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松哥,你说过,我问你什么,你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不是?”高竞不喜欢被人欺骗,但他感觉郑恒松就在骗他。
郑恒松看看他,叹了口气,把手搭在他肩上,低声说:“好吧,10年前,我跟耀明曾经同时追过她,但耀明在一次行动中救了我的命,所以我退出了,就这么简单。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懂吗?”
这勉强还算是个诚恳的回答,但高竞还是追问了一句:“你跟她真的没什么?”
“千真万确。”郑恒松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高竞瞥了一眼正在朝他们这边望的秦芝云,说道:“她在看你,就算是小学生也能看出她对你有意思。”
郑恒松朝秦芝云回眸一笑,冷冰冰地说:“看我有什么稀奇?我在局里向来都是万众瞩目的人物。”
嚯!你以为你是成龙啊!高竞真想回敬一句,但又怕再说下去郑恒松会发火,因为后者已经在向他瞪眼睛了。
好吧,今天就先放过你。
高竞跟郑恒松对视了两秒钟,终于把目光移开了。
“还有谁没来?”他问郑恒松。
“赵杏兰。”
“她?”高竞最不想见的就是这女人,跟她一起吃饭,真是倒胃口,“她也是嫌疑人?”他问郑恒松。
“她当然是。她参加了那次行动,是她发现李耀明的尸体的,她也是最早知道行动计划的人之一。”郑恒松道。
高竞疑心顿起。
“怪了,她很少亲自参加行动。每次都是别人带队,她后来才赶到。”
“我也觉得奇怪。”郑恒松意味深长地朝他笑笑。
看来郑恒松对赵杏兰也充满了怀疑。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吃个饭还要迟到,她怎么还不来?”高竞没好气地问。
“呵呵,她是为了表明她是副区长的夫人,而不是我的下属。”郑恒松笑着说。
莫兰在网上查到松鹤楼的地址后,便计算了下路程,按理说打的过去最方便,但现在是6点半,她家在市中心,附近有很多办公楼,这个时间正好是下班高峰,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小区门口叫到车,所以她最后决定乘地铁。虽然地铁也很挤,但地铁够快,三站路外加步行一小段就能在20分钟内到达目的地。
她可不想在家门口傻等出租车,她曾经有过半小时都没叫到车的惨痛经历,每当这时,她都特别希望自己也有辆车。她相信有了车,她就不会因为迟到而经常被人骂了。可她也知道,就算有车,爸妈也不会让她开,尤其是老爸,每次跟他说她想学开车。他都朝她瞪眼睛。
“学什么开车?让别人替你开车不是更好?”老爸总是那套话。
“可是我们这里出租车很难叫,上次我等了半小时呢。”她不服气,她很羡慕会开车的女性,觉得她们特别帅。
“叫不到车就乘地铁。要不就晚点到,人家又不会吃了你。”
老爸自己也是老迟到,所以才会这么说。妈妈曾经告诉过她,年轻时他们约会,老爸也总是迟到,而且从来不道歉,还总是编出一大堆理由,最经典的理由是,“我在政治学习,他们觉得我思想觉悟不高,派了个出身好的小姑娘来给我上政治课,不过,除了毛主席,我最爱你,所以我看都没看她一眼。”莫兰觉得老爸还真会哄人。
不过,说到开车的问题,妈妈的意见跟老爸空前一致。她总是对莫兰说:“兰兰,你去看看那些交通事故的报道,司机总是首当其冲。所以,你还是乖乖做乘客吧。让别人服务不是挺好的吗?”
莫兰被妈妈说得也怕起来,所以至今没学过开车。她挎着包急匆匆朝地铁站走,迎面不断遇上从地铁里走出来的上班族们,她心想,如果我现在还在杂志社上班,应该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吧。有时候,她还真的想回到以前的日子,如果不用每天早上打卡,如果老板又不是那么讨厌的话,她觉得上班也未尝不是件愉快的事,至少不会被人骂是无业游民。
人潮不断从地铁口涌出,莫兰小心地退到旁边,正当她快要接近地铁口的时候,一个穿黑色滑雪衫的男人迎面朝她冲来,莫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脸上一凉,好像被溅到了什么东西,接着她闻到一股浓烈的辣椒味。
“啊!”她本能地惊叫起来,一个恐怖的念头从她脑子里飞过,浓硫酸!有人向我浇浓硫酸了?浓硫酸是什么味?哎呀,中学化学课没学好,老师教的都忘了。不过,电视里好像播过,有人被浇了浓硫酸,脸上会像被火烧似的,剧痛无比,现在好像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有点辣……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稳定了下情绪,壮起胆子,从包里掏出纸巾(我还有力气掏纸巾,是不是说明不是浓硫酸了?)她哆嗦着用纸巾向脸上抹去,柔和的纸巾碰到脸部没有什么感觉,辣味也在几秒钟之内消失殆尽,她拿着纸巾走到一家便利店门口,借着里面的日光灯,低头一看,纸巾上一片红色,她又把它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好像的确是辣椒味。
怎么回事?有人向我泼辣椒水?
“滴铃铃……”这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打开手机,她发现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犹豫片刻,她还是接了。
“喂。”她道。
“你是莫兰吗?”是一个带点娘娘腔的男人声音。
“我是的……你是……”莫兰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声音。
“呵呵,认识高竞吗?”对方好像在笑。
“你是谁?”
“先回答我的问题,莫兰。”那人叫她名字的时候,故意拖了个婉转的长音。
莫兰握着电话默不作声。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蹦出几句话来:他知道高竞!他知道我!他知道我跟高竞的关系!他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确定我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也许,还是他向我泼的辣椒水!想到这里,莫兰禁不住四下张望起来,打电话的男人会不会就在附近?
“莫兰,莫兰,怎么不说话?”那个男人好像很喜欢叫她的名字,他的声音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没在附近发现可疑的人,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话上。“我认识高竞。”她道。
“哦,那么,就是你,莫兰。”那个男人喜滋滋地说。
就是你,莫兰。这句话的潜台词应该是:我要找的就是你,高竞的女朋友莫兰。
“是你浇了我辣椒水?”莫兰直言不讳地问道。
“辣椒水?哦,我没想到是辣椒水,我以为是清水,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吧?”
“嗯哼,可想而知。我的白衣服上面沾了一片红色。”莫兰假装抱怨道,她穿的其实是褐色的短大衣。
“你运气不好。今天不该穿白色。”那人幸灾乐祸地说。
看来他应该不在周围。莫兰松了口气。
“是你向我浇的辣椒水?”莫兰再次问道,现在她已经基本恢复平静,开始有心情跟他攀谈了。依现在的情况,她确定应该不是这个人干的。
“NO,我不干这种事,我干更高级的事。”那人说。
“更高级的事?比如什么?给我打电话?”
“不,更高级。”那人好像远离了听筒,莫兰听见他在焦躁地叫嚷:“芭比!回来!笨蛋!”过了好一会儿,他软绵绵的声音才再次出现在电话那头,“抱歉,我在跟我的情人说话。好吧,既然确定是你,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有人要我通知你,这次是清水,哦,不,这次是辣椒水,下次可能是硫酸……对不起,我只负责把话带到。”
不出所料。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威胁电话。
这个人应该跟警察局内奸的案子有关。
她没答话。
“别担心,莫兰,只要你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是不会这么干的。”这个人好像在安慰她。
“他们是谁?”
“他们会找你的。我只负责打电话,我说了。当然,这不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更高级,今天给你打电话,纯粹是我工作之余的消遣,我窝在家里的时间太久了,想出来透透气。”这个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跟个漂亮女人说说话。不介意吧?”
漂亮女人?他是随便一说,还是看见过我?
再说,他又不在我身边,怎么知道我长什么样?
难道他有我的照片?
“你有我的照片?”莫兰问道。
“是的。”
“哪儿来的?”
“这是个秘密。”那个男人低声笑道,“我还知道你为什么叫莫兰。你本来叫莫悠然,上小学时因为你常迟到,总被老师罚抄自己的名字,你一气之下就给自己改了名字。呵呵,为了这件事,你那个当中医的老爸劝了你好几天。其实,莫兰,我觉得还是原来的名字好听。悠然,多好听的名字。如果以后我有孩子的话,我就给他取这个名字,男女都可以用。”
连这个他都知道!他已经把我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莫兰觉得浑身冰凉,握着电话的手都麻木了。
“你老爸在泰安堂看病是不是?听说他擅长诊治疑难杂症,什么时候,我也找他看看?我常失眠。”他停顿了一下,“其实,我只是想找个漂亮女人说说话,我周围都是丑女人,以我妈为首,都很丑,大暴牙,可怕,还好,她已经死了,不然她会一直跟我住在一起。可是,真奇怪啊,我以为她死后我就能过自己的生活,我是指再也没人管我了,我可以重获自由,但结果呢,我却白天黑夜把自己锁在家里,锁在那个我跟她两个人生活了23年的小屋子里。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那个男人忧伤地叹了口气。
莫兰很意外他会向她倾诉这些。
“那,那是因为你对人际交往缺乏自信。你感到把自己封闭起来会更安全。”她不明白,自己在被浇了一通辣椒水后,怎么还会有心情当这个罪犯的心理医生,但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也许,你应该适当参加一些社交活动。就像现在这样,经常给人打打电话,交一些朋友。或者,你还可以写信给一些周刊的情感专栏,有些专栏作家很擅长替人排解苦闷。”
“我写过,但是他的回信纯粹是屁话。文笔可真好,可读性很强,可我看了十几遍,也看不出它对我有什么帮助。我得出的结论是,生病的时候找作家,只会是死得更快,因为他不会告诉你怎么活下去,只会告诉你,死有多美。”
“你不是还有芭比吗?”莫兰试探道。
“她,她很自我,我觉得跟她在一起,仅仅是我需要她,她并不需要我……”那人停顿了好久,才说,“好了,莫兰,我已经把话带到了,他们会找你的。今天应该是我们第一次通话,也是最后一次。我用的是公用电话,别企图找到我,拜拜。”
莫兰还来不及说再见,就听到咯嗒声,对面的电话挂了。
赵杏兰一进门就道歉:“不好意思,郑局长,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一会儿我罚酒三杯。”她一迭声地说。
“赵科长,我们可是等你好久啦。”郑恒松笑容可掬地迎上去跟她握手,随后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顿时笑弯了腰。
“别胡扯,我们家老何可不是那种人。”她笑着捶了他一拳,“他们不是去欧洲考察了吗?今天正好回来……”郑恒松握着她的手,又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又格格笑起来,“去去去,都老夫老妻了,开什么玩笑!”
看着两人的亲热模样,高竞就想吐。他心道,郑恒松,你还真会演戏!局里谁不知道赵杏兰一心想撬掉你的位子?她到总局可是说了你不少坏话,光我听到的就有两车皮了。要是有个人对我这样,我才懒得理她,你倒好,对她,比对那个向你抛媚眼的大美人都热乎,当领导的人就是不一样!还好,我没有想当局长的奢望,只想当个破案的警探。
“她是谁?”他正在心里感叹郑恒松的演技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知道,是大美人在问他。
“谁?”他问道。
“跟阿松在一起的人。”她口气里充满了轻蔑,甚至不屑于称赵杏兰为“女人”。
“她是缉毒科科长赵杏兰。”高竞道。
她眉毛轻轻向上一挑。“哦,是她。”
“你从没见过她?”高竞趁机问她,他闻到她身上有股淡雅的香水味。
“没有。只听到过名字。”她的左边嘴角微微翘起,充满讥讽地说,“李耀明以前一直叫她老警花。我以为真的是朵花呢!”
老警花?高竞没想到李耀明还有这种幽默感,他禁不住笑起来。听到有人讽刺赵杏兰,他打心眼里觉得爽,如果李耀明还活着,他真想跟老李握握手。
看他笑得如此开心,她立刻明白他也不喜欢赵杏兰,于是她朝他嫣然一笑问道:“你叫什么?”
“高竞。高矮的高,竞赛的竞。”
“高竞。认识你很高兴。”她笑着说
“嗯。我也是。”高竞点点头。这时,他发现坐在对面的罗立阳一直在看他。
罗立阳曾经是高竞在警校时的枪法老师,两人曾经有过一段很深的师生情。当年高竞跟自己的母亲不和,罗立阳经常开导他,有时候还留高竞在自己家住。高竞知道,罗立阳这些年一直都不顺,先是跟警校的校长不和,被迫离开警校,然后是离婚。到警察局工作后,他从最基层的干起,连续干了8年,如今已经52岁的他,眼看就快退休了,职位跟自己的学生高竞相比仍然相差两级,他现在是反黑组的小队长,跟张建民平级。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罗立阳一直都在刻意回避他,就算高竞主动请他喝酒,他也总是婉言谢绝。
“罗老师,我记得你喜欢喝绍兴黄酒。”高竞站起身,把一瓶黄酒放在转台上转到罗立阳面前。
“谢谢。”罗立阳笑着瞄了一眼那瓶酒,说道,“高科长,不要叫我老师,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别再提了。”
高竞觉得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哪儿的话,老师就是老师,……”对罗立阳,高竞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他只是觉得心里难过,以前带他去郊区树林练习枪法的罗立阳可不是这样的。
“高竞,我们来比比,看谁先打中那只翠鸟,好不好?”
当年18岁的高竞和37岁的罗立阳站在树林的入口处,两人同时看见高高的枝头上停着一只绿色翅膀的漂亮小鸟,他们叫不出那只鸟的名字,罗立阳就叫它翠鸟。
“管它叫什么,我们是练习枪法,不是上生物课!”罗立阳意气风发,声音洪亮,他回过身来,眼神锐利地盯着他,问道,“有胆量跟我比吗?高竞?”
“有什么不敢的?老师,你应该听说过青出于蓝胜于蓝这句话吧?”18岁的高竞也不甘示弱。
“哈哈,口气不小,那就看你的了!”罗立阳一边说,一边丢给他一把汽枪。
“不过……老师,打鸟是不是太残忍了,我们比打树叶好不好?”高竞以前养过一只小鸭子,后来被他母亲不慎踩死了,他为这件事难过了好久,他觉得鸭子跟鸟差不多算是同类,他有点下不了手。
“高竞,你连鸟都不敢打,以后怎么打罪犯?罪犯可是人。”
高竞不说话。
罗立阳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抬头仰望着那些参天大树,沉思片刻道,“你说得也对,鸟是无辜的。好吧,我们比速度,看谁打下的树叶又多又快,每张树叶上只能有一个枪眼,怎么样?
“哈哈,老师,你就认输吧。我可是经常打树叶玩的。”高竞把枪扛上了肩。
结果,输的是高竞。
“人家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高竞走过去给罗立阳倒了杯黄酒。
“你太客气了。高科长。”罗立阳笑着朝他点点头。
“老罗,不用跟高竞客气,就算他当了局长,他也是你的学生。”坐在罗立阳旁边的周越笑着说。同样是事业不得志,周越就显得洒脱许多,关于他跟赵杏兰的过节,他说的最多的是:“命,都是命。命中注定,那个位子不是我的,有什么好争的。”
关保国在旁边插嘴问道:“老罗,高竞是你的学生?”
“好多年前的事了。”罗立阳冷漠地答道。
“啊,对了,我记得你以前在警校干过。”关保国笑着瞄了一眼高竞,“呵呵,青出于蓝胜于蓝啊,老罗,你应该高兴啊,学生这么有出息。”
真是火上浇油!高竞狠狠盯了关保国一眼。
关保国是李耀明的继任,也就是现在反黑组的科长,算是罗立阳的上司。
他比高竞大五岁,长着一张容易被人遗忘的脸,因为有个患精神病的母亲,他至今单身,一个人住在一套阴暗狭小的两居室里。传闻说,他以前当过好多年的卧底,也曾立过不少战功,但高竞怎么都没能从这个形象有点猥琐的男人身上看出半点英雄气概来。他只知道在局里,关保国人缘不错,至少从来没听说他跟任何人发生过摩擦。至于他跟李耀明的关系,大部分人都认为相当融洽。
高竞跟关保国在工作上接触很少,不过,总体上他不喜欢这个人,因为每次见面,这个人总是对他的衣服大惊小怪。“高竞,这件衬衫可是名牌啊,在国内很少看见这个牌子,你在哪儿买的?”“高竞,你这件皮风衣很别致啊,多少钱?”关保国声音很大,每次总会引来众人对他的围观,常常让他尴尬万分,他后来就直截了当地对关保国说,“你不要问我。我所有的衣服都是我女朋友替我买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为了证明他确实有个女朋友,他还拿了他跟莫兰的合影给对方看,“这就是我女朋友,漂亮吗?”当时他想,你敢说不漂亮,我揍你!现在他想想真后悔,他没料到关保国也是嫌疑人之一。
罗立阳对关保国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喝了一口黄酒。
“罗老师,要不要让服务员去把酒温一温?”高竞问罗立阳。
“不用,我喜欢喝冷酒。”罗立阳温和地朝高竞笑了笑。
莫兰决定打道回府,她没办法穿着一件被弄脏的衣服到处跑。她走进小区时,正好碰到表姐乔纳也在急匆匆往家赶。
“嘿,你不是去松鹤楼了吗?”看见她,乔纳颇为惊讶。
“你瞧瞧,我现在还怎么去?”莫兰快哭了,她凑到乔纳跟前,向后者展示自己身上的辣椒水污渍。她后悔褐色短大衣当时敞开着,里面的白衬衫上现在也有很多红色的污点。
乔纳皱起鼻子闻了闻她身上的衣服。
“你撞翻了一个臭豆腐摊?”
“什么臭豆腐摊,这是辣椒味!你没闻出来吗?”莫兰越想越气,她决定回家后,立刻把身上的这套衣服送去干洗,她不想在家里闻到这股味儿,更不想让这股味儿玷污她家的洗衣机。
“臭豆腐摊上不都有辣椒水吗?就为了这么些小斑点,你就不去当你的女侦探了?太不敬业了。”乔纳好像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斑点?吓!你真该去配眼镜!”莫兰气不打一处来,但她转念一想,跟乔纳说这些真是找错人了,如果现在被泼的是乔纳,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穿上脏衣服去饭店。
“到底是怎么回事?”乔纳问她。
“我被坏人泼了辣椒水,人家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下次就泼浓硫酸。”莫兰没好气地说。
“啊?有这种事?什么要求?”乔纳停住了脚步。
“还没说,今天给我打电话的人好像只负责传话。乔纳,我已经变成坏人的目标了。”
“你报警了没有?”乔纳严肃地问道。
“我会告诉高竞的。好了,我们快回家吧。别在这里说话。没准有人在监视我们。”莫兰拉着乔纳的袖子往前走。
自从接到那个电话后,莫兰总觉得背后有一对眼睛在盯着自己。那个打电话的男人竟然知道她以前叫莫悠然!她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你应该报警!”走进楼道时,乔纳吼了一句。
“我知道。别说了,快走。”莫兰催促道。
两人进了电梯。
乔纳抬头看了一眼电梯顶,说:“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对,怎么了?”莫兰觉得表姐的口气有点奇怪,好像还有下文。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乔纳严肃的表情里透着神秘和兴奋。
“什么事?”莫兰问,这时,她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画面,乔纳在抽水马桶前呕吐,“啊,你怀孕啦!”她捂住嘴惊叫道。
“放屁!”乔纳瞪了她一眼。
莫兰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那你干吗非要在电梯里说?完全可以回家再说。”
“我等不及了,现在就要说。”乔纳道。
“你辞职了?”莫兰回身指着她问。
“别打岔!”乔纳吼道,莫兰立刻闭上了嘴,“我今天下班时收到一封若琳寄给我的信。那上面说,她有件东西放在她的同学柯云那里了,让我去拿。”
“啊!真的?那你有没有跟那个同学联系?”莫兰兴奋地问。
“我给她打过电话了,她让我明天去她工作的银行。那家银行就在若琳的单位旁边。妈的,若琳很可能藏了什么秘密文件在她那儿!说不定就是从张建民那里偷来的东西,张建民那天还问我呢!哇哇,也许他真的没拿到,其实若琳把东西放在她朋友那里了,并没有交给我,或者,只给了我一部分。”
“啊。太棒了!我们明天一起去!”莫兰禁不住抓住了表姐的手腕。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大家能配合高竞的工作。”郑恒松拍拍高竞的肩膀说。
饭桌上静了两秒钟,随后关保国首先打破了沉默。“没问题。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全力配合。”关保国看看高竞,关着说。
“我也是。”周越紧接着说。“老罗,你呢?”郑恒松问罗立阳。“当然,尽管问。”罗立阳点头。郑恒松又把脸转向赵杏兰。
“关于这件事好像已经调查过很多次了,我以为已经有结果了呢,想不到……”赵杏兰笑嘻嘻地说,“当然,能配合的,我全力配合。只不过,我很想知道这件案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个完,老是搞得局里人心惶惶也不是个事儿吧,毕竟局里还有那么多案子要处理,这样下去,大家还怎么工作?”
赵杏兰这么说摆明就是在给郑恒松出难题。
“你说什么时候能有个完?这就得看高竞了,现在这个案子由他负责。”郑恒松回头把目光投向高竞。
好吧,你把这皮球踢给我,我接就是了。
“赵科长,我的原则是,不查出真相就不算完。”高竞说。
赵杏兰撇了撇嘴,道:“那么……希望你的效率高一点,我们缉毒科每天的工作量很大,实在没时间一直忙别人的案子。”
你忙?我知道你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吹空调!
“好啊,那我就从你开始问起吧。怎么样?赵科长?既然大家都在,正好可以互相补充。”高竞不冷不热地问道,他一抬头,看见周越朝他挤了挤眼。
黑色商务车里,猴子望着前方,兴奋地叫道:“嘿,老大!张建民进了饭店!”
“我看见了。”顾子群拖长音调说。
“现在是7点35分。”猪肠报了个时间,“老大,我们要不要进去?”
“等一等。”
他看见饭店门口停着几辆车。松鹤楼的停车场在后面,为什么这些车停在这里?是停车场满了?看情况,这几辆车已经停了一段时间了,他还隐隐看见每辆车里都有人影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