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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蓝月回答说:“她就是约我晚上一起去酒吧。”
“就是这个?没说些别的?”
“没有。”
“你怎么回复她的?”
“我没有答应她,因为我晚上…另有约会。”
“另有约会?”罗飞猜测道,“是和一个男人?”
张蓝月点点头,因为是和男人之间的私会,所以即便是要好的闺蜜也不方便带上。
罗飞继续问道:“那赵丽丽又是怎么说的?”
张蓝月:“她就挂了电话,没说什么了。”
“就这么简单?”罗飞有些不相信似的。
“是啊。我想她可能会约其他朋友,或者自己一个人去吧。”张蓝月抿了会儿嘴唇,又再次问道,“她怎么会死了呢?”
罗飞也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赵丽丽和张蓝月通电话是在下午四点零七分。嫌疑男子下午三点二十一分进入单元,下午三点四十五分离开。下午四点四十六分物业张经理发现赵丽丽死亡。也就是说赵丽丽和张蓝月通电话就发生在前者临死前的独处时间段。不管嫌疑男子用什么方法导致了赵丽丽的死亡,他作案的过程此刻应该已经完成了。然而赵丽丽在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没显出异常呢?一个要约闺蜜去泡吧的女人,怎会在半个多小时后离奇死在自家的浴缸中?
根据监控记录,自下午三点四十五分嫌疑男子离开,再无可疑人员进入过相关单元。难道说早有同案躲藏在单元内部,在后来的半个多小时内有所动作?可案发后警方已对整个单元的住家进行过走访,并未发现可疑的状况。
还有一种可能性虽然也难以自洽,但罗飞还是要探询一下。
“你觉得赵丽丽有没有可能自杀?”
“自杀?”张蓝月立刻抬起头,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用一种完全意外的声调反问,“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赵丽丽不是刚刚失恋吗?也许她约你去酒吧就是想发泄一下呢?结果你又拒绝了她…”
“失恋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她怎么会因为这事自杀?”这种说法倒是和姚舒瀚的观点一致,随后张蓝月又道,“再说了,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心情非常好。”
“哦?你能听出来?”
“当然了。她那种说话的语气,一听就是很兴奋的感觉。我当时想,她要不就是买了新衣服,要不就是置办了漂亮的首饰,迫不及待想在我面前炫耀呢。”
罗飞从张蓝月的语气中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醋意,他便故意追问:“她这个人很爱炫耀吗?”
“没错。”张蓝月毫不犹豫地答道,“她是一个非常自恋,又非常骄傲的女人。为了更好地装扮自己,她不惜一切代价。新包、新衣服、新首饰换个不停,甚至一次又一次地整容。”
“那你觉得你和她比起来怎么样?”罗飞引导着话题的方向,“我是说容貌方面,你们俩都是美女呢。”
“她可能比我更漂亮吧,但我比她真实。”张蓝月停顿了片刻,又道,“而且我有一个优势,是她永远都比不了的。”
“哦?是什么?”
张蓝月道:“我的皮肤比她好。”
罗飞特意多看了女孩两眼。确实,张蓝月的皮肤细腻白皙,柔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算是无可挑剔。
张蓝月看出罗飞眼中的赞赏之色,自鸣得意的同时话也多了起来:“赵丽丽的皮肤偏黑,这是后天弥补不了的。用化妆品虽然可以把脸上搽得很白,但身上还是掩盖不了。”说到最后,张蓝月的嘴角往上挑了挑,竟掩饰不住一丝笑意。
罗飞凝起思绪,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不是说晚上有约的吗?这都快八点了,还不去?”
张蓝月一愣,随后解释道:“哦,我在等他来接我。”
“那他快要失约了啊。不打个电话催一催吗?”罗飞冲着茶几努了努嘴。女孩那部最新款的手机就放在不远处。
“一会儿再打吧。”张蓝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等你们走了之后。”
“现在就打吧,不用管我们。”罗飞用建议的口吻说道,“对男人就得催得紧一点,要不然他就不把你当回事。”
张蓝月看着罗飞,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罗警官,你是不是怀疑我在撒谎?”
“这倒没有。不过——”罗飞坚持道,“我还是建议你尽快打个电话催一催。”
虽然心中并不乐意,但为了避免被警方怀疑的麻烦,张蓝月还是拿起了面前的手机。她按下了一串号码,然后把听筒凑在耳边等待。半分钟之后,她耸耸肩膀,挂了手机说道:“没人接听呢,可能正在路上开车吧。”
罗飞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告辞:“那暂时就这样吧,如果你又想起什么了,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说话间他冲小刘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掏出一张名片留在了茶几上。
罗飞招呼了一声:“走吧。”张蓝月也站起来为两位警官送行,那只贵宾犬始终依偎在她的怀里,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显得机灵无比。
走出楼门之后,小刘主动问罗飞:“罗队,要不要查一查这个女人的手机通话记录?”
罗飞反问:“干什么?”
“我也怀疑她在撒谎啊。也许她最后只是故作姿态地拨了个空号呢?”
罗飞却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她没有撒谎,而且我已经知道她那个电话是拨给谁的。”
“啊?”小刘连忙追问,“拨给谁了?”
“姚舒瀚。”
“姚舒瀚?”小刘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我之前特别留意了她那款手机的拨号盘。在她后来拨号的时候,只要留意观察指尖触碰的方位,就可以读出她所拨的电话号码。”
“这样啊…”小刘恍然赞道,“罗队,你的观察力真是绝了。你一再让张蓝月拨电话,是不是早就怀疑她和姚舒瀚有勾搭?”
“没错。你没感觉到吗?张蓝月对赵丽丽的态度很复杂,有妒忌,又夹着点得意。这种情绪很像是一个在争风吃醋的战争中刚刚赢得胜利的女人。尤其张蓝月最后提到皮肤的时候,她说赵丽丽身体上的肤色无法掩饰,那种暗自得意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已经对她们的皮肤进行过评判似的…嘿嘿,你想想看,这个人可能是谁?”
小刘一拍脑门给出了答案:“她们共同的男人!”
罗飞微微一笑:“从那时开始,我就猜到和张蓝月约会的男人没准就是姚舒瀚。所以我坚持让她拨个电话,就是要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小刘想了想,又说:“那也巧了啊,她是直接拨号的。如果她翻找通讯录你就看不出号码了吧?”
“这也没什么巧的。”罗飞说道,“其实我提前就猜到张蓝月不会把姚舒瀚的号码存进通讯录里。”
小刘“哦”了一声:“她害怕被赵丽丽看见后起疑心?”
罗飞点着头详细解释:“张蓝月和姚舒瀚有染,这事肯定是瞒着赵丽丽的。设想一下,如果闺蜜两人正在一起的时候,忽然张蓝月的手机响了,屏幕上出现大大的来电显示:姚舒瀚。这不就尴尬了吗?你说这电话接还是不接?接的话没法应付,不接更显得心中有鬼。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存通讯录,这样姚舒瀚的来电只会显示一串数字,就算被赵丽丽看到了也没关系。”
“没错。女人对数字都很不敏感。赵丽丽肯定想不到这电话是姚舒瀚打来的。所以张蓝月只要借口说‘不认识的来电,不接了’就可以轻松应付过去了。”说到这里小刘思维一转,猜测道:“既然张蓝月真的和姚舒瀚有奸情,那会不会是她找人谋害了赵丽丽?”
罗飞摇头道:“何必呢?她已经是胜利者了。”
“胜利者?未必吧。你看她说姚舒瀚今晚要约她的,结果现在又不接电话了。也许这三人间的关系另有玄妙呢?比如说赵丽丽知道张蓝月和姚舒瀚有染,于是使了什么坏招,让姚舒瀚对张蓝月也产生了厌恶。张蓝月因此对赵丽丽怀恨在心。”
“你还是不了解这些女人,她们对待感情没这么认真的。争风吃醋是女人的天性,这个没错,但是为了一个男人闹到你死我活的程度,绝对不会!”
“难道张蓝月也和赵丽丽一样吗?”
罗飞撇撇嘴评论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像姚舒瀚所说的,她们最爱的人只有自己。有一个细节你注意到了吗?”
“什么?”小刘看着罗飞,期待答案。
“那只贵宾犬——张蓝月始终把它抱在怀里。每当她的情绪有所波澜的时候,她都会对那只狗做出极为亲昵的动作。在她的心中,不管是赵丽丽还是姚舒瀚,地位都不如那只狗。”
小刘仔细回想刚刚的场景,确实诚如罗飞的描述。
狗是最忠诚的伙伴,永不背叛。爱狗就等于爱自己。
在她们的世界中,人不如狗。
第二章强大的“精神力量”
01
离开张蓝月的住所之后罗飞和小刘回到了刑警队。他们在食堂简单吃了点晚饭,然后便到会议室听取技术人员的报告。
最重要的部分当然是法医张雨给出的尸检分析。
“就像我之前猜测的那样,死者的死因是急性二氧化硫中毒引起的窒息。此外死者周身无任何内外伤,阴道检测无遭受性侵迹象,胃中也没有检出有毒有害成分。”张雨一边说一边把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递到罗飞面前。
罗飞略略翻看了一下,很快发现了问题。他指着一张尸检照片问道:“你说死者全身无内外伤,怎么这张照片的脚跟部位有明显的表皮脱落?”
“这是搬运尸体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因为死者的皮肤已经被酸液腐蚀,所以稍稍一使劲,表皮就剥离了。”张雨解释了几句之后,又苦着脸抱怨道,“现在死者家属也抓住这事说话呢,非说这是凶手杀人时留下的暴力外伤。我之前告诉他们死者很可能是自杀的,但家属就认准了这处外伤,完全不接受自杀的说法。”
罗飞摊着手说:“这麻烦是你惹下来的,你自己想办法应付吧。”
张雨冲罗飞咧咧嘴,一副“你可真不够意思”的表情。
“现场痕迹勘查有什么结果?”罗飞这时又转过头来,询问负责此项工作的技术科科长宇航。
宇航汇报道:“在客厅地面上提取到一名男子的足印。足迹分析显示这名男子身高在一米七三左右,体重约八十公斤。另外在客厅餐桌以及泡沫箱上还提取到一名男子的新鲜指纹,经与警方指纹库比对之后,确信此人无犯罪前科。”
罗飞点点头。现场男子的身高体重正与监控中的嫌疑人图像相吻合。这名男子并无犯罪前科,这意味着警方又少了一条能确定此人身份的途径。
宇航继续说道:“在卫生间里的那套化学装置上也提取到同一名男子的指纹。不过装置上更多的指纹则是来自于死者赵丽丽。而且那些指纹的分布特征显示:正是赵丽丽本人组装并且启动了这套反应装置。”
罗飞“哦”了一声,同时转头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张雨。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要说“死者很可能是自杀的”。
可世上怎会有如此诡异而又痛苦的自杀方式?不要说死者的家属无法接受,罗飞也觉得匪夷所思。
想来想去,一切谜团还是集中在那个神秘的男子身上。正是他送来了这套装置,即便赵丽丽真的是自杀,恐怕也是出于这名男子的某种设计。
所以警方的工作重点仍然在于尽快找到这名男子。
外勤人员利用监控系统展开的追踪仍在继续,最新消息是已经找到了距离馨月湾五公里之遥的国庆路路口。然而这个路口往后却找不到目标的踪迹了。目前警方正在相关区域展开走访排查,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
对于这种纯拼体力的工作着急也没有用。罗飞指派小刘到前线督战,自己则组织技术人员继续针对现场状况展开讨论和分析。众人集思广益,纷纷给出各种猜测,但始终无法形成真正的有效突破。时间过了夜里二十三点,罗飞觉得再这么耗下去意义不大,只能徒劳消耗大家的精力,于是便宣布散会。
张雨等人各自回家休息。罗飞是单身,他在办公室里置了张小床,只要有案子没破,就在这张小床上凑合着过夜。
躺下之后又想了会儿案情,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小刘。罗飞立刻来了精神,接通电话开口就问:“怎么样?”
“找到了。”小刘在电话那头急促地说道,“那家伙傍晚六点半左右出现在揽月豪庭,并且走进了姚舒瀚所在的楼房单元。”
“太好了!”罗飞激动地喊了一声。原来这个神秘男子还是和姚舒瀚有勾结!案子既然已经查到了这一步,还担心破不了吗?
可这次小刘却比罗飞要冷静。
“罗队,事情可能没你想的那么乐观。”小伙子完全没有突破后的兴奋感,反而带着某种深深的忧虑,“我已经往揽月豪庭那边赶了,你最好也尽快过来!”
罗飞察觉到助手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忙问:“怎么了?”
小刘的回答让罗飞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忧虑所在:“监控显示,那名男子给姚舒瀚也送去了一个箱子!”
神秘男子给赵丽丽送的箱子要了女孩的性命,现在又是一个箱子送到了姚舒瀚的手里。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事都非常不妙。
难道姚舒瀚并非案件中的同谋,反倒又是一个受害者?
罗飞立即起身,他先是打电话通知了张雨,然后便驱车直奔揽月豪庭而去。
在路上罗飞数次拨打了姚舒瀚的手机,但始终无人接听。看来姚舒瀚对张蓝月并非有意失约,而是遭遇了某种变故。一想到这变故中隐藏的最坏可能,罗飞的心便深深地沉了下去。
终于赶到了姚舒瀚的住所,小刘已提前等在门口,他一见罗飞开口便道:“按门铃没人理,电话也没人接,怎么办?”
罗飞毫不犹豫地说:“让物业派人过来开锁。”
物业的技术人员很快赶到。这种普通的防盗门锁在他们眼中就是一碟小菜,找个开锁工具稍一折腾就打开了。
一进屋罗飞就知道坏了,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凭借着敏感的职业嗅觉,罗飞很快锁定了这股气味的发源地——与入户门相对的那间大卧室。
罗飞来到卧室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床上两具纠缠在一块的人体。这两人全身赤裸,以交媾的姿势紧紧相拥着,一动不动,而大量的血液则从他们下体的连接处弥漫出来,浸透了雪白的床单。
罗飞愈发吃惊:难道一下子又多了两个受害者?
首先可以确定,两具人体中面朝下趴着的那名男子正是姚舒瀚。在他身下压着一人,那人长发飘逸,皮肤白皙,分明是个风姿绰约的美女。只见那美女睁大了双眼,嘴角带着丝娇媚的浅笑,这副表情实在与现场的死寂气氛格格不入。
罗飞抱着疑窦走近细看,终于破解了其中端倪:原来压在姚舒瀚身下的那个女子并非真人,而是一个以特殊材料制成的仿真娃娃。这个结果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受害者只不过是姚舒瀚一人而已。
眼前的半幅床单已经被鲜血浸透,这个失血量足以致死。罗飞象征性地伸手指在姚舒瀚鼻下探了探,不出意料,气息全无。
跟在身后的小刘这时也看出床上那名“美女”别有玄机,他诧异地眨着眼睛问道:“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罗飞沉吟道,“这就是那个‘快递员’给姚舒瀚送来的礼物。”
小刘赞同地“嗯”了一声。事态发展正如他们此前的忧虑:那个神秘男子送出的货物其实都是要置人于死地的催命符!
只是这个美貌动人的仿真娃娃又是如何要了姚舒瀚的性命呢?
带着这个疑问,小刘俯下身试图去寻找死者身上的出血口,不过姚舒瀚的尸体和娃娃紧紧搂抱在一起,只能看出血液是从下体处流出,具体的伤势却难以辨别。
小刘指着死者向罗飞请示:“要不要分开来看看?”。
罗飞摆手阻止:“先别动,等技术人员过来。”随后他又提议,“我们先到客厅里看看。”
小刘跟随罗飞退回到客厅,在他们眼前矗立着一只大箱子。最初进屋的时候罗飞就关注到这只箱子了,他判断这应该就是神秘男子用于送货的容器。此刻他特意向小刘求证道:“你在监控录像里见到的就是这只箱子吧?”
小刘点着头说:“根据监控显示,傍晚六点三十分嫌疑人骑电动车载着这只箱子来到楼下,随后他就把箱子抱进了楼道。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从楼里出来,箱子已经不见了。”
这样看来,嫌疑人送货的手法以及在楼内的停留时间都和前一起命案差不多。此时罗飞又想到了一处关节,便继续询问:“嫌疑人离开馨月湾的时候车上并没有这只箱子,这箱子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小刘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这个箱子第一次出现是在渡江路路口的监控视频里。而之前从国庆路路口到渡江路路口之间不过两公里的距离,他却走了近一个小时。所以我怀疑他在附近应该有一个落脚点。具体情况还在继续排查。”
“很好。”罗飞赞了一声,“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一定要抓住不放。”说话间他俯下身,捡起了被抛落在箱旁的泡沫盖子。
盖子上贴着一张快递底单,收件人一栏填着姚舒瀚的姓名和地址。而更让罗飞关注的则是寄件人一栏的信息。
寄件人的署名叫李小刚,地址为龙州市东河路46号幸福新村5幢201室,此外还留有一个电话号码。
罗飞马上拿出手机拨打这个号码,听筒里却传来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小刘也凑过来对着这张快递底单端详,他首先作出一个论断:“这笔迹和之前那张单子一模一样,看来也是嫌疑人自己填写的。”
罗飞的思维则比小刘要更进一步,他看着自己的助手问道:“监控追踪还在继续吧?”
小刘点点头:“不久前刚刚追踪到这个现场,现在应该又有了新的推进,要不要问下具体到哪儿了?”
“不用问了。让所有的追踪人员立刻赶到这个地址,对附近的监控进行排查。”罗飞用手指敲击着快递底单上的那行字——龙州市东河路46号幸福新村5幢201室。
小刘也意识到了什么:“你觉得那个家伙接下来会去找这个李小刚?”
“没错。”罗飞忧心忡忡地紧锁着眉头,“而且我非常担心,这人或许就是下一个受害目标。”
小刘此刻也领悟了罗飞的逻辑,他紧张地搓了搓手。
两张快递单都是伪造的,第一张单子上的寄件人正是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那做个类比的话:第二张单子上的寄件人是否将成为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呢?
而且这个李小刚的手机已经无法接通,岂不正是这种悲观猜测的佐证?
“我这就通知追踪组。”小刘拿出手机准备联络相关人员,“首先去幸福新村现场查看,然后就地展开追踪。”
“不!不需要他们进入现场——”罗飞抬了一下手,他加重语气说道,“我们两个去。”
“我们去?”小刘略有些迟疑,“那这里怎么办呢?”
“这里先交给物业守着,张雨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罗飞说话间已迈开了脚步。小刘连忙按对方的嘱咐做好安排,然后便紧跟着罗飞下了楼。两人开一辆车,直奔下一个目标现场而去。
02
当罗飞和小刘抵达幸福新村5幢201室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四十二分。
幸福新村是龙州市最早开发的一批住宅小区。这片老房子至少有二十年的历史了,楼道内的设施陈旧破败,不光楼灯不亮,连电铃也按不响。所以小刘只好握起拳头,在门板上“哐哐哐”地猛捶了一气。
令人欣喜的是,三两个回合捶下来,屋内居然很快有人应声了。
“谁呀?”问话的是个年轻男子。
小刘高声回答:“警察。”
“有什么事?”听声音男子已经来到了门后,但他没有立刻开门,只隔着门继续询问。深更半夜的,这份警惕心确也情有可原。
小刘反问道:“你是不是李小刚?”
屋内男子立刻回复说:“李小刚出去了,还没回来。”
原来屋内人并不是李小刚,罗飞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他焦急地说道:“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请你先开一下门。我是龙州市刑警队队长罗飞。”
刑警队长的名头看来起了作用,屋门被打开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站在门后,他身形瘦弱,穿着裤衩背心,脸上戴了副黑框眼镜,怯嫩的表情中夹着股未经世事的学生气。
罗飞开口便问:“李小刚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啊。”小伙子畏畏缩缩地看着门口这两个深夜造访的警察。
“你叫什么名字?和李小刚是什么关系?”罗飞一边询问一边进了屋。他快速地观察了一下现场状况:这是一套老式的两居室,客厅狭小,两端各有一间卧室。两间卧室都开着门,左手那间灯光敞亮,右手那间却只是微微发出些荧光。
小伙子规规矩矩地回答对方的提问:“我叫何慕,是李小刚的同学。”
“大学同学?”罗飞听出何慕不是本地口音,借此作出判断。
小伙子点头道:“对。”
“你们合租的房子?这间是李小刚的卧室吧?”罗飞继续用提问的方式来了解情况,同时他走向了右手边的那间黑着灯的卧室。既然说李小刚出去了,那他的房间应该是没有开灯的。
小伙子又说了一声:“对。”作为房屋主人,他下意识地紧跟在罗飞二人身后。
那卧室里确实没人,只有一台电脑显示器在黑暗中发出荧光。罗飞按下门边的电灯开关,日光灯跳动着亮起。卧室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套书桌椅。床上扔了条毛巾被,椅背上搭了两件脏衣服——很符合单身合租男性的凌乱风格。
从屋内的情形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件发生过。罗飞便转身继续向何慕询问:“李小刚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概晚上七点半左右吧。”
罗飞和小刘对视了一眼。假冒快递的男子是昨晚六点五十左右离开了姚舒瀚的住处,四十分钟之后李小刚外出。这个时间间隔恰好与两个地点之间的电动车行程相吻合。
“你知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了?”
“他本来说下楼取个东西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回来。”
“什么东西?”
“不知道,应该是快递吧。”
果然是快递!不过罗飞有个疑问:“快递不是应该送上楼吗?”
“我们这个小区快递不上楼的。”何慕解释道,“因为小区里面没有监控,快递员担心东西会被人偷走,所以一般不上楼,都是打电话叫收件人自己下楼来取。”
这事听起来正常。真正的快递员至少会骑一辆三轮车,车上载着很多快件。如果其他快件留在楼下不安全的话,快递员便有了不上楼的理由。但那个假冒的“快递员”只不过骑了一辆电动车,车上也没有其他物件。他不肯上楼的理由只有一个:他自己不愿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