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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头。
“她经常骂我,她对我做的任何事都不满意,我做什么她都反对。而且,我念书没裴欣言好,她经常拿她跟我比较,是她让我去住校的……”
“说起住校,你初中好像也是在那儿念的,可你是从高二开始住校的,为什么?”
她再度陷入沉默。
“你不想再被火烧吧?”他提醒道。
“不!”她嚷道,“她,她,她不喜欢我在家里,她讨厌我呆在家里……”
“为什么?”
“因为我会跟她吵,而且,爸爸总是帮我的忙,爸爸什么事都站在我这边,所以她才恨我……”他注意到她使用“爸爸”这个称呼时,显得特别亲昵。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我发现你妈是个护士。她应该经常上夜班吧?”他道。
“是的。”
他在电脑屏幕上移动鼠标,很快,他查到了一段当初看到的口供笔录。
“警察当年也问过你的外婆,你的外婆说,她发现你母亲的身上和脸上总是有伤,怀疑是你父亲打的,她担心在你的母亲上夜班的时候,你们的父亲也会对你们姐妹俩动粗,所以,经常把你们两姐妹接到自己家去,可每次,去她家的只有你妹妹一个人。你总是说,你要留在家里做作业。”他注视着屏幕里的她,她正在簌簌发抖,“你们一家四口,你母亲上夜班,你妹妹去了外婆家,你们家就只剩下了你跟你父亲……告诉我,你跟你父亲单独相处的那些夜晚,你真的在做作业吗?告诉我——”
她沉默。
“快说!”他喝道。
她吓得差点跌倒。
“我……”
“不然我就烧死你!”他威胁道。
“我……我跟我爸……我们……”她的眼泪扑簌扑簌掉下来,她怒气冲冲地盯着摄像头,似乎想破口大骂,然而很快,羞耻就取代了她脸上的愤怒,“他……他说他喜欢我超过喜欢我妈……他说他想跟我过一辈子……我妈后来,后来发现了,从那以后,她就决心要分开我们,她逼我住校……我爸想跟她离婚,可她不肯……”她呜咽起来,她看起来软弱无力,好像快瘫倒了。
可是,他却心情愉悦。他又猜对了。人人都是魔鬼,这话一点都没错。
“好精彩的乱伦故事。”他突然心里有了一个主意,“——我说,裴欣雨,你想活着出去吗?
那女人蓦然抬起头,“你放了我吧……我不会报警的,我发誓,我,我会把什么都忘记,我不会报警……”
“听我说。”他打断了她的话。
她泪眼蒙蒙地看着摄像头。
“之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会让你跟你妹妹打个电话,到时候,假如你肯向她坦白你跟你父亲的事,我就考虑放了你。你还得向她道歉。”他一边说一边笑,他发现这么做比杀了她更过瘾。她恐怕宁愿面对死亡,也不愿意面对自己可耻的过去。
她张嘴瞪着他。有那么一会儿,她好像要疯了。他早就想好了,如果她拒绝,他就马上杀了她,然后在逃离这个城市之前,把他们说话的录音寄给裴欣言,如果她接受,他就刺瞎她的眼睛,把她扔在街上。没有眼睛,她将永远无法指证他,而他履行了诺言。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现在开始计数,一……”
她还没决定,仰头看着他。
“二……”当他叫到三的时候,她突然大声嚷道: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我跟她说……”
“OK!我来安排。”
他忍不住格格笑起来,他好久没笑得那么开心了。
裴欣言,等着收这份大礼吧!你将永远不会忘记你姐姐对你说过的话,你会为她感到羞耻,你脑子里会不断闪现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而更糟的是,你还不得不照顾她,因为她将失去生活能力,你将一辈子照顾这个跟你父亲乱伦的女人。只要你跟她相处一天,你就会时时刻刻想起那些烂事。也许有一天,你会因为精神崩溃自己动手杀了她。
他仿佛看见裴欣言偷偷走进裴欣雨的房间,将一根绳子套在裴欣雨的脖子上,裴欣雨在挣扎,在反抗,她的手抓着绳子,拼命想扯掉它,她的脚在踢打,身子在扭动,然而,她终于力单势薄,她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终于,她不动了……
哇,天哪,这安排真是太妙了。
他关掉了麦克风。
好啦,娱乐结束,该干点正事了。
他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电脑上,脸上仍挂着笑。写有陆劲手机号码的那张纸片就在电脑桌上。
电话局的电脑系统虽然有人维护,但丝毫不能挡住他。他很快就查到了陆劲手机的通话记录。他找到一个手机号,就时间判断,他感觉那是岳程最近正在用的手机号,不过,光凭猜测可不行。他启动电脑里的电话装备接通了这个号码,
“喂?”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播放事先录好的录音。
“这是法院给您的传票,您的电话欠费2100元……”
电话猛然被按断了。
虽然对方只说了一个“喂”,但他仍然立刻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就是岳程。
他敲击键盘,重新进入电话局的电脑系统,很快,手机机主的名字跃入他的眼帘。裴欣言。时间显示,岳程在一个多小时前,曾经打过某人的手机,这个电话持续了12分种。在这种时候,除了陆劲之外,岳程还会跟谁说那么久?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手机的机主名叫李中汉,现任警察局局长。他是岳程的上司。
其实,他现在已经不必再追杀岳程了,因为他跟吴启南的合约已经结束了。现在他原先的雇主吴启南才是他的目标。但他明白,如果他现在收手,就等于给了岳程喘息的机会。他可不想白白把时间和机会送给敌人。
办理护照需要15个工作日,他必须尽快将吴启南的钱全部转到他帐上,然后买好机票,远走高飞。他不希望在这段时间内,岳程来找他的麻烦。所以,他必须给岳程找点事做。只要岳程以为,自己仍是他的目标,他就会花大量的时间逃跑和防卫,这样,查案的精力自然就花得少了。
他用周荣的手机给李中汉发了条短信。
“事情有变,我发现谁是凶手了,我在跟踪他。别给我打电话,今晚9点,码头巷口见。岳程。”
几秒钟后,李中汉的回信来了。
“你小心点。到时候见。”
他回复,“不见不散。”
11、逃亡
“你又给你们局长打电话了?”裴欣言问道。
一个多小时前,他拿着她的手机,在卧室嘀嘀咕咕地打电话,虽然她没能全听到,不过,只字片语还是让她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呵呵,你耳朵还挺尖的。就是他。”岳程道。
裴欣言正低头打字,听见这句话,便停了下来。
“你不是说,你今天中午去见他,中了埋伏吗?”她道。
“是啊。不过,我绕不开他,如果我想回去,我就得跟他联系,我就得跟他保持交流……算了,这种事你不懂,还是快点吃饭吧。——你在忙什么呢?”
“我还能干什么?还不是替你找吴启南的资料!”她没好气地回答。
“找到什么没有?”
“出生于工人家庭,父母在他24岁那年相继去世。他有一个妹妹,名叫吴云秀,去年死的,死因是胰腺癌……”她念着电脑里的资料,“他有高中文凭,在本市的阀门厂当过团委书记,1972年,他23岁那年,从阀门厂调到区财政局工作,1982年,他结婚,他老婆是区财政局局长的女儿,现在他老婆和女儿都在澳洲。”她伸了个懒腰,走到沙发前坐下。“我能查到的就这些。”
岳程将羊角面包放在茶几上。
“我的甜品呢?不是有双皮奶和芒果西米捞吗?”她问道。
“在冰箱里。等会儿再吃好不好?现在先吃饭。”他的口气就像她的老爸,可其实,当初她老爸从来没关心过她晚饭吃什么。
她从厨房拿来花生酱,又从冰箱里取出红肠。
“用红肠夹羊角面包,怎么样?”她问道。
“行啊。”他有些烦躁地答道,接着又问,“你只能查到这些吗?”
“你还想知道什么?”
岳程将背靠在沙发上,“他可能有个私生子。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我不知道他的具体年龄,也可能更大一些,或者再年轻几岁,就算是28岁到35岁之间吧。如果这样算下来,他那个孩子应该出生于……”
“1973年至1980年之间。他是1972年调到财政局工作的,1986年调入银行,那段时间,他应该是在财政局工作。”
“如果他有孩子,他跟孩子母亲的交往应该就是他在财务局工作的那段时间。”他道。
她重新站起,坐到他身边,开始切红肠。
“看来,我得去问问他的老同事,也许有些人还记得当年的事。——能查到他的同事吗?在那段时间,同样在财务局工作的人,最好是女的,女的通常对这类事比较敏感……”
“我试试吧。也许财政局的旧档案里有记录。不过,你得有思想准备,就算有记录,也很简单,时间太久了……”她将两小块红肠夹入羊角面包,递给了他。他接过去咬了一口,“怎么样?好吃吗?”她问道。
“还不错。”他道。
嘀铃铃,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通了电话。
“喂?”
对方没有说话,但电话是通的。
“喂,喂,喂……”她又叫了几声,可依旧没人回答。“神经病!”她愤然挂了电话。
“是谁打来的?”岳程问道。
“谁知道?!”她将手机丢给了他,“你看看这号码,你认不认识。”
岳程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不认识。”他的神情有些不安。
她蓦然紧张了起来。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绑架我……”她想说姐姐,但那两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我是说,会不会是那个人?”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他没有答复。
“他到底想干什么?想试探我吗?还是……想提条件?”她道。
“如果他想提条件,他会再打来的。”他兀自吃着面包,过了会儿,又问,“她结婚了吗?你姐姐。”
“没有。”
“你跟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问。
她不说话。
他看着她,“好吧,算我没问。”他道。
她迅速把面包吃完,又坐回到了电脑前。她开始在网上查找财政局的人事档案,不一会儿,就有了结果。
“跟他同时期的人,多半都已经退休了。有两个,你可以去问问,她们当时跟他在同一部门工作,都是女的,一个叫詹敏,另一个叫庞丽荣,她们都住在C区,而且是住在同一个小区里……”
“有电话吗?”他问道。
“稍等。”她查了两人的户籍资料和电话局的登记记录,“她们都没有手机,但有家庭电话。”她写下两个号码给他。
他立即拨通了其中一个。她一边将花生酱涂抹在面包上,一边听他打电话。
“喂……是庞丽荣吗?……你好,我是公安局的……我姓岳,我叫岳程,我的警号是……”他报了一串数字,“你可以去核实我的身份……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对对,我明白,不是你有什么问题……我问的事跟你过去的同事有关……我是想请你协助调查一宗杀人案……你还记得吴启南这个人吗?”那个女人似乎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岳程回头朝她点了点头,他接着道,“你跟他曾经在同一个单位工作,当时他大概只有二十多岁吧……他那时有没有比较亲密的女朋友?……没有?”他皱眉,“那他有没有跟某个女同事比较要好?……”那女人大概问了些什么,他答道,“对,有个案子跟他有牵连,可能跟他过去的私生活有关……您好好想想……他跟女同事的关系都很好?……那,好吧……如果您想起了什么,告诉我一声。就打这个电话。我这几天不在局里,非常感谢。”
他的第二个电话是打给詹敏的。
“……对,他跟一件案子有牵连,我们想知道他的过去……在1973年到1980年之间,他跟你是同事……那段时间,他有没有女朋友?或者跟某个女同事关系特别亲密?……没有?……什么?他在那段时间到外地去学习过?……多久?半年?……那是什么地方?”岳程朝她打手势,她连忙递了纸给笔给他。他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串字,安徽洛城县牛溪镇,“有没有关于他的谣言?”他又问,那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又道,“你是说,他跟当地的一个女人有了关系?……对,是谣传……嗯嗯,知道了。谢谢。如果你想起什么,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现在不在局里,但我会随时接听你的电话。谢谢。”他挂了电话。
接着,他又按了一个电话号码,她知道,这次他是打给陆劲的。
果然,电话通了之后,他道:“陆劲,我已经找过吴启南的旧同事了……对,都跟他差不多时候进的财政局……假如他的私生子是28岁到35岁的话,那就是1973年至1980年出生的,那时,他在财政局工作,那段时间,他没有女朋友,但这段时间,他曾经去安徽洛城县牛膝镇挂职学习过半年,从安徽回来后,每隔几天,他就收到一封从安徽寄来的信,信封下方的署名只有一个字,岚。很可能是女人写的,……所以,那时候,谣言说,他在安徽跟某个女人谈过恋爱……他自己没做过任何解释,这事后来就没人提了……”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裴欣言现在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神经紧张。门外的探头又被枪打坏了。她朝岳程看去,后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现在不跟你说了……我们稍后再联系,再见。”他匆匆挂了电话。
叮咚,叮咚,叮咚。按门铃的人似乎有些着急。
裴欣言打开跟门外的对话框,打了一行字。“你是谁?”她问道。
可是,没人回答他,门铃还在不断地响,叮咚,叮咚,叮咚。
“你是谁?”她又问了一遍。
显示屏上还是空空如也。看来是第一次上门的人,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个人不知道该怎么使用显示屏跟她交流。
她丢下电脑,走到门口,问道:“是谁?”
这一次终于有人回答她了,是个男人的声音。
“公安局的,裴欣言,开门!”
“蒋震!”岳程叫道。
“一个小时前,你才刚给你们局长打了电话,他就追上门来了!你们局长嘴真快!现在怎么办?”她按捺住心里的怒气,大声问。
他没搭理她,直接冲到了窗边,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还在响。
“裴欣言,开门。我知道岳程在你这里。开门!”蒋震在外面朝他们喊话。
“他一定会彻底搜查你家,我得离开这儿。”岳程道。
“那我怎么办?”她急急地问道。
“你留在这里。”
“岳程!开门!你跑不了了!”蒋震在门外喝道,碰!铁门被狠狠踹了一脚,“亏李中汉还把你当心腹,你他妈的也下得去手!”蒋震喊道。
岳程本来已经奔到了窗口,听见这句话,他立刻奔回到门口。
“你说清楚点!蒋震!李局长怎么了?——等等!如果你敢冲进来,我就掐死裴欣言!”他大声道。此时,裴欣言已经从卧室床底下拉出了她的救急箱,她从箱子里拿出她的逃生装备,又冲回到了客厅。她没想到,岳程居然站在门口在跟蒋震对话。
“你别乱来!岳程!”蒋震吼道。
“告诉我,李局长怎么了?”
“应该是你告诉我!”
“妈的,蒋震,你给我爽快点!”岳程隔着门吼道。
“他胸口中了一枪!!你满意了吧!他最后收到的短信,署名是你。你让他在码头巷口见面,晚上9点!”
“我从来没发过这样的短信!”
“少废话,快开门!有什么话回局里再说!……”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裴欣言猜测他们正在商量怎么破门而入。
她将防弹衣和绳索丢给正在门口的岳程,“快跑!他们马上就会把门砸开的,他们有枪!”
岳程将防弹衣丢还给她,“这个你穿上!”
他拿着绳索冲进了厕所。她忙不迭地穿上防弹衣,背上带有降落伞的背包,她没忘记往背包里塞上一台手提电脑。随后,她以最快的速度,攀上柜子,从最上方的唐老鸭瓷罐里拿出钱和钥匙。
碰!一声枪响,门锁被打坏了。
“快过来!”岳程在厕所门口喊她。
她来不及为她的门锁惋惜,便奔进了厕所。岳程已经在马桶后方套好的绳索,“我没想到,真的会用上你这些玩意儿。”
“我也没想到。”她道。
“我先下去,等我叫你,你再下来。4楼是吗?”他说罢,就抓着绳索爬出了窗。
“是!”她大声回答。
碰!又是一声巨响,她的心差点被震出来。接着,她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并且有人在近处说话。
“他们不在这儿。”一个道。
“仔细搜查!”另一个道。
该死!他们已经进来了!
她心急如焚,岳程,快点!快点!快点!
“厕所的门关着!”一个人在外面嚷了起来。
该死!
碰!有人朝厕所踹了一脚!该死!她又在心里骂了一声。她的心都快飞出来了,她真恨不得从窗口直接跳出去,可是,她还没完全掌握降落伞的性能,万一伞打不开怎么办?而且就算打开了,目标也太大了,一连串的扫射,准能把她打中。怎么办?正当她觉得只能束手就擒的时候,她听见岳程在楼下喊她。她急忙探头出去。
“快下来!”岳程道。
谢天谢地,希望还赶得及!
她飞快地跳出窗,顺着绳子爬到402的窗口。这时,岳程已经在屋里了,显然,他是踢碎玻璃窗,跳进屋的。
“快过来!”他向她伸出了手。
她抓着他的手,跳了进去。岳程迅速收走了绳子。就在这时,她隐约听见一声巨响,警察一定踹开了厕所的门!不一会儿,窗外传来说话声。
“他们跑哪儿去了?”有人在说话。
“给我一层层楼搜!”那是蒋震的声音。
时间紧迫,他们得立刻离开402。他们冲出402的厕所时,差点撞上屋子的主人。
“是谁?是谁那儿?!”那个瞎眼男人在低喊,他一定是害怕极了,她看见他在黑暗中发抖,不敢走近。
“你的玻璃窗坏了,我把钱放在桌上,算是赔偿。”岳程将100元放在客厅的桌上,随后,拉着她的手冲向门口。他小心翼翼地拉开门,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但是隐约能听见楼上传来说话声。
“他们还在上面。我们接着怎么走?”他问道。
“走楼梯。”
他们一起奔向楼梯。楼道里黑漆漆的。上方楼层有脚步声。
“把鞋拖了。”他轻声道。
她赶紧脱下自己的鞋,他们一人手里拿了双鞋,朝楼下飞奔,跑到二楼的时候,他突然停住,她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是晚上,二楼老年活动室的门关着,如果没钥匙,根本进不去。她早有准备。
“我有钥匙。”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环,打开了门。
他们走进老年活动室,又轻轻关上门。
“现在可以把鞋穿上了吗?”她问道。
“可以。”
两人穿上鞋,走到面向街道的那扇门前,岳程打开门,朝张望了一番,随后朝她点了点头。外面有个楼梯直通街道。前门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她来不及听,来不及想,便跟岳程一起跑下楼梯,穿过了马路。
他们在街对面的小区很快找到了她的车。
“你来开车。”她将车钥匙丢给了他,自从学会驾驶后,她只独立开过三次。
他没说话,打开车门,跳进了驾驶座。
可是,汽车一时半会儿竟然发动不起来。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岳程喊道。
“别冲我嚷嚷,二手车就是这样,等会儿就能启动了。”
岳程又发动了一会儿,车才慢腾腾地开起来,但是没开出一段路,它又出了故障停了下来。这时候,他们距离她住的那栋楼大概有一公里远。
“怎么了?”她问道。
“你的车有问题。可能是轮胎破了,也可能是引擎出了问题,总之,它是开不了了……你买这辆车花了多少钱?”
“1万块。”
“1万块?!”他惊呼。
“得了,至少它还能跑几步。我曾经开着它去过市中心。”她看看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还把它开回来了。”
“可你用它逃命就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将车停在了马路边。
“你干吗?”
“你想等他们追上来吗?先把车停在这里,明天再来拿,你放心,不会有人来偷你这辆破车的!”说话间,他已经跳下车,奔到了马路上。
正好有辆非法营运的三轮车开过,他急忙拦了下来。
“快过来!”他朝她招手。
她一边朝他跑,一边频频回头看她的车。
“快啊!”他喊道。
半小时后,三轮车将他们带到了一家小旅馆。
“我们只能在这里暂住一夜,希望他们不会找到我们。”岳程精疲力竭地靠在床上,低声说道。
裴欣言看了看手机,现在是晚上10点半。
“你要不要给陆劲打个电话?”她问道,她看出他不仅仅是累,还非常沮丧。
“我已经给他发过短信了。不过,也无所谓了,”他疲倦地笑了笑,“现在局里唯一相信我的人死了,看来我可能真的回不去了……这大概就是我的命……”他掏出了一支烟,塞在嘴里,“我的命可真不好……”他道。
难道我的命就很好吗?我本来可以在家里舒舒服服地上网吃快餐打游戏,可现在呢,只能在这样的小旅馆里过夜,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
“也给我一支吧。”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她也觉得累极了。
他给了她一支,替她点上了。
“其实,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他吸了口烟,“只是,如果我被当作罪犯,我父母会很难过……别人会怎么看他们?”
她耸了耸肩。
“你管好你自己吧,还想着他们。”
“你父母呢?”他朝她瞄了一眼。
她摇摇头。“说给你听,你也不懂。”
他看看她,“你说不说无所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再怎么样,还能比我现在倒霉吗……我一直想当个好警察……可现在却像过街老鼠一样,我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他深深吸了口烟,望着前方,接着又笑了笑,“好吧,我是在发牢骚……你不用理我……”
“我……”她迟疑了片刻,才说下去,“我的母亲在11年前死了,我作证说我父亲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