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下毒哦,它原来不是胀死的!”徐滨大声道。
林清芬紧接着说:“肯定是那个夏幽莲!上回就是她害得大师兄拉肚子!”
“你又怎么知道?我看幽莲姐人不错!”徐滨说道。
“哼,你不信,就去问大师兄!你只是没吃过她的东西!我爹说的,她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
“不要乱说!”文兰呵斥道。
“我没乱说!爹就是这么说的,你不信自己去问他!”
“这是你姨夫家的事,你少把你爹扯进来。还有,早跟你说了,既拜了师,就要叫师父,怎么总叫姨夫?你的记性是不是被狗吃了?”
林清芬被母亲训了一顿,不服气地咬咬嘴唇,不说话了。
文兰横了女儿一眼,不再理她,转头又想去安慰姐姐,却见文蕙一言不发地盯着桌上欢哥的尸体,忽地,就见她从座位上跳起,脚底生风般疾步走出门去。徐士清忙跟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他道。
“我要找那小蹄子算账!我倒要问问她,我们家是哪儿得罪她了,我爹好心收留他们家,她爹却喝酒误事,害我娘失踪十年都没找到。
她爹说要帮我们家找杀人凶手,好嘛,一走就没了音讯。我们好心收留他们母子三人,让他们吃穿不愁,可她却给我们家下毒,一次又一次!我倒要问问,这小蹄子到底想怎么样?她若真的恨我,就干脆明刀明枪地冲我来,少拿我身边的人动刀!”文蕙边说边一个劲地往前冲,徐士清想,就算毒真是夏幽莲下的,也不是她的主意,她才几岁?
要抓也得抓她背后的人,夫人这一闹,只怕会打草惊蛇,当下便拦在她面前道:“此事不简单,你不可冲动,万事听我的。”
“我……”文蕙还想说话,他已经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回了房里。
“你先休息,这事我自有分寸!”
“我不要,我要找那小蹄子算账!”
徐士清不理她的哭喊,对文兰说:“好好照顾她。”
“是,姐夫。”
徐士清见徐滨和林清芬还在房间里站着,当即喝道:“你们在这里作甚,还不回去练功!今天若不是你们,哪有这许多事?”
徐滨和林清芬相互看一眼,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徐士清赶到厨房的时候,厨房的主管刘师傅告诉他们,在徐永拿着那只死鸟去夫人房里请罪后不久,夏幽莲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匆匆忙忙走了。
徐士清急忙带上徐庆和徐永奔向她的家。
她家在山庄的侧院,那里本是个废弃的院子,早年徐士清的两个姨祖母(也就是祖父的姨太太)曾在这里住过。因这里院子狭小,房屋简陋,又是在西边,夏热冬凉,所以自两位姨祖母过世后,就再没人愿意去住了。当年夏寿云走后,他老婆曾大病一场,当时她无处安身,徐士清就将她暂时安置在侧院,想不到,这一住竟是十年。如今,夏寿云的老婆已死,这侧院只有夏幽莲跟她弟弟两人。
徐士清来到侧院门口,就见大门敞开,里屋的门也大开着,心知不妙,待进去一看,果真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徐士清知道,平时夏幽莲在厨房干活时,她弟弟就一个人在家看书写字,如今不见她弟弟的身影,恐怕是已经走了。再走进里屋,装衣服的柜子,个个大开,地上丢着两只破鞋子,桌上有半杯茶,还冒着热气。显然,夏幽莲已经带着弟弟逃了,而且刚走不久。
箫声咽 第十二章 茉莉花香
徐士清命令众护院们严加守护山庄的两个出口,一旦发现夏幽莲姐弟的踪迹,立刻将其抓回。侧院在山庄的中心位置,离山庄的两个出口均路途遥远,夏幽莲的弟弟夏目又有病在身,那夏幽莲虽得她父亲的传授,能耍几下子,但她毕竟没真正练过功夫,凭她那单薄的身子,想背着弟弟飞檐走壁,在短时间内逃出庄园,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徐士清相信,尽管他下命令的时候,是有点晚了,但这对姐弟应该尚未离开山庄。
过了半个时辰,徐庆来报,两处门口的护卫都已安排妥当。
徐士清琢磨,夏幽莲走出侧院后,一定是绕过侧院前面的一小片林子,朝后门去了。那里离后门相对近一些,其间还隔着一座小山和一片湖。那座山有三十多米高,山上有个极小的山洞。那洞虽又窄又潮湿,下雨天还容易积水,但它倒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因为这洞隐藏在几棵树后面,洞口又被树枝掩盖,一旦躲进去,旁人便极难发现。
若不是小时候徐士清曾在这洞中跟师父玩过捉迷藏,他也不知道这山上还有这么一个小山洞。他估摸着,那夏幽莲极有可能躲在这洞中,挨到天黑,随后游过那片湖,经湖边的一堵颓墙翻出山庄。那堵颓墙是上个月雷雨之后坍塌的,目前仍在修缮,平日那里都是干活的民工,但今天,早晨还阳光普照,下午竟下起大雨来,这时候,那些民工想必都已经回各自的工棚休息了……
徐士清想来想去,这是夏幽莲最有可能逃出山庄的路线。
“带几个人去湖边守着,再找几个人去搜搜那座山。”他对徐庆说,“我记得山上有个山洞,正好可以藏人。”
“对啊,还是庄主记性好!那山洞我也记得……不过……”徐庆似乎欲言又止。
徐士清道:“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那我就说了,庄主,您可别怪我多嘴。我看夏幽莲也未必就是下毒的人。她若知道那饭团有毒,她怎会拿给徐永?这鸟一死,不就一下都泄露了吗?您说,有那么傻的人吗?”
徐庆说的不是没道理,徐士清也不是没想过,可他实在忘不了欢哥最后说过的那句话。况且,夏幽莲在出事后便带着弟弟逃跑了,这不等于不打自招?既是清白的,何不出来当面对质?
“你可记得,下午那鸟在这院子里飞的时候,说过什么?”徐士清道。
徐庆抓抓头道:“这鸟好像是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人话,可我没听清,就记得它好像叫了一声爹,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它说的是——爹,我来了。”
徐庆一愣。
“那您的意思是……”
“鹦鹉学舌。”
“庄主,您是说,它是跟夏幽莲学的?”徐庆惊道。
“你也知道夫人,到哪儿都喜欢带着这只鸟,也不知这鸟在什么时候听见了这句话,就记住了。”
“可是,可是……”徐庆烦恼地猛抓脑袋,“庄主,这里人人都有爹啊,谁都可能说这话啊。您咋那么肯定这鸟就是跟夏幽莲学的呢?”
“所以要把她抓回来,问个清楚——你说她是清白的,她为什么要跑?”徐士清板着脸问道。
徐庆不说话了。
“你快去办事,先把她找到再说。”徐士清道。
徐庆领命离去。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又回来了。
“庄主,庄主!”这回他敲门敲得又急又重。
徐士清想,莫非是已经找到夏幽莲了?他连忙上前打开了门,却见徐庆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你可是找到了夏幽莲?”徐士清劈头就问。
徐庆连连摇头,却不说话。
“到底何事?”徐士清急问。
“庄主,夏寿云回来了!这会儿就在外堂等着。”
什么?徐士清大惊。这夏寿云早不来,晚不来,怎会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之前十年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用问,他定是已经知道女儿干的事败露了,整个山庄都在搜索她,所以特来相救。
徐士清披了外衣,顺手将佩剑别在腰上,随徐庆一起走出了书斋。
“他可是一个人?”路上,徐士清问徐庆。
“是一个人。”
“他看上去如何?”徐士清想,若他真是来寻仇滋事,以徐庆这察颜观色的功夫,应该能看出几分来。
哪料徐庆答道:“他看上去只是老了许多。”
“还有呢?”
“别的,倒看不出来。”
徐士清骤然停住脚步,“他身上可有带家伙?”
“他是带了把刀,不过……”
“他可说过什么?”
“他只说想见庄主,其他什么都没说。”
徐士清本想问问徐庆,以他看来,此番夏寿云来庄是否为了夏幽莲,又一想,既然对方来了,自会告诉他此行的目的,何必多问。
说话间,外堂已近在眼前。还没进屋,徐士清就听见里面响起一声打雷般的大吼:“放屁!我女儿岂会下毒?”接着,一个又沉又大的布袋由里面扔了出来,差点砸在徐士清身上。徐士清往边上一让,那布袋骨碌碌滚到一边,他定睛一看,竟是他房里的一个家仆。
这夏寿云果真是来撒野的!徐士清想到此处,已经火起,当即飞身跃入外堂。只见偌大的厅堂里,站着一个六尺高的魁梧汉子,黑色布衫,头戴蓑笠,腰间绑了根草绳,脚下赤脚踩了双草鞋,腰间还挂了把黑檀紫铜斩马刀,仔细一看,果真是夏寿云。十年不见,外形样貌是老了许多,但看他步伐移动虽轻,下力处却又重似泰山压顶,看来十年不见,他的武功又进步了不少。徐士清当下提醒自己,这厮武功高强,要小心提防。
“夏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徐士清先上前向夏寿云作了个揖。
夏寿云朝他一挥手,口气蛮横地说:“你少跟我来这套!姓徐的!
我夏寿云为追查杀总镖头的凶手,十年未曾回家,今日本想回来团聚,谁知老婆病死,你还诬赖我女儿下毒!真是岂有此理!当年我将老婆孩子托付于你,也是看你徐士清是个大善人,想不到却是个是非不分的伪君子!”
徐士清听他说话难听,当下也板起了面孔。他不疾不徐地问道:“夏兄,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请夏兄告诉在下,你是何时回来的?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哼!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文总镖头的案子!我千辛万苦赶回来,本是想告诉徐大庄主你,那凶手我已找到,此人现正借宿在洛河镇的方圆客栈内。”
徐士清听到此处已是大惊,刚想开口问,又听夏寿云道,“我本想请庄主与我同去歼灭此贼,可现如今庄主既有负我所托,我看此事也就罢了!”说完便大步跨出堂外。徐士清听他这么说,也不知是真是假,现在见他想走,连忙追上。
“且慢,夏兄有话慢说。”徐士清飞身跃到夏寿云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夏寿云怒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徐士清既背信弃义,我夏寿云也不是省油的灯!”言罢,既身子一斜,转眼间,斩马刀已经一手在握。
徐士清见他拔刀,也不示弱,当即抽出长剑,往空中一划,直指夏寿云的胸口:“你既说已经找到凶手,那可否报上他的名儿来?”
“姓徐的!你先诬我女儿投毒,后又派人当她是个贼般到处抓她,你如此待我女儿,还想让我报上凶手的名号?做梦!”夏寿云话音未落,刀已向徐士清砍来。徐士清轻轻朝左边一让,只听窸窸窣窣一阵响,回头一看,原来是门框被夏寿云砍掉了一大块。徐士清心道,好利的刀!只不过,他的长剑也不差!他轻巧地躲过夏寿云的第二刀后,身子往侧面一歪,一剑“醉戏蛟龙”斜斜地朝夏寿云的胸口刺去,一边喝道:“夏寿云!你休得胡言!哪来什么凶手!你这许多年藏身何处你自己心里明白!你定是知道你女儿事情败露,特来相救!”
“放屁!”夏寿云大吼。
“既如此,何不带我去会会那个凶手?”徐士清道,眼看他的剑就要刺中夏寿云的檀中穴,就见那夏寿云身体向后一倒,斩马刀向上一挡,避开了这一剑。徐士清又挥剑朝他双眉之间刺去,只听“当”的一声,刀剑相拼,激起一串火花。
“那凶手到底是谁?”徐士清逼到夏寿云跟前问道。
“姓徐的,你要问我,我偏不说!”
徐士清冷笑:“只怕你是心里有鬼吧!”
“姓徐的,你少激我,你越激我,我越不说!看你能把老子怎样!”
徐士清想,如此纠缠下去还不知要磨到什么时候,倒不如尽快将这夏寿云制伏,到时候,他跟夏幽莲干过什么,他嘴里说的凶手是谁,还不都清清楚楚?
徐士清刚才观察过夏寿云的身手,轻功的确是提高不少,招式也更繁复花哨,看不出是哪门哪派,且有些招式甚是毒辣,但跟他拼打一阵后,他感觉夏寿云的内力明显不如当年。每一刀砍来,声势虽大,却只能伤到皮毛。看他腰边系着一壶酒,想来这嗜好他至今未变,这内力的损耗恐怕也跟酒有关!如此看来,他可能只是个绣花枕头,还是待我先把他收拾了再说。当下便道:“废话少说!看剑!”
白箫在睡梦中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睛,刚想说话,就听云香在外屋轻轻叫了一声:“你怎么出来了?”
一个声音回答了她:“我爹在外面!我得出去!”
那声音有点熟悉,白箫好像在哪儿听过。门外果真吵得厉害,白箫原本以为那叮叮当当声是她在做梦,现在她听得真切,那是从院子外面传来的,还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喝骂声:“姓徐的,你他娘的,再逼我也没用!我夏寿云,不说就是不说!今儿我要不是为了找我女儿,我早就掀翻了你这破庄子!”言罢,又扯开嗓子大吼,“幽莲!幽莲!”
对了,刚才那声音好像就是夏幽莲姐姐!这时,白箫听到云香又在说话:“不是跟你说了,明天再想办法把你俩送走吗?谁知道你爹这时候会来!”
“我都十年没看见我爹了,我一定得出去看他,要不然,谁知道……”
千真万确,就是夏幽莲没错了。白箫想。
云香又道:“可你也得看看情势啊,你要出去了,那事你说得清吗?
再说,要是让他们发现你躲在我这儿,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白箫听不下去了,她下了床,走到屋门口,撩起了门帘。
“二小姐。”夏幽莲立即看到了她。
云香回头看是她,也吓得变了脸色。
“二小姐,你、你听我解释……”
“云香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幽莲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外面的人真是幽莲姐姐的爹吗?”白箫好奇地问,蓦然,她发现夏幽莲的身后还站着个瘦弱的男孩,年纪大概跟她差不多,“咦,这是谁?”
夏幽莲和云香两人慌乱地回头看了那男孩一眼,随后,夏幽莲扑通一声跪倒在白箫的面前:“二小姐,这是我弟弟。”
白箫被她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刚想去扶,云香也朝她跪了下来:
“二小姐,是她自己跑到这屋来的,我、我只是一时心软才收留她的,你可千万不能跟庄主说啊。”
屋外又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白箫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知道那是刀剑相拼的声音。听刚才那男人吼叫的话,她估摸着,跟夏老爹打架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士清。
“你爹跟徐伯伯有仇吗?”白箫问道。
夏幽莲连连摇头,拉了弟弟,也跪在白箫面前:“二小姐,我向你发誓,我从没在饭团里下过毒,我也没在任何东西里下过毒,我是被冤枉的。可是、可是我现在说不清,庄主和夫人认定了是我,我若留在这里就是等死……二小姐,求你救我一命。”
“幽莲姐姐,你别这么说。”白箫想拉夏幽莲起来,可她怎么也拉不动,只好自己也跪在了地上,“幽莲姐姐,是我对不住你,若不是我,伯伯也不会知道鹦鹉是被毒死的。可是姐姐,要是我不说,徐永哥哥就要被冤枉了!”
“二小姐,你快起来,要是受凉了怎么办?”云香见她跪在地上,忙把她抱了起来,又回头对夏幽莲说:“你也别跪着了,起来说话。要不,二小姐也得学你的样。你生病了不要紧,二小姐要是病了,庄主还不骂死我!”
“你不要那么凶嘛。幽莲姐姐,快起来!”白箫道。
夏幽莲拉着弟弟慢慢站起。
外面又传来男人的吼声:“幽莲!幽莲!”
夏幽莲焦虑地朝外望去,云香朝她摇了摇头,可夏幽莲的眼神却很坚决,忽而,她拉着弟弟转身朝门外走去。云香赶忙放下白箫,上前拦住:“你想干什么?”
“姐姐,我十年没见到我爹了!”
“可你这么出去,不是把我也害了吗?”
“姐姐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夏幽莲又要走,白箫马上跑过去拦在了她面前。
“二小姐。”夏幽莲愣住了。
“幽莲姐姐,你说庄主伯伯的武功和你爹的武功谁高?”
夏幽莲摇摇头。
“你都不知道他们两个谁厉害,你还敢出去呀?要是你出去了,叫一声爹,他一答应你,不就分神了?这时候,正好庄主伯伯一剑刺过来……哗!”白箫耍了一个舞剑的招数,双指朝夏幽莲胸前一指,夏幽莲连退了两步。
云香在一边道:“二小姐说得对,你出去等于是给你爹添乱,庄主若趁这时候砍过来……”
“那怎么办……”夏幽莲慌了神,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我总不能就这么跟我爹错过吧……”
白箫看见夏幽莲这般神情,禁不住想起自己的爹娘,也由不得悲从中来。她又想到若不是自己说那只鹦鹉是被毒死的,幽莲姐姐也不会被冤枉,当下便决定要帮她逃走。她扯了扯夏幽莲的衣服,轻声道:
“幽莲姐姐,我有个法子,不知你愿不愿意。”
夏幽莲忙道:“二小姐快说。”
白箫记得过去她爹常带她去一个山洞,每次进那山洞前,她爹总会先给她吃个包子,说来也怪,每次吃完这包子,她立刻就睡着了。
后来,她感觉不对头,就去质问爹,为什么总让她睡。她爹跟她说过,没知觉的人就跟东西一样,不会打扰别人,还可以随时带走。现在若是让幽莲“睡一觉”,她不就跟东西一样,既不会打扰她爹跟庄主伯伯打架,又方便随时被她爹带走了吗?她道:“让云香姐姐把你弄晕,然后叫你爹来,这样他们这架一定打不下去,庄主伯伯不会乘人之危,见你晕了,一定会让你爹带上你和弟弟走的。”
白箫说完,云香立刻拍手道:“这主意好,到时候,我就说,我是怕你对二小姐图谋不轨才打的你,那在庄主面前,我也好交代了。
只是,我还从来没打过人呢。”说到最后,云香又有些为难起来。
“这主意虽好,只是,我爹又要顾我,又要带我弟弟,恐怕顾不过来。
还不如……”幽莲忽而从包袱里拔出一把刀子。
云香和白箫都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云香问道。
“你去报信,就说我胁迫二小姐,要她的命……”
“不行!”云香当即反对。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这次说话的是徐士清。
“夏寿云!你我打了几百招,你还不说出那凶手的名字,我看此人就是你信口捏造的。莫非你自己就是凶手?”听口气,他已经怒不可遏。
“哼,随你怎么说!老子不说就是不说,到时候只管把那厮的脑袋割了送来给你,你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夏寿云粗声回道。
夏幽莲着急地朝外面瞥了一眼,随即又朝白箫跪下道:“求二小姐救小女一命。”
白箫这辈子还没被人胁迫过,因而好奇多过害怕,便道:“幽莲姐姐,什么叫胁迫?只要不会很疼,那就干吧。”
“二小姐。”云香道。
“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幽莲当即给她磕了个头,云香待要阻止,幽莲已经站起身,转眼之间,就已经移到白箫的身后,将那把明晃晃的小刀架在了白箫的脖子上。
哇,这就是胁迫啊。好玩呀。白箫心道。
“夏幽莲!你可千万不能伤着二小姐!”云香大声道。
“求、求姐姐,快、、快去通报,就说,若不放我父女三人走,我今日便要了这、这二小姐的命。”夏幽莲道。白箫只觉得她拿刀的手在发抖。
“你……”云香还在犹豫。
“你快去吧!”白箫催道。
云香哦了两声,终于一步三回头,慌里慌张地冲了出去。
“幽莲姐姐,你别怕,庄主伯伯一定会放你们走的。”白箫道。
夏幽莲犹自在发抖:“只要我能见上爹一面,我就算死了也愿意。”
“幽莲姐姐,你若死了,如何洗刷你的清白?”白箫用两个手指朝后拉了拉她的衣服,说道,“我相信你是好人,幽莲姐姐。”
她的话让夏幽莲再次泪光盈盈。
徐士清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又确定自己听得真真切切,那个云香跑出来说的是:“夏幽莲抓住了二小姐,若不放她走,就杀了二小姐。”
“好大的胆子!”他怒吼一声,真恨自己当初收留了这狼心狗肺的丫头。
夏寿云却在一边赞道:“哈,好样的!这才是我女儿!她在哪里?”
他问那云香,云香似是害怕极了,只朝身后指指,夏寿云一脚踢开院门冲了进去。徐士清也不甘落后,大喝一声:“夏寿云,你往哪里跑!”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待他追到里面,就见夏寿云已将白箫摔到了背上,那白箫毕竟年纪小,犹自不懂事,还在格格笑,他的女儿夏幽莲则一手拉着弟弟夏目,另一只手上拿着把尖刀,眼含恐惧地盯着他。
“夏幽莲,你胆子不小,还敢胁迫主子!”他怒道。
他的话让夏幽莲的身子抖了抖,“庄主,我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我没下过毒。你就放过我们吧!”她哀求道。
“做梦!”徐士清怒道。
“我真的没下毒。”夏幽莲哭道。
“少跟这厮啰唆,我们走!”夏寿云道。
“夏寿云!你要走可以,但要放下她!”徐士清怒道,若不是迫于白箫在他手里,他早就打过去了。
夏寿云冷笑一声,道:“姓徐的!我告诉你,放她可以,只是你不得再追我父女。我夏寿云虽是个粗汉,爱喝几口酒,可也是条汉子,我既答应了,要提着那厮的头来祭总镖头,便决不食言。你要想知道那人是谁,就到洛河镇方圆客栈来!”说罢,背起白箫,一手拽着女儿,另一只手拉着儿子,双腿一蹬,朝屋顶冲去。
哐当,一声巨响,屋顶被砸了个大窟窿。
“啊——”
那是白箫的惨叫声,徐士清哪里还按捺得住,他驾起轻功朝那窟窿里冲了出去。
但他跃到屋顶时,那夏寿云已经奔出了几丈远,待要再追,却见天空中有一物朝他掷来,伸手接住,竟是白箫。
“伯伯……不好玩。”她咕嘟了这一句,便昏了过去。
洛河镇虽离宿城不远,但其间隔着一条江。那日夏寿云趁夜逃离,等徐士清追到河边时,发现最后一条船已被夏寿云驾走。他无奈,只得在河边等了两个时辰。直到天明之后,他才找到船家渡河。渡河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等他来到洛河镇,找到方圆客栈的所在,已经接近中午了。
方圆客栈坐落在洛河镇的北边,找起来并不困难。徐士清一进门,便让徐庆把店小二叫来。不一会儿,一个头上包扎着破布的店小二就苦着脸走了过来。
“客官有何吩咐?”他道。
“我来问你,此处可有个姓夏的客人?”徐庆问完便将夏寿云的衣着打扮、面貌特征描述了一番。
店小二道:“嘿,是这位爷啊。他可没说他姓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