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麦晴虽然已经猜到了,但还是觉得惊讶万分。
“对。就是你。”杜朝生笑着朝麦晴挤挤眼说道,“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栽培你的吗?我们挑选的巡查灵都是生前具有超凡着能力的人,胡力拔曾经是龙威大将军,天生神力。你以为你那举重冠军的素质是天生的吗?那可是将军椅的魂魄输给你的,你每坐上去一次,他就输给你一次,现在等你离开他的时候,他已经把他生前的神力全部输给你了。”
“啊!原来是这样!”张元安惊叹了一声,又回头看麦晴,“你坐在那把椅子上的时候,就没点什么感觉?”
麦晴摇头。
“还真的是没什么感觉。”她道,接着又问杜朝生,“那,这位胡将军,现在还在椅子里吗?”
“当然。除非案子破了,他才会离开这把椅子。”杜朝生装模做样地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他偶尔也会离开椅子。——其实,现在他就在你身后。”
麦晴觉得背脊一凉,她跟张元安同时回过头去,看见一张报纸悬在半空中。
“好啦,她看见了,快放下。”杜朝生厌烦地皱皱眉头。
那张报纸服帖地落在桌上。
麦晴的眼睛在报纸周围的空间快速搜寻着,她希望能看见一个影子或类似的东西,可她什么都没看见。
“你……你好。”她试探地跟那个隐形人打招呼,没人回答她,但她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向后拉了一把,她再次朝后看去,那边仍然空空如也,“他是不是刚刚在我身边,现在跑到我后面去了?”她悄声问杜朝生。
“是的。他希望你知道他在这里。”
“可我为什么看不见他?”
“因为他死得太久了。其实,只有200年以内的鬼魂才能显形,我跟朱丽都死于20世纪30年代,所以你才能看见我们,可他已经死了快五百年了,再说他又是寄居灵。任何灵体只要是寄居在某个物体上,就等于是放弃了自己原来的躯壳,很难再显形了,只有灵体才能看到他的形体,听到他的声音。这些年,他老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他那件案子,我都听腻了,……”杜朝生望着麦晴的身后,突然露出厌烦的表情,大声说道,“好了好了,别啰嗦了!她会去的,我会帮她回到你家,对!我知道,我会让她变成你的女儿,第三个女儿,我都知道!我会让她去的!可现在,她得先对付那些鸟!我知道!是东方旭兰!除了他不会有别人!说来说去,这都怪你!够了!快回你的椅子里去!我不用你教我怎么做!我才是大法师!你已经不再是什么龙威大将军了!快回去!这些都不用你操心!我会安排!够了!”杜朝生突然发起怒来,声音已接近咆哮,他瞪着前方,仿佛眼睛要喷出火来,但慢慢的,他的脸上又显出微笑,“好吧,你说得对。对于东方旭兰,你知之甚多,好吧,你就留在这里听听,不过有一点,你可不许命令我!我才是大法师,你要明白这点。”
不知道那个大将军说了些什么,杜朝生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再度露出微笑:“好,就这么说定了。”他又把脸转向麦晴,“知道你们现在的敌人,那些绿血鸦的主人是谁吗?他叫东方旭兰,曾经是胡力拔的徒弟。”
“他的徒弟?”
“东方旭兰是丞相之子,听说这小子从小便聪明过人,武艺高强,7岁那年,他父亲延请东南西北四个武林高手分别教他十八般武艺,14岁时,心高气傲的他听说胡力拔是当朝第一高手,便上门挑战,谁知输得很惨,为此,他在胡力拔门前跪了三天三夜,要求跟胡力拔收他为徒。胡力拔本来不愿意,后来扛不住他死缠烂打,最后还是收了他。他跟胡力拔学了一年刀术和马术,15岁搬回丞相府,16岁就带兵打仗,因屡战屡胜,又长得俊美无比,有少年战神之称,他18岁就被封为大将,是当时名闻天下的少年英雄,为此,皇帝还赐婚将公主许配给了他。”
“这么说,他是个驸马?”麦晴觉得自己好像在说黄梅戏的桥段。
“那倒不是。大婚前四天,他被人谋杀了。凶手将他的尸体切成六段分别埋在不同的地方。所以,其实他也是个冤灵,五百年了,他仍然不知道是谁杀了自己。但是,他的经历跟别人有点不同。他被杀之后,他的头一直没找到。他的父亲为将儿子全尸而葬,曾经在全国范围悬赏寻找他的头颅,可谁知,历经数十年,赏银从最初的五两一直升至后来的三千两,那颗头却始终没能找到。可这事说来挺奇怪,又过了十年,有一天,他的师父之一,西域的苦悲大师到终南山去拜访一个在山里隐修的朋友,在下山的途中,一个圆溜溜的东西突然莫名其妙地滚在他的脚边……”
“是他的头?”张元安惊问。
杜朝生点了点头。
“听说那颗头颅丝毫都没有腐烂,眼睛还会动。”
真像是在听《聊斋志异》!麦晴心道。
“苦悲大师捡到头颅后,当夜就将它带回京城,交给了东方旭兰的父亲。第二天,老丞相派人来到东方旭兰的墓前,本是想开棺后,将尸体和头颅合并埋葬的,可没想到,挖开坟地一看,棺木里竟是空的,原先放在里面的那六段尸块不翼而飞。”
“好奇怪啊,谁会偷那六段尸块?!”麦晴道。
“如果我知道,还栽培你干什么?这些事都要你以后一一解开。我现在告诉你的只是东方旭兰的背景,如果没有这些事,他也不会变成后来的鸦王。”杜朝生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他的尸骨被偷后,老丞相启奏当时的皇帝,要求皇帝下旨彻查此案。于是,皇帝就派胡力拔和当时很有名的一个文官张仲言一起重新调查他的案子,喂,那个仵作叫什么名字?”杜朝生突然朝麦晴的背后嚷道。
麦晴现在已经不觉得奇怪了。过了会儿,想必是胡力拔回答了杜朝生,后者不住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这些话,你以前为什么不说?”他朝麦晴的身后白了一眼,随后说道,“那个仵作还有点名堂。原本张仲言是请了京城第一仵作来验尸,其实也没有尸体,就是一个头颅而已,可谁知这仵作在去验尸的途中,被人从轿子外面一箭射穿心脏,死了……”
“武林高手啊!”张元安叹道。
“你能不能不要插嘴?”杜朝生瞪了他一眼。
张元安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请继续,探长。”
“呵呵,不愧是李怀茗的转世,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杜朝生歪嘴笑道。
“李怀茗是谁?”张元安和麦晴异口同声问道。
“一个太监!”
“啊?!”张元安叫道。
“不过他是假太监!进宫前他贿赂了净身处的每个人。”杜朝生嘿嘿冷笑了三声,“也不知道这家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先后跟皇后、两个贵妃,十二个妃子贵人有染,居然都没被杀头,六十岁那年在自己的屋里寿终正寝,还有不少人哭他呢!哼!”
“12个妃子贵人!”麦晴朝张元安看过去。
后者大笑。
“哈哈,我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探长?”
“李怀茗有,你就不一定了。转世轮回能保留的不是身体这个臭皮囊,而是你的脑子,灵魂。我看你还跟过去一样,有点小聪明,嘴皮子也利索,哼!”杜朝生又冷笑了一声,“李怀茗当年可是朝廷人人公愤的大宦官,权倾一时,他最后的那几年,连皇帝都得听他的摆布。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他极力主张,东方旭兰的案子也不会被重审。其实,东方旭兰当年之所以会被皇帝看中,纳入军营,也有他的功劳在里面,听说是他设了一个局让东方旭兰在皇帝面前露了一手。”
“他为什么要这么帮东方旭兰?”麦晴问道。
“因为他们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李怀茗的母亲原是东方府里的丫环。听说这丫头不仅人长得标致,还略通文墨,东方景很喜欢她,那时他还不是丞相,只是个员外的儿子——他本来是想正式娶她为妻的,两人还珠胎暗结,可谁知,那个叫红袖的丫环在成亲前,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东方景的母亲,于是老太太就下令,婚礼延期,等孩子生下来就把红绣赶出门。这话让红袖听见后,她一气之下就逃出了员外府。后来,为了羞辱东方家,她跑到妓院当了一名歌妓,孩子生下后,她还让儿子姓她的姓,取名李颢,字怀茗。虽然东方景后来找到她,替她赎了身,但她还是坚持儿子姓她的姓,并且咬死了不肯再踏进东方家的家门,老夫人死的时候,她也没有服丧。所以,李怀茗一辈子都没有认祖归宗,”
“哈,这个红袖好有个性,我喜欢!”麦晴赞道。
“虽然这女人性子很烈,可东方景对她一直情有独钟,隔三差五就会去看她。而且他去的时候,经常会带上东方旭兰,所以东方旭兰从小就认识李怀茗。据说,两兄弟感情一直很好。东方旭兰被杀后,李怀茗还曾经大病一场,差点把小命都丢了。当年,若不是他暗中广撒英雄贴,拜托江湖人士四处寻访,东方旭兰的尸块也不会陆续被找到。其实,若不是他,他老爸也当不了丞相,所以,他虽是东方家的外姓人,可却是东方家名副其实的主心骨。——好啦!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说仵作的事!你不要催我好不好!”杜朝生突然又怪叫起来,麦晴知道又是大将军胡力拔在他耳边嘀咕了。
“好啦,现在说那个仵作!他被箭射死后,李怀茗又从江南找来一个验尸高手,此人名叫廖南,她不仅不是官府中人,还是个女人。李怀茗怕她会再遭不测,便日夜找人护卫她,可她最后还是被人打昏后,扔在河里溺死了。不过好在,她临死前,曾经跟李怀茗见过面,她告诉李怀茗,东方旭兰是被人先毒死,后分尸的,所用的毒药是最普通的砒霜,至于那个头颅,除了有头颈处被砍下的那个伤口之外,还有两处小伤在后脑,据廖南说,那两处伤是用匕首划的。本来她说,如果再给她些时间,她就能弄清楚他头颅里的虫卵是什么东西,但可惜,她见了李怀茗之后,第二天就死了。那以后,李怀茗也找过几个仵作,但都没有验出什么新名堂。又过了两年,案子始终没有任何进展,李怀茗没办法,只好另作打算。当时,苦悲大师正好进京探望病入膏肓的东方景,李怀茗便请其将东方旭兰的头颅带上,找个秘密的地方藏起来。东方旭兰本来就是苦悲大师最喜欢的一个弟子,他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杜朝生停下来,突然问朱丽:“咦,李奇石怎么还没到?”
麦晴听他这么问,立刻问道:“你认识李奇石?”
“我当然认识他,他是赵子幸的转世。因为马上要说到他了,所以希望他也来听听,这家伙怎么还没到?”杜朝生着急地看看墙上的钟。
麦晴和张元安面面相觑。
“赵子幸是谁?”张元安问道。
“说起赵子幸,他的出身可是不得了,他是老皇帝的弟弟,当朝皇帝的叔叔,因为排行第九,人称九皇叔,据说他不仅博学多才,擅长诗词歌赋,还武功高强,精通医术,是当时有名的才子。只是,他脾气古怪,经常做些稀奇古怪的事,还喜欢跟人打赌,东方旭兰在被杀前,就曾跟他为一件事赌过生死。”
“那是怎么回事?”麦晴感兴趣地问。
“这事说来话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到……”杜朝生自言自语。
“巡查灵说,他大概还有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到。”朱丽道。
杜朝生皱起眉头。
“一个小时?”
“嗯……他们说至少一个小时,因为现在的交通有点堵,他的车现在还没进市区。”
你们既然看得见他,为什么不能让他快点到这里?麦晴心里嘀咕。
杜朝生一眼看穿了她,笑道:“麦晴,我们只是鬼,不是神仙。我们跑得比人快,看得比人远,可以到人去不了的地方,那全是因为我们摆脱了肉体的束缚,我们是一团气,懂吗?我们可以移动一张报纸,但不能把报纸变成粉末,我们可以拿枪,但也可能开枪之后,一个目标也打不中,总之,我们死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我们不可能拉着李奇石腾云驾雾飞到这里。那是神话。我可不是孙悟空。”
麦晴并不否认,在她眼里,杜朝生和朱丽就是神仙。
“那这里多出来的房间是怎么回事?”麦晴问道。
“空间的延伸。”
“什么?”麦晴觉得这句话很像李奇石的调调。
“人死之后会进入一个特别的空间,它就像一个中转站,连接着很多个不同的空间,人类世界是其中之一,别的世界也在其中,只有灵魂才能穿越这些空间之间的屏障……”
“我只想知道,那些多出来的房间是否真的存在。如果不存在,为什么我能看见?还有,为什么当你在这里的时候,它就会出现,而你不在的时候,它就不见了?”麦晴问道,这是刚刚一直围绕在她心头的疑惑。
“这些房间当然存在,只不过,因为你是人,所以你只能看见,走不过去罢了。好啦!我又不是科学家,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东西,总而言之,等你死了之后,你就什么都会明白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死的只是你的躯体,你活着的时候看到的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杜朝生一本正经地说,“我活着的时候曾经很怕死,但自从死了之后,就再也不怕死了。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去投胎的,等我解决了我那个案子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我干脆就说了吧。当时恰逢赵子幸的宠妾过生日,有人送来一只猴子当贺礼……”
宠妾?!他有宠妾?他的宠妾是谁?麦晴的脑中闪过一连串的疑问。
“……赵子幸夸口说,他可以在一年之内让这只猴子开口说人话,他准备明年他那宠妾生日的时候,让那猴子在寿宴上说一句恭喜的话,想必就是什么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之类的。赵子幸是皇叔,一般有点脑子的人,就算知道他在胡说,也都会随声附和,可这东方旭兰,大概是因为年轻气盛,又跟赵子幸师出同门,两人平时在一起是打闹惯了,所以,当时,他听了赵子幸的话,当即就表示不信,还说,假如赵子幸能做成这件事,明年今日,他就把自己的头割下来当作贺礼送给赵子幸的宠妾。赵子幸听他这么说,当然不甘示弱,他马上说,假如到时候他没能让那只猴子开口说话,他就拔剑自刎。当时,除了他们两人,宴席上还有另外八个人,赵子幸就让那八人当公证人,就这样,他跟东方旭兰在寿宴上签下了生死契约。”
“有必要吗?为了一只猴子。”张元安插嘴道。
“其实当时两人都喝醉了。据说那八个人也曾在一旁苦劝过,但那两人都固执得很,谁都不肯让步,最后只能随他们了。”杜朝生咧嘴笑了笑,“说来也巧,东方旭兰被杀就是在一年之后,赵子幸的宠妾欧月娘生日的前十天。”
“当时赵子幸在哪里?”张元安忙问。
杜朝生看着他笑。
“你果真跟当年的李怀茗问的话一模一样。他也是这么问的。听说,那赵子幸自从跟东方旭兰打了这个赌后不久,他便带了那只猴子住到深山里去了。他走的时候留下话,说他会在月娘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回来。”
“那他回来了没有?”麦晴问。
“他回来了。但他晚了一天,他是在月娘生日的当天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果真带回一只会说话的猴子,但那只是传闻,因为听见猴子说话的人后来都被皇帝杀了,连他自己也被抓了起来。其实,他刚踏进自己的宅邸就被围捕了,皇帝早就派人守在了那里。”
“为什么?难道是有人怀疑他杀了东方旭兰?”麦晴道。
杜朝生点头。
“东方旭兰的第一块尸骨就是在王府的小池塘里挖到的。据说,有一天晚上,东方旭兰接到过九王爷的信后,便策马离开了相府,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回来。当时皇帝已经赐婚让他当驸马,眼看着婚期快到了,他人却没了影,这下可把他家里人急坏了,在那时,如果他逃婚的话,那可是欺君之罪,全家都得杀头。东方景一开始还想把这件事瞒过去,他以为过几天儿子就会回家,可一连三天,东方旭兰音讯全无,他没办法,只能找李怀茗讨主意。李怀茗也知道那场生死赌局,他那时就怀疑赵子幸跟东方的失踪有关,于是就派人暗中混进王爷府去查找,结果探子回报说,在王府后花园的小池塘旁边发现血迹。”
“血迹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麦晴道。
“是啊,谁知道是人血猪血还是鸡血!可那时候,那个朝代,他们就认为那是东方旭兰的血。李怀茗一听到这消息,第二天一早,便借口给九皇叔送点心,到了王府。那时,赵子幸不在家,他的三个姬妾知道李怀茗李公公是宫里的红人,得罪不起,于是便对他有求必应。李怀茗提出要去看看后花园的小池塘,她们不敢反对,就是那一次,李怀茗发现了池塘里的尸块,肩膀连着东方旭兰的一只手,东方旭兰的手上有一个刀疤是小时候他们两兄弟闹着玩的时候弄伤的,所以李怀茗当时就确认了尸体的身份。”杜朝生朝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道,“接下来,李怀茗立刻奏明皇帝。皇帝立即就下旨查封王爷府,彻查此案。这里得说明一下,皇帝跟这位九皇叔向来就有点不和,当初皇帝跟他哥哥争皇位的时候,赵子幸支持过他哥哥,而且,据说赵子幸的宠妾欧月娘是皇帝喜欢的女人,所以,皇帝早就想找机会把赵子幸灭了,李怀茗也是因为知道这层关系才会找皇帝撑腰的。那天,赵子幸一进家门就中了埋伏,虽然他武功高强抵抗了好一阵,但最后还是因为身负重伤束手就擒。因为东方旭兰的案子,他被软禁了近三年,等他被放出来时,早已物是人非,他的财产被充公,他的两个女儿失踪,两个儿子被流放,三个姬妾则也全部被皇帝纳入了后宫。据说后来,那个月娘因为偷偷跑出来见他,还被皇后赐死了。总而言之,赵子幸因为东方旭兰的事,吃了不少苦。据说月娘死后,他便自己云游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他儿子在地宫找到他。”
“地宫?”麦晴道。
“我说过这个人脾气古怪,他做事向来与众不同。早在他16岁那年,他便让老皇帝给了他一块封地,他在那里秘密建了一座地宫,据说,他经常在那里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每年,他都会抽时间去地宫住几个月。他被软禁期间,皇帝曾派人到他的封地找过好几次,但就是没找到地宫的入口。若不是他儿子小时候曾去过两次地宫,也一样找不到。”
麦晴听到这里心想,当年的赵子幸跟现在的李奇石还真有几分相似。李奇石就曾用所有财产在郊区买下一座厂房,把它改成了自己的秘密实验室,芳芳就诞生在那里。
杜朝生继续在说往事:
“……他儿子赵秀尘在地宫找到他时,正好是东方旭兰的头颅由苦悲大师带回西域的时候。赵子幸听说这件事后,立刻跟他儿子一起追到苦悲大师的修行地。他求他的师傅苦悲大师将头颅给他,他要找到杀死东方旭兰的凶手,但苦悲大师当时对他也有疑问,所以拒绝了他的请求。赵子幸见明求不行,便决定趁他师傅晚上睡觉时,去偷那个头颅。谁知这苦悲大师知道他会来偷,便日夜将那装头颅的水晶箱子放在身边,赵子幸见要也要不到,偷也偷不到,便急了。一天晚上,他便跑到苦悲大师的门前,再次求师傅将头颅给他,苦悲再次拒绝了他,他一怒之下就跟他师傅打了起来……”杜朝生停顿了很久,才说下去,“就在他们打架的时候,苦悲的师弟苦蝉偷走了那只水晶箱子。”
好复杂,又冒出来一个人,麦晴心道。
“苦蝉是个巫师,多年来,他一直在研究巫术,苦悲将头颅带回来后,他曾跟苦悲说,只要给他一万只雏鸟,他便能让东方旭兰借鸟身还魂,可苦悲不信他,还将他视为异端,想赶他走。苦蝉离开时,正好赵子幸来要头颅,于是,趁两人恶斗的时候,他就偷走了头颅。从那以后,他就跟头颅一起没了踪影。后来……”杜朝生突然停住了,麦晴想说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别说话。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麦晴听见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张元安朝麦晴看过来,他用眼神在询问她,麦晴刚想回答,就听到推门的声音。
“喂,有人吗?”李奇石边说话,边走了进来,当他看见他们时,愕然地问道,“既然都在,为什么都不答应?”
虽然屋子里光线很暗,麦晴还是刻意留意了一下他的身材。他一丁点儿都没胖,相反,她估计他至少还瘦了四、五斤,这件条纹衬衫是去年圣诞节,她送给他的节日礼物,她记得当时买的是中号,穿上去还稍微有些紧,可现在却显得松松垮垮的。她的目光不知不觉顺着他的衬衫纹路上移,她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不少胡茬,唇上的胡须比之前浓密,不知道他多久没剃胡子了。她很想看看他的眼睛,她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在看她,这么久不见了,想必,他对她的现状应该也有点好奇吧,然而,就在这时,杜朝生咳嗽了一声。
“你来啦。”他道。
“你认识我?”李奇石打量着杜朝生。
“他说你是五百年前一个皇叔的转世。”张元安道。
“哈!是吗?那我的墓在哪来?”李奇石故作惊喜地问道,“如果是皇叔的话,那应该有不少陪葬品吧?我最近正好需要钱……哎呀,谁打我!”他摸着头朝身后看去,麦晴差点笑出来,她知道那是胡力拔将军在教训他。
“屁话连篇!”杜朝生横了他一眼。
张元安则向麦晴眨眨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如果我是皇叔,那你一定是太监!”李奇石冲着张元安说,忽然他头一低,又叫起来“……哎呀!谁!谁打我!”看来,他是又挨了一下。
看到他的狼狈样,麦晴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朝她看了过来,当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的时候,杜朝生在旁边阴阳怪气地问道:
“是不是觉得有些脸熟?”
“废话!我当然认识她!”他马上又把头转向张元安,大声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那个死人就在走廊里,你们打算怎么办?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很多警察在往主楼里走,二楼是你们的会议室吧,我看他们八成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事,现在正在商量行动计划。拜托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好不好?有时间听这老头瞎掰,不会想想办法救自己?……啊!妈的!到底是谁!”李奇石又挨了一下,他愤恨地挥拳朝身后打去,但他显然是打空了。
“好了,你看不见他!他是死了五百年的人,他叫胡力拔,生前是个将军。”张元安简短地把袭击者的情况告诉了李奇石,随后他正色面对杜朝生,“杜探长,我跟麦晴的状况,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你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当然应该先处理尸体!”李奇石道,又朝身后威胁道,“你再敢动我一下试试,不要以为我看不见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杜朝生对着李奇石的身后劝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他欠揍,不过要教训他,以后有的是时间!先让他把该做的事做完吧!”胡力拔不知道说了什么,杜朝生又笑了笑道,“是啊,这小子五百年来都一个样!”接着,他对张元安道,“别急,那个女人还没死,所以还不能说她是尸体。”
“我师傅没死?!”麦晴顿时心里一喜。
“是啊。不过,如果再过三个小时,她的灵魂还回不来的话,那她就真的死了。”杜朝生站起身,朱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她乖巧地走到门边替他开了门,麦晴跟了上去,她听见李奇石在身后悄声问张元安,“这两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个男人的脑后有个洞?”
“那是枪眼。如果你扒开那女孩的胸口,可能会看到一个更大的洞,因为她被人挖了心脏。——如果我说,他们是鬼,你信不信?”张元安问他。
“鬼?”李奇石的回答慢了半拍。
“就是死去的人。”
“不用给我作名词解释。”李奇石盯着杜朝生的后脑,喃喃自言自语,“真的是鬼?我以为只有通过特别的光束才能折射出他们的影子,真没想到……”麦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忍不住回过头去,她看见他正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古怪的蓝框眼镜。她认得它,他平时管它叫“红外线隐性形体变异透视镜”,也就是俗称的“照妖镜”。
走廊里开着灯,却仍然显得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