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了,不是他,难道关门啊!”桂秀琴讲话的口气很呛。
“吴亮昨天晚上几点回到家的?”
“我不知道,我昨天和朋友一起打通宵麻将,天亮才回去,你们要是不找我,我现在还在家睡觉呢。”桂秀琴边说边条件反射一样的打了个呵欠。
“早上回家没有看到你丈夫,有没有联络他?”
“有啥好联络的?没见着就没见着呗,我还以为他是来开店了呢。”桂秀琴眼神有点闪烁,胡乱摆了摆手,“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哼,我还不知道他!如果不在家,不在店里,搞不好就是在那个女人家!”
“哪个女人?”
“他前妻!那女的没少回来勾搭吴亮,俩人藕断丝连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桂秀琴恨恨的说。
“有吴亮前妻的联系方式么?”
“有,在吴亮手机上,我可记不住。”
得!说了跟没说一样!田阳无奈的看了看两个同伴。
“你儿子吴志达现在不是应该放寒假么?”田蜜忽然又把问题拉回到刚才桂秀琴接到的那一通电话上头。
桂秀琴对于她的问题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回答:“假期补课。”
“孩子平时学习用功么?成绩怎么样?以前有过逃课的记录么?”田蜜不理睬她的态度,连珠炮一样的发问。
“挺用功的,成绩还挺好,从来都是前几名。以前他可不逃课!发着高烧都还嚷嚷着要去上学呢!”
“昨天你见着他了么?”
“看见了,放学回家,我和朋友在家打麻将,他嫌吵说要去店里,就骑自行车走了。”
“之后什么时候回的家?”
“那我可不知道,后来我的那些朋友说是怕吴亮回来看到我们又在家打麻将会发脾气,我们就换到别人家去玩儿了,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打了个通宵天亮才回家。”
“孩子离开家的时候大约几点?”
“晚上七点多钟吧。”
“你们这家店一般开到几点?”
“晚上十点多。”
“家住哪里?”
桂秀琴不耐烦的挑眉看了看一直刨根问底的田蜜,或许终究顾忌对方的身份,还是耐着性子回答说出了一个距离此处开车仍需二十多分钟的地址。
“也就是说,你昨天晚上七点多钟,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独自骑车三四十分钟,到店里来?”桂秀琴对待儿子的轻忽态度让田蜜感到十分奇怪。
桂秀琴脸色尴尬的支吾着:“那有什么啊…他一个男孩子…”
“争执,吴亮暂时联系不上,吴志达缺席…”田蜜低语,向田阳和陆向东递了个眼神。
田阳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我去打电话通知局里面派人过来一趟。”
“别忘了追踪吴亮的手机号。”陆向东提示田阳。
田阳两指并拢做了个敬礼的动作:“收到。”
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容,看到田阳到门外去打电话,桂秀琴有些沉不住气了:“你们是要干什么啊?”
“我们正在通知技术人员过来检查一下,在此之前请尽量不要动这里的东西,配合我们的工作。”田蜜对她说。
桂秀琴立刻不高兴了,两手插在腰间:“唉唉唉!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我都说了肯定是有人瞎说乱说,吴亮什么事儿都没有!刚才不是还按了我的电话不肯接呢么!能有什么事?你们听风就是雨的把事情搞那么大,我这里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生意重要还是人重要?”田蜜忍不住因为桂秀琴的态度而有些火气上涌,“你到底是怎么做人家妻子做人家妈的?你丈夫现在失去联络,孩子缺课也不知所踪,这种时候你不但不希望尽快排除最坏的结果,确定他们的安全,反而惦记着什么生意?你对你老公到底有没有感情?孩子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胡说什么!孩子当然是我亲生的!”桂秀琴立刻就急了,一直田蜜的鼻子,“我告诉你,警察没啥了不起,也不能胡说八道!”
陆向东在一旁无声的笑了。
“既然这样,就配合我们的工作!除非这两个人在你心目中还不如区区两三百块收入值钱!”田蜜也不甘示弱,毫不留情的将了桂秀琴一军。
桂秀琴没辙,只好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到吧台后头,不理人。
又过了一会儿,刑技人员赶了过来,开始对店里进行勘察,桂秀琴因为在田蜜等人的视线内,虽然一脸不高兴,倒也不敢横加阻拦,从始至终都抱着怀,冷着脸,坐在吧台后头,眼神跟着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转。
过了一会儿,桂秀琴有些坐不住了,她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去抓电话,看到田蜜盯着自己,立刻没好气的问:“警察同志,我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打个电话可以的吧?!”
见田蜜不吭声,她便也不再理睬,自顾自拿起电话拨号。
“喂?老李呀!我小桂!我们家老吴在没在你那儿?那你之前有没有见着他?哦,没事儿没事儿,那你忙吧!”
桂秀琴放下电话,眉头皱的更紧了一点,想了想,又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儿。
一会儿的功夫,她打了大约六七通电话,对方似乎都是吴亮平日里来往比较密切的朋友,但从她的神态和话语可以判断的出来,那些人对吴亮的行踪也是一无所知。
几通电话打下来,桂秀琴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紧张。
不一会儿,一个刑技人员出来,对田阳低声说了几句,田阳一愣,点点头,走到田蜜和陆向东身边。
“他们说在厨房里发现了经过冲洗的血迹残留。”他低声说。
桂秀琴在一旁竖着耳朵努力的听,虽然听不清全部内容,却能断断续续的听到“血迹”这种字眼儿。
“那是厨房!平时杀鸡切肉,有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很正常!”她在一旁插嘴,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很紧张了。
“房子附近也没有看到有自行车,”田蜜刚刚在外面转了一圈,仔细找了一遍,“但是我倒是看到一个丢在地上的车锁。”
她把找到的车锁拿到身前,问桂秀琴:“是吴志达的么?”
桂秀琴沉默的点了点头,呼吸有些粗重起来。
田蜜问桂秀琴的时候,田阳的手机铃声大作,他立刻接听起来,随即一怔,脸色郑重起来。
“墨窦来电话,说接到报警,这附近有人发现了尸块。”他对田蜜说。
田蜜看看厨房里面还在进行现场勘查的同事,考虑了一下,对田阳说:“把地点告诉我,我先过去看看,你留在这边。”
田阳有些不大放心,刚想说什么,陆向东对他点点头:“我和她一起去。”
听他这么说,田阳似乎也踏实了,没有提出异议。
田蜜和陆向东迅速出门上车,车子开上公路,朝报案人说明的地点驶去。
“那个吴志达,不是桂秀琴的亲生儿子。”途中,陆向东突然对田蜜说。
第四卷 记忆空白区 第八章 寻尸
“你怎么知道?”田蜜被他忽然没头没脑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话说糊涂了。
“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啊?我猜你帮王纯追求你自己在意的男人时,一定很开心吧?”陆向东没回答她的问题,忽然话锋一转,预期和脸色都冷了下来,声音也高了起来。
田蜜被他质问吓了一跳,一时也慌了神,忙不迭的摆着手,有些心虚又有些委屈的说:“不是的,才不是那样!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感觉得有一点开心过!而且事情也不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只是…不好意思拒绝罢了。”
陆向东板着脸,转脸看了看她,眼神中的戏谑已经遮掩不住,撇下伪装的严肃,微微一下,说:“现在明白了么?当同时面对两个质疑的时候,都会本能的把重心放在自己相对而言更敏感的问题上头。你平时最厌恶我说你没脑子,可是刚才却一句话都没有为这件事申辩。”
田蜜略带茫然的眨眨眼,回忆一下早些时候自己和桂秀琴之间的对话,终于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哦!对啊!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如果有人对我妈这么说的话,她一定会狠狠驳斥对方关于她和我老爸没感情的谬论,因为我和田阳是不是她亲生的这种问题,根本就是毫无疑问,她一定不削和人争论。可是刚才桂秀琴对我说吴志达不是她亲生的这句话反应格外强烈,反而忽略了她和吴亮感情那一句,这么看来,还真是挺怪异的。”
“加上她短时间内表现出的慌张,我才得出了吴志达不是桂秀琴亲生这样的结论。”陆向东见田蜜明白了,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得记上,回头查一下。”田蜜掏出随身的记事小本,把这一条有待证实的新发现记上。
写着写着,她忽然觉得有哪些不对劲,写字的速度越来越慢,脸色越来越绯红。
她终于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刚刚陆向东的话!他用来举例子的那两句话!
他方才对自己说的是“帮王纯追求你自己在意的男人”。
这样的说法,岂不是说明,自己的心思他已经看透了?!
甜蜜觉得脸在发烧,想伸手摸摸,又怕动作太过于明显泄露了此时慌乱的心情,她心虚的偷眼想去看正把车开向小路的陆向东。
陆向东没有看她,眼睛专注的看着前方颠簸不平的土路,如果不是田蜜此时已经完全乱了阵脚,或许会发现,他的眼神也有些闪烁,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车子停了下来,陆向东解开安全带,转脸去看田蜜的时候,眼神已经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下车吧,我们到了,专心办案,模范女警!”他对田蜜说,说完自己先打开车门下车去了。
田蜜被他那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依言迅速调整状态,收起刚才的胡思乱想,跟着下了车。
“你俩赶来的够快呀!”墨窦走到田蜜身边。
“你也不慢啊!我们过来也就十多分钟,你过来可得半个多小时!一路拉着警笛狂飙来着?”田蜜边跟着他一起往前走,一边看玩笑的问。
“我打电话通知你们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刚才去饭店那边勘查情况怎么样?”墨窦问。
田蜜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墨窦听完,也把报案的经过告诉她和陆向东。
接到报警的是C市110指挥中心,报警的是两个小男孩儿,大约八九岁的样子,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说话颠三倒四,声音发抖,起初接电话的民警以为又是经常出现的小孩打电话报假警恶作剧,后来想到早些时候有被询问是否接到凶杀案的报警,于是不敢胡乱结论,电话通知当地派出所赶到报案地一探究竟。
结果,果然发现了尸块。
发现尸块的地点位于远离公路的一处铁路桥下面,铁路桥下面是一条小河,报案的两个孩子就住在离这里不算远的镇上,无论冬夏经常到这一带玩耍,因为过完春节家里还有一些剩余鞭炮。所以就相约到这里放炮,本意是这里四周空旷,没有什么人,不用担心因为鞭炮的噪音而被人训斥,没想到来了之后,竟然发现尸块,玩耍不成,反而受到惊吓。
田蜜他们到的时候,只有派出所的民警在,两个报案的小孩因为年纪太小,承受能力有限,并且除了发现尸块之外也一无所知,所以已经被家长带回家里去压惊了。
尸块是在铁路桥下的小河里头被发现的,近些日子气温逐渐回暖,早晚虽然还是很寒冷,晴朗的中午却会非常暖和,河面上的**也融化开,要不是两个小孩突发奇想,跑到河边来放鞭炮,搞不好尸块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就腐烂成了白骨,或者被河里的小鱼或者泥鳅啃食了。
田蜜本已经做好了再见到王纯会尴尬的心里准备,没想到这次和墨窦一起过来的却是赵法医。
“赵法医,怎么是你来的啊?”田蜜心里头悄悄松一了口气。
赵法医一边检查着从河里捞上来的尸块,一边和田蜜开着玩笑:“小王非说这个案子情况特殊,怕自己经验不足,坚持让我来。是不是觉得特别失望啊?年轻人在一起工作肯定比和我这个老家伙打交道好吧?”
“话不是这么说的呀!人家不都说么,家有一老不如有一宝,你可是咱全局的宝,我把不得跟着沾光呢!”田蜜笑嘻嘻的对赵法医说。
听了赵法医转速王纯的说辞,田蜜心里明白,并不是王纯的实力和经验真的不够,她只是因为之前的所作所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陆向东罢了,所以找个借口回避,免得大家都尴尬。
这么一想,田蜜又忍不住偷偷叹了口气,心里头感叹,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无论平日里是多么的冰雪聪明,一旦遇到感情,总是会变得很傻很傻。
赵法医被田蜜拍了马屁,一面摇头轻笑,一面继续查看尸块的情况。
“怎么样,能得出什么结论么?”田蜜在一旁,等到他把发现的两个尸块逐一检查一遍之后才开口询问。
赵法医缓缓站起身,回答说:“这两块,一个是人的大腿部分,另外一个是人的上臂,这两个从断面看,分尸的工具可能是斧头之类,但是最重要的是,这两截残肢,不是同一个人的。”
对于这种答案,田蜜倒并没有感到一丝意外,毕竟在此之前,从年拥军的衣服上面,他们已经找到了属于两个人的不同。
“按理说,碎尸抛尸,地点上不会相距特别遥远,既然我们在这里找到了两块尸骸,那以此为中心,想周围搜索的话,应该还会有发现!”墨窦在旁边听完,做出判断。
田蜜也同意他的观点,于是和其他几名协助调查的警员商量了一下,分工配合,两人一组朝不同的方向展开搜寻。
陆向东属于编外人士,本来可以不参加,但他还是选择跟着墨窦和田蜜一起,顺着河流向上游方向走。
经过长达近三个小时的仔细搜索,终于在大伙的努力下,逐渐又有许多块尸体残骸被找到。
赵法医仔细的检查了每一块碎尸,判断其位置,忙活了好半天,终于判断出,除了包括脏器在内的一些“小零件”之外,基本上已经找回了属于两个人的主要尸骸。
开起来,凶手把头颅单独进行了藏匿。
“从尸体的情况看,死亡时间应该不会很长,具体回头报告里再提,”赵法医结束现场的工作之后,叹了口气,对田蜜他们几个人说,“虽然没有找到头部,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死者均为男性,一个成年,一个从身体躯干看来,可能是个孩子。回头之后我们会尽快把结论的出来,包括和之前血衣上的血迹进行对比,争取早些让你们拿到准确结果,”
赵法医的专业和敬业,都是公安局上下尽人皆知的,田蜜和墨窦对此并没有任何疑问,
找人送赵法医和尸体残骸先回局里,剩下的就是一些收尾工作,因为气温转暖,冰雪融化,这一片土地本来就光秃秃的,现在更添泥泞,在最初发现尸块的地方,刑技人员并没有能够找到太多有价值的痕迹,但依然细心地去了土样。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回局里和年拥军谈谈?”墨窦问田蜜。
田蜜想了想,摇摇头:“他之前才情绪大波动了一回,现在和他谈也未必有什么收获,搞不好受了刺激,再失忆一次,就更添乱了!”
“那你什么打算!”听她这么说,墨窦知道,田蜜肯定是已经有主意了。
“我想先去年拥军家里头看看。”田蜜会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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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记忆空白区 第九章 头颅
年拥军的家也在市郊,地址在之前和他的沟通过程中已经**了了解,于是在达成一致后,三个人没有浪费更多的时间,立刻朝目的地出发。
那栋年拥军租住的小平房距离大红灯笼饭馆儿开车只需要不到十分钟,但距离发现尸体的地方则需要二十多分钟,小平房已经非常破旧,窗户外面保暖的塑料薄膜早已经陈旧,多处破损,脏兮兮的随着风抖动着。
小平房的位置离马路不算远,但附近却没有许多居民,一左一右有两间早就倒闭的小店铺,一个已经拆了招牌,另一个招牌还在,却被日晒风吹,掉了颜色,看不出上面原本的字迹,只能从墙上的红蓝斜线依稀猜测,这里曾经是一个小发廊。
年拥军的房子夹在中间,灰头土脸,和它的住客一样,看起来蔫蔫的没有精神。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户有人的邻居,田蜜向邻居询问了一下情况,只可惜邻居对于周围的情况也并不知情,唯一能够提供的就是年拥军所租房子的房东电话。
房东住的也不远,电话接通后很快就赶了过来,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跟在后面紧张兮兮的拉着田蜜他们问东问西。
作为一个年轻的单身小伙子,年拥军家中比田蜜他们所能预料到的更为整洁,虽然房子很陈旧,家里的家具摆设都带着岁月的痕迹,但他的个人物品去摆放的一丝不苟,完全不见同龄男人普通存在的杂乱。
房子不大,只有一间卧室,一个小小的客厅,一个架着炉台的厨房,房子前后各有一个门,据房东说,后门外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块地,有一个储存冬菜的菜窖,还有厕所。
田蜜他们小心翼翼的查看过房间里的情况,发现除了年拥军的房间里,出来床铺上一片凌乱之外,其他地方都井井有条,想来应该是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着血衣,因此急急忙忙的跑去自首,所以才没有来得及收拾被褥。
田蜜带着手套,轻轻地把被子掀开,看了看床单,又看了看被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没说什么,走出小卧室,墨窦也把客厅和厨房简单的看过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我们看看后院吧。”田蜜说,说着走进厨房,拉开后门上的插销。
门开了,随着风迎面扑来一股骚臭的味道,刺鼻难闻,田蜜忍不住皱起眉头,用手掩住口鼻。
房东有些不大好意思,对田蜜笑笑:“室外厕所,没有办法,我原本正打算这几天就过来给他清理一下呢。”
墨窦也遮住鼻子,拉开厕所门,看了看里面,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立刻关上门离开那附近。
他检查厕所的功夫,田蜜却发现了一样东西。
“你们看!自行车!”她指着立在墙边的一台自行车,多墨窦和陆向东说,“轮胎很脏!”
“年拥军平时骑车子么?”墨窦问房东。
房东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房子是我租给他的,但是我不和他住在一起,这小伙子每次都是没到日子就主动去我那儿交下一个月的房租,加上租金又不多,也不用怕他赖账跑了,平时我都不太过来,对他的事啥也不知道。
墨窦蹲下身,轻轻从自行车后座上拿下一丝家在螺丝里的塑料纤维:“这车后面载过编织袋。”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旁的房东不明白,田蜜和陆向东却都心烦神会。
田蜜朝四周看看,光秃秃的后院并不大,除了旁边的菜窖之外,其他地方几乎一目了然,地上的冰雪因为升温转暖而融化,露出了过去种植时留下的田垄,而在靠近后院栅栏的地方,有两个明显挖开又埋回去的土包吸引了墨窦的注意。
“这儿是怎么回事?”他边说边朝那边走过去。
这一次,房东倒是没怎么当回事,也不跟着,老远对三个人说:“埋肉用的!”
“什么意思?”田蜜扭头问。
“家里没冰箱,买了肉啊啊什么的不能一次都做了,放在屋里头容易坏,”房东用手在空手虚比划几下,“就挖个坑,把肉用塑料袋包好,然后埋上土,浇上水,再埋上土,一夜就冻住了,比冰箱冻得还结实,我们还附近住的,几乎家家院子里都有这样的地方。不过最近不行了,回暖之后地温升高了,冻不住。”
他的话并没有解除墨窦的疑虑,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顺手拿过墙边的一把小锹,小心的蹲下身挖其中一个土堆儿。
渐渐的,一个塑料袋露了出来,墨窦把它打开,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怎么样?”田蜜站的位置看不清袋子里的东西,在一旁焦急的问。
墨窦摇摇头,把袋子有裹好放回坑里,又开始往回填土:“猪肉。”
“你怎么知道?能确定么?”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墨窦填好土站起身,苦笑着对田蜜说,“肉类检疫的章还在肉皮上印着呢。”
这一句话让田蜜差一点笑出来,同时也对那两个原本可以的土坑没有了疑虑,现在后院里唯一还没有检查到的,就剩下那个盖着铁皮盖子的菜窖了。
菜窖的盖子很重,田蜜拉了一把没有拉动,陆向东帮了她一把,才把盖子掀开,露出黑洞洞的菜窖,同时散发出一股潮湿的气味,一架木架子搭在菜窖口下方,方便人下去。
田蜜想要拿着手电下去,被墨窦拦住了。
“先等等,开着盖子放一会儿,不然容易二氧化碳中毒。”墨窦对她说,“再者,有我和陆博士两个男人在,怎么也不需要你打头阵吧!菜窖里面潮乎乎的,还有怪味儿,你好好呆在上面吧。”
田蜜明白,其实菜窖里头的潮湿和异味都不是真正的重点,墨窦潜在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年拥军的衣服上发现人的血液,他房子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屋后有一台存疑的自行车,在距离他工作的饭店十多分钟车程的地方,发现了两个人的碎尸,且头部无法找到。
而大红灯笼饭店的老板吴亮和他的儿子吴志达,均行踪不明。
这个菜窖里可能藏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墨窦是怕自己下去,如果真的有发现,会被吓到。
虽说她是个警察,自认为有些身手,不畏惧犯罪分子,但是面对被肢解的尸骸,也还是会从骨子里油然而生一股寒意。
想到这些,田蜜感激的对墨窦笑了笑,没有坚持。
下不去不代表不帮忙,她自打和陆向东一起查案以来倒是学会了他的一个习惯——随身带着手电,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田蜜拿着手电,往菜窖里照,顺着光线看进去,菜窖并不大,估计同时下去两个人的话,里面的空间仅仅够转身而已,出去梯子这边之外,三面搭着架子,架子上放着一点白菜和土豆,东西并不多。
在菜窖的地面上,积了很多的水,颜色脏兮兮的,散发着臭味。
开着盖子散了一会儿气,墨窦接过田蜜的手电,慢慢的顺着梯子走下去,查看着旁边的架子。
架子上东西很少,光线一照就几乎一目了然,并没有藏了什么的迹象,但另外一件事却吸引了墨窦的视线——周围的架子上,有些湿漉漉的水印儿,那些水印儿的形状好像是喷溅上的,并且位置比积水的水位线高出不少。
“田蜜,帮我找个什么家伙什儿,能捞东西的就行。”他抬头,对等在菜窖口上的田蜜含。
田蜜依然在院子里找了找,没有找到太合适的工具,一扭头看到墙角的柴火垛旁边戳着一根竹竿儿,竹竿儿头上还有个铁丝圈,铁丝圈上挂着破破烂烂的网子。
估计,是从前小孩夏天用来捉蜻蜓和蝴蝶用的网。
就是它了!田蜜赶忙拿过来,跑到菜窖口把东西递下去。
墨窦接过竹竿,把有铁丝圈的一头伸到水里,朝架子溅水最多的位置上探过去,竹竿不够长,他只好又朝下迈了两级梯子,脚已经踩进水里,裤脚也浸湿了。
他努力的向前探索着,忽然,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勾了几下没有勾上来,干脆把杆子一扔,卷起袖子趟着水走过去,伸手把东西捞出来。
是一个编织袋,湿漉漉的,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看样子还不轻。
墨窦伸手在袋底摸了摸,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抬头朝等在菜窖扣上的田蜜和陆向东点了点头,趟着水走回梯子边,把手中的编织袋递给陆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