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三秒钟,这两个字才缓缓从倪震的嘴里飘了出来,所以人都长吁了一口气,接着,大厅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小林注意到,不同的人对他的话有不同的反应,有的人在点头,有的人在笑她,有的人则在认真聆听。
虽然倪震不是专业演员,他真的很有表演天分,小林想,而且是那种能够控制全场气氛的本色演出。
“我很幸运,有Vivian来我为的孤独画上句号。”他朝台下伸出手,打扮靓丽的Vivian周被牵了上来。
哦,她可真美!要是我到了40岁,也有那么美,就算少活20年我也愿意!小林心里暗想。
倪震继续说道:
“动摇过,才懂得坚定;失去过,才学会珍惜。一场风波,令我们更了解互相的爱;四方压力,使我们更体会到彼此的不可分割。试炼,成就了信心。很高兴,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说到这里,倪震缓缓转身低头向他身边的美女行了一个吻手礼。
“谢谢,Vivian。”他道。
大厅里安静了一秒钟,接着,响起一阵掌声。
倪震还真的挺迷人的。也是,如果他不帅,周小姐怎么会对他20年死心塌地?
“今天,是我跟阿V的好日子,请大家好好玩,顺便说一句,今天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单身日子之一,所以,如果哪位朋友认识美女,尽管介绍給我……我相信Vivian不会生气……”倪震笑着转头问他的未婚妻,“你会吗?”
她笑着白了他一眼,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惹得他大笑。他道:
“昨晚上我们商量好了,如果我送她一件礼物,她就給我一天自由。而今天。我真的为她准备了一件礼物。”倪震对宾客们说着,忽然朝他身后一扬手,两个女服务生笑盈盈地推出一个滑轮车,滑轮车上放着一个五彩斑斓的大箱子。小林特别看了下那个两个女服务生,她们都不是她刚才遇见的那个女服务生。
哦,看来倪震又要玩礼物攻势了,小林想,他最喜欢在公众面前秀他的“浪漫爱情”了。几年前,他就曾经在一场演唱会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扮作周小姐的爱猫阿豹当众向其求婚,这令周美人感动地泪洒现场。但凡女人,大概都会喜欢这种浪漫攻势的吧,不过小林看了这则逸闻后,只有一种印象,在演唱会现场,全场观众和周美人都在咀嚼爱情,唯独始作俑者倪震没有,他也很快乐,甚至兴奋,但其中爱情的成分却不多,他更多的恐怕还是在体验表演的乐趣。他被自己的戏剧化表演感染了。求婚,完全可以在自己家里,在餐厅,一枚戒指足矣,根本不需要观众。
“是什么礼物呢?”倪震微笑着,转头又问周,“现在心情怎么样?”
周小姐用纤纤玉指摸住心口,脸上现出紧张、兴奋又幸福的表情。
大厅里所有的宾客都把目光对准了那个箱子。灯光暗了,嘈杂的音乐声再次响起,白色的聚光圈再次在场内晃动起来,最后,当它终于落在了那个箱子上时,音乐骤然停止。
“好吧,打开。大家都等急了。”倪震吩咐其中一个女服务生。
大厅内再度安静下来,大家都屏息观望,期待倪震再次給Vivinan周和所有人一个惊喜。小林禁不住也朝前探出身子,她太好奇了,倪震到底会送什么礼物給她?100束玫瑰花?20件貂皮大衣?一个机器人?还是一个驯服的大猩猩?
木箱盖子被缓缓打开。小林连大气都不敢出。
但此时——
“啊——”一声尖叫差点刺破小林的耳膜。
她看见女服务生惊恐地朝后退了两步。
“这是……”周小姐也惊恐地瞪着箱子,她只说了两个字,便昏了过去,倪震在她身边正好接住了她。
大厅里骚动起来。人群朝前台涌过去,无数人高举照相机,闪光灯连成一片。小林只听到耳边传来此起彼伏兴奋的小声议论:
“出什么事了?”
“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人!”
“死人了?”
“死人了?看清楚没有?是不是假的?”
“快拍,快拍!”
“你负责抓拍倪震……”
“是不是倪震搞的鬼……”
“是谁死了?”
……
这是怎么回事?小林禁不住跟着人群朝前挤去。她听见倪震在前方大叫了一声:
“Steven!”
无数闪光灯再次连成一片,记录下了他此时惊慌,骇然的表情。
她看见钟大林领着几个人走到了大厅中央,那几个人把涌到箱子周围的记者和宾客们挡了下去,他则快步走到箱子旁边,接着,完全出乎意料的,头顶传来他的一声惊呼:
“郑秋雨!”
啊!……
小林的耳朵里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小林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大厅的一条长沙发上,钟大林就坐在她身边,他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大厅里灯火通明,原先放在大厅中央的那两个五彩斑斓的箱子还在,但宾客和记者们都已经被驱赶到了大厅的四周。他们正不甘心地伸长脖子朝那个箱子张望,并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她还看见那两个推滑轮车的女服务生坐在角落的凳子上正在嘤嘤哭泣,一个吉他手模样的男人正在安慰她们……
她坐了起来,但立刻觉得一阵头晕,且前额还隐隐作痛。
“醒了?头痛吗?”钟大林别过头来,关切地看着她,她发现他的神色有些忧虑。一向爱说笑话的他,脸上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朵不祥之云从她头顶飘过。
“秋雨怎么样了?”她冲口问道,这是眼下她想知道的事,因为她记得就在她失去知觉的一刹那,她好像看见了郑秋雨,她的好朋友,那个强悍的女主编,就躺在那个木箱子里,身子弓成了一个大虾米。
钟大林看着她不说话。
她心头一紧。
“她怎么啦?”她禁不住抓住了他的袖子。
“她死了。”他道。
“她……她死了?”
他盯着她看,隔了会儿才说:
“我以为你看见了。”
她是看见了,她只是不敢相信。
“她……”她呆呆地望着他。
“她死了。”他又说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声音比先前更轻,但她听清楚了。
“额……她……”她放开了他的袖子,“她怎么会……我是说……为什么?我不明白……她刚刚还好好的,我不敢相信。”她摊了下手,试图让自己显得平静而理智,但说到最后五个字的时候,她还是忽然哽住了。钟大林把手搭在了她肩膀上,但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两下。
她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泪,好不容易忍住喉咙里的呜咽,问道:“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钟大林略显迟疑,但还是说了。
“她胸口插了把刀。应该是……嗯,被刺死的。这里有个医生,他刚刚粗略地检验了尸体,他也认为死因是……那把刀。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会很快赶到。”
最后那句话让小林感觉好受了一些。
“啊,那就好。应该封锁这条船,凶手肯定就在这条船上。”她道。
钟大林没在意她说的话,眼光飘过她的前额,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怎么啦?”她茫然地问。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我是在地板上发现你的,你昏了过去,很多人踩在你身上,所以你的衣服根本就不能穿了……有人踩在你身上,你没感觉?”他问道。
她努力回忆,但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我只是觉得眼前忽然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这时才蓦然发现自己的绿色大罩衫已经被丢在了沙发边上。“我的包呢?”她问。
“在这儿。”钟大林指指她边上。
“还有照相机。我的照相机呢?”
“照相机?你什么时候带过照相机?”钟大林皱起了眉头。
糟了!照相机呢?难道丢了!
“什么照相机?”钟大林又问。
“我带了个俄罗斯产的偷拍照相机。我一直拿在手里,在乱拍,那个是不用对镜头的,可以拍到很清晰的图像。我以前有段时间爱玩照相机。”她压低嗓门说。
钟大林疑惑地看着她。
“你发现我的时候,没看见我手里拿着照相机?”她问。
他摇摇头,目光严峻地说:
“你手里没有照相机,但是有一封給倪震的信。”
她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一封給倪震的信?我从来没写过。”她轻声说。
“那封信不是手写的,每个字都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是一封……威胁信。……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她几乎叫起来,但马上注意到很多人在朝她这边看,“这是怎么回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轻声为自己辩解,随后气冲冲地反问,“难道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他勉强笑了笑,忧心忡忡地说,“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介入进来的。你说是小郑給你搞到的票子?”
“对,是她。不然还有谁?”
“请柬呢?就是你所谓的票子,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是小郑带我上来的。”
“我刚刚吩咐服务生检查了所有人的请柬,发现只有你们两人没有。Mandy,郑秋雨也没有请柬。今天只招待朋友和媒体人士,到场的每个人都有登记名字。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上来的?”他也压低嗓门问她。
“上船的时候,小郑跟一个女人说了些什么,后来她就叫我进去了。”小林想了想,她的确没看见小郑出示过什么“票子”,当时她也没问,因为她觉得那无关紧要。
“跟一个女人?什么女人?你认识吗?”他的口气严厉起来。
“我不认识。”她摇头,又马上问道,“我手里的那封信到底写了些什么?你说是威胁信?”
“信里说,今晚10点,倪震会在“玛丽亚号”最大的船舱被杀。”
“玛丽亚号?”
“就是这里。这就是玛丽亚号最大的船舱。现在是……”钟大林看了下腕上的手表,“9点45分。”
“就是这里。这就是玛丽亚号最大的船舱。现在是……”钟大林看了下腕上的手表,“9点45分。”
啊,只有一刻钟了。
“警察什么时候来?”小林紧张地问道。
“我们在船上,他们得搭船来。但估计应该快到了。”
“哦,那就好”小林松了口气,接着又问,“那现在倪震在哪里?”
“他在休息室陪他的女朋友。”
“发生这种事,他一定很高兴,明天又可以登头版头条了。”小林挺直了身子,她觉得头还昏沉沉的。
“别对你不了解的人品头论足。你怎么知道他很高兴?”钟大林没好气地反问她。
“我不需要了解也知道他是什么人,因为他总是迫不及待地表演给别人看。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拿杯东西喝,我快渴死了。”小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现在她非常想离开钟大林,但因为在这条船上,她只认识他,她又有点犹豫。
“喝这个吧。”钟大林从身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瓶矿泉水来递给她。
讨厌!花心的男人永远知道你在什么时候需要什么东西!她在心里诅咒了他几句,终于还是妥协了,但她没想到,她的手刚接触到矿泉水瓶,他就握住了它。
“你干吗!钟大林!”她想挣脱他,他却猛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安静点,给你看样东西。”他附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从裤袋里拿出一张复印纸来,“这是你当时拿在手里的威胁信。我偷偷去商务服务区复印了一张,我没告诉任何人,你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就算是让她看信,也不必这么亲热吧?
“亲爱的,我以前好像在你家看到过类似的信。”他微笑地看着她,那神情就好像正在跟她谈一部他们共同看过的电影,小林不经意地瞄了他一眼,正好瞥见他唇上的小胡须,不觉心里一动,但她马上警告自己,林信文,别忘了他曾经怎样骗过你!跟一个花心的男人纠缠,最后浪费的只能是自己的感情和时间。想到这里,她狠狠白了他一眼,轻声喝道:
“在我家见过?这怎么可能?!”
但她一展开那封信,就不由地吃了一惊。信的内容其实极其简单:
“倪震 今晚10点 玛丽亚号 最大船舱 你会被杀”
“有什么感觉?”钟大林问她。
“这好像是跟我以前提醒你参加睡衣派对的那张留条很像。”她道。
他们热恋的时候,他常住在在她家。有一次,她受邀参加朋友的睡衣派对,临行前,他出差在外还没回来,于是,她就从时尚杂志里剪下大大小小的字,贴在白纸上,给他做了一张特殊的便条。她还记得便条的原文内容是:“大林 今晚10点 玛丽餐厅 最大包房 睡衣派对”。虽然内容截然不同,但为什么措辞如此相像?难道是受了她那张便条的启发?
“你当时有没有把我那张便条给别人看过?”她小声问。
“当时参加完聚会我好像是把它塞进了我的睡衣口袋,但后来就不见了。”他凑近她的耳朵说,“但我刚刚想了想,我觉得只有参加那个睡衣派对的人才可能看见那张便条。”
“谁会要那张便条?这只是一张普通的便条。”
“我说不清,但我刚刚又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
“那天郑秋雨和陈影都在。”
“啊?陈影?你的前妻?……”她惊呆了,那天黑灯瞎火,她根本谁都没注意。
“我们只是假装不认识。这有什么不可以?”他移开了目光,表情略显心虚,“不是早跟你说了,我们各管各的吗?”
“好吧,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她扭扭肩膀,挣脱了他,“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找到她?在倪震发言之前,她不是给你打过电话吗?”
他摇摇头,眼神再度现出焦虑。
“我没找到她。我想等警察来了之后再……”他说到这里,目光忽然投向大厅的门口,小林朝那里望去,发现杜嘉祥领着一个穿灰色棉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是谁?”她问道。
“可能是警察来了。”他站起了身。
“他们只有三个人。”小林嘀咕了一句。
“听说他们局在办一个大案子,人手不够。”钟大林拉拉她的袖子,说道,“跟我过去看看。”
“我也去?”她警觉地瞥了他一眼。
“你说呢?死者是跟你一起来的,你手里还拿着威胁倪震的信,他们到时候肯定会找你问话,我觉得与其是等他来问,还不如自己先去说个明白。再说,杜嘉祥已经把你的名字报给警方了。”他说到这里,忽然捏住了她的手腕,低低地叫了她一声——“信文。”
这声呼唤让她心里一暖,她不由地回头看他。
“别的你就照实说,但睡衣派对前你给我留便条的事,先不要提。”他道。
“为什么?”她蹙眉。
他看看她,神情有些犹疑。
“你先照我说的做,原因我以后再告诉你。”他朝杜嘉祥的方向望去,小林看见杜嘉祥正在跟他打招手。
“可是……”小林想问个究竟,但他没让她说下去,拉着她的手腕便朝杜嘉祥的方向走去。
“先过去再说。”他道。
那三个警察都阴沉着脸。为首的大约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梳着分头,很精干的模样,他自称来自B区凶杀科,名叫赵城,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法医和一个小警察,他们都面无表情地默默站在赵城身后。
“这么说,你就是林信文小姐?”作过简单介绍后,赵城就开始上下打量着她,他问她,“你说你是跟死者一起来的?”
小林点头。
“是的。我是跟她一起来的,她说她有票子。”
“票子?”
“就是邀请函。”钟大林插嘴道。
赵城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来问她:
“死者叫什么?”
这问题让小林颇为意外。
“她叫郑秋雨啊。”
赵城点点头。
“那你叫什么?”
“林信文。”小林觉得这个问题更怪,因为钟大林刚刚介绍过她,而且,按照钟大林的说法,之前杜嘉祥已经把她的姓名报给警方了。那为什么还要问?
“可以看看你的身份证吗?”赵城问。
怎么?他还怀疑我的身份?
“当然可以。”小林伸手探入她的挎包,她从里面掏出了钱包,她平时总是习惯把她的身份证放在钱包里。可是,当她翻开钱包的时候,她的心禁不住往下一沉,放在里面的现金都在,但是身份证和银行卡却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偷她的身份证?这个小偷是不是就是拿走她相机的人?
“怎么啦?”钟大林关切地看着她。
“我的身份证不见了。”她看着他,小声答道。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但他马上又笑着对杜嘉祥和那个叫赵城的警察说:
“郑秋雨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她曾经跌倒过,她的相机就是在那时候不见的,很可能也被人拿走了。”
但赵城根本不理会他的解释,他继续盯着她,问道:“你说你叫林信文?”
为什么他要反复问这些?
“是的。”小林不安地答道。
“怎么写?”
“双木林,书信的信,文化的文。”
“哦,林-信-文。”赵城点点头,“请报下你的出生年月。”
“1984年4月22日。”小林满怀狐疑地回答。
“1984年4月22日,你有没有记错?”
开什么玩笑?我连我自己的生日都会记错吗?小林有些恼火了。
“当然没有!”她大声答道。
赵城眯着眼睛看她,看得她心里发毛,接着,她听到他慢悠悠地说道:
“其实我们刚刚接到报警后,就很快查了一下嫌疑人的档案,也就是你的档案。我们发现1984年4月22日出生的林信文本市只有一个,但是,她已经于今年的6月5日自杀身亡了。”
“你说什么!!!”小林几乎叫了起来。
还没等她开始为自己申辩,钟大林就在她身旁大声道:“你没搞错吧!警官!她只是没找到身份证而已!我可以证明!她就是林信文!”
“尸检报告证明她是服毒身亡,没有他杀嫌疑,尸体旁边还留有一封她的亲笔遗书,上面只有八个字‘此人已死,让她安息’。另外……是林信文的父母来认的尸。”
“这不可能,6月5日!我父母去作巡回演出了!”小林嚷了起来。
“你的父母是不是赛鹰杂技团的魔术师林月山和苗小红?”
“是的。”
“就是他们俩认的尸。”赵城目光冰冷地盯着小林,问道,“小姐,你究竟是谁?”
小林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大厅的这个角落里静悄悄的,小林觉得充满敌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朝她射来,她由不得打了个寒噤。
这时,钟大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赵警官,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一些误会,我可以肯定,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林信文本人。”
赵城踱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就是林信文?”
钟大林似乎想笑,但他嘴角只是向上弯了弯。
“警官,还要什么证据!我认识她。我们曾经谈过恋爱。”他道。
“你认识她后,有没有查过她的身份证?”
钟大林被问住了。
“没有。”他道。
“你有没有见过她父母?”
“也没有。”
“所以,你之所以知道她叫林信文,全是她告诉你的,是吗?”赵城斜睨着钟大林。
“是的。”他很不情愿地承认,但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不,也不全是,有人向我介绍过她的情况。”
“是谁?”赵城立刻问
“是……”钟大林脸上的兴奋转瞬即逝,“是郑秋雨。”他低声道。
赵城笑起来。
“你有你父母的电话吗?”钟大林忽然转头问小林。
小林觉得脸上发烫。她没有父母的电话。自从6月底以来,她只跟父母通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是她准备闭关疗伤的时候,当时他们在北京,她隐约记得,他们在电话里告诉过她,他们换了手机号码,但那时她心情太差,她居然——没有记下来。第二次,就是在两个星期前,他们打电话告诉她,他们在遥远的新西兰,她当时只顾听妈妈聊当地的宜人风景,根本没想过要问他们要电话号码。也许在她心里,她一直都只认为跟父母保持联系是可有可无的事,现在想来,她可真是个不孝女。一阵内疚袭上她的心头。
“你现在能联系上你父母吗?”钟大林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她摇摇头。
“他们好像在新西兰。”她低声说。
钟大林看了她一会儿,才板着脸说:
“不过,我可以肯定她就是林信文。她没必要撒这样的谎。而且,我觉得现在讨论她的身份不合时宜,这种事只要下了船,联系上她的父母,很快就能得到证实。”
赵城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同意。现在是9点57分。倪震在哪里?”他问杜嘉祥。
“已经照你的吩咐,安排他在休息室了。”
“很好。”
赵城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同意。现在是9点57分。倪震在哪里?”他问杜嘉祥。
“已经照你的吩咐,安排他在休息室了。”
“很好。”
赵城转头又对钟大林说:“你说的对。现在是不适合讨论这事。但是,由于她身份不明,船上又发生了命案,所以只好先采取点措施。”他朝身后的那名小警察使了眼色,后者接到指示后,面无表情地拿着手铐朝小林走了过去。
当小林的目光接触到那副手铐时,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只有在小时候上父母的魔术节目时才戴过手铐,当时觉得很刺激,现在却只觉得恐怖。他们要铐我?他们真的把我当成嫌疑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钻进了别人设的圈套,但她仍然搞不清对方的目的何在。她不是名人,到目前为止,她只出过两本漫画集!她只不过是一个恋爱受挫的普通女孩罢了!她的存在会对谁造成威胁?如果是因为钟大林,她已经跟他分了手!小林想来想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都跟郑秋雨有关,即便想害她的人不是郑秋雨本人,也一定是郑秋雨认识的人,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在船上。想到有个人在暗中窥视她,小林禁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就在那个小警察即将走到她身边时,钟大林挡在了她面前,“喂,这么做不合适吧?!”他质问赵城。
“你想干什么?!”赵城喝道。
“警官,她只是跟着郑秋雨来看热闹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Steven!别胡闹!”杜嘉祥在旁边似乎有点看不过去了。
小林躲在钟大林的身后,心里在想,假如就是这个人杀了小郑,那他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让她成为嫌疑犯,因为只要她下了船,她总有办法证明她就是林信文。如此一来,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半年前那个死去的女孩是谁?假如遗书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那她的死就就没那么简单了,她是自杀的吗?所以,假如我是这个凶手,我会千方百计阻止真正的林信文下船,我会在船上把她解决。只要她被控制在一个地方,就有办法解决掉她,到时候,只要想办法引开别人的注意,比如说——10点,在玛丽亚号最大的船舱谋杀倪震。到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倪震身上,而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