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可你怎么把它插在警察局电脑的主机上?你怎么控制它?”
贝乐朝他一笑,双手一放,那只鸟竟然飞了起来,乍一看,完全看不出是只假鸟。
“瞧见了吗?它会飞。”
“啊,我看见了,可是……”
“只要我站在警察局外面,替它定好方位,它就能自己飞到目的地,只要是有电脑的地方就行了。我五叔在鸟身上装了一个特殊的识别系统,就好像磁铁一样,它会自动靠近电脑,并很快找到插口。当然,它只能识别电脑和其他家电的不同,还不能识别电脑与电脑之间的不同,但我想哪台电脑都没关系。因为警察局的电脑应该都是联网的吧?”
“那你怎么叫它回来?它是只机器鸟。”
“正因为它是机器鸟,所以更容易控制。五叔给它设定的是巡回路线,它从A地到B地,办完事后,就会从B地回到A地,也就是说,它从哪儿飞出去,就会飞回到哪儿去,所以……”
“所以假设你是在警察局的后门放的鸟,它最后也会飞回后门来找你。”
“是的。”
“可那就意味着,鸟在干活的时候,你就得一直在原来的地方等它。”
“对啊——瞧!它回来了。”贝乐欢快地说。
历晓天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飞回来的麻雀,说道:“假如警察发现它了怎么办?”
“如果是一只老鼠也许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可它只是一只麻雀。好啦,别再嗦了,我马上就让你看看它的本事。我们现在就找个最近的派出所吧。”贝乐四下张望,正好有位老大爷从他们身边走过,贝乐马上拦住了他,“大爷,请问附近有没有派出所?”
“往前走,右拐。”老大爷口齿清晰地替他们指了路。
没过五分钟,他们就找到老大爷所说的派出所。他们先观察了一下派出所门口的地形,随后,他们退到距离派出所大约三十米远的一家露天小吃铺。贝乐坐下后,便启动了电子鸟的发射装置,历晓天眼睁睁地看着它朝派出所的大门飞去。
“它真的能找到电脑主机吗?”他道。
“放心吧。我已经实验过一百次了,它一定能准确找到目标,并为我们复制到我们需要的东西。”贝乐显得胸有成竹。
“可是,如果有人发现一只鸟闯入他们的办公室,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它赶走,另外,如果它在复制文件的时候,被人发现怎么办?他们立刻就会知道它是只假鸟,他们还会找到藏在它内部的电子系统,然后,他们会通过各种手段查出它是从哪儿飞进来的,”历晓天越想越担心,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压低嗓门说,“我觉得这里离派出所实在太近了,他们也许很快就会追过来。”
“我已经定好方位了,如果我们现在走,鸟就找不到我们了。”贝乐拉他重新坐下。
历晓天的脑海里闪现出一群警察拿着网兜抓鸟的情景。“你有把握吗?如果他们抓住它怎么办?”
“如果它在复制的过程中突然中断,它就会自动爆炸。”
“爆炸?!”
“不是大爆炸,就是‘啪’的一声,自己烧起来。这样,他们就查不到它是从哪儿飞来的了。”贝乐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不用担心,我跟五叔已经实验过好多次了,它能顺利完成任务的,放心吧。”
“那你设定了多长时间?”
“15分钟。”
“才15分钟!是不是太短了?”历晓天仍然不放心。
“足够了,它不是去旅行,是去执行任务!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贝乐边说话,边对老板说,“给我一碗豆腐花。喂,你要什么?”他问历晓天。
我现在哪还吃得下东西?历晓天暗自嘀咕。
“那就……也给我一碗豆腐花吧。”
小老板似乎是嫌他们点得少,皱皱鼻子,不太热情地答应了一声。
没过多久,两碗冒着热气的豆腐花就端上了桌。历晓天丝毫没胃口,再看贝乐,却气定神闲,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那只鸟真的能顺利完成任务吗?历晓天很想再追问一句,但这句话在他喉咙里转了好几圈,终于还是没问出口。
他在不安中挨过了15分钟,在这过程中,他不断看表,一开始,他是担心电子鸟无法找到电脑,接着又开始担心它的行踪会被发现,最后,他担心在规定时间内它无法赶回来。它会不会复制到一半没电了?
历晓天正在那里胡思乱想,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得得”声,感觉就像一个小马达在震动,定睛一看,那只鸟已经飞到了他们桌边。贝乐一把将它抓在手里,随后按了一下鸟背,它的翅膀立刻就僵住了。历晓天再往派出所看,并没有警察追赶出来,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它完成得很顺利。”他悄声道,一边拿起调羹舀了一口豆腐花送进嘴里,现在他终于有胃口了。
贝乐早就在他之前消灭了豆腐花,现在他腾出手来,开始拆卸电子鸟。他先从电子鸟的尾部拉出一根细细的小钢管来,随后用力一拉,鸟的身体立刻像机舱门一般哗的一下打开了,接着,他麻利地从里面的一个小装置里取出一块类似磁盘的东西塞进了口袋。
“这就是它复制好的东西吗?”历晓天问。
“对。明天等我的电脑修好后就可以解码了。”贝乐迅速将那只电子鸟的“遗骸”装进了他书包的塑料袋里。
“你的电脑坏了?”
“嗯。大概是硬盘出了问题,五叔说,要修好得等到明天。”
“那得明天才知道结果吗?”
“解码很快,但查资料就说不清了。关键是我的电脑坏了……对了,你也有一台电脑,是不是?”贝乐朝历晓天看了过来。
“当然。你想用我的电脑查资料?”
“可以吗?”贝乐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可以是可以,不过会不会有危险?警方假如知道,他们的资料是在我的电脑上被解码的,会不会把我抓进去?历晓天心里无比担忧,但当他接触到贝乐热切的眼光时,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那太好了。”贝乐朝他露齿微笑,随后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别担心,解码是不会泄露电脑主人的行踪的。”
解码过程果然就如贝乐说的那么迅速,前后大约只花了五分钟。尽管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突然间在自己的电脑上看见整版的警方档案时,他还是禁不住怔住了。
“哇。我们这样算不算犯罪?”他的眼睛舍不得离开电脑屏幕。
“我爷爷说过,只要不吃素就是犯罪,所以,我们大家都是罪人……别嗦了,”贝乐的眼睛也盯着电脑屏幕,“查年份,这样快一点,你这样找得找到几时啊?”
“好吧。我搜索一下。”历晓天在搜索一栏打上年份,又加了一个“裴”字,不一会儿,电脑就显示出二十几条搜索结果。“哇,那一年跟姓裴的有关的案子还真不少。”
“那是全国联网的。找S市,快!”贝乐催道。
历晓天移动鼠标,找出三条相关结果。他很快就发现,在这三条搜寻结果中,只有一个被害人是23岁、名字念“云”的年轻女孩。
“就是这个!”贝乐叫道。
历晓天也很兴奋,他立即连接打印机,把案子的卷宗打印了出来。不过,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件案子的相关资料比他想象的少得多,A4的复印纸,只用了三张。
“只有这些吗?”贝乐也很吃惊。
“看来就这些。”历晓天翻到卷宗的结尾,发现那里盖了一个蓝印章,上面赫然印着五个大字——“还在侦查中”,原来是没结案,警察还在侦查呢。
“果然是没找到凶手!怪不得没人知道这件事的结果。”贝乐道。
案件就警方的叙述来看,并不算复杂。被害人名叫裴云,被害的日期是2006年10月16日晚上八点半。报案人是附近的一名女性居民李秀珍。历晓天猜测她就是理发店的那位李阿姨。她的供词跟她在理发店的叙述相差无几。
“我是去倒垃圾。桥那边有垃圾桶,我们都是去那里倒垃圾的。我看见她倒在地上,我开始以为她昏倒了,后来发现她还在动,我以为她是得了急病,就走上去问她怎么了,她说了些话,我听是听见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我问她,你怎么了,她说灯笼,红灯笼。我听到的就这些。我还看见她衣服上有很多洞,她的头发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着了,闻起来有股焦味,那时候,我觉得情况不妙,就决定报警。我对她说,我马上去找警察,谁知,我才转身,她就扑到我脚边,抓住了我的脚脖子,把我吓了一大跳。我低头问她,你这是怎么啦?她没回答我,身体突然就这么一抽,过了会儿,又是一抽,接着就不动了。我推了她一下,她还是一动不动,我又去扳她的身体,她身子一斜,露出了胸口。我一看,她的胸口插了把水果刀,再看她的脸,已经僵了。我以前也见过死人,我知道她已经死了。正好我带着手机,就马上报了警。”
警方找到两个目击者,他们都是在李秀珍之前来到现场的,两个人的供词都很简单,一个姓刘,他说:“我那天正在过桥,她跌跌撞撞地迎面奔上来。她是一个人,我没看见有人追她,当时我正在接一个电话,也没多留意她。不过,我感觉她有点怪,她喘气很重。她没跟我说话,我们是擦身而过的。”
还有一个姓陈,好像是个女的。
“我看见她了,她的脚步不太稳,有点跌跌撞撞的,差点撞到我身上,我刚想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就冲了过去。她身上有没有刀我没看清,当时灯光太暗了。我觉得她有点面熟,估计就住在附近,但我不认识她。”
有两位裴云的邻居也接受了警方的询问。
其中一个姓张,他说:“她是八点二十分左右冲出家门的。我本来也不会留意到她,可因为那天,我在家看电视时闻到一股烟味,就到外面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发现她家的窗子里有烟冒出来,接着,她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我是想拦住她,让她灭火的,可她的速度比我快,我还没来得及拉她,她就已经冲出去了。因为我们这里的房子都是连在一起的,又都是砖木结构,一旦着火,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所以当时我也没顾上追她,马上就打了119,然后又找邻居来灭火。后来消防车来了,把她妈救了出来。当时,我看见她家门口掉了把房门钥匙,我把这交给警察了。”
这位邻居还提供了一些裴云家的背景资料。
“他们家一共三口人,裴云和她爸妈。裴云的老爸烟瘾很大,几年前得肺癌死了,当时我们都去参加了他的追悼会。老裴人不错,他死的时候,裴云大概刚刚高中毕业,听说本来是想上大学的,后来因为家里穷,就直接去找工作了。听说裴云还有个弟弟,比裴云小很多,跟他们家认识那么多年,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他出生的时候,另一次就是那次追悼会。听说他们原本是把这孩子送给了一个当理发师的朋友,不过那个理发师后来去世了。”
这位邻居对裴云的印象似乎很不错。
“裴云是个好孩子,聪明懂事,在学校成绩也不错,可惜她命不好,长在穷人家,所以高中毕业就去工作了。她妈原来是工厂的工人,脾气有点暴,智力有问题,不算白痴,但跟普通人还是有点区别,她有点傻。她跟裴云感情还不错,当然,偶尔也会骂骂孩子,但这也是正常的,谁家的大人不骂孩子?裴云出事前,她也骂过,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我老婆偶然听到一句,说可能是跟裴云的恋爱有关,具体是怎么回事就不清楚了。裴云的妈不是那种喜欢跟邻居聊天的人,她性格比较孤僻,跟周围的女人没什么来往,所以,别人也不敢问她。”
另一位邻居姓尤,就住在裴云家的对面,她说得更多的是裴云与母亲王霞之间的关系。
“她们的关系一般,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们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有时候看上去挺好的,有时候也吵吵嘴。王霞本来脾气就不好,平常说话就跟吵架差不多,人又有点傻;裴云呢,虽然看上去不声不响,但也是个倔脾气。你们说,她们要是在一起,能没矛盾吗?我就听见过两次,王霞朝裴云吼,让她放聪明点。没人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我估计是跟裴云交男朋友有关。裴云到了这个年纪了,人也长得蛮漂亮,如果不是这个事,还会有什么事?有一次,我还听裴云跟她妈说,她结婚后就不回来了。当然,我想她也只是说说,她是个孝顺的女孩。我看见过裴云的男朋友,听说那人好像比她大好多,谁知道人家有没有家庭。这种事就说不清了。其实,那天早上她们也吵过架。”
最后是裴云的母亲,王霞的供词。
她的话简单得出奇,“那天我在睡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历晓天本来以为卷宗里会有警方的调查报告,可谁知除了供词的汇总外,别的什么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警察会告诉我们他们查到哪里了呢。”历晓天失望地说。
“他们只有等结案的时候,才会写总结报告。”贝乐道。
“哦,是吗?”
历晓天刚想问他怎么知道,忽然想起,贝乐的家人中有不少曾经有过犯罪经历,有的现在还在牢里,因而贝乐比他更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就不足为怪了。
“其实只要仔细看这些供词,即使没有警方的调查报告,我们也能找出线索。”贝乐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复印件。
“我怎么没看出来?”历晓天只看见一大堆里嗦的陈述,他想,假如他是警察,还没听完这些乱七八糟的废话,就该打瞌睡了。
“你没仔细看。”贝乐说。
“我看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姓尤的邻居是在怀疑裴云?”
“她就说裴云跟她妈的关系不怎么样,她们老是吵架。”
“她最后一句话是说,那天早上她们也吵过架。”
历晓天刚想提问,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难道她在暗示,那天早上她们吵架跟晚上发生的事有关?”
“她肯定是这个意思。”
“我认为,她是在怀疑,那天晚上,裴云跟王霞吵过之后,裴云点火烧了房子,王霞用刀扎了裴云。”
历晓天吃惊地看着贝乐,“照这么说,是王霞杀了自己的女儿?”
“我觉得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啊。”
“怪不得,别人都说了一大堆,王霞就只说了一句。”历晓天一拳捶在床上,“我刚刚看到她的供词,就觉得很奇怪。怎么会八点半就睡得那么沉,连家里着火都不知道。”
“还有一点,你有没有注意到,裴云有个弟弟,他曾经被一个理发师收养过。”
“我看见了,那又怎么样?”
“你忘啦?牛琳买口红的时候,对超市的收银员说,她要去剪头发。牛倩在出事的前几天也提到过自己的头发!”
历晓天眼睛一亮。
“你是说,她们真的是去剪头发的?可是,那个理发师已经死啦。”
“他是死了,但他的理发技术也许教给了别人,比如,裴云的弟弟。”
“约她们出来的是裴云的弟弟?可是,谁会找一个孩子理发!”
“四年前他是孩子,现在可能就不是了!只要超过十岁,就可以灵活使用剪刀,不是吗?”贝乐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历晓天在贝乐对面坐下,重新拿起了那份复印件。
“可是,假如是他弟弟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是用什么办法说服她们相信他的技术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她们骗出来的,也不知道动机是什么,但我觉得他最可疑,因为这里面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跟理发师能沾上点边。而且,我怀疑他给她们理发的地方就在小庭桥附近,只不过,我们还没找到罢了。”
历晓天没有被说服,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说的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那就是她们真的剪过头发。可是,假如头发的事,只是巧合呢?牛琳说去剪头发,你怎么能确定她真的剪过头发?”
贝乐朝他咧嘴一笑。
“哈哈,这个我早就想到了。所以得弄到她们的现场照片。”他冲向电脑,开始迅速移动鼠标,“那些照片应该马上就能找到。”
“找到了又怎么样,你怎么证明她们剪过头发?”
“当然是拿了她们的照片去问她们的同学喽。她们的头发发生了什么变化,我想可能只有最要好的朋友才会知道。其实我们只要找一个人问就行了。”
“叶韵。”
“Yes。”贝乐“啪”地按下回车键,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张彩色照片,历晓天赶紧把头别了过去。
“我不看死人照!”他嚷道。
贝乐没理他,自顾自在电脑上啪啪打起来。
“你在干吗?”
“我在修改图片,我得把牛倩的脸弄糊了,不然叶韵一定跟你一个德性。我要她看的是头发,不是脸。”过了会儿,他露出大功告成的神情,“OK,弄好了。”他又回头问历晓天,“喂,你的QQ密码是多少,我要马上上QQ找她。”
历晓天报了个号码,贝乐又啪啪打了几下键盘。
“她在线上吗?”历晓天跑到了电脑前,
“她在。”贝乐已经在传照片了。
“滴滴”一声,照片发送成功。
“照片上的头发跟真人的头发还是有差别的,她能看出变化吗?”历晓天担忧地问。
“等等看吧。”
屋子里静了下来。
大约过了十秒钟,电脑里传来“滴滴”的声响。历晓天和贝乐一齐挤到了电脑前,历晓天看见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叶韵的回复:“她的头发短了。少掉的一截,大概有小手指这么长。”
当天晚上十点,历晓天还在电脑前玩游戏,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没多久,他的房门外就传来母亲不太高兴的说话声:“晓天,你的电话。”
历晓天猜测一定是贝乐打来的,因为贝乐在离开他家时,曾经跟他说过,假如女记者当晚真的跟他联系的话,他会把她说的情况告诉他。看起来,那个女记者还挺守信用。他穿上拖鞋奔出了房间。
“喂,是谁?”他抓起了电话。
“是我。”果然是贝乐的声音。
“怎么样?她跟你联系了?”
“没错。不过事情好像跟我们想的有点不大一样……”贝乐道。
“有什么不一样?”
“除了牛倩和牛琳之外,之前的三个女生中,有两个不姓牛,她们一个姓朱,一个姓马。”
“猪和马?!”历晓天不由自主地嚷了起来,但随即他就想到了在厨房泡茶的母亲,连忙压低了声音,“凶手难道是在寻找姓氏跟动物有关的女生吗?如果是这样,妈呀!那也太复杂了。我看这家伙一定是个变态杀人狂!没准他小时候在动物园出过事!”
“还不止这些。”贝乐显得比他冷静多了,“其中一个女生还是自杀的。因为警察在她的书包里发现了遗书。”
“可遗书也可以伪造吧……”
“是可以伪造,但好像没有一个变态杀人狂会有兴趣给被害人伪造遗书。你看过那么多电视节目,有过这样的事吗?”
“还真的没有。”历晓天不甘心地承认。
“假如他是变态杀人狂的话,他选择的目标应该都是他不认识的人,他有什么必要去替她伪造遗书?”贝乐道,“反过来说,假如他伪造了遗书,那被害人就应该是他认识的人,那他就不是变态杀人犯了,他一定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谋杀了被害人。”
“所以你是想说,那个人真的是自杀吗?”历晓天不由地又提高了嗓门,这时,有人在他身后拍了下他的肩,他猛然别过头去,看见父亲就站在自己身边,顿时僵在了那里,“爸……”他唤了一声,手里仍拿着电话。他隐约听到贝乐在电话那头对他说:“你把那五起案件的档案资料都打印出来吧,我们明天一起研究研究,看看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觉得应该还有……”
“现在几点了?你功课都做完了吗?”父亲跟往常一样,说话慢悠悠的,声音不高不低,脸色也很平静,但每吐出一个字都足以让他胆战心惊。
“做,做完了。”他马上挂了电话,“我去睡了。”
他飞速奔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他还能听见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害怕的莫过于老爸,因为老爸说话干脆,做事从不含糊。一年前,就因为他考试不及格,老爸毫不犹豫地砸烂了他的电脑,并当着他的面把他所有的电脑游戏都丢进了垃圾桶。他当时一直在想,不知哪个幸运的混蛋会在垃圾桶里捡到这些宝贝!总而言之,老爸在他眼里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假如让老爸发现他在干什么,别说电脑游戏,也许小命都不保,所以,一定要加倍小心,绝对不能走漏一丁点风声……
他听到客厅里还有响动,便立刻关上了卧室的灯。他在黑暗中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客厅的灯全暗了,他确信父母都已经回自己房间了,才重新打开电脑。
他很快就从警方的档案中搜索到了小庭桥那五起案件的资料。按照贝乐的要求,他用打印机把它们通通都打印了下来。随后,他关上电脑,打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仔细阅读起来。
正如贝乐说的,果然有两起案件的死者不姓牛。
其中一起发生在2009年6月4日,死者名叫朱群,17岁。根据案件报告,她应该是1月3日八九点钟落水的,第二天凌晨才被人发现。她被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书包还背在肩上,鞋还套在脚上。尽管法医鉴定报告里满是些难懂的专业术语,但历晓天还是勉强看懂了大概的意思。朱群的死因是溺水身亡,她在临死之前并没有遭到殴打或别的什么侵犯,但是,法医发现她在出事时,患有感冒,还在她的书包里找到一盒感冒药,同时在她的血液里也检测到感冒药的成分,由于感冒药通常都有安眠作用,所以警方怀疑她是在过桥的时候,突然感觉头晕瞌睡,于是一不留神跌下了河。
这起案件没有任何目击者。警方已经做了结案处理,朱群的家长似乎也没对此提出任何异议。总而言之,这起案件最后被裁决是一场意外。
另一起案件发生在2009年10月20日,死者名叫马小月,16岁。贝乐所说的自杀案指的就是她。她是那天晚上八点半左右跳的河,她的书包挂在桥栏上,警方后来判断那是她自己挂上去的,因为书包里有她的遗书,她这么做似乎是希望别人能看到她的遗书。
档案里有这份遗书的复印件,看上去字迹潦草,思路混乱,自杀的理由说得也极其模糊,至少历晓天没看出一条真正算得上理由的理由。
她的遗书是这么写的:
很累,累极了,明天又要测验了,我的数学向来不好,这次如果考不好,李敏又要笑我了,我恨她,如果我死了,就是她把我逼死的。我希望她不得好死。我不是个好学生,不是个好人,不配活在这世界上。我也想好的,但是他们就是不让我好,我觉得很累……
全文看得历晓天一头雾水。起初,他认为马小月是被“李敏”逼死的,但当他再往下看时,却发现事情完全不是他所想的这样。李敏不是别人,正是马小月的亲生母亲。而根据李敏的证词,马小月遗书中所称的“他们”,指的其实就是她的亲生父母。李敏说,从马小月懂事之后,就一直把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当成假想敌,并经常无缘无故地攻击家人。她8岁的时候曾经用水果刀戳伤过外婆和父亲,10岁那年还曾企图烧死熟睡中的母亲。12岁那年,他们终于忍无可忍,将她送入医院,结果确诊她得了精神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