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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文豪一惊:“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不知道……”李凌铃抱着头,眼睛里满是恐惧,“这几天在里面,我一直在回想那天的事情,但脑子里一片空白。”
韦文豪迟疑了一阵,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别怕,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9】
过了三天,叶珂终于等来了木年诺的消息。
她没有想到,再见到他,竟然是在解剖台上。
“他跳河自杀了。”韦英东叹了口气,“留下了遗书,说一切都是他干的,他要为父亲报仇,于是出此下策。”
“到最后,他还是选了他父亲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木年诺的脸被水泡变了形,但小手指的畸形清清楚楚。
“没错,他就是木年诺。”
韦英东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案子终于结了,这几天来所顶着的压力瞬间释放,令三天没合眼的他顿时疲倦不堪。
从警局里告辞出来,叶珂回到自己的寝室,从床下拿出一罐黑啤酒往嘴里灌。她没有开灯,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就像一座坟墓。
她似乎能够闻到死亡的味道。
前几日还在一起喝酒,今天却阴阳相隔,真是世事无常。
当她将最后一口酒喝完的时候,铃声响了起来,手机亮起冰蓝色的光,为屋子里添了一份诡异的色彩。
她拿起手机,略带醉意地说:“喂?”
“我是刘鸣玥。”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我在家里。还记得韦英东拿来的那两张照片吗?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刘鸣玥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着冷静,仿佛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人。叶珂的酒意立刻醒了一半:“详细说说。”
“我已经传到你的邮箱,你对比一下两张照片里的影子。”
叶珂连忙打开笔记本电脑,将两张图片排在屏幕上,仔细看了一阵,脸色忽然大变。
办公楼大门的灯光不会改变,可是进去的这个人,和出来的这个人,影子有些细微的差别。进去的那个要纤瘦一些,出来的那个身材壮硕。
一股寒意窜进了她的衣领,她仿佛察觉到某种令人胆寒的东西。
难道,有两个凶手吗?
【10】
“抱歉,大半夜把你们叫到这里来。”叶珂说。
宿管会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叶珂是宿管会的主席,这里几乎成了几人的聚会的固定地点。韦文豪、刘鸣玥和欧阳蕾围坐在圆桌旁。
“凶手应该不止一个。我仔细想过,这件事情与李凌铃殴打郭翼肯定有着某种联系。李凌铃有强迫症,极易接受别人的心理暗示。若是她真的受了心理暗示,那么进行暗示的就是她动手打人之前的一瞬间。我让刘鸣玥带来了那天的录像,大家一起来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说着,她将一张光盘放进电脑,快进到颁奖仪式。掌声在这间安静得有些诡异的屋子里回响,韦文豪突然叫起来:“停!”
叶珂快速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李凌铃接过奖杯之后抬起身子的那一瞬。
“眼睛。”韦文豪简明扼要地说。众人仔细看她的双眸,似乎在看着台下的某一处。叶珂沉默了片刻:“鸣玥,你有观众席的录像吗?”
“演讲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应该录过观众席。”
叶珂又将镜头倒回去,韦文豪指着左边几排座位:“从凌玲目光的角度来看,应该是这边。”
因为镜头比较远,观众的脸录得有些模糊。叶珂截图之后,降噪放大,一排一排看过来,目光定格在某一处,脸色骤变。
“怎么,有认识的人?”
叶珂将其中一个人的脸再次放大、降噪,刘鸣玥说:“这不是宋楚楚吗,文娱部的副部长。”
叶珂嘴角抽动了两下:“她还是李凌铃和郭兰兰的室友,李凌铃有强迫症的事,就是她告诉我的。”
一时沉默,屋子里的空气凝固如水泥。
“我先打电话告诉表哥。”叶珂拿起电话,接通了,铃声一遍一遍,但是没有人接听。再打,依然没人接听。
“或许是睡着了。”她说。
“不可能。”韦文豪说,“我哥也是警察,他说警察因为工作的关系,连睡觉的时候都把手机放在床头。”
“不好!表哥可能出事了!”
韦英东太疲倦了,进屋后到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倒头就睡,均匀的呼吸响起,在这寂静的屋里徘徊。
卧室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人影缓缓地走进来,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昏暗的路灯光从窗户外溢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宛如鬼魅。
韦英东趴在床上,睡得很沉。
人影立在床头,从衣服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闪烁,映照在韦英东的眼帘上。刀子被高高举起,然后猛地落下。
“啪”,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宋楚楚抽了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看着韦英东。
年轻的警官站了起来,一双大手像铁钳一般死死地抓着她:“你太小瞧我们警察了,从你开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人进了屋。那杯下了安眠药的水,我其实并没有喝。”
宋楚楚尖叫起来,狠狠地往他手臂上咬了一口。韦英东痛得低吼一声,将她甩出去:“你要干什么?”
“是你害死了年诺!是你害死了他!”宋楚楚歇斯底里地哭叫,抓起刀子再次朝他刺来。卧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宋楚楚随着一声沉闷的低响跌倒,一只陶制工艺品在她身边滚动。
“表哥,你没事吧?”
四人一齐跑进来,欧阳蕾动了动手腕,虽然已经很久不曾打过篮球,但看来投篮的功夫还没有退步。
“你们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叶珂朝宋楚楚看了一眼,“还是先叫救护车吧。”
“我们在宋楚楚的家里发现了作案的凶器和血衣,可以定案了。”韦英东在手机那头说。叶珂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疯了,一直哭,喊木年诺的名字,还撕扯自己的头发。我们把她送到了精神病院,医生说她有严重的自残倾向。”
挂掉电话,叶珂的脸色凝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还有些疑点没有解开。
这个案子真的这么简单吗?
她揉了揉太阳穴,不过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案子,而是她的挂科,得想个万全之策。
第二天,她到警察局去找表哥,继续探讨这个案子,表哥的同事告诉她韦英东在停尸房,她来到停尸房,却没见到人。四周白惨惨的,日光灯和钢铁冰柜发出瘆人的光,法医老陈在检查第二天送去火化的尸体,不少都是年代久远,找不到家人的尸体。他拉开一只只冰柜进行检查,叶珂就站在旁边看,当拉开第三只的时候,她忽然愣住了。
那是一具几乎化为白骨的尸体,脑袋歪向一边,太阳穴周围有一道凹下去的伤痕,应该是被钝器所伤。
这道伤口的位置,与李凌铃击打郭翼所留下的伤口,无论位置和大小,都几乎一模一样!
她看了看尸体的右手,只有四根指头。
心中一阵恶寒,她连忙求老陈给她看尸体的资料,这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脑袋偏大,发育畸形,头部遭受钝器击打,死因是毒杀,从残留组织里发现了农药的成分。尸体的发现地点……
大盘区光明街!
那块地,不就是木年诺的父亲当年所拿下的那块地皮吗?已经荒废在那里十几年了。
胸口一片冰凉,几乎握不住文件夹。
这个案子,果然还有下文!
出了警局,她立刻坐车来到光明街,因为几个月前的地震,这片街区几乎变成了瓦砾,只剩下一些房屋的框架孤零零地矗立着。街头立了牌子,垃圾处理厂已经迁到了郊外,再过半个月这里就要完全拆掉,建一处高档小区。
那栋发现尸体的屋子只剩下一面断壁还立着,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咔嗒”,脚下似乎踩到了某件东西,她俯身捡起,是一块变形的门牌号。
光明街14号。
“叶珂,你来找人吗?”
叶珂惊诧地回头,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画着淡淡的妆,笑意盈盈,宛如天使。
她的手中,捧着一束槐花,一共9朵。
“李凌铃,你不是在拘留所里吗?”
“拘留15天,今天正好出狱。”李凌铃微笑,将槐花轻轻放在断壁下:“叶珂,你知道吗?我是被李家收养的,我原来姓辛。家就住在光明街14号,和年迈的奶奶、智障的哥哥相依为命。”
叶珂冷着脸问:“12年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年我刚好7岁。”李凌铃娓娓道来,就像在讲一个年代久远的故事,“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奶奶一个人把我们养大。哥哥有残疾,脑袋比普通人大,生来便只有九根指头。周围的小孩子都欺负我们,奶奶总是拿着木棍驱赶那些孩子,给我们出气。7岁的时候,一个地产公司买下这块地,强迫所有人搬走。奶奶不肯,他们打了奶奶,奶奶伤得很重,知道时日不多,经人介绍,李家人来领养了我,但无论如何都不肯收养我哥哥。奶奶也没有说什么,让我跟着他们回家了。那天晚上,我想念奶奶和哥哥,偷偷爬窗出来,回到这里,门从里面反锁上了,我进不去,只能趴在窗户上往里面偷偷地看。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我看见奶奶靠着墙壁坐着,哥哥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一直在喊肚子疼。奶奶就握着他一只手,替他揉肚子,边揉边说:‘忍一忍,很快就不痛了。’”
叶珂的手在轻轻颤抖。
“那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哥哥终于忍不住了,跳起来大哭,喊肚子痛。奶奶就拿起爸爸当年得的奖杯,狠狠砸在他的头上。那个晚上,我的世界是猩红的。”李凌铃靠在断壁上,美丽的少女和废墟,像一幅哥特风格的油画,“奶奶知道自己死了,哥哥一定会被欺负,不久就会饿死,于是想带他一起走。”
一时沉默,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乌鸦鸣叫,在叶珂的心头掠过,所有想不通的疑点都得到了解释。
“养母一直希望我能到国外去照顾她,她托了关系,出国的手续应该很快办下来了。”李凌铃从包里拿出一个积木堆成的小房子,每一块积木都细心地用胶水粘在一起,“请将这个转交给韦文豪,替我谢谢他。”
叶珂看着积木,一共9块。
“9这个数字,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哥哥的指头只有9根,听奶奶说过,他学会的第一个数字就是9。他的小名,也叫小九。”
9道刀伤、9朵槐花、9块积木,她早该想到的。李凌铃没有被催眠,更没有被心理暗示,她打郭翼,并不是无意识的,而是蓄意而为,为的是进看守所,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可怕的女孩。
“你对宋楚楚催眠了吧?”
李凌铃回过头来,巧笑倩兮:“是她自愿的哦,她爱木年诺,想帮他报仇,但不敢下手,我就帮她请了心理医生。那位心理医生很厉害,对我们俩都进行了催眠,将我的恨意加诸在她的身上,甚至让她也看到了我曾经看到的一切。”
叶珂脸色倏地惨白:“那个心理医生是谁?”
“叶珂,你问得太多了。”李凌铃笑道,“他对我来说,就像神一般的存在。”
少女远去了,风刮起槐花的花瓣,在天空中飞舞,宛如一只只无处可依的孤苦灵魂。
【11】
夜深了,刘鸣玥三人来到一间咖啡馆,这间咖啡馆24小时营业,此时门可罗雀。布置倒是很低调高雅,轻音乐在空气里缓慢流动。
落地窗边坐着一个少女,三人来到她身旁坐下,欧阳蕾有些不耐烦:“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做事能不能关心一下别人的感受?”
“我叫你们来,是看一场好戏。”叶珂神秘地朝三人挤了挤眼睛。
“哦?”刘鸣玥勾了勾嘴角,“那就看看这场戏值不值票价了。”
叶珂朝窗外一指:“对面那栋别墅就是‘范叫兽’的家。”
刘鸣玥来了兴趣:“有点意思,我们拭目以待。”
“欧阳蕾,帮我一个忙。”
欧阳蕾不满地瞥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很有趣啊。”叶珂朝她勾了勾手指,她非常不情愿地凑过去,耳语一阵,她一脸诧异,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当真?”
“当真。”她掏了一枚硬币给她,拍了拍她的肩,“小蕾,我看好你哦。”
欧阳蕾瞪着硬币,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最后还是起身,走出咖啡馆,来到街角的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又回来。叶珂问:“怎么样,他们什么反应?”
“他们很紧张。”欧阳蕾似乎也有些紧张,刘鸣玥一脸好奇:“你究竟说了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叶珂啪的一声打开啤酒罐,不到五分钟,尖锐的警铃声呼啸而来,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警车停在别墅门口,蹭蹭蹭地往下蹦警察。周围的居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从阳台上伸出脑袋来看。警察们布好人力,一脚踢开别墅的大门,不多时,范教授和一个年轻女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了出来,连衣服也没有穿好。
搜查了一阵,警车又呼啸着开走了,叶珂刚好把酒喝完,双颊浮起一层淡淡的酡红。
“你怎么做到的?”刘鸣玥瞪着她问。
“很简单,我让小蕾打电话报警,说那别墅里正在进行新型毒品交易。”
“警察相信你?”
“我准确地说出了那种新型毒品的成分和国外最大制造商的名号。”
刘鸣玥微微眯起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嘛……”叶珂一罐接一罐地喝酒,她老爸现在正在国外帮着FBI办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上次的某个案子,就是关于新型毒品。欧阳蕾不明所以地皱眉:“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警方很快就能证明这是一场诬陷。”
“这处别墅其实是‘范叫兽’金屋藏娇的地方,总会带年轻女孩来这里过夜。今晚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和女学生偷情的事是绝对瞒不住了,学校丢不起这个人,他准备卷铺盖走人吧。”叶珂得意地笑,三人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寒意。
这样损的招数都能想得出来,她还真是深不可测。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以杀人来解决。”叶珂环视众人,用食指指了指太阳穴,“只要够聪明,报仇其实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三人沉默。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叶珂从包里取出积木房子,递给韦文豪:“这是李凌铃托我转交给你的,她很快就要出国了,忘了她吧。”
韦文豪愣住,怔怔地接过积木房子,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你真温柔。”刘鸣玥点了杯卡布奇诺,静静地喝,“竟然没有告诉他真相。”
“真相?谁又知道真相是什么?”
她望着窗外浓如幕布的夜空,乌黑的眸宛如一口看不见底的深潭。
“好了,戏已经谢幕,咱们可以回家睡个好觉了。”叶珂站起身,却看见韦文豪疯了一样跑进来,双眼无助,浑身都在颤抖。
“文豪,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刚接到韦警官的电话,他说凌玲她……”积木房子从他手中跌下,落地的那一瞬,四分五裂。
【12】
四人站在李凌铃家门外,房子周围牵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等等,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警察拦住他们,韦英东匆匆出来,“小赵,让叶珂进来。”
这是一栋民国时期修建的老房子,充满了古老而陈旧的气息,还有一丝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叶珂跟着韦英东进了卧室,打开门的刹那,她看到墙壁上写着一个巨大的红字——W。
心顿时跌入谷底,冰冷刺骨。
“尸体已经带走了。”韦英东指着床铺说,“我们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是用公用电话亭打出的,声音也做了处理,说这里发生了杀人案。我们来的时候,发现李凌铃躺在床上,神情很安静,没有搏斗的痕迹,像睡着了,但被人割了喉,已经死亡。”
叶珂的呼吸急促起来,仿佛听不到他的话,一步一步来到巨大的红字前,伸手摸了摸,韦英东急道:“别破坏证据。”
女生回过头,脸白如纸:“他来了。”
“谁?”
“White Angel.”叶珂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白天使,又称割喉天使,赫赫有名的连环杀手,1993年在美国加州兰斯特孤儿院犯下第一桩杀人案,十七年来杀人无数,警方却对他一无所知。和‘开膛手杰克’、‘十二宫杀手’一样,他是个传奇。”
“他为什么会到中国来?这很可能只是一桩‘模仿杀人’。”刘鸣玥说。
“李凌玲曾说过,有个心理医生给她做过催眠。”
“你们放心吧,这桩案子我们会彻查,如果真的跟White Angel有关,我们就必须得联系国际警察了。”韦英东拍了拍表妹的肩膀,“你们都回去吧,好好休息。”
叶珂从犯罪现场出来,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卷着槐花花瓣落在她的眼睑上,微微的疼。
她的父亲与White Angel曾结下梁子,甚至差一点就捉到他了。她有预感,总有一天,她会见到White Angel,至于是祸是福,唯有天知。
Chapter 3 生路
【1】
进入大学三个月来,周敏觉得一切都很好,尤其是终于远离家门和父母的管束,过上梦寐以求的住校生活,况且大学课程远比高中时期轻松多了,使她有足够时间去认识一切新鲜事物,死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周敏觉得自己终于熬到点了,虽然如今大学毕业生面临着空前的就业压力,但那是几年后的事,何必想那么多,眼下先好好享受大学生活才是王道。
在应届新生中,与周敏持一样态度的人实在不少,周敏的三个室友就是如此,这一点从她们近来的变化就可看出——刚进校时,她们都还是一副农村娃的打扮,如今染头发的染头发,化妆的化妆,一个月至少得买七八件衣服,正如男生全将生活费花在网络游戏上一样,女生们都把钱扔在了美发店和服装店里。
除了特别爱学习和特别老实的孩子,几乎人人都是这样。
周敏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只要心中理想不灭,她的理想是当一名法语小说翻译家,这理想是她初中时便有的,最初令她爱上法国文学的是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之后陆续看过巴尔扎克、左拉、大仲马、莫泊桑等大师作品,虽然流派不同,但周敏能从他们作品中感受到一种相似的特质——一种洋溢于文字之间、独属于法国小说的浪漫与热情。然而不论翻译家水平再高,只要是翻译过来的书,总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失去原味,于是周敏利用课余时间自学法语,目的单纯得只为了看原文版的法语小说,后来逐渐萌生了自己翻译小说的念头,于是高考时选择了这所外语学院,主修法语和英语——无论你选修哪个语种,英语都是必修科目之一。
学校的住宿条件还不错,四个人一间房,每人一张床、一座书架,另外共用家具设施也挺齐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宿舍没有单独卫生间,洗漱和上厕所都要去楼层的公共洗漱间,好在周敏所在的宿舍位于楼层最左侧,出了门往左边走几步,过了楼梯口就是洗漱间,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同宿舍几个人都很庆幸被分住到这间宿舍,然而日后不久发生的那件可怕的事情,证明这种运气并非好运,而是霉运,甚至是厄运。
这件事的发生,要从与周敏同班同寝的一个名叫赵芳的女生说起。
室友们都听说了,赵芳高中时学习非常好,是尖子生中的尖子生,高考时老师和父母都建议她考北大,但她说怕考不上,第一志愿填了现在这所学校,结果分数下来,竟然超过北大的录取分数线了,大家都替她觉得亏,她却一点不埋怨,乐乐呵呵来报名上学了。在周敏等室友眼中,她性格安静,但也不算太内向,跟大家相处得都很好,刚到学校不久,她便找了一个德语系的男生做男朋友,每天除了上课和回寝室睡觉,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在一起。
周敏等人只知道这男生名叫刘文亮,长得挺帅,行事谈吐有几分贵公子的感觉。与一些喜欢在同性面前显摆自己的人不同,赵芳对谈恋爱这种事很低调,在室友们面前并不常提起男友,也不带他参加姐妹们之间如逛街、吃饭等任何活动。如果有人拿刘文亮开她的玩笑,她也只是敷衍性地随便说上几句,久而久之,也没人跟她开玩笑了,况且大学生谈恋爱本来就是如母鸡下蛋一样平常的事情,开学三个月过去,与周敏同寝室的三个人都相继交了男朋友,只有周敏每天都把时间花在了逛街和看课外书上面,对谈恋爱这种事没太用心,因此错过了进校后第一个恋爱高峰期,不过最近也有男生追求她了,是同班一个叫郑楚云的,长相和人品都还算不错,周敏目前正在考虑中,而且,她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求的感觉,甚至觉得也许比真正谈起恋爱还要有趣——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谈过恋爱。
这天下午没课,周敏与郑楚云在校体育馆打了会儿网球,快傍晚的时候,郑楚云要去学生会办事,周敏便独自回了寝室,同宿舍的刘媛媛和吴娜都不在,估计又去逛街买衣服去了,正值月初,大家口袋里都有点儿钱。
赵芳独自坐在自己床上,头微微仰着,望着窗外发呆,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周敏走过去问道:“坐着发什么呆呢,怎么了你?”
赵芳没有看她,喃喃说道:“我在想,人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周敏听出她话中有话,愣了愣说:“什么意思?谁变得可怕了?”
赵芳转头朝她微微一笑。“没关系。”她说,“好歹已经这样了,就当我看错人了吧。”
周敏不解她在说些什么,正要问她,门外响起一串杂乱的脚步声,刘媛媛和吴娜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宿舍,吴娜进屋后一句话没说,将东西往床上一扔,便又转身出了宿舍,刘媛媛对着她背影捂嘴笑道:“你快点,别拉裤子了!”
“滚!”吴娜回头瞪她一眼,飞快跑掉。
刘媛媛在自己床上坐下,又笑了一阵,一边脱鞋一边抱怨着:“被这死人拉我逛了一下午,脚累得疼死了,我的脚,得好好揉揉……”
周敏冷笑道:“说得这么委屈,人家又没拿刀逼你,还不是自己想去。”
刘媛媛冲她吐了吐舌头,一只手揉着脚,另一只手还不忘抓过带回来的几个购物袋,将衣物一件件拽出来,先拿起一套粉红色胸前印着“Hello Kitty”图案的睡衣,比在身上故意含情脉脉地眨眼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呢?”
“还可以。”周敏随口应付道,转头去看赵芳,见她面带微笑地望着刘媛媛手中的睡衣,戏谑道:“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叫老黄瓜刷绿漆了。”
刘媛媛白了她一眼,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间好像想起什么,拍了拍脑门说道:“差点忘了,老赵,今天我跟娜娜在车站等车时看到刘文亮了,他要我们转告你一句对不起,看他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劲,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周敏注意到,当刘媛媛说到“刘文亮”三个字时,赵芳左脸颊的肌肉抽了一下,但随即又笑起来,用一副很轻松的口吻说道:“分手了,总算解放了。”
这让周敏一愣,与刘媛媛异口同声问:“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