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刚走到胡宗仁身子前,又抄着手走到我跟前,来回打量了我们一番,脸上微微含笑,好像是在说,你们两个小混蛋要跟我斗,只有死路一条。他开口问我们,我另外几个小兄弟哪去了?我望着他没说话,胡宗仁更是闭上了眼睛把脸朝着我。一副老子宁死也不招的样子。不过由于他面向着我,所以我也闻到了他的口臭。心里琢磨着要是胡宗仁冲着魏成刚呵上一口气,没准还能造成他短时间的昏厥,从而出奇制胜。当然这只是我开玩笑,魏成刚见胡宗仁不肯说话,于是伸出手捏住他的双颊和下巴,把他的头摆正方向,大声问道,到底在哪?你说不说?魏成刚身形瘦小,胡宗仁比他高了很多,也壮实很多,看上去胡宗仁就好像在被一个小学生欺负一样。胡宗仁生气了,大声喊道,你他妈是不是没脑子啊?你让他们上哪找我们,他们不就摆在哪儿了吗?
胡宗仁的声音很大,我知道他这意思是在故意提高音量让楼上的付韵妮听见,好借机逃跑。而魏成刚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却要被胡宗仁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人说成没脑子,这的确是件很滑稽的事情。
那个夏师傅已经被其他人帮着松了绑,他揉着自己被我和胡宗仁打得淤青的脸走到魏成刚身边,对魏成刚说,你要小心一点,付老大的女儿还在上面。魏成刚一惊,转头皱眉问夏师傅,她也来了?她老头子来了没有?夏师傅摇摇头说,看样子只有她来了,付老大我们至今也找不到他。
听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付强的叛逃,魏成刚自然是知道的,于是由夏师傅牵头,四处寻找这付强,之所以要找,这说明付强知道很多事情,因为叛逃的关系而成为了魏成刚的心腹大患,所以必须找到严加控制。从魏成刚和夏师傅之间的对话来看,他似乎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早就找到了付强,并且很多时候都经过付强的指示而找到了这个农家乐,魏成刚估计还在以为我们之所以找到这家店,是因为那天在老君洞付韵妮跟我的告密。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惊喜,这说明起码我们还没有被魏成刚制住要害,我们最后的帮手里有付强,这一定是魏成刚没有想到的。魏成刚说完就对身边的马仔说,多上去几个人找找,把我们的人给带下来,也把那小姑娘带下来。那几人应声去了,临上楼前,魏成刚说,人家是小姑娘,客气点,不要动粗。看样子他是想要制住付韵妮,以此来要挟付强。所以暂时还不能对付韵妮有过分的举动。
尽管我希望胡宗仁刚刚的一声大喊给付韵妮提了醒,而付韵妮因此而偷偷溜走了,这样有个人在外面接应也是好事,哪怕是付韵妮这么一个学艺未精的小姑娘。但是没过多久,那些人就从楼上下来了,我转过身去看,除了那另外两个被我和胡宗仁收拾过的马仔,还有付韵妮。区别只在于那两个人是被人搀扶着下的楼,而付韵妮是自己走下来的。
付韵妮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见我和胡宗仁都被绑住了,就在原地愣了一愣。其中一个马仔非常不识好歹的去拉她的手臂,要她继续走别停下,付韵妮突然发怒,一手打开正在拉她手臂的手,然后顺势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那个马仔的脸上。我知道,她的愤怒是因为胡宗仁。一耳光过后,付韵妮指着被打那人的鼻子说,你他妈别碰我你个哈批。
果然是江湖儿女,血性十足。
被打的那人捂着脸,对付韵妮怒目相向,却因为有魏成刚的命令,不得动手,否则付韵妮是怎么都打不过这么个男人的。
付韵妮歪着脑袋,双手吵在胸口。很拽的样子走到我们身边,然后看着魏成刚,面无表情。魏成刚笑了笑说,妹妹你说你也是,你为什么要跟他们混在一起嘛,他们是你爸爸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你爸爸在帮我做事,你这不是给我们添乱吗?付韵妮听后,腾出手来,右手在魏成刚的左边胸口推了一下,魏成刚朝后面退了两步,付韵妮说,我要做什么事,不需要跟你这种人汇报。我爱帮谁就帮谁,你个老屁眼虫管得到吗?
老屁眼虫,是重庆一贯骂人的绝杀,那意思跟老不死的,老混蛋,老不要脸的差不多。魏成刚魏成健兄弟俩本来岁数也不小了,却还没到“老”的地步,而且自己本身也是为了续命才做下这一切,被付韵妮这么一说,显得有些讽刺。于是魏成刚收起笑容,开始有些凶狠的对付韵妮说,小妹妹,你要给我搞清楚,我魏成刚要做的事,我就一定要做到,这当中出现了什么绊脚石,不管他是哪个,不管他什么身份,我都会统统铲除。我看在你老汉儿的面上,敬他是一方大师,对你这么久一来已经算是够礼让的了,你不要不识抬举,给你脸不要脸。
付韵妮回骂道,不要脸的人是你,都他妈老起壳壳的人了,还跟到那些歪门邪道学找人续命,你怎么不自己给你哥续命嘛?还是你想拿你哥哥来给自己续命?你不要跟我说这么多,你是个撒子货色你自己心头有数,我一个年轻妹儿都觉得你这种人简直没得救了,听说你们俩的妈死了?我靠幸好是死了,要是还活着看到你们两个宝器,气都要气死,我要是你妈的话,早晓得你今天是个这种人渣,当年还不如把生你养你的钱拿去给你们老汉儿嫖娼!
我和胡宗仁都低下头,非常痛苦的忍着不笑。
听完付韵妮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对一个中年男人的训斥,我再度在心中证实了一个真理。惹谁,都不要去惹女人。尤其是付韵妮这种鞭炮一样的女人,骂起人来出口成章,字字句句都一针见血,我要是魏成刚魏成健的话,听到这番骂简直比打我一顿还不是滋味,付韵妮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说话不分轻重没有分寸,却疯狂的刺激着魏成刚的要害,从魏成刚被付韵妮的一番话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不难看出,他已经被付韵妮驳斥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好了。我很庆幸当初跟付韵妮交恶的时候,我没有被她这么劈头盖脸的骂,同时也咬定自己不管今后和她的关系如何,也绝对不要激怒她。
第四十一章 囚禁
魏成刚鼓圆了双眼,尽管没有张嘴,却看得出他腮帮的肌肉微微抖动着。这就是他怒极的表现。但是很快他便强迫自己放松,转而问付韵妮,你老头子在哪?快点说。语气带着命令。付韵妮哼哼冷笑一声,对魏成刚说,你他妈管得着吗?我都找不到他你难道还找得到?我拜托你快点告诉我,你到底要对我做撒子,我好怕哦,你个老屁眼虫。
“噗…”我和胡宗仁终于没忍得住,笑了出来。
“把他们几个全部给我关到屋子里面去!快点!”魏成刚终于发飙了,大声使唤着身边的马仔。夏师傅凑过去问魏成刚,那这对夫妻啷个办?说完他一指被他们按在地下的老板娘夫妇,老板娘已经哭得像杀猪一样了,老板则一边发抖一边用自己颤抖的手安抚老板娘,告诉她不要害怕。
“一起关一起关!你是师傅多嘛!你朗格撒子都要问我?”夏师傅谦卑的点头答应了。魏成刚又说,“你、你、你,你们三个拿一个守在房间外面,两个在里面把他们看到起。先把老板和老板娘也绑起来。”说着他指了三个马仔,不包括先前被我们揍的那两个。其中一个问他,这个女娃儿要不要绑?他指的是付韵妮。魏成刚思索了一下说,暂时不绑,要是不老实也一道给我绑了。魏成刚指了指那三个人的鼻子说,你们三个给我把人看好了!出了差错你们给我小心点!
说话间他们已经把老板娘夫妇如同我和胡宗仁的姿势给绑了起来,然后押着朝着一楼的一间屋子里走,老板一直在说,别推,轻点,当心肚子里的孩子。在他们打算来拉我和胡宗仁的时候,付韵妮一把推开想去拉胡宗仁的那个人的手说,不用你来,给我滚。说完她自己扶着胡宗仁进了屋子,我则是被连推带拉的丢进屋子里。那两个在屋里的马仔把我们集中要我们靠一面墙蹲在或坐在地上,倒是给付韵妮端来了一根板凳。然后他们站在我们对面的那面墙盯着我们,示意外面的人可以关门了,于是我们总共7个人,就对峙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
那个房间估计是主人家的客房,有一张床,放在房间的一个墙角。但是床上并没有铺上床单,说明平时没什么人住在这间屋子里。然后有个小小的桌子,桌子上放了些报纸杂志,桌子也是靠墙安放的,桌子的正上方是一根电灯开关的拉绳,灯泡就垂直于墙面在桌子的上方。而我们所背靠的那面墙外面,就是这家农家乐上楼的楼梯,有扇小窗子,窗子的玻璃被漆上了墨绿色。墙壁的腰线到踢脚线都是乳白色的光面瓷砖,有些破损,看样子这间屋子上一次装修的时间也不短了。总之这间屋子的确是个看管人的好地方,只要两拨人相对站立,对方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一清二楚。
老板娘还在呜咽着哭泣,她老公则非常惊慌地看着周围。老板娘哭了蛮久,胡宗仁对她说,好了大姐,你别哭了,哭的我好烦啊,我叫你妈,你别哭了行不行啊?那个老板娘抬起头来,眼睛已经肿了,这种高强度的哭泣对7个月身孕的她的确没好处。她对胡宗仁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老老实实做生意究竟得罪谁了。胡宗仁看了那俩马仔一眼,他们只是看着我们,胡宗仁跟老板娘说,其实我们昨天就来住店,就是为了提前来保护你的,因为我们知道他会对你动手。老板插嘴问道,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选择我们家?胡宗仁说,不是他选择了你们家,应该说是老天爷选择了让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在这个家庭,这个孩子才是真正的关键,你父亲本来就是道家龙门派的人,只不过没有正式出家罢了,道行深厚,我们在来之前就听闻了他之前在我们这个行业里的事情,只不过你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已。道士会算,他早就算出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你,将来的孩子会是一个不一样非凡的人,而八字硬、命格齐整,这是孩子的天命,这样的人加入道家绝对会成为一方大德。孩子的外公是个奇人,这一切早就算好了,才会让你们今后要让孩子学道。
胡宗仁顿了顿说,只不过孩子的外公没有料到,这孩子会有此一劫。老板娘说,刚刚魏老板说要取孩子的血,这到底怎么回事?胡宗仁说,这是他们要开始搞的一个祭拜天地的仪式,他想要乘着1月15号的日食,让你这个孩子的血来给他续命。续命你懂吧,就是折别人的寿来给自己添寿。老板娘捂着肚子哭着问,可是我的孩子还没到生的时候呢。胡宗仁说,外面那个老混蛋,他还会管你这么多?如果有必要的话,他搞不好还生生剖了你都说不定。这种自私自利的王八蛋,什么时候会考虑别人的感受。胡宗仁接着说,不过你放心好了,这群人早晚会尝到自己的恶果的,就好像是一堆土壤,本来毫不起眼,但是如果有人选择了在这里种上一棵树,几百年后长成了参天大树,大家都赞叹这棵树多么神奇,但是它终究会有死亡的那一天,树死了以后,自然也就归于泥土,变成土壤的一部分,起点和结局是同样的,区别只在于中间的过程罢了。所以你也别害怕了,也别哭了,即便是他今天真的破了你的肚子取出孩子达成了目的,他早晚也会死得比你和你孩子更惨的。
老板娘听他说完先是愣了几秒,然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付韵妮也踢了胡宗仁一脚,略有埋怨。胡宗仁的话说得是很有道理,就是一个万物归一的道理,不过他这么直说出来,的确是有那么点让人很难接受。
付韵妮见老板娘哭得很厉害,就走过去安慰她。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右边屁股,突然开始有种很细微的、不间断的振动感。
我有个习惯,从小就是如此。当别的小青年耍帅,把红梅香烟装上不到3块钱的朝天门,再把烟盒放在自己衬衫的口袋里,让别人看自己抽的是好烟,我却从来都是把烟放在裤子包包里生怕被人看见而找我要烟抽。长大以后,别人都把手机放在衣服口袋、牛仔裤口袋或是包包里的时候,我却总是习惯性的把手机塞到我裤子右边屁股的口袋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种习惯罢了。因为这样我每次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的时候,别人都会不经意的瞄到我迷人的臀线。
而重点在于,我自从在2007年遇上刹无道的时候开始,我就一度非常害怕,甚至换掉了我的电话号码,也只把号码给了我少数一些信任的人。而这些人除了家里人,大多都是行里的师傅。最近更是因为忙于奔波七星阵和红衣女鬼的事情,很久都没有跟以前的朋友联系。所以我的电话基本上就只有熟识的几个人才会拨打,而且大家都知道我是个非常痛恨发短信的人,他们找我,一般都是直接打电话来。而刚刚的那种振动感,持续时间很短,毫无疑问那是短信的声音。我也庆幸那天我开的是振动,而不是响铃,在这个时候找我的,很有可能就只有司徒他们了。于是我心里设想了一个可能性,就是司徒他们目前已经赶到这里了,但是却看到大门紧闭,还有两台车堵住了路口,于是知道我们大概遇到麻烦了,但是又不能直接打电话来,害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就试探性的发了一个短信,如果我不回复的话,就说明真是遇到麻烦了。
想到这里,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偷偷把手探到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我和胡宗仁都是被他们反捆住手的,手本来就在我们身后,那两个马仔看不见,由于5800除了解锁键以外,就只有红绿白三个实体按钮,于是我凭着记忆按了侧面的解锁键,接着略有停顿的连续按了两次绿色的键,位置很好记。而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的上一通电话就是打给司徒求助的,所以我只是在重播而已。拨了电话以后,我把手机听筒朝外,站起身来,却下意识的把听筒的位置凑向了坐在地上的胡宗仁,让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正在拨打的司徒的电话。就是不知道这个蠢货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那两个马仔看我站起来,就问我想要干什么,我声音稍大的说,没什么,活动活动,脚麻了。他们见我也没什么当作,而且没看到我正在把电话凑近胡宗仁的头,这时候我听到胡宗仁用非常细微的声音嘀嘀咕咕着什么,于是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是要他给司徒报个信,或许司徒能给我们出个什么主意。我听到胡宗仁说话的时候,就用稍微大一点的声音跟那两个马仔东拉西扯的,直到数十秒以后,胡宗仁轻轻在身后咳嗽了一声,我就立刻挂断了电话,然后把电话放回屁股包包里,接着坐下。
过了一会,大家都没有作声,我时常有意无意的目光看向胡宗仁,希望他能够跟我说点什么,因为我迫切的想知道司徒是不是交待了他什么事。他和我目光交接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他有办法了,让我别操心。我当然操心,因为他是胡宗仁。
那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大家却连早饭都没吃。屋子里的两个马仔已经被人轮换着出去外面吃了饭了,等到他们回来和屋里的人换班的时候,胡宗仁突然把身子倒在我怀里,然后用非常快的语速对我说,司徒电话接了电话胡宗仁就说了声出事了现在被关了有人看着我们。然后司徒说让我们别着急他已经到了会想办法救我们,接着付强把电话拿过去教了我一段咒,说如果必要的时候就用这段咒把那红衣女鬼给叫出来。
我听得一头雾水,就问他叫出来干什么,因为那女鬼只认我和胡宗仁,又不会听他使唤去对付别人。胡宗仁笑着说,不过那不重要了因为我刚刚一不留神就把那段咒给忘了。如果不是害怕弄脏我的衣服,我真想吐他一脸口水。不过这时候马仔也发现了胡宗仁依偎在我怀里,然后大声问我们你们在干什么,我抬头对他说,没干什么啊。胡宗仁也侧着脑袋说,我刚刚没坐稳跌倒了,你们谁来拉我一把吧。
他转头的时候力道有点猛,撞到了我的…嗯…要害。
付韵妮伸手拉起胡宗仁,胡宗仁起身后对马仔说,哥们儿,来根烟抽抽。其中一个马仔点了两根烟,走过来放我和胡宗仁的嘴里。直到老板娘发出咳嗽声,我才把烟给吐掉了。
接下来的沉默一直持续了很久,其中一个马仔有些坐不住了,在屋里来回踱步。一会抓起桌上的报纸杂志看几眼,一会走到门口跟外面守门的那个马仔聊会天,接着又回到屋里。他问老板娘,你这屋里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有些饿了。老板娘说,自家客厅有些水果,但是那个马仔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得守着我们,于是就没有去,接着在屋里来回走着。胡宗仁突然说,老兄,别晃来晃去了行不行?眼睛都给我晃花了。那个马仔说,你给我老实坐着,关你屁事,老子要晃也。胡宗仁被他这么一呛好像又牛脾气上来了,他站起身来作势要朝着他们走过去再来个铁头功,却被两人联合制服了坐回原位。胡宗仁还在骂着说,我靠你们也只有这么点本事,我实在是手被捆住了,要是我手没捆住的话,你们两个早就被我丢翻了。
丢翻大概是成都话,意思估计是摆平的意思。
胡宗仁说,你不是要吃东西吗?过来,我这里有东西吃。那马仔对他说,吃吃吃,吃屎吧你。胡宗仁说,真的啊,我这里有块老腊肉,腊了30年了,味道好得很。那马仔冷笑着问,腊肉?哪点的嘛?胡宗仁哈哈大笑着说,在我裤裆里面的。哈哈哈哈。马仔知道自己被耍了,转过身去不理他。我想我和付韵妮都觉得很丢人,在这个时候,胡宗仁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还是这种低级的笑话。
过了一会,房间门打开了,魏成刚走了进来,轻蔑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蹲在我们跟前对我说,算你运气好,你的命我给你留到15号再来取,让你再多看一眼太阳。接着他转头对老板娘说,老板娘,对不起了,这些都是命中注定,你要认命。我已经通过自己的关系,找了个我摆得平的接生医生来,既然你生不出来,就只能我来帮你了。老板娘听到以后,惊恐的叫喊起来,一直在喊不要这样,然后又是跪下求魏成刚什么的,从她的神态上,我总算近距离体会了一次一个人在完全无助且绝望的时候,有多么害怕。
魏成刚看着正跪在自己跟前的老板娘夫妇,叹了口气说,这是没办法的事,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就会换个身份生活,我不会要你们的命,只不过你要受点苦,提前挨一刀。孩子我只要他一碗血,我也不会害他的性命,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们照样可以好好生活,从此忘了我这个人。
听他这么说,我一下子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我对魏成刚说,这么冷的天,这么差的环境,你找医生来就算生出来他们母子或母女也活不下来,你要不要这么无情啊?你还说什么不伤害他们性命,我看你简直在放屁!魏成刚转过身来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就是那种因为利欲熏心,而特有的无情。
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呼啦一下,用右手的手背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
第四十二章 困斗
从小到大,我曾经挨了无数打。有因为调皮被爹妈揍,也被老师体罚过,在叛逆期的时候,因为跟街头小混混一起厮混,也常常因为一些很幼稚的“恩怨”被别人揍过。但是这么多年来,从来不会有人敢打我的耳光,因为那是我的底限。如果有人敢扇我的耳光的话,我一定会玩命的冲上去打。原因不仅仅是我的是个靠脸吃饭的人,还因为脸对我来说就是尊严,打我的脸就等于是在辱没我的尊严,这跟小日本登上钓鱼岛差不多是一回事。
而魏成刚的这一耳光,我却死死的忍了下来。
不止是因为我当时被绑住了手,还因为我不能为我的一时冲动,从而间接的加速了老板娘的噩运。好在他的那一耳光非常用力,是直接把我扇到了地上。我至今仍记得当时的感觉,只觉得脸蛋上一阵火辣辣的,然后耳朵也嘤嘤的响着。我站起身来,眼睛盯着魏成刚。他丝毫没有因为这一个耳光而对我大骂他的那些话释怀,我甚至觉得他把起初付韵妮的一阵痛骂也算到了我的头上。他看着我,没有说话,眼睛虽然睁着但是并没有完全睁开,于是当时他的眼神带着一种非常让人痛恨的轻蔑,那种眼神好像是在说,打了你又怎么样,我早就想打你了。虽然心里非常生气,但是我还是选择了退到一边,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眼睛望向别处。
只听见魏成刚接续对老板娘说,你放心,这个医生是我花高价请来的,技术很好,会事先给你麻醉,这也是为了让你能够少受点痛苦,你反正早晚都要生,生法都是一样,我只不过替你把时间提前了些。魏成刚说得轻描淡写的,好像别人理应为了他收到这份痛苦一样。胡宗仁大骂道,穿得周周正正的,道貌岸然,但是依旧是个人渣。你等着吧,早晚天打雷劈,我一定要活到你死的那天,你死了我会买鞭炮来庆祝,我还要请人来舞龙舞狮。
“啪”的一声,魏成刚也毫不客气的赏了胡宗仁一个耳光。付韵妮在一边大喊起来,你动手做撒子,你信不信老娘给你两耳死?敢打我的人。说完她朝着魏成刚走过去。魏成刚这次却没有退让,一把抓起付韵妮的手,然后外翻,给了付韵妮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魏成刚怒骂道,你不要不知好歹,到现在都没动过你,也没绑你,以礼相待,都是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你要是再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小心老子连你一起弄了。
这是魏成刚第一次在言语中自称“老子”,这说明他其实已经愤怒到一个极致了。从第一次在茶楼看见魏成刚起,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就是一种阴险的感觉。长相并不出众,穿得也不算有品味,却出奇的冷静,也正是因为这种冷静,才让这个人显得如此可怕。付韵妮几次三番的挑衅他,总算是吃了苦头。尽管魏成刚不懂玄术,但终究是个大男人,付韵妮此刻受制于人,就算有些本事也无可奈何。胡宗仁看魏成刚欺负付韵妮,猛地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肩膀狠狠撞向魏成刚,魏成刚猝不及防,只能放开付韵妮的手,然后被胡宗仁狠狠的撞在了地上。胡宗仁身手比他好,也比较年轻,于是他迅速的坐在地上,开始用能够自由活动的脚踹着魏成刚,魏成刚因此吃了不少臭脚。我在一边看着挺爽的,因为好歹也算是给我报了仇。
旁边的马仔看自己的老大被打,立刻冲上来,一个人扑在胡宗仁身上压着他,却被胡宗仁狠狠的咬住了耳朵,从而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叫喊。另一个人则快速的把魏成刚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跑去拉开胡宗仁,这时候付韵妮也冲上去对着那两个马仔一阵拳打脚踢,房间里的吵闹惊动了外面的人,夏师傅和其他几个马仔都进来了,夏师傅连连问发生什么事了,魏成刚却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拍了拍因为倒地而粘在身上的灰尘,他生气的叫喊道,把这对夫妻和这小姑娘给我关到厨房去,然后把这两个家伙给我锁在这屋子里!
接着胡宗仁挨了几个拳头,然后被推倒在我的身边。剩下的人架起老板娘夫妇和付韵妮,就朝着屋外走。我提醒魏成刚,不要对付韵妮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他老子肯定饶不了你。胡宗仁也是着急的看着,却没有办法,他肯定在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导致付韵妮被关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厨房而自责。等到人全部走光,他们就锁上了房门,留下我跟胡宗仁两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间房间里。远处传来老板娘尖利的哭喊声,还有老板一个劲央求的声音,听不太清,也正是因此才格外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