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良吓了一跳,张开嘴巴望着他,竟再也不敢说话。
“那个孩子,真的是你捂死的吗?”龙毅坐下,盯着他问。
杨金良愣了半晌,才明白龙毅是在问自己,他仍旧张着嘴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点头。
龙毅又问:“你真的把孩子的尸体,丢在了甘蔗地里?”
“是……是的,”杨金良想尽量表现出果决干脆的样子,但他的语气却有些犹豫,“是丢在了甘蔗地里。”
“你在撒谎!”龙毅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震动起来,“抱着孩子在那条碎石路上奔走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另一个女人,丢弃孩子的人也不是你,也是这个中年女人。而且抛尸地点根本不是你说的甘蔗地,而是一个小粪池。”
“你……你说什么?”杨金良像被针刺了一下,他猛地一哆嗦,眼睛瞬间睁大,抬头看着他,“孩子真的是被另一个女人杀死的?”
“是的,经过我们调查,现在基本确定是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中年女人,她用背包背着孩子沿着那条碎石路走到甘蔗地附近,将已经被她捂死的孩子扔在了一个粪池中。”
“哎哟,警官,你早点儿说嘛!”杨金良坐在审讯椅上,忽然呵呵直乐,“你早点儿说了,我就不用自己给自己安上杀人的罪名了嘛,你看这多危险,害得我差点儿就成了杀人犯。”
“这是在审讯室,请你严肃点儿!”欧阳若用手里的钢笔敲敲桌子,“现在我们怀疑是你把孩子从公园里偷出去交给那个女人,再由那个女人带走的。你跟那个女人是一伙的,对吧?”
“啊?”
杨金良一愣。
“快说,那个女人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个女人?哪个女人?”杨金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有点儿急躁地说,“哦,原来你说的是害死孩子的那个女人,我不认识她啊,我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更没有把孩子从公园里偷出来交给她。昨天我就跟你们说过了,当时我只是站在婴儿车旁边看看孩子,根本连碰都没有碰过她,更没有把她抱给别人。”
龙毅问:“那你为什么又要承认孩子是你不小心捂死的,还言之凿凿地说你把孩子的尸体丢弃在了甘蔗地里?”
杨金良“嘻嘻”笑着,一个劲地道歉说:“对不起警官,是我骗了你们。我之前承认自己是害死孩子的凶手,那也是无奈之举,我其实是在保护我老婆。”
第二卷 血色婴孩(下)
第一章 蓝衣女人
杨金良告诉警方说,其实昨天上午他真的只是在婴儿车旁边站了一小会儿。如果一定要将时间计算得更精确,估计前后时间不会超过三十秒。他只看了孩子一眼,就赶紧从公园后门溜走了,他根本没有碰过孩子。昨天他被抓之后,一直都是这样告诉警察的。他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场误会,警方很快就会查明真相放他回去,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担心。
但是到了今天早上,孩子的母亲丁剑兰跑到羁押室来闹事,他听丁剑兰说孩子出事的前一晚,她曾跟管香菊吵过架,而且推倒过管香菊。他不由得心里一沉,忽然想起一个细节。
昨天上午在明珠公园,他看见管香菊上厕所,就溜到婴儿车边,隔着防风罩“咯咯咯”地逗一下孩子,可是当时孩子没有一点儿反应,似乎睡得正熟。甚至有一瞬间,他还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死了呢?当时他并没有细想。
后来听了丁剑兰的话,再想到这个细节,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莫非那个时候孩子就已经死了?如此一来,害死孩子的人,就只能是他老婆管香菊。难道管香菊是因为跟女主人吵架而怀恨在心,捂死孩子以发泄自己心头之恨?
后来他又想到,警方曾告诉他,除了他接触过孩子,再没有别人。孩子不是他害死的,那么唯一可能的凶手,就只剩下他老婆管香菊了。想到这里,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是农民出身,考虑事情比较简单,一旦认定管香菊是害死孩子的凶手,他心里想的,就只有怎样在被警方发现之前,替老婆把这件事隐瞒下来。想来想去,他觉得要想保护老婆,最好的办法就是由他来顶罪。
所以他很快就向警方承认是自己偷走孩子并且不小心将其捂死的,因为他听警察说过孩子是在公园后面的甘蔗地里发现的,所以他就告诉警方,是他把孩子的尸体丢弃在甘蔗地里的。
他一心为老婆顶罪,本已抱定必死之心,这时忽然听说害死孩子的凶手并不是管香菊,而是另有其人,对他来说不啻喜从天降。他这心里头,一下就轻松了。
面对杨金良的突然翻供,龙毅和欧阳若等人都觉意外。
杨金良见他们脸上都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忙道:“几位警官,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完全是为了保护我老婆才承认自己是凶手的,其实我根本没有碰过那孩子,更没有捂死她,要不然我怎么会连抛尸地点都搞错呢。”
见他一脸诚恳的表情,龙毅被他弄得彻底没了脾气,虎着脸说:“你知不知道提供虚假证词证言,误导警方办案,也是一种犯法行为?”
“知道知道,这个我知道,”杨金良低头认错,态度良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欺骗警察,我保证这一次我说的绝对是真话,我再也不会骗你们了。”
龙毅本以为那个神秘的中年妇女跟他是一伙的,只要对杨金良详加审问,肯定能找到那个女人的身份信息,想不到现在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龙毅看了杨金良一眼,在心里权衡一下,觉得他这次说谎的可能性比较小,又问了他几句,基本没有什么新的线索。龙毅只好挥挥手,让门口的两名警察把杨金良带下去。
“你们觉得他这次说的是真话吗?”等杨金良离开后,欧阳若忍不住问大家一句。
方可奇点头说:“我觉得应该是真话,龙队你觉得呢?”
龙毅说:“通过我的观察,我也觉得他说谎的可能性比较小。”
老毕叹口气说:“这案子可是越审越复杂了。”
龙毅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杨金良不是那个蓝衣女人的同伙,那么那个蓝衣女人应该就是单独作案,从公园里偷走孩子再到捂死孩子丢弃尸体,应该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那么现在急需搞清楚的问题是,她是在什么时间、用怎样的方法将孩子偷走的?
据杨金良说,管香菊上厕所之后,他只在婴儿车旁边站了不到三十秒。
而周虎二人看见杨金良在婴儿车边,又在假山后面躲了三分钟左右,才重新探出头来查看。也就是说,杨金良离开婴儿车后,有两分多钟的时间,婴儿车周围的情况是无人看见的。
显然那个女人就是在这两分多钟里,将孩子从婴儿车里抱起并装进背包后带出公园,走上公园后面那条碎石路的。
龙毅将自己的推理说出来后,欧阳若和老毕都点头同意,只有方可奇发出疑问:“难道孩子不会发出哭声吗?就算她当时已经睡着,被那女人这么一弄,哪有不醒来的道理?”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欧阳若说,“估计那女人用了什么迷药之类的,事先在孩子口鼻上捂一下,就可以让孩子一直处在昏睡之中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现在一切的疑点,都集中在那个神秘的蓝衣女人身上了。”老毕向队长提议说,“龙队,看来以后我们要重点针对这个女人展开调查了。”
“这个是必须的。”
龙毅一边走出审讯室,一边给三名属下交代任务:“老毕,你继续盯着技术科那边,看看除了那枚脚印,还能不能从现场找到一些其他有用的线索。小若,你带着方可奇和其他同事去调查那个蓝衣女人的身份,要重点走访公园附近的居民,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她是我们现在掌握的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找出来。”
等三名属下分头行动之后,龙毅想了一下,又拿出手机,给受害人家属丁剑兰打电话,告知她案情的最新进展。
他在手机里说现在已经证实杨金良跟这个案子无关,警方锁定一名穿蓝色长外套、当日曾在碎石路上行走的女人有重大作案嫌疑,并且问她心里有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对象。
这时丁剑兰正在单位开会。尽管女儿出事让她难掩悲伤,但她生性要强,不想缺席单位的任何一个重要活动。
她走出会场接听电话,想了一下之后说:“穿蓝色外套的女人?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挂断电话后,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些警察也真是无能,竟然把寻找线索的希望寄托在受害人家属身上。只在电话里说‘一个穿蓝色长外套的女人’,没有一点儿其他具体的线索,我就是神仙也不可能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啊!”
她转身走到会议室门口,这时手机又响了,她以为又是警察打过来的,就对着电话恼火地道:“我已经说了我不认识什么蓝衣女人,寻找线索是你们警察的事……”
电话那头的人略显尴尬地咳嗽一声,说:“我是四眼。”
“四眼?”
丁剑兰一愣。
对方说:“四眼侦探。”
丁剑兰这才想起来,原来对方是昨天受自己委托去调查丈夫婚外情情况的私家侦探。
她顿了一下,说:“原来是你,有什么消息吗?”
“我已经调查到一些情况,想向你当面汇报。”四眼侦探说,“我就在你们单位对面的怡情茶吧等你。”
丁剑兰有点儿意外,她记得昨天好像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工作单位。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家单位上班?”她奇怪地问。
四眼侦探笑笑,说:“这点儿小事能难倒我堂堂四眼大侦探吗?丁副局长,我不但知道你在教育局工作,而且知道今天虽然是星期日,但你们单位临时召开重要会议,所有局党委委员都得回单位开会。”
丁剑兰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看来这个其貌不扬的四眼侦探,能耐还挺大的。
她往会议室那边望一眼,局长讲话的声音老远就能听见,她对着电话说:“我很快就开完会,你稍等,我一开完会马上过去。”
四眼侦探说:“你最好快一点儿,要不然就会错过一场精彩的好戏。”
十来分钟后,局长宣布散会。丁剑兰快步走出单位,果然看见对面大街上有一家怡情茶吧,她平时在单位里进进出出,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有这么一家店。
她走进茶吧,一抬头就看见四眼侦探正坐在那里向她招手。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问:“这么急着找我,到底是什么紧急情况?”
四眼侦探喝了口茶,从皮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摆在桌子上,这是几张连拍照片,显示的是一个漂亮长发女郎走进一辆红色跑车,开车远去的几个连续的镜头。
四眼侦探把照片往她面前推一下:“照片上的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丁剑兰低头看了一下,首先认出了那辆红色跑车,接着又认出了开车的女人:“这个女人我不认识,但是见过。前天晚上,就是她开着这辆车送我丈夫回家的。”
“你知道她是谁吗?”
“听我丈夫说,是他们学校的一个老师。”
“看来你丈夫只告诉了你一半真相。这个女人名叫蒋芸芸,今年26岁,原本是市少年宫一位编外教师,去年你丈夫帮助她考到教师资格证,并将其招聘到二中做音乐老师。同时……”四眼侦探看着丁剑兰,像是揭露谜底一样,说,“她也是你丈夫的情人!”
“什么?”丁剑兰手一抖,手中茶杯差点儿掉落下来,“他……他真的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据我调查,他们是从今年初开始交往的。”
丁剑兰想了一下,那正是自己生孩子前后的那段时间,也正是自己发现丈夫经常背着自己鬼鬼祟祟给某个女人打电话的那段时间,她当时已经觉察到丈夫的异常,看来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四眼侦探说:“距离二中不远的那家远景大酒店,是他们最常去约会开房的地方。现在到酒店开房,必须身份证实名登记。每一次都是你丈夫先去开好房间,然后蒋芸芸再进入酒店。我查到了你丈夫的开房记录,今年以来,他在这家酒店开房次数已经超过二十次。”
“你是怎么查到的?酒店的入住登记资料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吧?”
丁剑兰盯着他,忽然有点儿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故意捏造事实,来骗自己的钱。
“怎么你们女人都这样,既怀疑丈夫有外遇,但又怕自己的怀疑得到确认。”
四眼侦探把自己的手提电脑打开,登录一个收费的开房记录查询网,输入乔谦的名字后,里面果然罗列出一串其在南州远景大酒店的入住登记信息。
丁剑兰凑近看了一下登记人身份证号,果然是她丈夫。再看最后一条开房记录,居然就是在昨天。她忽然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好像身体就要爆炸一样。
四眼侦探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丁剑兰说:“丁副局长,请不要太激动,因为这些都不是我今天要向你汇报的重点。”
丁剑兰胸口剧烈起伏,喝了一大口水问:“那你要说的重点是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重点是,你丈夫今天又在这家酒店开房了,因为是最新记录,所以现在网上还查不到。但是我在那家酒店有熟人,所以能打听到这个消息。”
“昨天不是才开过房吗?”丁剑兰几乎不敢相信,“怎么今天又去开房?”
“听说昨天你家里出了点事,对吧?”
丁剑兰想起女儿的事,不由得伤心地点点头。
“这就对了,估计昨天他开好房了,但因为家里有事,最后没有去幽会那个女人,所以今天接着再来。”四眼侦探看看手表,说,“估计这个时候,你丈夫应该跟那个蒋芸芸已经在酒店房间里了。”
“知道房间号吗?”
“908房。”
丁剑兰起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四眼侦探明知故问。
丁剑兰愤怒地说:“我要去远景大酒店,把这一对狗男女捉奸在床,看他还怎么抵赖?我还要把他们的丑事拍下来,放到网上去!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我爸,他还是一个无爹无妈的乡下穷小子,我能给他一切,他敢背叛我,我也能一巴掌把他打回原形!”
四眼侦探在后面叫:“你还有一半钱没有付给我呢。”
丁剑兰说:“放心,我会用手机银行转给你的。”
第二章 捉奸在床
远景大酒店的地址,丁剑兰当然知道,就在二中附近的一条大街上。
当她开着自己的白色东风本田,经过她丈夫任校长的二中门口时,她下意识地朝学校里望了一眼。今天虽然是星期天,但仍有高三年级的学生在校补课,操场上还可以看到许多学生的身影。她没有停留,小车在学校门口拐个弯儿,继续往酒店驶去。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刚刚四眼侦探拿出的那几张照片里,那个开红色跑车的女人,身上穿的好像是一件蓝色衣服。
“蓝色外套?”
她心中一动,猛地踩下刹车,小车停在了大街上。
警察不就是在找一个穿蓝色外套的女人吗?难道这个姓蒋的女人,就是害死我女儿的凶手?乔谦你这个浑蛋,在外面玩女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女儿也……
她心里的万丈怒火再次被点燃,马上掏出手机给刑警大队那个叫龙毅的大队长打电话:“喂,龙大队长,我好像知道你问的那个蓝衣女人是谁了。”
“是谁?”
龙毅似乎有点儿意外。
“她就是……”在准备说出蒋芸芸的名字和她不光彩的身份之前,丁剑兰又犹豫了,最后说,“其实我现在也不太肯定,还是等我先调查清楚,再告诉你们警方。”
挂了电话,她一踩油门,小车猛地朝前蹿了出去。十来分钟后,白色东风本田一直开到了远景大酒店门口。门前的保安一个劲地朝丁剑兰挥手,示意她把车停在旁边的停车场。
丁剑兰哪有工夫理会他,就地停车后急匆匆走进酒店,跑进电梯直奔9楼。
四眼侦探告诉她,乔谦订的房间是908号。
丁剑兰上到9楼,找到908房,房间门是关上的,门口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侧耳一听,房间里隐约传出电视机的声音。
她知道屋里有人,站在门口手抚胸口重重地吐一口气,然后开始敲门。敲了两下,忽然想起这个时候不应该跟屋里的狗男女客气,于是直接改用拳头砸门。“砰砰砰”地砸了几下,屋里电视机的声音陡然没有了,但并没有人出来开门。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丁剑兰连脚都用上了,对着房门拳砸脚踢,嘴里还大叫道:“屋里的狗男女,快点儿开门,老娘今天非收拾你们不可!”
她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惊动了酒店保安,一名女服务员和一名男保安从服务台走过来,想要拦住她。
丁剑兰甩给他俩一人一张百元大钞,说:“你们来得正好,我老公和一个狐狸精在屋里偷情,我是来捉奸的,你们给我做个见证。”服务员和保安拿着钱,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
丁剑兰又在门上踢了几脚,大声喊道:“快点儿开门,要不然我就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抓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房间的门终于“咔嚓”一声打开一条缝,丁剑兰一脚将门踹开,大步闯了进去。
房间里有一个年轻女人,披散着头发,身上虽然穿着衣服,但看上去有些凌乱,显然是刚刚才胡乱套上身的,脸上全是惊慌的表情。
丁剑兰上下打量她一眼,没错,就是那个开红色跑车的女人。
“你……你想干什么?”那个女人看看她,惊怯地问。
丁剑兰一肚子气正没处撒呢,上前扯住她的头发,用力把她掼倒在床上:“你叫蒋芸芸是吧?臭不要脸的女人,屋里那个男人呢?”
“没……没别的人,就我一个。”蒋芸芸见她拿出手机拍照,急忙用手把脸捂住。
“臭婊子,还敢骗我,屋里就你一个人怎么不敢开门?你看你身上这衣服都穿反了,是不是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啊?”
丁剑兰一巴掌打过去,蒋芸芸从床上掉下来,吓得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丁剑兰满屋子找了一遍,连床下和衣柜里都看了,并没有看见乔谦。
她想人会不会从窗户逃走了,走近窗边一瞧,窗户外面没有任何支撑物,而且这里是9楼,不可能有人能从窗户爬出去。
她一回头,看见洗手间的门关着,心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冲过去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门,气势汹汹地叫道:“乔谦,你这个畜生,给老娘滚出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你闹够了没有?”在她的骂声中,一个只穿着短裤的男人光着脚,从洗手间走出来,瞪她一眼,“简直是胡闹!”
“爸,怎么是你?”
丁剑兰睁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脑子忽然有一种短路的感觉。
这个男人,居然是她那个副市长老爸!
丁副市长全名叫丁树人。此时丁树人的脸色比煮熟的猪肝还难看,怒声道:“你想拍什么?”
丁剑兰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举着手机,正对着老爸拍摄,她忙关了手机拍摄功能,手忙脚乱地塞进口袋。
她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床上。扭头一看,才发现蒋芸芸已经悄悄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父女俩。
丁树人胡乱地找件衣服披在身上,然后满脸不高兴地问女儿:“没事你跑到这里来胡闹什么?”
丁剑兰委屈地说:“我以为是乔谦他……所以就……”
丁树人叹口气说:“看来乔谦办事还是不够周密啊,居然留下线索让你找到这里来了。”他看了女儿一眼,低声哀求说,“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妈,她有心脏病,万一……”
听到这里,丁剑兰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定是她爸看上了在少年宫当编外教师的蒋芸芸,所以授意女婿乔谦把她弄进二中当老师。他跟蒋芸芸到酒店幽会,不敢自己开房,所以叫乔谦去帮他订房间。乔谦一向对这位严厉的岳父大人心存感激和敬畏,他交代的事,这个女婿不得不做,而且做完还得为他保守秘密。难怪那个蒋芸芸年纪轻轻,就有钱买豪华跑车,看来这个丁副市长出了不少力。
“爸,你可是堂堂副市长,居然跟一个女人明目张胆在酒店……就不怕被人知道吗?”丁剑兰气呼呼地问。
“你放心,我做足了安全措施,是乔谦帮我订的房间,我进出酒店的时候都戴了大墨镜,就算被监控拍下,也没有人能认出我来。”丁树人停顿一下,声音忽然变得柔软起来,“小蒋她已经怀了你弟弟,我正准备给她买一套房子,以后就不用再到酒店来……”
“我弟弟?”丁剑兰差点儿气得吐血,“爸,你看你都到马上要退休的年龄了,可千万不能晚节不保啊。还把我们家乔谦拉下水,害得我差一点儿误会他……你赶紧跟那个女人撇清关系,要不然我就告诉我妈。”
“你这孩子……”
丁树人叹口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要是再跟这个蒋芸芸来往,我也不认你这个爸了。您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句话,丁剑兰摔门而去。
走出酒店大门,她刚吐出一口气,手机响了,一接听,是丈夫乔谦打来的。
乔谦在电话里说:“剑兰,你在哪里?打你电话也不接,我问你们单位的人,他们说你开完会早就离开单位了。我们都在家里等你回来吃饭呢。”
丁剑兰翻了一下手机,才发现十分钟前丈夫给她打过电话,不过当时她正在大闹908房,没有听到手机铃声,所以没有接听电话。这时忽然听到丈夫关切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竟生出几分愧疚之意。
她说:“下午警察给我打电话说,害死我们女儿的可能是一个穿蓝色外套的女人,我心里有一个怀疑对象,所以自己出来调查一下,现在已经证实是我自己弄错了。我马上就回家!”
坐进自己的车里,她想了一下,又给刑警大队大队长龙毅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已经调查过那个怀疑对象,原来是一场误会,并拜托警方一定要全力以赴,尽早破案,还女儿一个公道。
收到短信时,龙毅正在单位食堂吃饭。
他原本以为丁剑兰真的能给自己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看完短信,不免有些失望。
第二天是星期一,上午的时候,欧阳若和方可奇回到刑警大队,向队长汇报了各自的调查情况。
两人一起到明珠公园门口那家好宜佳便利店,再次查看了案发当日便利店门口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所有画面,并没有看见他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从正门进入公园,所以可以判定,疑犯作案时是从后门进出公园的。同时也从侧面说明嫌犯绝不是临时起意,仓促作案,而应该是精心预谋的。
后来欧阳若和方可奇又分头走访附近群众,问案发当日上午是否见过一个穿蓝色长外套、背黑色背包的中年妇女,被调查的群众有的说不记得了,有的说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人。
两人又去问在公园后面的菜地种菜的菜农。当天上午,有三四个菜农在那片菜地干活儿,但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碎石路都比较远,就算路上有人走过,他们也看不大清楚。
两人调查了一圈儿,实际上没有任何收获。
龙毅没有说话,一直认真听着两人的情况汇报,眉头时蹙时舒,好像是想要从两人话语中揪出什么特别的线索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