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睡吧!”安琪羞怯道。
次日,溪望跟安琪来到新界北总部,让罗杰帮忙追查那30万的来源。随后,他们准备到医院了解杨导的情况,但美雪却匆忙跑过来叫住他们,并道出一个令人惊愕的消息——三宝死了!
根据西九龙传来的信息,今天早上一名旅馆的清洁工人,在进入房间清洁时发现住客死亡,随即报警求助。警员到场后,证实死者为正被通缉的杨三宝,经法医初步检验,死因极有可能是中毒。
据旅馆东主称,死者为前天早上入住,当时一次性交付两天租金,其后一直没有离开房间。警员调出旅馆这两天的闭路电视,发现前天上午曾有一名女子进入死者房间,之后直到清洁工人发现死者之前,该房间再无任何人员进出。
美雪说西九龙还发来了闭路电视的拷贝,并调出给两人观看。通过闭路电视,虽然能看见一名女子进入三宝的房间,但该女子戴着帽子、墨镜及面罩,几乎掩盖了所有面部特征,明显是有备而来。单凭这并不清晰的画面,根本无法辨别对方的相貌。
纵使无法看见嫌犯的相貌,但溪望反复观看录像后,仍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他指着画面中疑犯的手背,说:“你们看见没有?她手背上有一道伤痕。”安琪跟美雪盯住屏幕仔细地观看,发现疑犯手背的确有一道明显的伤痕,以颜色判断应该是新伤。
“这似乎对寻找嫌犯没多大帮助。”美雪皱眉道,“人海茫茫,我们要去哪里找这个手背有伤的疑犯?”
溪望笑道:“没有目标当然不好找了,但是如果知道嫌犯的身份,那找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安琪愣了一下,遂惊讶叫道:“你怀疑凶手是俞璐?”
“嗯,她一再声称自己被三宝强奸,有足够的行凶动机。”溪望点头道,“而且,虽然她受了伤,但仍未至于下不了床,要溜出医院毒杀三宝并不难。”
“可是志庆不是已经告诉她,强奸她的人是杨导演吗?”安琪质疑道。
“你留意一下时间吧!”溪望答道,“志庆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她离开旅馆之后了。”
“我们马上去医院拘捕她。”安琪抓住溪望的手就往外跑。
“先别急,她现在大概不会在医院。”溪望将她拉回来,又道,“她受过高等教育,毒杀三宝只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便会想到自己将面临法律制裁。她曾在国外念书,为逃避法律制裁很可能潜逃海外。”
“我马上联系机场。”美雪立刻致电机场查询,查得俞璐的确订了今天的机票。幸好飞机还没起飞,她便通知驻守机场的同僚将俞璐拦下来,带返警署接受调查。
就在等待同僚将俞璐押送回来时,罗杰已查到那30万的来源,这笔钱竟然是从俞璐名下的账户中汇出,这不由得让人怀疑她才是幕后主谋。
“难道她就是匿名者?”安琪讶然道。
“应该不是。”溪望摇头道,“匿名者连打个电话也对声音进行处理,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罗杰附和道:“这个俞璐可能只是个替死鬼。”
“直接问她本人不就知道了。”美雪查看时间后又道,“差不多是时候迎接贵宾了。”
置身于会面室中的俞璐,装束跟旅馆闭路电视中的疑犯近似,她摘下墨镜与面罩,露出瘀青的脸颊,镇定自若地对安琪说:“在医院的时候,要问的你们都问过了,还要我过来干吗?”
“这次请你过来,并非为你遭到强奸的案件。”安琪冷漠道,“或许,我该先告诉你一个消息,杨三宝被发现伏尸于旅馆的房间里,根据这张旅馆闭路电视的截图,警方怀疑凶手是一名身高及体形跟你差不多的女性。”她将截图扔到对方面前。
“你们不会单凭一张截图就怀疑我吧?”俞璐仍脸色不改,理直气壮道,“前天我还躺在医院病房里,怎么可能跑到旅馆去。”
“我们既没说这张截图是什么时候拍到,也没说杨三宝的尸体什么时候被发现。”美雪冷笑道。
“这…”俞璐一时语塞。
“鉴证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你有没有去过旅馆,马上就有答案。截图中的女人没戴手套,至少会在门把上留下指纹。”安琪劝说道,“我们总算相识一场,作为朋友我建议你最好向警方坦白。你应该知道不诚实作供,会影响法官对你的判决。”
俞璐沉默良久,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就是弃子的下场,从一开始我就是他的棋子,他把我利用完了,就将我送进监狱。”
“他是谁?”安琪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俞璐苦笑摇头,泪水从眼角涌现,“这两年,我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别说他的长相,我就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是匿名者?”安琪道出自己及志庆均接到匿名电话一事。
“原来被他操控的人还不止我一个。”俞璐的泪如泉涌,不住地落下,“为什么?我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几乎牺牲了一切,甚至出卖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他仍不肯放过我?”
“出卖感情?”安琪愕然道,“难道你跟志庆一起,也是匿名者的意思?”
“陈志庆算什么?”俞璐哭喊道,“他只不过是个超市推销员,他有什么能让我看得上眼?”
“那是什么让你对匿名者言听计从?”安琪问道。
俞璐沉默片刻,又道:“他手上有我的把柄。”

第十九章 扯线傀儡

“他诱导我掉进他的圈套,然后要挟我,迫使我听从他的命令…”俞璐开始讲述自己受匿名者操控的经过——
两年前,我刚回来香港发展的时候,雄心壮志地想创一番事业,利用自己敏锐的金融直觉,替客户赚了不少钱。虽然相比之下,我得到的佣金少得可怜,但我仍感到十分满足。因为我能用自己专长,大展宏图。
就在事业开始步入轨道时,我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对方的声音经过处理,无法分辨性别、年龄,对方亦不肯透露自己底细,只要求我将某只股票的股价抬高。
要做到这一点其实不难,只要利用两个账户互相买卖这只股票就行了。当然,这样做是违法的。若被发现,轻则会被停牌,重则可能要进监狱。
对方身份神秘,而且提出的要求又触犯法律,我当然不会答应。然而,作为回报,他却提出一个让我难以拒绝的条件——100万酬劳。为表示诚意,他还先给我的账户汇入20万。
尽管觉得他很可疑,但我一时财迷心窍,还是替他操控了股价。虽然他要求的涨幅不高,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但我这样做已构成犯罪。其后,他没有如约给我支付剩下的酬劳,反而以此要挟我,迫我听从他的命令。
他继续让我进行违规操作,虽然他并未从中获取利益,但却让我一步又一步地落入他的陷阱,使他能够掌握我更多的犯罪证据。他若将这些证据交给警方,便会令我前途尽毁。我不想进监狱,就只能任由他操控。
当他掌握了足够让我在监狱里耗尽青春的罪证后,就没有再让我进行违规操作,而是命令我联系志庆。他要我做志庆的女朋友,但却不能让其他当年参与拍摄九铁广告的人知道。我不知道他有何目的,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必定听从他命令。
我假装对志庆念念不忘,主动联系他,约他出来叙旧。为遵从神秘人…或者说是匿名者的意思,不让其他人知道我们来往,我就撒谎说不想跟三宝和夜七接触,说他们不长进,而且三宝曾追过我,我不想跟他纠缠。
其实,我根本不想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接触,包括志庆,但我不能违抗匿名者的命令。匿名者要我鼓励志庆转做保险员,还让我教唆他串通投保人骗取保险金,我全都一一照办。
任人摆布的感觉真的很可怕,虽然我知道做出反抗,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我实在不想永远忍受这份恐惧。我不知道匿名者下一个电话,会不会要我去杀人,甚至让我自杀。
所以,在再次接到匿名者的电话时,我终于忍不住问他,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如果要一直做他的傀儡,我还不如立刻跳楼自杀。对于我的反抗,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嘲笑我,说:“好呀,你现在就去跳楼吧!死了就不用再受人控制。”
在那一刻,我觉得十分无助,没有人能帮我,我甚至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而我在匿名者面前,又是多么软弱可欺,除了死就没有任何可以反抗他的方法。
“你不会去跳楼的,你长得这么漂亮,你舍得让自己摔个血肉模糊吗?要不试试烧炭,前几年也挺流行的,至少能让你的死相好看些。”他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知道我不甘心就此了结一生,不断嘲笑我。
我虽然不想死,但我更不想一直受他控制,就于心中盘算要不要去自首,或者逃亡海外。或许,我这念头也被他看穿了,他说:“你跑不掉的,你就在我眼皮底下,我对你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你可以考虑自首,如果运气好,你的晚年应该无须在监狱中度过。”
他仿佛能完全看透我的想法,我根本无力做出反抗。就在我对将来感到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又给我一道曙光,对我说:“这种游戏玩太久也会让人生腻,不如这样吧,我们再玩一把刺激的。然后,我就让你恢复自由。”
我喜出望外地问他,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三宝那几个人,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们,只要你替我送他们上路,以后你就自由了。当然,我不会让你拿刀去把他们杀死,你甚至无须跟他们接触,所有事情都可以交给志庆去办。”
他让我在志庆面前挑拨离间,让志庆讨厌三宝他们,然后再找机会让他们窝里反。这事并不难,因为志庆本来就对三宝他们颇有微词,我只要在他耳边添油加醋就行了。
大概在一个月之前,匿名者再次给我打来电话。他似乎跟夜七联系过,知道对方想阻止戴炯跟墨婷结婚,以及弄一笔钱向墨婷证明自己比戴炯更有本事。
匿名者要我让志庆教唆夜七跟墨婷串谋骗保。这种事志庆之前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可谓驾轻就熟。不过,他之前都只是教唆大陆的客户骗保,而这次在香港,多少让他感到心虚。
因此,在知道戴炯出事后,志庆就借口到大陆出差,其实是想避风头。他这一举动显然已在匿名者的计算之内。匿名者说,三宝早晚会发现戴炯是被人害死,要我向志庆暗示,若三宝向他问及此事,就将夜七跟墨婷做的好事告诉对方。
除此之外,匿名者还给我汇入10万元,加上之前他给我的20万,让我汇入指定的账户。我对他这一举动感到莫名其妙,其实他一直以来所做的事都让人难以揣测,只是这次触及我的财产,要我将之前那20万吐出来,让我有点不悦,便对这个账户多加留意。
当我发现这个账户是属于你——王姗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匿名者要对付当年参拍九铁广告的所有人。虽然我也可能是他要对付的目标之一,但我却天真地以为,只要听从他的命令,他就会放过我,让我恢复自由。
其实,那天在街上遇到三宝,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回来香港已经两年,从来没碰见三宝他们几个,他们一般不会到这附近,为何三宝竟然会在这时候出现?可惜我当时没想仔细,现在想来必定是匿名者的安排,是他将我回家的路线告诉三宝。
三宝一直都很喜欢我,当时他又背负了两条人命,知道自己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见到我。所以,当他知道我会在那里经过,就在那里等我出现,希望能见我最后一面。他还缠着我要电话号码,应该是想日后逃到其他地方,仍能跟我通话。
我跟三宝不欢而散,肯定也在匿名者的预料之中,他的目的只在于让我以为自己被三宝跟随。随后,我在家门口受到袭击,被对方打晕后拖回家里施虐。因为对方穿着跟三宝近似的黄色上衣,使我一度认为对方是三宝。
之后,我在医院接到匿名者的电话,他假惺惺地说很同情我的遭遇,还说以后再也不会要挟我,让我恢复自由,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他同时又扇动我对三宝的仇恨,说三宝已经连杀了两个人,就算再添多一条强奸罪,也是债多不愁。他鼓动我将三宝杀死,甚至替我准备好毒药。
仇恨将我的理智蒙蔽,那一刻我只想将三宝杀死,根本没有考虑后果。但是,我必须先知道三宝的藏身地点,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解决。
志庆知道我出事后,连夜从大陆赶回来。他一直有跟三宝联系,所以知道对方躲藏在什么地方,不过他却认为三宝不可能袭击我。当时我心中充满仇恨,完全没有理会他提出的疑点,反而因为他不相信我而感到愤怒,并将他赶走。
我知道他一定会去找三宝,所以他离开后,我就立刻致电三宝藏身的旅馆。我装作没有怀疑三宝,跟他说警察正准备到旅馆拘捕他,让他立刻转移地点,然后再跟我联络。他是只受惊的兔子,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恐万状,完全没有对我产生怀疑。
随后,三宝给我回复,将新地址告诉我。我以散步为借口,偷偷离开医院,返回家中更换衣物,并在大厦附近的花圃里找到匿名者藏起来的毒药,然后就去找三宝。
我将混入毒药的饮料拿给三宝喝,他竟然对我没有丝毫怀疑,反而为自己身陷绝境,仍能得到我的援手而感动不已。当然,这是在他喝下饮料之前。
看着他口吐白沫,脸色渐渐发黑,倒在床上不断抽搐,直到身体停止抽动,我才离开旅馆。然而,正当我准备返回医院,为自己营造不在场的证据时,志庆却来电告诉我,他捅了杨导演十多刀,对方大概活不成了。他还说,是一个匿名电话告诉他,强奸我的人并非三宝,而是杨导演。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匿名者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他只是为了能继续利用我,才给我一个永远不会兑现的承诺。现在,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不但要将我抛弃,更要让我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听完俞璐的交代后,溪望对案情作一番梳理,弄清楚这宗案子的来龙去脉——
匿名者于两年前主动联系俞璐,成功诱导她进行违规操作,从而掌握她的犯罪证据,并以此作为要挟,迫使她继续犯罪。当掌握足以令她无从反抗的罪证后,匿名者便进行第二步计划,命令她接近志庆,从而到达间接控制志庆的目的。
匿名者通过俞璐,成功让志庆转做保险员,为日后对其加以利用埋下重要的伏笔。他利用志庆唆使夜七串谋墨婷谋害戴炯。在这过程中,三宝遭到两人利用,致使良心受到谴责。
其后,三宝撬门闯入夜七的房间,发现对方与墨婷的性爱视频,从而察觉戴炯很可能并非死于意外。他致电志庆询问内情,对方在俞璐的授意下,讲出部分真相。
三宝知道真相后怒发冲冠,因而失去理性将夜七杀死,以替戴炯报仇。随后,他冷静下来,开始计算利益得失,继而向墨婷索取保险金,遇到拒绝便愤然将对方杀死。
之后,匿名者又诱使杨导演强奸俞璐,并设计误导俞璐,让她认定对自己施虐的人是三宝,继而扇动她毒杀三宝。与此同时,匿名者又致电志庆告知真相,使其丧失理性,持刀将杨导演捅致重伤。
在诱导众人自相残杀的同时,匿名者也没放过安琪。他洞识安琪的弱点,企图通过行贿致使其入狱。幸好安琪为此一再犹豫,最终没敢动这笔钱。
当年参拍九铁广告的导演及一众演员,均遭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匿名者显然跟这个广告有莫大关联。可是,经查证后发现,除案中受害人外,当年参拍该广告的工作人员,要不早已移民,要不转到内地工作。仍留在香港的近日亦身处剧组当中,并无可疑之处。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没有加害受害人的动机。
为了查出匿名者的身份,溪望从他与俞璐的通话入手。据俞璐交代,匿名者每次都会用不同的电话号码联系她。为东窗事发后,给自己留一条活路,俞璐完整地保存了跟对方的所有通话记录,并提供相关的通话录音,以此证明自己一直受对方操控。
美雪向通讯公司查询相关号码的记录,发现全是只用过一次的储值卡,拨出地点遍布油尖旺各处。若要以此追查匿名者的身份,犹如大海捞针。
溪望亦尝试通过追查汇入安琪账户那30万的来源,试图找出匿名者的身份。但香港毕竟是金融中心,洗黑钱活动频繁,一时半刻也没能得到任何线索。
正苦无对策之际,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传来——杨导演醒过来了。

第二十章 已死之人

“是潘潘,是她让我强奸俞璐,她要我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赎罪…”杨导正躺在羁留病房的病床上,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情绪却十分激昂,且充满恐惧。他犹如向牧师告解般,极力向溪望及安琪讲述事情的经过,以求得到心灵上的救赎——
二十年前,我因一时鬼迷心窍,想通过养鬼仔让自己的事业更进一步。当时我认识一位从泰国过来的降头师乃密大师,虽然他已经隐退,不再轻易施展降头术,但我帮了他一个大忙。为报答我,他替我收了安仔的魂魄,还用安仔的肋骨制成鬼仔像,以保佑我事业顺利。
在安仔的庇荫下,我虽然未能在事业上取得预想中的辉煌成就,不过总算事事顺利。但是,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有一个担忧。
当年乃密大师曾告诫我,鬼仔并非常人可驾驭之物,我若执意要养鬼仔,日后难保不会被鬼仔反噬。他还说,替我收了安仔的魂魄,跟我已互无拖欠。日后我若遇到麻烦,就别指望他会帮忙。
因此,我很担心安仔终有一日会不受控制,甚至向我报复。幸好这十多年来,安仔一直都很听话,并没有捣蛋作乱。但是在四年前,潘潘知道我利用安仔的尸体养鬼仔,就一再纠缠我,想取回安仔的遗骨。
虽然我最终也摆脱了她的纠缠,但我的事业却莫名其妙地开始走下坡路。我隐隐感到安仔已生异心,不再像之前那样庇佑我。我为此感到十分彷徨,担心会遭到安仔的反噬。
还好,我虽然在事业上没之前顺利,但总算没出大问题,至少身体没出什么毛病。反正我已经快五十岁,就算事业上没太大作为,在娱乐圈内多少也有点江湖地位,要混口饭吃还不难。
可是,在一个月前,我突然接到潘潘打来的电话。她告诉我,安仔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任由我摆布。安仔要将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怒火,全部释放出来。安仔不但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让当年参拍九铁广告的所有人都到阴间陪他。
当时我还能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认为潘潘只是因为没能取回安仔的遗骨,才信口雌黄吓唬我。但在获悉戴炯的死讯后,我才意识到潘潘也许没撒谎,安仔可能真的要向我们报复。随着夜七及墨婷相继出事,我心里就更加惶恐不安,几乎能肯定安仔已经失控。
我知道自己对付不了安仔,曾想向乃密大师求助。但却发现他早已离开香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其实,就算能找到他,他也不见得会帮我。当年他已经明确表示,我俩已经互不相欠,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他也不会出手帮我。或许他早已预见有此一日,所以当时的语气才会如此决绝。
就在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潘潘再次来电,她跟我说:“虽然你罪大恶极,但安仔跟随你这么多年,和你总算有那么一点缘分。如果你能替安仔完成心愿,证明自己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他或许会放过你。否则,你等着跟夜七他们一样的下场吧!”
随后,她告诉我,安仔很喜欢俞璐,但他幼年夭折,无法一尝云雨之乐,多少也有点遗憾。如果我代替安仔跟俞璐做爱,将安仔心中的怒火全发泄在俞璐身上,证明自己是站在安仔这一边,安仔就会放过我。
我心里很害怕,怕会遭到安仔报复,跟夜七他们那样死于非命。所以只好听从潘潘的吩咐,穿着安仔喜欢的黄色上衣,带上人形骨雕,在她指示的地点等待俞璐出现。
虽然我已多年没跟俞璐见面,但潘潘用手机将照片发给我,所以我还是能认出她。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跟一个男人在街上纠缠。那个男人有点眼熟,我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是三宝。他跟夜七一起住,我们近两年好像见过一两次面,我对他还有些许印象。不过,我并没有在意他的出现。我只想尽快向安仔证明,我跟他站在同一阵线。
在俞璐跟三宝不欢而散后,我就一直跟着她。她多年没跟我见面,或许已经不记得我的模样,又或者更在意是否被三宝跟踪。虽然她刻意在商场里转了几圈,甚至在女厕躲了一阵子,但还是没发现我跟着她。
我一直跟着俞璐回家,利用潘潘给我的密码通过门禁系统,在她家门口袭击她,将她打晕拖进房间里。我按照潘潘的吩咐,将俞璐绑起来,还用胶布封住她的眼睛和嘴巴,然后抽出皮带,狠狠地打在她身上,以发泄安仔的怒火。
我将她打得遍体鳞伤后,就准备替安仔跟她做爱。但在此之前,我按照潘潘的吩咐,将人形骨雕插入她的下体,先让安仔的真身感受云雨之乐,然后才替安仔跟她做爱…
“你撒谎!”安琪义正词严地指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杨导,“潘潘早就死了,怎么可能指使你强奸俞璐?”
杨导有气无力地反驳:“我没有撒谎,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或许,指使你的是匿名者。”溪望道出俞璐、志庆等人均接到声音经过处理的电话。
“不是,打电话给我的人是潘潘,她的声音我很熟识,绝对不会有错。”杨导虽然气若游丝,但语气坚定。
这可奇怪了,潘潘明明早就死了,杨导怎么可能接到她的电话?
潘潘诡异的自杀方式在溪望脑海中浮现,与本案相关的线索亦一一呈现于脑海当中。经过一番梳理后,最终留在他脑海中的就只有一个名字——钟雪莉。
“我想,我已经知道真相。”溪望向安琪招手,遂转身走向门外,“走吧!”
“你要去哪里?”安琪问道。
“去拘捕匿名者。”溪望露出狡黠的笑容,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准备一份礼物。”
两人来到钟医生的诊所,溪望进入对方的办公室,便鼓掌称赞道:“你的计划很成功,当年参拍广告的人,几乎被你一网打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雪莉抬头瞥了他一眼,遂低下头继续查看病历,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淡然道,“如果你需要接受心理辅导,请你先到外面找欧姑娘登记。”
“其实我已经登记过了,我怀疑自己得了妄想症。”溪望在她对面坐下,并示意一脸茫然的安琪先别说话,然后又道,“在我脑海里涌现一个关于你的故事,我很想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还是真有其事。”
“你这种情况不属于妄想症,不过我会建议你做一次心理评估。”雪莉将病历合上,仔细地观察溪望的表情,似在评估病人的病情。
“或许,你该先听我把故事说完,然后再对我进行心理评估。”溪望徐徐向雪莉道出,这个根据案情推理出来的“故事”——
潘潘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未能照顾好安仔,甚至令他死后沦为杨导操控的鬼仔。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你必须从杨导手中夺回安仔的遗骨,以让安仔脱离杨导的操控。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展开了长达两年的复仇计划。
你先利用俞璐的贪念,诱导她堕入你设计的陷阱,掌握她的犯罪证据,继而进一步操控她。其后,你通过俞璐对志庆进行间接操控,为你的复仇打下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