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仰头一躺,倒在了地上。
“再见了,孔斐,”他笑着朝她招招手。
麦晴也朝他挥手。
李怀茗和众侍卫都困惑不解地看着二人。
等赵子幸沉沉睡去,麦晴才解释道:“他把我休了。”
李怀茗等人大惊,他们才要问明缘由,麦晴就道:“不要问了,那些银子是他給孔斐的补偿,麻烦等他醒来后,提醒他。现在我也要睡了……”
说完,她就躺在了赵子幸的身边……
有没有10分钟了?有没有……
21、甲骨文中的秘密

在睡梦中,麦晴先是被千百种古怪嘈杂的声音所包围,随后,她感觉自己掉在了一条五彩斑斓的隧道里,飞速地往下滑,随着速度越来越快,隧道四周的光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先是五颜六色,接着是暗沉沉的灰色,随后她似乎进入了一片沉寂的黑色。有那么一刻,麦晴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她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这种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隧道前方突然透过一道光,接着,随着滑行速度的逐渐减慢,光芒越来越强,这时候,麦晴隐隐听见有人在叫她:“麦晴,麦晴……”
那个声音由轻至响,从她前方传来。隔了很长时间,她才想起那是谁。张元安,那是张元安的声音。这么说我到了!我到了吗?
“麦晴,能听见我的声音吗?麦晴,麦晴……”仍是张元安在叫她。
“她还没醒吗?”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一次,她马上就听出来了,是李奇石!天哪,他真的已经回来了,而且已经恢复知觉了!真是恍若隔世啊!朦胧中,她感觉自己想哭。
“麦晴,能听见声音吗?”张元安在继续呼唤她。
“她的睫毛在动!”李奇石叫道。
麦晴觉得隧道剧烈地震动了两下。
“你别推他!杜朝生说,不能随便摇她,现在是她恢复知觉的关键时刻……”张元安在说话。
原来刚刚那种地动山摇的感觉是李奇石在摇晃她。
“可她怎么会还没醒?她比预定时间晚了5分钟。”李奇石道。
“耐心点。——麦晴,能听见我说话吗?深呼吸,不要停,深呼吸,……”
麦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听见张元安叫起来:
“她在呼吸,她真的在呼吸了!——好,继续,继续……”
这时候,李奇石的声音又插了进来。
“这种办法太慢了!麦晴,亲爱的!——如果你能听见我的声音,你就打喷嚏,明白吗?打喷嚏!……”
打喷嚏?我连身体的存在都无法感觉到,我怎么打喷嚏?麦晴心道。
“打喷嚏?”张元安也很疑惑。
“如果她的意识在时空隧道中飘太久,就会偏离轨道的。谁知道会飘到哪里去。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慢慢朝前走,而是紧急迫降!麦晴,听我的话,想象一只苍蝇飞进了你的喉咙,你要把它咳出来……来,咳一下,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李奇石的语调令麦晴想起了他在课堂上的模样。尽管他是那么年轻,尽管他也许不是学问最好的,尽管很多东西他自己也没搞清楚,但是,当他自信地作出某种判断时,多半时候,别人都会听他的,而且事实证明,他多半都是对的。
好吧,一只苍蝇飞进了我的喉咙。
麦晴努力想象着,恶心的感觉向她涌来……
蓦然,她感觉自己想吐,她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耳边响起一阵尖厉的噪音,有那么一秒,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而接下去的一秒,她听到,“啊——”地一声,隔了半秒钟,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她自己的声音。
“麦晴!”张元安在叫她。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啊!你终于醒了!”张元安兴奋地嚷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全是白色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那应该是医院的病房。21世纪,我终于回来了,真是不可思议。
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嗨……”他在朝她笑,“赵王爷在此。”
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但紧接着,她就觉得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宝贝,你回来了。我也回来了。”他凑近她的脸,小声道。
她张开嘴想说话,但一时禁觉得她的嘴不是自己的。
“慢慢来,慢慢来……”他安慰她,不断用手抚摸她的脸和头发。
“我……”她终于说出了一个字。
“继续说。继续说。”
“我,我……我在哪儿?”她轻声道,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的嘴在动。
“你在医院。刚刚他们以为你死了,把你从看守所送到了这里。感觉怎么样?”
“我……有点头晕……你……”她仰头看着他,想再次确认是不是他,“你回来了……你好吗?”她望着他的脸,轻声道。
他没回答,只是满眼笑意地看着他。
嗯哼,有人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麦晴知道那是张元安。
“我出去一下。”他道。
接着房门被关上了。
李奇石看了一眼那扇门,等他回转头来的时候,麦晴猛然张开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有多久没闻到他的气息了,有多久了,有没有五百年?
“亲爱的,你想我了是吗?你想我了是吗?”李奇石同样搂紧了她,接着,他不等她说话,便用劲狠狠吻住了她。对麦晴来说,这个吻她等了500年。
她曾经觉得他幼稚自私,她觉得他不爱她,也不懂得爱,她认为他根本不适合她,他们不会有结果,她曾经认为他们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可是现在,她觉得所有这些都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爱他,而他也爱她。
麦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当她和李奇石走出病房时,她竟然把衣服穿反了。这等于在向所有人昭告他们刚刚干了什么。不管怎么说,病房也算半个公共场合,如果有医生或护士进来,那会有多尴尬!不过,当她走出病房时,她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她相信短时间内,没有医生和护士会进他们刚刚所在的那间房间。因为房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三个字,“停尸房”。
“停尸房。”她道。
“我刚刚说了,他们以为你死了。”李奇石道,他牵住了她的手,“如果刚刚有人进来,你说,他们会不会吓死……”他在她耳边呢哝。
麦晴脸一红,想甩开他的手,可他却不放。
“你比明朝的你漂亮1000倍。现在我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我以后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我爱你。”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每次当他像小男孩般纯真地说出最后那三个字时,她总是毫无招架之力。
“哦,拜托,我在这儿呢,有没有看到我?”张元安在旁边叫了起来。
麦晴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嗨——”
“嗨——衣服很新式。”他讥笑她。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随后马上转移了话题:
“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她问道。
“现在是21世纪半夜12点。”李奇石指指墙上的钟,“我们去明朝花了一个小时。”
“12点——哦,终于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了。”麦晴感慨地说,“在古代你根本无法确定具体的时间。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的。”她对张元安道。
李奇石呵呵笑道:“你不是在那里也生活得挺好吗?”
“你们在明朝生活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我要提醒你们,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张元安语气急促地说,见麦晴还没马上反应过来,他道,“还有两个小时,郁乘风就会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麦晴,你不想成为杀人犯吧?”
这句话惊醒了麦晴。瞬间,之前发生的事,一幕幕在她眼前晃过。
她明白,虽然,他们已经从明朝回到了属于他们的时代,但是危险并没有消除。她很清楚自己返回明朝的原因,她也不会忘记自己面临的困境,她知道,只要东方旭兰的头颅一天没找到,她就一天得不到安宁。她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向郁乘风射击时的情景,假如魔法不消除,她很有可能真的会沦为杀人凶手。
“只有两个小时了……”她瞥了一眼墙上的钟,“现在我们应该立刻去找一位能识别甲骨文的专家……”
可是,就算真的找到了,他能在两个小时之内弄清楚那些甲骨文的意思吗?再说,假如他们弄清了甲骨文的秘密后,发现那里面的内容跟东方旭兰的头颅无关怎么办?那不等于白干了?师父还是会死。她真的觉得很悬。
“别担心,亲爱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李奇石看出了她的忧虑,他搂了一下她的肩道,“我刚刚一醒来,就把苦蝉那件羽衣上的甲骨文统统默写了下来,在你没醒来时,我已经給周教授打过电话了。他火冒三丈,因为时间太晚了,不过,他还是答应帮我们看一看。他住在B区,如果开车去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到,现在是半夜……”


他们快步走到医院门口,有辆老式汽车停在那里。
当他们越过那辆车,准备到路上去拦截出租车时,老式轿车的车灯突然亮了,一张老头的脸出现在车窗口。
杜朝生!麦晴和李奇石同时认出了他。
“快上来!”杜朝生嚷道。
他们立即朝车奔去。
可是上了车后,他们才发现,那辆车居然没有司机。
“别提问,这不是什么现代的交通工具,它不会走你们所说的常规路线。这是一辆灵魂车,它走的是灵魂高速。”
“这么说,又是另一条时空隧道。”李奇石道。
“少废话!快坐好!”杜朝生喝道。
李奇石刚坐下,那辆古怪的汽车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去。麦晴觉得自己好像再次进入了进入明朝的那条隧道,不禁有些害怕,直到她发现市中心的一张牙膏广告从她脚下飞过时,她才松了口气。
“我们要去周扬家。你知道他住哪里吗?”李奇石牢牢拉住的麦晴的手,向杜朝生嚷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就在那儿,只不过你们没看见我罢了,我还安排了人去骚扰他,让他整夜睡不着,要不然,他哪会答应半夜三更看你的甲骨文?”杜朝生没好气地答道。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做,干吗不派个鬼,直接把甲骨文拿給他看?”李奇石一边大嚷,一边害怕地靠在麦晴的身上。
“甲骨文在你的脑子里,又不是在我的脑子里!——少啰嗦!马上到了!”杜朝生话音刚落,那辆灵魂汽车就在空中转起圈来,麦晴也曾玩过游乐场的过山车,不过,这比过山车速度更快,幅度更大,李奇石先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干脆把头埋在了麦晴的怀里。麦晴也闭上了眼睛,她的头痛得快裂开来了,身体好像要从空中飞出去……
猛然,车停了下来。
麦晴发现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那辆车停在半空中,她刚想问这是什么地方,就一眼看到了对面建筑上的大幅化妆品广告。
“我们在楼顶?”她问道。
“没错。就是在楼顶。周杨住在4楼,你们自己坐电梯下去吧。等你们办完事,上来找我。今天的灵魂汽车,就是为你们安排的。”杜朝生说话时,推了一下麦晴怀里的李奇石,但他一动不动,“他好像昏过去了。——你怎么样?”他又问张元安,后者才要说话,就捂住嘴冲下车吐了起来。
“啊,幸亏我再也没有胃了。”杜朝生幸灾乐祸地说,他瞄了一眼麦晴,“你呢?”
麦晴也觉得恶心,但车停下来后,她的状态似乎在几秒钟之内就恢复了。
“我还行。”她答道,同时重重推了一下李奇石,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我是不是死了?”他轻声问。
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还在上幼稚园的小男孩,麦晴真想去亲亲他。
“你没死,快起来吧。”她拍拍他的脸。
“哦,God!”他仰头望向天空。
“快起来!”麦晴推开他,自己先下了车。
张元安已经吐得差不多了,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天哪,这车!”他道。
“被这么一晃,我的脑细胞差不多死了一半,来,拉我一把。”李奇石向他伸出了手。张元安将他拉了出来。
杜朝生轻蔑地看着他们两个。
“两个窝囊废!看看我们的通灵神捕!”杜朝生朝麦晴露齿一笑,“麦晴,这两个家伙就靠你照顾了。我得隐形了。要不然会被鸟人发现的。”话音刚落,那辆车和他就瞬间消失了踪影。
麦晴环顾四周。
张元安和李奇石则愕然地怔在那里。
“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在做梦。”过了会儿,张元安道。
“幸亏我已经把甲骨文都写下来了……”李奇石还没从头晕中恢复过来,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太阳穴,朝楼梯口走去。

他们一按门铃,门就开了。一个穿花睡袍,满头白发的老头站在门口。他显然立刻认出了李奇石。
“你这是怎么啦?被人打了?”他看着李奇石问道。
“比这更糟——快开门,我需要休息……”李奇石仍然双手捂着太阳穴。
老头打开了门,李奇石直冲进去,客厅里有张破旧的长沙发,他二话不说就躺了上去。
“把甲骨文給他看。”他对张元安道。
张元安同样精神萎靡,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纸交给周扬后,便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了。
“不好意思,周教授,我们来的时候,赶路赶得太急了……所以……”张元安指指那张纸,“这就是李奇石说的甲骨文,麻烦你看一下。首先要确认是不是甲骨文。”
周扬从睡袍口袋里掏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
“这的确是甲骨文。”他迅速浏览了一遍道。
“拜托你看一下,那是什么意思。”
“这些文字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周扬一边说,一边走向房间的角落,在那里有一张旧书桌,他将那张纸条移到书桌的台灯下。
“这是我们在死者家里找到的。”张元安代替李奇石作了回答,同时,他以最快的速度跟麦晴和李奇石交换了一个眼色。麦晴知道他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因为与其跟对方说,这是他们通过时空隧道从明朝带回来的信息,倒不如撒这个谎更能令人信服。
“死者?”周扬从台灯前抬起半秃的头。
“我们在破案。”李奇石道,“忘记介绍了,这是我女朋友麦晴,她是个刑警,”周扬朝麦晴望去,麦晴朝他点了点头,“而这位,是警察局的副局长。我在协助他们破案。”
这个谎话果然让周扬深信不疑。他郑重其事地晃了晃手里的那张纸条,说道:“如果这是你们在死者家里找到的,我认为,这个人可能是在从事远古时代的宗教研究。”
李奇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看懂上面的文字了?”
周扬将目光重新集中在那张字条上。
“大致看懂了。”他道。
“上面说的是什么?”麦晴问。
“像是《山海经》里的故事,也可以认为是一种宗教仪式,”周扬推了推眼镜,又仔细看了一会儿道,“这里面说的是一个人变成鸟灵的故事。”
“鸟灵?”李奇石道,“什么鸟?”
“这倒是没提。不过这里面称它为Ji吉,这只是个读音——我在萨满教的早期资料中曾经见过这个字,现在它已经失传了。”周扬注视着字条说道,“里面说,有个男人在海边游泳,因为海水涨潮,被淹死了。他的尸体在海上漂浮。一只巨型鸦从他头顶飞过时,救起了他。这只鸦把他叼到海边后,告诉他,那天是四月初七,雏鸦的忌日。雏鸦是在100年前的这一天被海水淹死的……(让我再看一下,这里说得比较模糊)……这只巨型鸦对这个男人说,假如他愿意把灵魂送给他,让他放入雏鸦的体内,他就能以鸟的身体复活。”
“确实像个神话故事……”张元安插了一句。
“男人接受了巨型鸦的请求。巨型鸦咬下他的头颅藏在深山中……并念了咒语。10年后,这个人复活,变成了一只同样的巨型鸦。老鸦教了他很多法术——这里没具体说是哪些,也可能是你給的资料不全,这里只提到一点——假如那个人能搜集到百万人的灵魂,他就能成为鸦王,所有的鸟类都会听他的差遣,而那些已经死去,却愿意出卖灵魂的人,将变成鸦人复活,可是他们会受他控制,当然献出灵魂的人,必须出生于四月初七,不然就无效,还有……”周扬又低头琢磨了十来分钟,“假如找到四月初七的人,杀了他,将其灵魂奉献給鸦王,鸦王会给予杀人者财富和保护。而那些一旦交出灵魂的人,就会逐渐变成鸟人,具有法术,比如飞檐走壁,刀枪不入——好了,就这些。”周扬把字条还給了李奇石。
“就这些吗?”李奇石问道。
“就这些。”
“那里面有没有提到,遇到什么样的事法术才会消失?”
周扬道:“这没具体提到,但只有一句可能跟你提到的问题有关。他说无论如何要保护好头颅,还有提防火。”
“他们怕火。”张元安道。
“那这里面有没有具体说明,那只老鸦埋头颅的地点?”麦晴问道。
周扬犹豫了一下,又收回了那张条子。
“这里说,那个头颅是在四月初七半夜月光最明亮的时候埋下的,埋藏的地点是终南以北,昆仑以南……这里的确有具体描述,但它用的是远古符号,我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周扬拉开抽屉取出纸和笔。他一边参考墙上的中国地图,一边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画起来,麦晴他们三人都忍不住聚拢到他的身边,但他们根本看不懂他在画什么。白纸上满是阿拉伯数字和古怪的符号。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周扬画下一张方位图递給李奇石。
“喏,大概就是在昆仑山以南,这个方位,这些是他们设定的数字,我估计可能是坐标值……实际上在远古时期,他们已经有具体的空间概念了……”周扬兴致盎然地说。
“有没有计算机?”李奇石注视着那张纸条问道。
“給你。”周扬从抽屉里取出计算机交給李奇石。
李奇石接过计算机后,又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串数字,他按动计算机,得出了几个数据,接着,他又打开手机,用手机上网,并很快搜索到了他要的信息。麦晴看着他记录下一些信息,随后又开始在白纸上计算起来。
“你在算什么?”麦晴问道。
“我当然是在计算埋葬地点的具体方位数值。苦蝉肯定会按照甲骨文给出的信息埋藏东方的头颅。可他埋葬的方位数据跟今天已经有很大出入,所以得精确计算……”他在白纸上迅速写下几个数字,又重新查网,同时按动计算机上的按钮。
15分钟后,他终于放下了计算机。
“我知道在哪里了,应该是在F县……”他站起身走到墙边,开始在地图上寻找起来,“——在这儿!”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道。
“原来如此。”张元安在他身后说。
“什么意思?”麦晴和李奇石同时回过头去。
“那是座荒山,就在王显云家附近。”张元安道。
麦晴当然不会忘记王显云。她是整个事件的源头。16年前,王显云的朋友齐红失踪,她说出门去找朋友,从那以后,她就失踪了。
李奇石又问周扬:“甲骨文里有没有具体说明,埋葬头颅的地点需要什么自然条件,比如什么有棵老树,有条河什么的……”
周扬又看了一遍那张纸条上的甲骨文,他道:“头颅埋在一棵千年老树下面,在老树的四周有9根黄杨树。”
“我知道在哪里了。”张元安道。


他们离开周扬家后,直奔顶楼。
杜朝生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们了,不过,他的神情看上去颇为紧张。他们一露面,他就大声催他们上车。
“快上去,快上去!我们马上走,鸦王那边已经派人来拦截我们了……”他朝他们用力挥手。麦晴首先跳上了车,张元安紧跟在她身后,可李奇石却留在平台上磨磨蹭蹭。麦晴知道他不想上车,但现在这种情况哪容他犹豫?
“快上来啊!”麦晴向他伸出了手,可是他却退后了一步。
“我下楼去打的吧。”他胆怯地说,“这车……”
碰,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块黑色的大幕布击中,他整个人向灵魂车上撞来,麦晴抬头一看,那块幕布的上方停着四只黑色的乌鸦,8只红红的小眼睛正凶狠地盯着他们。
“他们来了!快走!”杜朝生催促司机。
可是李奇石还没上车。眼看着那块黑色幕布又向他的后背袭来,麦晴迅速从车里探出大半个身子抓住李奇石后背用力一拉,李奇石上半身被拉上了车,他的脚还在半空中摇晃,灵魂车已经向前飞去。
“啊,我的脚,我的脚!”李奇石在空中尖叫着。
麦晴来不及关注他的脚,那四只乌鸦已经朝他们追来。
“快开!别让他们追上!”杜朝生吼叫着。
灵魂汽车向前飞去。麦晴想把李奇石的头从汽车的底部拉上来,使他恢复了头在上,脚在下的正常坐姿,可是,汽车的速度太快了,因为恶心和剧烈的震动,她根本连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虽然,灵魂汽车的速度比乌鸦的飞行快得多,可乌鸦的数量却是他们的几百倍。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向他们攻击的鸟群额越来越多。
“哦,天哪……”张元安喘着粗气嚷道,一只鸟撞到他的头上,他立即缩下身子,可还是晚了一步,他的头顶马上流血了。
“快开!快开!”杜朝生嚷道,“别让它们追上!它们都会要了我们的命!”
“现在我们有个问题!”麦晴大声道,说话的同时,她一拳击开三只朝她冲来的乌鸦,“我们是要去F县找那个头颅,可我们什么工具也没有——”
碰!一只乌鸦撞在李奇石的腿上,麦晴抓住它的翅膀将它扔向空中。
“工具,你们要什么工具?”杜朝生把身子缩成一团,叫道。
“探测器,挖土的铁锹,诸如此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哪儿有?”
“我不知道!也许在商店——该死的!统统給我去死!”麦晴咬牙切齿地骂道,一边挥拳击打不断向她袭来的乌鸦。
灵魂汽车突然调转方向,朝斜上方飞去。
“我们现在去哪儿?”张元安大声问。
“去拿工具!”杜朝生仰头嚷道,随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麦晴怀疑那些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因为当灵魂汽车突然转变方向后,它们就逐渐消失了。灵魂汽车停在一家农用机械公司的门口。
现在是半夜,店面锁着。
麦晴抑制住恶心,快速跳下车。随后,她凭借自己在21世纪所拥有的惊人蛮力,不费吹灰之力推开了那扇店门。
她没有在店里找到探测器,但找到了两把铁锹和三把锄头。她扛着这些工具重新跳上了灵魂汽车。
“都拿到了吗?”张元安问她。
“没有探测器,不过,有这些应该也够了!”
“要什么探测器!我会派人去地底下看的!——坐好了!”杜朝生叫了一声,灵魂汽车再次像离弦的箭一般向前飞去。

22、众灵山

五分钟后,他们到达F县。
一进入F县的上空,他们便遭遇到上千只鸟雀的攻击。好在灵魂汽车速度够快,大部分鸟都无功而返。
当他们来到甲骨文中所说的那棵老树附近时,原先的黑夜突然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麦晴本来以为,在目的地附近,他们会遭遇更加疯狂的攻击,她正在担心自己能不能应付上万只鸟雀的进攻时,却发现那里异常安静。
那棵老树的附近,不仅没有一只乌鸦,连一声虫鸣,她都听不见。
“这里真静。”张元安道,他同样十分不安。
李奇石一下车就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你没事吧?”麦晴问他。
“他没事!你别管他,做好你的事!”杜朝生喝道,这时一阵风吹动了他们身后的树叶,麦晴和张元安立刻紧张了起来,杜朝生忙解释道,“没什么,我的人……”他小声跟身后嘀咕了两句后,指着前方的地上,“就是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