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我没在胡闹,我跟Mandy交往过!”钟大林还在跟杜嘉祥较劲。
“Steven!现在出了人命案,而且是在我的船上,请你跟警方合作好不好?”杜嘉祥有点不耐烦了。
“老杜,谁交女朋友会先去查她的身份证?你会吗?”钟大林话音刚落,忽然,整个大厅的灯“啪”地一声全部熄灭了。大厅四周立刻传来一片恐惧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钟大林问道。
没人回答他。小林只听到一阵阵窃窃私语。
“妈的!是不是又有人死了?”
“倪震在哪里?”
“这条船真邪门!”
“Vivian呢?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快,快,看看有没有手电?”
“没带啊。”
“相机!准备!”
“听说这条船以前是幽灵船!”
“幽灵船?!”
“什么,什么?说清楚点?”
各种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有零乱的脚步声、碰到桌子的声音、酒杯放在玻璃台面上的声音、女人的小声嘀咕、拉拉链的声音、咳嗽声、电话铃声、衣服的摩擦声,人的呼吸声……
“电工在哪里,电工在哪里?”有人叫了起来。
“有没有去修?!”
“已经找人去修了,大家安静,请耐心等待。”一个好像管事的人大声回答。
在黑暗中,钟大林握住了她的手,她心里觉得暖洋洋的,鼻子却有点酸。在这种时候,他能如此护着她,说明他对她是有感情的,看来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其实,她真想好好趴在他肩膀上大哭一场,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为什么秋雨会死?为什么她会晕过去?为什么她的相机和身份证会失踪?为什么她留给秋雨的条子会出现在一个女人的自杀现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实在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她真想好好跟他谈谈,她需要他跟她一起回忆,她现在有种很清晰的感觉,这次的事不仅跟她有关,跟他也有关系,有人在观察他们……到底是谁?
“大林。”她轻声叫了他一声。
他转过头来。她知道他在看她。
“我……”她不知该说什么,停顿了一下才说,“我真的是林信文。”
他扑哧一下笑出来。
“我知道。”他轻声在她耳边说。
“我想跟你说……”
“嘘……”他让她别说话。
“大……”她又小声叫他。
“嘘……”钟大林再度让她闭嘴,她在黑暗中看见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客舱的大门,他在看什么?她的心砰砰直跳,只听到自己的呼息声,忽然,她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在舱门口一晃。她心头一紧,那个人是……她正想跟钟大林说,耳边响起一阵风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他猛然放开了她的手,朝前奔去。
“Joe!”她听到他在黑暗中大叫了一声。
接着,一个男人闷闷的叫声从她前方传来。
“啊——”
她的心揪了起来。他知道倪震的英文名字就叫Joe。
接着,一个男人闷闷的叫声从她前方传来。
“啊——”
她的心揪了起来。他知道倪震的英文名字就叫Joe。
大厅里先是宁静了一秒钟,接着骤然响起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声,无数闪光灯又一次在大厅的各个角落亮起。伴随着灯光的一起一落,小林还听到一阵阵零乱的脚步声,但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黑暗中可能已经发生的案件吸引了过去,人群中混杂着焦躁、不安、好奇、激动和兴奋的情绪。
小林借着闪光灯一亮一息的空挡朝钟大林所在的方向望去,她看见他蹲在一个男人身边正在检查什么,那个男人是倪震吗?他是不是遭到袭击了?她正想走上去瞧瞧,却见钟大林站起身子朝人群大叫:“这里有没有医生?有没有医生?”
“怎么啦?怎么啦?”有人问道。
被拦在大厅四周的人开始往前涌。
“别过来!别过来,退后!”一个管事的人嚷道。
“倪震怎么啦?”有人惊慌地问。
“是不是倪震?”又有人问。
“出什么事啦?”
她听到钟大林在大声回答:
“有人中弹了!快!有没有医生?这里有没有医生?”
是倪震中弹了吗?!可是,刚刚好像没听到枪响啊!小林想看得清楚点,但她前面不知从哪里涌出几个记者来,他们在她前面摆开了大号照相机,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哦,这些人可真讨厌!
这时,人群里冒出一个声音。
“我是医生。”
“快请!”钟大林立刻回应。
“原来他也在。”她前面的记者甲道。
“那是谁?”记者乙问道。
“B综合医院的副院长,外科专家张启文,经常给名人做手术。”记者乙答道。
小林穿过两个记者身体之间的空隙看见一个穿西装,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过来,黑暗中,他似乎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低低地叫了声,钟大林立刻上前扶住了他,并说了句什么话。
闪光灯灭了,大厅里又陷入一片黑暗。
就在这时,小林感觉后脖颈处吹来一股热气。啊!有人在我背后?!就像大冬天被人从头顶浇了桶冷水,她觉得从头冷到脚。谁,谁在后面?!他想干什么?!她鼓起勇气,准备回头看看,她很希望这只是一场虚惊,但她感觉脖子上一凉。好像有人拿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脖子。她本能地开始挣扎,并且马上意识到她脖子上的应该是根电线。
坏了,有人要杀我!真的被我猜到了,有人利用袭击倪震引开注意力,为的就是要杀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得罪了谁?!她的大脑里再次迸出无数问题。
但她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她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不是思考而是呼救!她企图尖叫,但那个人显然在用力,虽然她张大嘴却无法叫出一个字,她开始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抓,她希望能抓到她前面的两个记者。然而,这时显然又发生了什么事,她朦朦胧胧听到两个记者在说话。
“快拍!Vivian来了!”
“她好像在哭。”
“就要拍她哭!越丑越好!”
“看她平时装的!”
小林快喘不过气来了,她越来越觉得体力不支,她拼尽全力,狂乱地在空中乱抓,但最后她的手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她绝望地想,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真是死不瞑目啊!到底谁想杀我?这时,她的手指无意中碰到口袋里一个硬硬的物体。
圆珠笔!
她心里一亮,接着,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支笔朝后扎去。她不知道她扎了这个人身上的哪个部位,但是她知道,她扎中了。那个人低低地哼了一声,她想,哪怕是死了,我也要给你留个记号!混蛋!但随即,她的头和脖子就迎来一阵剧痛,她觉得自己真的快死了,她最后只听到一个记者在问:
“那两个人是警察吗?”
钟大林很不喜欢这个姓赵的警察,尽管这个人说地头头是道,尽管他明白这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履行职责,但他仍然觉得把郑秋雨的死、倪震的受伤和他前妻陈影的失踪全部归结在小林一个人身上,不仅过于武断,而且莫名其妙。他对这个警察那自以为是的分析,连一个字都不信。像小林这样一个会为台湾的烂电视剧流眼泪,连自己的身份证号都记不清的小糊涂虫,怎么可能去杀人?这个姓赵的,根本不了解她!
“你感觉怎么样?”他懒得再听赵城说话,低头问躺在长沙发上的倪震,后者的肩膀上中了一枪,医生刚刚给他做了个手术,子弹已经取出来了。
“不太舒服。”倪震微闭双眼,看上去有点疲倦。
“那当然,刚刚做好手术嘛,不过,我没想到张医生连居然带着整套设备不算,连麻醉剂都带着。”钟大林笑着说。
“听老杜说,他到哪里都这样,可能是职业习惯吧。”
“嗯,也许吧。”钟大林笑了笑,又问,“你的V在哪里?”
“她现在去厨房了,我让她给我去弄点吃的。”倪震也笑笑。
“额咳”!——船舱里响起一声装模作样的咳嗽,那是赵城的声音,钟大林知道这个人又要发言了,禁不住皱了下眉头。
“钟先生。”果然,赵城开了口。
钟大林无奈地转过身。
“还有什么要问的?赵警官?”
“你最后一次看见你的前妻是在什么时候?”
钟大林想了想道:
“上星期。”
“上星期?这么说,你在这条船上,没有看见过你的前妻?”
“是的。”
“你只接过她打来的电话?”
“对。”钟大林现在有点怀疑,陈影也许根本就不在这条船上,但如果是这样,陈影又在哪里?陈影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赵城把目光转向躺在沙发上的倪震。
“倪先生,你又是什么时候接到陈影的电话的?”
“在仪式开始前的大约半小时,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倪震虚弱地说。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说有事要跟我谈,让我在甲板上等她,但我去了,她却没来,我打她的电话又一直没人接。”
“你知道她要跟你说什么吗?”
倪震看了钟大林一眼。
“她在电话里说,有人要杀倪震。关于这点,我已经告诉了Joe。”钟大林回答了赵城的问题,同时他又转过头看看倪震,以便与之达成共识,但他忽然发现倪震在偷偷向他使眼色。
什么事?Joe?他用眼神问倪震。
幸好这时候,赵城转过身去了。
“钟先生,你那个电话的内容我已经听过了,我想知道你接到这个电话后,有没有在这条船上找过她?”赵城问道。
看那个柜子!看那个柜子!倪震在用眼神告诉他。
他朝那个沙发对面的那个大柜子望去,差点惊掉半条命,他看见柜子下方露出很小的一截绿色衣服。难道!她在柜子里?!!对了,带她去见警察的时候,她披上了她的绿外套,她说她冷。她真的在柜子里?她是怎么进去的?
“钟先生?”赵城见他不答话,转过身来。
“哦,那个,那个,我当然找过。”钟大林不动声色朝那个柜子慢慢踱过去,等他靠在柜子上挡住了那截衣服,才松了口气。看来赵城还没发现。
“我找过。”他定了定神后答道,一抬眼,发现倪震在朝他笑。谢谢,他用眼神说道。
“这条船很大,你都找过了吗?”
现在得尽快把这个讨厌的警察打发走。
“那当然还没有,船很大嘛……咦,Joe,你看上去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他故作担忧地看着倪震。
后者马上心领神会。
“嗯,我觉得伤口很痛,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头也开始痛起来,”倪震痛苦地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按住额头。
“你看……赵警官,要不先让他休息会儿?”钟大林问赵城,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的柜子里响起一阵索索声,小林!你可别现在跑出来!你一出来,这个混蛋警察马上就会以谋杀罪名把你逮捕!
叽叽嘎嘎……又阵响动。
为了掩盖柜子里的声音,他心慌意乱地大声对赵城说:“警官!讯问案情也得看病人的实际情况吧!他现在才做完手术不到半小时!”
倪震紧闭双眼,仰起头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
赵城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了两下。
“好吧,我过会儿再来。”最后,他终于作了让步。但在离开这间小船舱的时候,他又回头对倪震说,“也许嫌疑人失踪了,她也许还会再来袭击你,我会安排人在门口守着的。”
“谢谢。”倪震道。
赵城一走,钟大林就轻轻插了上了客舱门的插销,接着,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大柜子的门。他满以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会是受了惊吓的小漫画家,但谁知,还多了一个人。他看见小林跟陈影一起躺在柜子里,小林似乎还有知觉,身子在扭来扭去,手还无意识地抓着陈影的脸和头发,而陈影……
“Steven!是她吗?”倪震在他身后轻声问道。
“Joe……”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到底怎么了?”
他打开柜门,闪在了一边。
“陈影!她、她、她……”倪震惊恐地捂住了嘴。
“死了。”钟大林说。
倪震怔怔地望着着柜子里的两个女人。
“另一个呢?”
“还活着。”
“你真冷静,Steven。”倪震不知所措地说。
“发生的事太多,我都麻木了。”钟大林把小林从柜子里抱了出来,朝倪震所在的沙发走去,“你让一让。”他蛮横地对倪震说。
“喂,我也受伤了。”
“那我总不能把她扔在地板上吧?让一让,让一让。反正你有专门的医生照顾。”钟大林不由分说地把小林放到了倪震的身边。倪震不情愿地让出了一小块地盘。
“亲爱的,亲爱的……醒醒,醒醒!”钟大林蹲在小林的身边,推她,摇她,叫她。
小林哼了一声,此时钟大林忽然发现她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珍珠项链。他清楚地记得,在大厅的灯熄灭之前,她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Steven,你是不是应该,应该先看一下……那一位?”倪震仍然盯着那个仰卧在大柜子里的陈影。
“Joe,我得先照顾活人。”钟大林回头看了一眼柜子,焦躁地答道,他又推了下小林,“Mandy,Mandy!”
小林又哼了一声。
“项链很眼熟。”倪震忽然说。
“什么项链?”钟大林问道。
“那好像是陈影的项链,以前我看到过。难道Mandy为了这条项链,出手杀了陈影?”倪震小声嘀咕。
钟大林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Steven,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从来没怀疑过她。要不然也不会帮你。不过,那真的是陈影的项链。我相信她不会偷,一个身上连一件装饰物都没有,既不化妆又不擦香水的女人,应该不会偷人的项链。我想,也许是别人给她戴上的。”倪震用尚未受伤的左手挡住眼睛,避免直视柜子里的尸体,说道,“但是那个警察可不会这么想。他既不像你那么了解她,也不像我那么了解女人。”
钟大林觉得倪震的话有道理。他当机立断马上动手解下了小林脖子上的那根项链,可这次,他更加意外,他发现她的脖颈上有一条明显的勒痕。有人勒过她?他的心好像被人用脚踢了一下,有点痛有点急又有点慌。
“林!醒醒!醒醒!”他猛烈地摇撼着她,见她还不醒,情急之下,他伸手在她脸上掴了一下,打完后,他有点心虚。
“你这是touch!她只会睡得更熟。”倪震在一边不以为然地说。
我从来没打过女人!钟大林想争辩,但这时,他脑子里飞过一个念头。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如果这办法还不能叫醒你,那就只好真的揍你了,Mandy。
他找来两个沙发靠垫放在他跟小林的脑袋旁边,这可以阻挡声音的传播,他可不希望客舱外面的人听见他的叫声。等一切安排就绪,他面对小林大叫道:“林信文!着火了!林信文!着火了!”
小林吧哒一下睁开了眼睛。
“着火了?!”她立刻直起身子,惊慌失措地问。
“你醒啦!”钟大林惊喜万分。
但他没高兴多久,几乎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客舱外面传来警察的敲门声。
“钟先生,倪先生,可不可以谈谈?”那是赵城的声音。
钟大林跟倪震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我已经接到了消息,我知道她在里面。”赵城道,口气得意洋洋。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小林嘀咕了一句,钟大林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恢复了清醒,但看她的表情,似乎还像在梦游。
客舱里宁静了两秒钟。
最后倪震打破了沉默。
“Steven,开门吧。这个客舱没有第二扇门,我们只有面对警方。”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钟大林颓然地想。他握住小林的手,想安慰她几句,他实在不忍心把她交给警方,但还没等他开口,她就说了一句让他大跌眼镜的话。
“谁说这里没有第二扇门?”小林道。
“你说什么?”
“如果它曾经是幽灵船的话,每个客舱都有第二扇门。我去过幽灵船,我知道,不过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小林的神情好像在说梦话,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碰碰碰,碰碰碰,客舱外面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两位,开门吧。”赵城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笑。
钟大林看看倪震。
“怎么办?”他轻声问。
“还是开门吧,看她的样子是还没醒。”倪震道。
钟大林又看了一眼小林,此时她已经勉强站了起来,但身子还有点晃。她开始伸手在客舱的四壁兀自摸索起来,口中似乎还在喃喃自语。钟大林很想问问她在干什么,但这时,耳边又传来恼人的敲门声。
碰碰碰!碰碰碰!
“倪先生,钟先生,开开门,再不开,我们可要硬闯了!”赵城的口气严厉起来。
“开门吧,Steven,总要面对的。”倪震也有点心急了。
“可是她说这里可能有第二道门。”对小林的说法,钟大林虽然也是半信半疑,但看见她如此认真地在墙壁上摸索,心里不免又升起了希望。
“谁知道她在说什么!快开门!你别忘了,这里还有具尸体!”倪震焦躁地嚷了一句。
碰碰碰,碰碰碰。
钟大林又回头看了一眼小林,她正跪在倪震的沙发旁边,双手伏地,眼睛注视着地板,仿佛在倾听什么声响,又仿佛在发呆。唉,看来是没戏了,所谓第二道门,大概只是小姑娘自己的胡思乱想吧。钟大林心里叹了口气,终于下了决心。好吧,Mandy,面对警察,希望你能镇静点,我会替你想办法的,不过,你肯定得受点苦。
他走过去,打开了门。
赵城和那两个警察一起闯了进来。
“人呢?”一进门,赵城就皱起了眉头。
钟大林很意外他会这么问,他刚想回答,人不是在那儿吗?一回头,发现沙发旁边空空如也,倪震则满脸困惑地看着他。她上哪儿去了?他用眼神问倪震。鬼才知道。倪震也用眼神回答他。钟大林像赵城一样,开始在客舱里东张西望起来。奇怪,她到底上哪儿了?为什么他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人呢?!”赵城气急败坏地朝钟大林吼了一句。
“头儿!这儿有具尸体。”一个小警察发现了柜子里的陈影,紧张地叫了一声。
“那就是。”钟大林指了指柜子,结结巴巴地回答,“嗯,我,我们也是,才发现她,她就是我的前妻,陈影。”
他瞥了一眼陈影的尸体,心不自觉地抽了一下。她的死,他不是不难过,只是刚刚小林在这里,他刻意回避了这份感情。虽然他跟她在一起时,痛苦多过幸福,值得回忆的部分也不多,但是,他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在T台上看到她时的情景,那时的她就像玫瑰一样娇艳。他想,若不是结婚后,偶尔发现了她过去的照片,若不是知道她曾经做过如此彻底的整容,他后来也不会对她如此冷淡。不管她怎么解释,他都觉得自己受了巨大的欺骗——现在想起发现真相的那个晚上,他都心有余悸。有谁会相信,陈影曾经是个男人?
法医模样的警察用戴着手套的手拨开陈影的头发,一边检查她的头颈、脸和手指,一边干巴巴地说:
“初步判断,死因是中毒,死亡时间不超过1小时,其余的要通过尸体解剖才能得出进一步的结论。”
“可以带走了吗?”另一个小警察问赵城。
赵城厌烦地朝后挥了挥手。
两个警察把尸体小心翼翼地搬入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塑料袋,抬了出去。
他们走后,赵城双手背在身后,在客舱里来回走了几步,随后抬起头,冷冷地问道:“我说的不是她!林信文上哪儿去了?”
“你不是说她不是林信文吗?”他心情低落地反问了一句。
“你不是说她不是林信文吗?”他心情低落地反问了一句。
“那么就叫她X小姐。她在哪里?”赵城狠狠瞪了他一眼。
钟大林环顾四周后,说道:“我也想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她不在这里。”
赵城斜睨了他一眼,问道:“钟先生,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位X小姐的?”
“大约是今年的3月。”
“在哪里?”
“在电视大楼,出版部郑秋雨的办公室。”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钟大林不喜欢赵城问话的口气,但还是作了回答。
“当时,她因为出版的事正在跟郑秋雨吵架,她吵不过郑秋雨,就一气之下用记号笔画了幅漫画,正好被我看见。”他现在想起那幅漫画仍想笑。他早就认识郑秋雨了,但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女强人郑秋雨画成玛丽莲梦露的模样,站在通风口,双手压住前面的裙子。
后来他才知道,小林画了一本普及性生活的漫画集《嘿咻小事记》销量极好,于是郑秋雨约她画第二本,但没想到被小画家一口回绝。他进门的时候,两人正为这事争得不可开交。
“这本书被我们邻居看见了,他跑去问我爸妈,是不是我画的。我爸妈都气死了!我爸还问我是不是就为了自己想找男朋友才不肯跟他们住?!”小林气愤地说。
“难道你不是吗?”郑秋雨反问她。
“当然不是。我哪有男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跟你父母住?”
“因为我想一个人安静地画画,他们那里总是闹哄哄的,每天吃饭都一大桌人。买螃蟹一人一只,每次都要买10只以上……这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现在好了,我的事人人都知道了,大家都以为我……”
“呵呵,大家都以为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是不是?这有什么,你又不是未成年人,你已经24岁了。”郑秋雨朝她笑笑,“Mandy,至少书卖得很好,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还要加印10万册。我们这个星期就会给你打稿费,亲爱的,等你看到那个数字就不会唧唧歪歪了。”
“加印10万册!真的有那么多人想看吗?”小林好像快哭了。
“真的。”
“可是……”
“想想看,《花花公子》的老板为什么会赚翻了?还不是一样的道理。最精彩的是,你还编了故事!给性穿上了一件纯洁得体的外衣。这样买书的人,也不会太尴尬,哦,下一本,我们得好好核计一下,再来点新鲜的。”郑秋雨用圆珠笔敲着下巴,兴致勃勃地说。
小林霍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算了吧,没有什么第二本!从今天起,我只画爱情故事!”
“那也行啊!”郑秋雨眼睛一亮,“画点带突破性的爱情故事吧,有了上一本的基础,大家会接受你的。这样不久之后,你就能形成自己的风格。我们宣传的话,也会朝那个方面宣传,性感迷人的女漫画家,对了,到时候还得给你多拍几张照,放心,我会找最专业的摄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