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她劈头就问黎江。
黎江的神情有些尴尬。
“是我叫他来的。”谷平立刻道,“黎江是你妈那件案子的主办警察。”看见她在瞪他,他接着道,“因为你不能参与这个案子,你得避嫌。而且你还是嫌疑人。”
“我是嫌疑人?你还是认为我杀了我妈?哈!谷平,恋爱果真让人变傻!”
谷平没理会她的嘲讽。
“你了解你妈的生活起居,你接触过她的所有器皿,你是最大的受益人。她去世那天,你去过医院病房。所以,对你的怀疑是合理的——再说,她也不是你妈。”
“谷平!你疯了吗?我干吗要杀她?她得的是胰腺癌,我只要耐心等几个月,我就能得到一切,我干吗急着自己动手?而且那天,你怎么知道只有我去过病房?你们查过吗??”
谷平转而对黎江道:“其实我也认为不可能是她。”
“谷平,我们现在只是在合理推测。”黎江面无表情地答道,“到目前为止,她是被害人死后最大的收益人。她可以继承死者的遗产,虽然存款不多,但房产也是财产,而且她名下还有一辆车。”
“那辆破车?她早就不开了。现在就是一堆废铁!”
“沈异书,我是就事论事。你跟李殊杨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你又有前科…”
“前——科?!”
“你是16年双凤旅馆灭门案的嫌疑人。虽然你当时是未成年人,但当地警方认为你参与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你不过是想利用这个案子,彻底铲除你的竞争对手罢了。卑鄙小人!”她骂道。
黎江气得脸色铁青。
“沈异书!是你的下属抓错了人!我只不过不想让一个无辜的人冤死在牢里。再说对方家属找到我,提供线索给我,难道我能置之不理?”
“说得真好听!”为什么你不把那条有用的线索给我?难道我不会处理案子,非要你来插手?她真想朝这个混蛋吐唾沫!
“异书。确实是你的下属抓错了人。”谷平插了进来。
“谷平!”
“这是事实。”
“你站在哪一边?”
“我站在我自己这边。不管你跟黎江之间有什么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弄出来,还你清白,找到杀死李老师的凶手。你同意吗?”
“你认为我是清白的吗?”她斜睨谷平。
“那边发了图片过来。根据伤口的形态,凶手应该习惯用右手。而你是左撇子。”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手,“你弟弟当年也告诉过警察,你是一个左撇子,为此你父母没少教训你。
“如果你再用那只手,我给你好看!”“你听见没有!不许用左手吃饭!不许用左手写字!这里哪个人像你这样!”——她已经很多年没听见过母亲的吼叫声了。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常常纠正她的各种行为,而她总是反着干,母亲让她做什么,她就偏做别的。所以,她从来不是父母喜欢的孩子。她也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好,父母才会更爱她的弟弟。虽然,她每天都为弟弟跟自己的不同待遇而愤怒,但她多半时间都在怪自己。
可后来她发现,这是父母的一种策略。他们不过是在她身上找错处,然后想让她在别的地方作出让步。当姐姐犯错时,她应得的糖果零花钱吃剩的蛋糕漂亮的圆珠笔新年的新衣服,还包括他们的关爱,当然都应该留给那个更乖更听话的儿子了。
那是成长之后才想明白的道理。如果她的养母不是一个犯罪心理学家,如果她没在养母的书架上找到那么多心理学书籍,她可能不会用心去想那些不堪的过往。
“这么说,你们已经排除了我的杀人嫌疑?”她冷淡地问。
“也许不是你亲手杀的,但你可能协同作案。”黎江看见她一脸敌意,忙道,“我只是在合理推测。根据岑峰的口供,旅馆在每天晚上九点关门。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进房休息了。而凶案发生在当晚十点至十一点之间。岑峰亲眼看见你母亲在九点锁上了门,而案发后,门锁是好的。所以,当地警方认为,凶手并非破门而入,而是有人替凶手开了门。所以,很可能是里应外合。”黎江看着她的眼神好像认定了她就是那个内奸。
妈的!
“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明白,”她恼火地摊摊手,“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回去过。我根本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谷平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那里死了人。”
“你为什么要走?”
“我只是想离家出走,离开那个家而已。”
“为什么?”
“我干吗要告诉你?”
黎江盯了她一眼,接着问道:“我们查了李殊杨和你的户籍资料,那里面填写的是收养,情况说明里说你是李殊杨妹妹的女儿。”
“她负责办理手续。我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写的,也没人问过我。”
“她是在什么情况下收养你的?”
“偶然相遇而已。”
“你有没有告诉过她你的真实身份?”
她朝黎江冷笑。“如果我说有,你就会认为我是为了杀人灭口才给她打了那一针。”
“异书,她是犯罪心理学家,她有很强的防范意识,而且,她跟警方的人很熟,调查你的过去对她来说很容易,所以按常理,她不可能不调查你的过去就收养你。除非,她早就认识你。”
“好吧。我给她写过信。”她道,“她接受记者的采访,就银行抢劫犯作了心理分析,我写信指出她的错误。因为她说得不全面,不准确。她所说的那起银行抢劫案,发生在A市,我恰好看见了劫匪。她说,银行抢劫犯多半都是青壮年男性,可是,我可以肯定那天我看见的是女性,因为她穿着丝袜,我正好看见她的裤腿,她没注意我…”
“后来呢?”
“她收到信后,马上就作了回复,她说想见见我。我告诉她,我在J省的鹿林镇。她问我,我们这里有没有火车站,我说有。于是,她就约我在火车站碰头。那时,我已经决定要离开家了。我想我也许能让这人帮我买张火车票。”
“后来呢?”
“我在火车站遇到了她。我对她说,我在这里打工,我的父母都死了,我是孤儿。”
“她相信了你?”黎江怀疑地看着她。
“可不是?”
“说说你们相遇时的情形。”
“我刚刚说了,我们约好在火车站碰头。我正在跟人打架,她看见了,就走过来帮我解围。然后她马上就认出了我,因为我曾经给她寄过一张我的照片,她知道我长什么样。我当时想把一条狗埋了,我问她有没有办法。她说,她认识一个朋友可以给狗安排后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过去也养过狗,一条金毛巡回猎犬。那天我们没上火车,她替我把狗火葬了。其实那条狗只不过是条流浪狗。那天我看见有人在欺负它,就想救它。”
“她是什么时候提出收养你的?”
“把狗处理完毕。在狗的墓地上,她问我愿不愿意当她的女儿,她说当她的女儿,她会让我去念书,让我成为我想成为的人。她还说她没孩子,她一直想要个孩子。我被她吓了一跳。她说我可以慢慢考虑,但最后我还是跟着她走了。”
黎江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就这样?”
“就这样。”
“按理说,她应该会调查过你的过去。”
“如果她调查过,她就应该知道我不是凶手。——她比某些人可是聪明多了。”她鄙夷地扫了黎江一眼,“我相信,她不会让一个凶手陪伴在她身边那么多年。”
“好了,别问了。黎江,让她走吧。”谷平道。
黎江苦笑。
“李老师也不一定会调查过她,”谷平道,“因为她就是这么一个任性的人。如果她喜欢谁,她才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而李老师喜欢她,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也许在收到异书的信时,她就打算收养她了。”
“她是个犯罪心理学家,她怎么会…”
“当然,也有可能她真的调查过。那就像异书说的,她不会让一个凶手陪伴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她一定知道异书不是凶手,才会真的把她当女儿养大。另外,”谷平侧过身子,面向黎江,“我们都知道,案发当天清晨,她有其他访客。所以,沈异书不是唯一的嫌疑人。再说,沈异书的杀人动机也不明确…”
“也许,李殊杨最近发现了沈异书当年的同伙,她要报警抓这个同伙,而沈异书为了保护她的这个同伙…”
真是越说越离谱!
“黎江,异书当年有没有参与此案还是个谜。现在就认定她有一个‘同伙’,未免太武断了。”谷平道。
黎江没话说,“如果她逃走怎么办?”
“我会看着她。我会住在她那儿。——上次李老师说,我的房间还是老样子。”谷平向她投以询问的目光。
“是的,在你之后,再没有收过别的房客。”她道。
黎江没说话。
“我可以走了吗?”过了会儿,她问道。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在谷平的护送下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先花了半小时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她逼迫自己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躺了三小时。等她醒来时,她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她忽然记起,谷平跟他约好,下午四点要提着行李过来。该死的,他很可能不是一个人来!一想到她不得不跟她最讨厌的人一起办案,她就心情烦躁,气不打一处来。
她急匆匆从床上起来,奔进盥洗室随便洗了个脸。随后换上了牛仔裤和T恤。
咚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她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果然是谷平和黎江。
“休息过了吗?”谷平拎着旅行包径直走进了客厅。
“那是什么?”她看见他怀里还抱着一包沉甸甸的东西。
“16年那件案子的资料。”他把那包文件放在茶几上,“够你看几个晚上的了。”
“啊,那么多!”她正想打开文件袋,黎江问道:
“有没有你丈夫的电话号码?他最近好像换了手机。”
“言博?你找他?”
“异书,”谷平的声音插了进来,“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件案子有两个幸存者。”
“对,我记得。”
“其中一个就是舒巧。”
她一愣,马上打开文件袋,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她从一堆字迹潦草的口供笔录里找到了舒巧的名字。资料里还有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看起来跟舒巧有几分相似。
“她果然整过容了,而且至少瘦了三分之一。”她低声道,“看起来,你们应该找她来问问才对。”
“不错。所以我们要联系言博,因为舒巧好像失踪了。”黎江道。
“失踪?”
“她从事务所辞职了,手机关了。我们去她的住处找过,她的车不见了,邻居说她几天前离开后就没回来。你最后一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
“就是我跟谷平在蚯蚓酒吧见面的那天晚上。”她走到墙边,查询日历,“是3月5日晚上。”
“我们知道她跟你丈夫的关系。”
“这不是秘密。”
“你跟言博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1月2日。后来,我再也没接过他的电话。我不知道他是否换了手机。所以我帮不了你。也许你可以去找他的父母。”
“好吧。”黎江朝她笑笑,一副不相信她的神情。
她不理黎江,问谷平:“你说,旅馆里死了13个人?而小峰和舒巧是两个幸存者?”
“是的。”
“这13个人中,除了我父母之外,有11个是客人,再加上舒巧,客人是12个。可是,我记得我走的那天晚上,旅馆一共有11个客人。”
“多了1个人?你会不会记错?”谷平道。
“当然不会。”
“可惜当年的旅馆登记簿不见了。”黎江皱眉,“不管怎么样,我再打电话让他们去找。你想知道那地方现在是干什么用的吗?”
“是什么?”
“仍然是一家旅馆。现在由岑洋经营。他是你的叔叔。”
“他应该才是首要嫌疑人。他是最大的受益人,不是吗?”谷平看着黎江。
“是啊,可惜案发时,他在监狱里服刑。他因为盗窃,被判入狱5年,案发后第二年才出狱。好了,我先走了。”黎江走到门边,拉门的时候,他对她说,“打电话给言博的时候告诉他,我会去找他。——拜拜谷平。”
“拜拜。”
她寒着脸目送他离开。
谷平则自说自话地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她跟在他身后。
“你真的要住过来?”她问道。
“当然。我得看住你,得防止你逃跑。另一方面,假如你真有一个同伙,假如他要对你不利,我也算是个帮手。”
“谢谢你了。如果你女朋友知道你跟我——‘同居’,她会怎么想?”
“我不会告诉她。何况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J省了,所以,我其实只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他在床沿上坐下,东张西望,“这里果真跟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每天都会打扫这里,我觉得她希望你再住回来。当然这已经不太可能了。你后来自己买了房子。”
“是啊。”他点点头。
“柜子里有干净的床单和被套,你自己换一下。”
“啊,没关系,我就随便对付一夜吧。——对了,我的茶杯在哪里?李老师说,她帮我留着的。”
“在厨房,你自己去找吧。放心,你的茶杯没人用过。”
他快步走出了房间。她也回到了客厅。没多久,她听到他在厨房翻箱倒柜的声音。
“你对15年前旅馆里的客人还有印象吗?”他在厨房大声问她。
她走到厨房门口。
“真的没印象了。而且我对舒巧完全没有印象。我不记得她住过那里。她那时是…”她翻开资料查了一下,“17岁,怎么会一个人到鹿林镇的小旅馆?”
“她是跟她母亲一起的,她母亲在那次事件中被杀了。”
“啊,是吗?”
她回到客厅,决定仔细看一遍舒巧的口供笔录和验伤报告。
几分钟后,谷平小心翼翼地端着他的青花瓷盖碗茶杯喜滋滋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她母亲是唯一死在走廊里的人,而她则被人打过。”她对他说。
“是吗?——我要烧点开水,有绿茶吗?”
她从食品柜里拿出绿茶罐递给了他。
“你听着,”她眼睛盯着手里的资料,“这里写着法医鉴定,下巴骨折,门牙断裂,鼻梁骨粉碎性骨折,腿部有大面积擦伤,背部衣服撕裂,后脑有轻微碰伤,右手臂骨折——看起来,她好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接着那人继续攻击,于是她用右手臂拼命抵挡…”她从资料里抬起头,“当年为什么没作妇科检查?”
“你怀疑她被强奸了?”谷平开始煮开水。
“你不觉得像吗?”
“我不知道。”他心不在焉地说。“你是什么时候搬回来的?”他问道。
“去年11月。我答应离婚后,就搬回来了。——别问我,我不想说这些。”
她手里捧着资料,慢慢踱到客厅的另一头。
“听听这个…”她念道,“‘我听见身后有声音,回头看的时候,有人朝我的脸打了一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感觉像是根木棍。我被打得头昏脑胀,我在走廊里昏倒了。等我醒来时,发现有东西压在我的右手臂上,是个床头柜’——床头柜?!她是以这种方式解释她的右手骨折吗?——”她接着往下念,“‘我觉得右手痛得很,一点都不能动。于是,我用左手拼命推开床头柜,这时我发现我倒在房间的地板上。我妈则躺在走廊上,我叫了她几声,她没反应,我觉得不对劲,于是慢慢爬了过去,我发现她背上有血…我叫起来,我想叫人来帮忙,但没人答应,我害怕起来,勉强支撑着走到前台,拨通了110…’——电话线居然没被割断?”她道。
“怎么说?”他丢下这句后,转身走向另一个房间。她则跟在他身后。
“要杀那么多人,而且是分散在旅馆各个地方,各个角落,他应该首先想到的是割断旅馆跟外界的联系。我们的旅馆靠近山区。最近的邻居是附近的一个加油站,但它离我们那儿也有两公里远。所以,如果想要求救的话,唯一的途径就是前台的电话。但是凶手却没有割断电话线。我猜想他不知道电话机在哪里。旅馆的电话是锁在抽屉里的。每打一个电话,我妈都会向他们收钱。所以,他要不是从来没在旅馆打过电话,就是从外面来的,他不知道旅馆的电话放在哪里。——谷平,如果我是同伙,我会告诉那个人电话机在哪里,或者我自己会亲自割断电话线。但是现在…这也说明,在案发之前,有人打过电话,所以电话没有被锁进抽屉,抽屉是开着的…”
谷平靠在房间门口,望着屋里的一切。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她还留着这个。”他指指墙角的一把伞,“我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在用。”
“是啊,有时候,她就跟普通的老年人差不多,喜欢收藏一些旧东西。”她的目光温柔地掠过书桌上的东西,法律字典,砚台,毛笔,圆珠笔,玻璃杯,剪刀,电话机,梳妆镜,件件都是旧东西,“她喜欢跟这些旧东西为伍,她说只要在这里,就感觉自己像上帝。”
“她写毛笔字吗?”
“那就是她写的。”她指指墙上,那里确实有一幅字,上面写着:好罪犯,好警察,“一般人都会挂些有禅意或者意境的书法作品…”
“她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是啊。”她发现谷平盯着那个砚台看,禁不住笑了,“那东西只是摆摆样子,她都是买现成的墨汁。有一阵子,她迷上了毛笔字,整天乱涂乱写,她还为每个房间都取了名字,写完了贴在门上。”
“取名?”谷平的眼睛发出亮光,“她为我的房间也取名了?叫什么?”
“好像是…”她仰头想了一会儿,“一下子记不起来了。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她写了没几天就都撕了,后来再也没写过…”
水开了,谷平快步过去关了煤气。
“嘿,我刚才说的话,你在听吗?”她在他身后问道。
“我听到了。”他往自己的茶杯里注满了水,“…我记得过去李老师总是跟我一起喝茶,早上六点。那时候,你还在睡觉。她说那个时间,一边默默冥想,一边喝绿茶,对身体很好。”他专注地望着茶杯里的绿茶。
“是啊,她喜欢给你做中式汉堡。两片馒头中间夹根油条,是不是?”
“其实我还是喜欢分开吃。异书…”
“什么?”
“真不敢相信她已经走了…”
她拍拍他的肩,没说话。
“我12岁就跟她通信了。如果没有她,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到现在。与其说她是我的心理医生,倒不如说她更像个好朋友,像个长者。”他眼圈发红,低头沉默了良久,“异书,我一定要找出杀她的凶手。”
“我真的没有杀她。”
“我知道。但是我得证明这一点。”
“那你就得好好听我说。”
他抬起了头。
“你刚刚在说什么?”
她又小睡了一会儿。等她醒来时,她看了下桌上的小闹钟,十点了,这时候言博应该已经到家了。她拨通了言博的手机。
电话铃响了一阵才有人接。
“异书。没想到是你!”听起来,他十分惊喜。
“我有事找你。”她直截了当地说。
“你说。”
“你能找到舒巧吗?”她问道。
“舒巧?你找她?”他显然非常意外,随即就笑了出来,“你找她有事吗?”
“她没在你这里?”
“是的,她去接女儿了,她把女儿寄养在她农村的表姐家。她说她想接女儿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对不起,异书,我不是故意要提起这件事。”
“没关系。”
难道这女人没跟言博说过自己的想法?⒌②她那天明明说她已经放弃了。为什么言博好像完全不知情?
“言博,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那天,那天她跟我见面的事?就是3月5日晚上。”
“那天她跟你见面了吗?什么时候?”
“晚上十一点左右,是她约的我。她对我说…”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舒巧说的话说出来。如果言博完全不知情,那舒巧那天说的话会不会只是她耍的“花招”?
“她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要辞职。”
“这我知道。不过,我没想到她会告诉你。有另一家事务所请她过去,收入和工作前景都比现在好。再说,婚后我们也不方便在同一个地方上班。”
“我给她打手机,她一直关着。”
“你给她打手机?为什么?你找她有什么事?”言博很好奇。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她决定先问点别的。
“你问吧。”言博笑道。
“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她说你是他的初恋情人。你们过去是同学吗?”
“中学同学。”
“你们从那时候起就…”
“是啊,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她说你们的孩子今年14岁。”
“虚岁15。我见过她,跟我长得很像,我们也做过亲子鉴定。没办法,是男人就该负起责任。其实我很后悔,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唉!”言博在电话那头重重叹气,“我妈一直不同意我跟舒巧结婚,但看见我女儿,她也只能认了。”
“也就是说,她怀孕的时候是17岁,应该读高中。”
“应该是吧。”
“她那时候怀孕,学校有没有处罚她?”她又问。
“我不知道,我后来转学了。她也没来找我。”
16年8月3日,那时候正好是暑假。
“你知道那年暑假她去了哪里吗?”她接着问。
“她没说,我也没问过。异书,你为什么突然对她那么感兴趣?”
“警方在找舒巧。”她不想再绕弯子了,“他们没联系上她。所以让我先找到你。你换了手机号?”
“是的。你说警察在找她?”言博非常惊讶。
“我妈死了。”
“这我知道。”
“她是被谋杀的。而我妈生前在调查舒巧。”
“有这种事?!”言博大惊。
“你知道舒巧为什么要见我吗?她让我把你家的房门钥匙还给你。”
“为什么?”
她不说话。
“她要跟我分手?”言博的声音有些紧张。
“她没跟你提起过吗?”
“她离开的那天上午,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要去表姐家接女儿。她说那边信号差,让我别给她打电话。”
“你有她表姐家的电话号码吗?”
“我有。我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一会儿再聊。”言博在放下电话的时候,忽然又问,“那天她还说过什么?”
“她只是说她要放弃。她很失望很害怕。”
“真是莫名其妙。”他好像在责怪她,“我现在就过来拿钥匙。”他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