还在往外冒着泡沫,擦掉后会继续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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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十分诡异,这让顾红星又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是溺死的,那我们法医就看不出来她是被人推进去的,还是自己掉进去的了。”老马说,“你去看看外围现场吧,这里交给我。”
顾红星点了点头,端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然后走进了偏房的厨房。厨房里,冯凯正站在饭桌旁对着饭桌发呆,见顾红星进来,他指着桌子问道:“这是什么?”
顾红星看了看,桌子上放着一个茶杯和一个小盘,盘子里有一些零食。所谓的零食就是用面粉、鸡蛋和调料调制出面浆,然后把面浆搓成香烟大小的条状,放在油里炸熟。这种东西吃起来,香脆可口。
“我们这儿,把这个叫作‘小炸’,你没吃过?”顾红星说。
冯凯摇摇头,说:“就是闲来无事时吃的零食?”
“我妈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炸上几斤,然后放在饼干桶里密封。”顾红星说,“过年期间用来招待来访的客人。吃剩下的,短时间里也不会软掉,就会储存在饼干桶里。等家里来人了,会拿出来招待人。”
冯凯这才意识到,在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这种需要消耗鸡蛋、香油的食品,肯定不会天天拿来自己吃。他戴上白纱手套,左看右看,在厨房碗橱的下柜里找出一个饼干桶,一打开,果然有半桶和桌子上一模一样的小炸。
“你家条件算不错的,都不舍得平时自己吃。”冯凯对顾红星说,“那你说,这个刘翠花会自己一个人闲来无事吃这个吗?”
顾红星摇了摇头。
冯凯接着说:“如果她经常闲来无事自己吃,从过年到现在快三个月了,怎么还会剩这么多?”
“你是说,她家来人了?”顾红星眼睛一亮。
“是啊,不会是自己吃,又不会是拿给段翔吃,那就说明是有人来她家了。”冯凯沉思着,说道,“而且还是挺熟悉的人。”
“是不是要问问段翔?”顾红星问道。
“派出所怀疑段翔是凶手,已经把他带回派出所询问了。”冯凯说,“不过没关系,他们也只是怀疑。目前从现场看,不像是他干的,我一会儿去说明一下就好了。”
“那就是这个熟悉的人干的?”顾红星问。
“这个可不好说。”冯凯说,“首先你还得排除她不是自己掉水缸里淹死的吧?你看那水缸快一米高,刘翠花要是不小心滑了一下,倒栽葱一头扎水缸里了,恐怕也不好自救吧?”
顾红星恍然大悟,陷入了沉思。
“我要解剖了,来帮我照相。”老马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好咧!”顾红星答应道。他突然发现自己自从碰过了尸体后,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害怕尸体了,想到即将到来的解剖工作,他内心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那行,你和老马在这里先忙着。”冯凯说,“我先去派出所看看那个段翔怎么说。”
顾红星点头答应,挎着相机走到院里。
老马蹲在地上,已经去除了死者的衣物,正在不紧不慢地整理着。
“尸体表面上没有什么损伤。”老马说,“有个问题,我提醒你一下,你看看水缸边的桌子上摆着什么?”
顾红星抬起头看了看桌子,说:“卫生纸。”
“是啊,如果人掉落到水缸里,即便因为头朝下不好自救,但肯定会有剧烈挣扎,对吧?”老马说,“如果剧烈挣扎,这水平面几乎到了缸边,扑腾出来的水,会把卫生纸浸湿吧?”
顾红星又一次恍然大悟,他脱下手套,摸了摸卫生纸,十分干燥。
“这么厚一沓卫生纸,如果浸湿了,几个小时内是不会这么快干的。”老马说,“而且今天是阴天。”
“您真厉害,我算是学到了。”顾红星由衷敬佩地说,“不过,如果是有人把她推进了水缸,她不也会挣扎弄湿卫生纸吗?”
“这就需要生活经验了,这种水缸是有盖子的。”老马说话、做事慢,但解剖速度却很快,此时他已经打开了死者的胃,说道。
顾红星左右看看,发现院墙的角落里,果然有一个木质的盖子,直径比水缸略大。看来犯罪分子杀害刘翠花后,把水缸盖子藏了一下,就是想造成她自己失足落水的假象。
院墙的角落周围,和院子里的水泥地面不一样,那里都是松软的泥土,这让顾红星燃起一丝希望,说:“如果犯罪分子去了那边,肯定会留下立体足迹。立体足迹更好比对鞋底的磨损痕迹,我得先回局里取一些石膏来。”
“去吧,这边我来收尾。”老马微笑着点了点头。
内心燃起了巨大的希望,顾红星骑车一点也不累。他骑着车回到局里,取了石膏粉,又骑着车回到了现场。老马已经把尸体解剖完毕,正张罗着刘翠花的娘家人把尸体装进棺材里。见顾红星回来,说:“法医这边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了,她果真就是溺死的,没有任何损伤。”
“交给我吧,老马。”顾红星一边戴着手套,调制石灰粉,一边走到了缸盖的旁边。
松软的泥土里,果真有几个深深陷入泥土的脚印。鞋底花纹看起来都是解放鞋,和死者脚上的布鞋不一样。顾红星找来找去,找到一枚整个鞋底都保存完整的足迹,然后把石膏倒进了足迹的泥坑里。
做完这些,在等候石膏干透的过程中,顾红星开始了对现场的勘查。
现场勘查的重点分为几个区域,一是刘翠花招待熟人的厨房。厨房里可能有犯罪分子触碰过的茶杯和小碟,这些都是提取指纹最好的载体了。二是水缸盖。虽然是木质的,但是也有较为光滑的漆面,提取指纹的可能性也非常大。三是家中被翻乱的衣橱、五斗橱、床头柜。这些家具也有提取指纹的良好条件。
说起来简单,可是做起来难。毕竟只有顾红星一个人,他只能一点一点地刷。
很快,天就黑了。不过顾红星发现,在漆黑的环境中,用自己手中的手电筒更容易发现那些在白天阳光照射下反而被遮蔽的指纹。这个发现让他十分惊喜,他就这样一寸一寸地用手电筒照射,然后一点一点把指纹刷出来,再用胶带转移到指纹卡上。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深夜。几个区域几乎被顾红星全部清理了一遍,只可惜顾红星没有找到一枚完整的指纹,更不用说联指指纹了。顾红星知道,这并不是犯罪分子有意反侦查,而是十分不凑巧的原因。
不过不要紧,顾红星心里清楚,虽然自己提取的几十枚指纹都是残缺指纹,但是有很多都属于某一根手指。自己昨天既然能够把两块残缺的指纹拼接起来,那么今天也能把更多的残缺指纹碎片给组建成一枚完整的指纹。
提取完指纹,顾红星又来到了石膏的旁边。此时的石膏已经全部都干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石膏模型从泥土里拿出来,手中的石膏模型就像是一个被卸下来的鞋底,完整地保存了鞋底的花纹形态和磨损痕迹。这项顾红星只在学校做过一次实验的立体足迹提取技术,今天完美实现了。
正当顾红星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从门口传来“嘿”的一声,把顾红星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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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你居然不害怕?”冯凯从大门走进了院子。
顾红星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刚刚死过人、偏房还有口装尸体的棺材的偏僻小院子里,居然独自工作到了凌晨。这要是以前的他,不被吓破胆才怪。可是刚才连续工作好几个小时的他,根本就没有往害怕的方向去想。看来冯凯说得对,专注工作是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
“我知道这个现场的勘查面大,你没有几个小时肯定是完不成的。”冯凯说,“可是,这黑漆漆的,你也等天亮了再来啊。”
“这你就不懂了,天黑了更容易看指纹。”顾红星摆弄着手中的石膏模型,说道。
“那你以后专挑晚上勘查好了。”冯凯笑着说,“你拿个鞋底干什么?”
“这哪是鞋底,这是石膏模型,是犯罪分子的鞋底样本。”顾红星哭笑不得。
“是吗?那是不是要和段翔的比比?”冯凯连忙说。
“不应该是他作案吧。”顾红星说,“你不是说,他家来了熟人吗?哦对了,我和老马都认为,死者不可能是自己掉进去的,应该是被人推进去,然后盖上、按住缸盖溺死的。”
“是嘛。”冯凯说,“如果排除了意外,那很有可能就是段翔作案了。因为他总是闪烁其词,对昨晚吵架和今天上午自己的消失一直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他一会儿说是去这个工厂了,一会儿说是去那个供销社了。按照他交代的,我们查来查去,都否定了。你说,他为什么要一直说谎?”
“不要紧,等我回去连夜拼起来指纹,再加上这个石膏足迹,大概能知道是不是他干的。”顾红星掂了掂手中的石膏模型。
“我的天,我很担心啊,你的结果要是又和侦查不一样,你又得被告状了。”冯凯说道。
顾红星坦然一笑,说:“我也不知道,试试吧。”
冯凯吩咐派出所的同志一方面给段翔捺印指纹,一方面让他们提取段翔所有的鞋子,然后送去局里。
两人骑车回到了局里,困到不能自已的冯凯趴在桌子上立即就睡着了。而顾红星仍在台灯下面,在一张张指纹卡上面标记着,他需要拼接出一枚完整的指纹。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派出所同志把提取到的所有东西送来局里的时候,冯凯仍没有醒来。而顾红星则已经拼接出三枚完整的指纹了。
“左手拇指、左手中指和右手环指三枚指纹,都比了,对不上。”顾红星说,“鞋子上,也没有能够对得上磨损痕迹的。”
冯凯背后一凉,说:“又是这种情况,靠谱吗?”
“足迹的磨损痕迹呢,只能说大概率比对,不敢说死。但是指纹这个不会错啊。”顾红星说。
“可是指纹你是拼接的呀。”冯凯说。
顾红星被冯凯这么一说,有些不自信了,没有搭话。
“别急,别急。”冯凯意识到自己打击到顾红星敏感的自信心了,于是说道,“你说说,对于此案,你怎么看?”
“我就是觉得,咱们不能盯着段翔。”顾红星说,“来她家吃小炸、喝茶水的人,至少要找到吧。”
“嗯,说的也是。”冯凯说,“可是,刘翠花和哪些人熟悉,会招待哪些来家里的人,这些只有段翔知道。段翔现在不说实话可不行。所以,我今天去诈诈他。”
冯凯知道,在现代,用证据来忽悠嫌疑人可不行,但这个时代,似乎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自己可以随意发挥。
回到了派出所的审讯室,冯凯让顾红星给段翔出示了指纹卡,然后说:“交代吧,我们提取到你的指纹了。”
“交,交代什么?”段翔吓了一跳,问道。
“你杀妻的过程啊。”冯凯说,“你和刘翠花前天吵架被人看见了,昨天你又有作案时间,现在又有了证据,法庭肯定可以判你死刑的。”
“冤枉啊!我冤枉啊!”段翔差点没跪下来,哭喊道,“我家有我的指纹,这怎么能算是证据呢?”
“那照你这么说,以后丈夫杀妻子,都不用找证据了?”冯凯问道。
“可是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段翔擦了把鼻涕眼泪,说,“哦,对,我,我没有作案时间,我真的没有作案时间。”
“少来,又要说自己去哪个家具厂,去哪个供销社了?”冯凯说。
段翔咽了口唾沫,像鼓足了勇气一样说道:“我是去,去赌场了。”
“哪个赌场?”
“西门王老六自己在家开的,只有我们赌客才知道。”段翔哭着说,“我之前不说,是因为我怕你们关我啊,我知道赌博也犯法。”
冯凯给派出所民警使了个眼色,然后接着问:“那你说说,有哪些人到你家去,你老婆会拿小炸出来招待他?”
“那可就多了。”
“男人,缺钱的。”
“缺钱的?”段翔抱着脑袋,自己嘀咕着,说,“都缺钱啊,谁不缺钱啊,我也缺钱啊。”
“那你好好想想,你老婆这么热心招待什么人,这个人反而会恩将仇报杀人抢劫?”冯凯接着追问。
段翔紧闭着眼,苦思冥想了良久,说:“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快说。”
“我徒弟,我徒弟陈三。”段翔说,“他18岁就跟着我学木匠,学了十年,和我老婆也很熟悉。哦,对了,我去赌场就是他带的,不然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他?”
“因为他最近输得比较惨,总问我借钱。”段翔说,“我的私房钱已经输得差不多了,怎么有钱借给他。”
“你家里究竟丢了多少钱?”
“我昨天刚从供销社取的钱,三十块,新票子,我和我媳妇说是借给同事看病的。”段翔说,“其实,其实我准备拿去翻本。”
“既然你赌博,至少也得在这儿被拘留几天。”冯凯说,“这几天你好好想想,有什么新的线索再告诉我们。”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经过派出所民警的化装侦查,确定西门有一个地下赌场,于是派出所、刑侦科集体行动,给它端了。果然,段翔消失的那一天,都是在赌场里度过的,他确实没有说谎。正是因为自己干了亏心事,所以段翔在开始的时候一直隐藏着这些重要线索,误导了公安机关。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顾红星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来许多,看来他的判断并没有错。
不过,民警们在赌场里,并没有找到陈三的身影。根据赌场老板的供述,陈三昨天上午来输掉二十块钱后,就走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出现过。民警又对陈三的住处进行了搜查,发现他也并不在家。
既然无缘无故地消失,那陈三的嫌疑迅速提升了起来。但是,民警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行踪。这个陈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亲戚朋友都找不到他了。
在民警开始追查陈三的时候,有一个群众提供线报说是陈三出现在西七村里,他的老房子就在这个村子。接到线报后,民警立即全员上岗,把整个村子围得水泄不通,同时对他可能躲藏的人家都进行了搜查。
已经有一起命案没有着落了,这又发了一起,市领导都十分重视,这才这么声势浩大地布控、搜查。可是冯凯倒是看得很清楚,这么声势浩大的搜查行动,确实把陈三给围在这一片区域里出不去了,可是同时也把他吓得不敢出来了。现在是农历四月多,冬麦还没开始收割,田里的麦地长了老高。这个陈三随便往哪一片麦地里一趴,上哪儿找去?毕竟民警加武警只有那么百十号人,能把必经通道都堵死就已经不错了,哪来警力一片片土地慢慢找?如果是现代,带上警犬、飞起来无人机,说不定能找得到。但在这个纯靠走的时代,想在田地里搜个人出来,和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
“麦地里缺吃少喝,我就不信憋他三天他还不出来。这就已经两天了吧?”穆科长气急败坏地在指挥部里掐着腰,说。
“我看未必。”冯凯跷着二郎腿,说道,“饿了嚼麦粒,渴了喝水渠里的水。夜间还可以窜到其他田地里找东西吃。只要意志力坚定,撑个十天半个月肯定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的民警日夜不休在各个地方蹲守,怕是三天后就军心动摇喽。”
“你小子别给我阴阳怪气的,有什么主意赶紧说。”穆科长看来已经对冯凯很是了解了,知道他鬼点子多。
“办法很简单,谁都不想嚼麦粒。”冯凯说道,“我们用大喇叭喊着,说省里的领导要来检查公安工作,然后把我们的人全部都撤了,换上农民的衣服,下地干活儿。”
“哦,我明白了,你这是釜底抽薪。”穆科长微笑着点头,说道,“不失为一条捷径啊。”
在穆科长规划好防控区域之后,警用吉普车闪着警灯,带着一辆从运输公司临时借来的中巴车,一边用喇叭喊着“撤回去迎接领导检查”,一边路过每一个卡点,让民警上车。上了车的民警,则在中巴里换好农民的衣服,开到下一个防控点,和下一个防控点的民警交换。这样神不知鬼不觉,防控点的民警看起来都被中巴带走了,其实一个人也没少,一个防控点也没落下。
坐在吉普车里的冯凯,思绪万千。这个年代,真是好啊。
冯凯不由得回忆起了自己以前经手过的一个案子。
从刑警队调离后,陶亮一直在派出所里出外勤。后来局里搞改革,要求大的辖区派出所,要在人员密集的社区,设立临时警务站。说白了,就是在一些热点地区,盖一些小房子作为警务站,平时把民警放在这些警务站里工作。警务站设立后,民警们不仅每天要按照指挥中心的指令处警,还要在警务站里接待老百姓的求助。很多鸡毛蒜皮的事,群众不好意思打110,就会直接来附近的警务站求助。
对于群众来说,这不仅更加方便,而且更有安全感了。但是对于派出所民警来说,工作就繁忙了不止一倍。
陶亮天天忙得不亦乐乎,今天给这家找狗,明天劝那家的矛盾。终于接到了一个像样的案子了,还是个专门偷盗女性内衣的。那一段时间,在一个礼拜内,连续有七八个人来警务站报警,说自己的内衣被盗,怀疑有变态犯在附近,担心自己的安全。一开始陶亮没太在意,但既然多了,就要重视起来。于是陶亮就带着辅警天天在小区里蹲守。可是蹲了一个礼拜,变态没再出来作案了。陶亮的内心,是非常厌恶这种变态的,所以他下决心一定得把这个变态绳之以法。
可是逐家逐户排查,那可是需要大量精力的。陶亮平时只有两名辅警帮他忙,又有那么多指令要去处警,怎么也不可能做到深入查下去的。于是陶亮只有想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他在警务站门口贴了一张告示,说是最近有领导检查,所有民警要回到所里办公,警务站暂停使用,有事请拨打民警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