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子的五官都拧到一块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更多的失踪案报上来啊!”
“嗯!”
“——不过也难说,你看这个卢胜东,失踪了那么久,不也没人报案吗?大概是流浪儿。”轮子又接着分析道。
李光智陷入了沉思。有一个漏洞跳了出来,他又思考了片刻:“不对啊!”
“怎么了?”
“你想,卢胜东、马妞还有刁磊都在那条所谓的传输带的周边,卢胜东是根据传输带运输饭盆停顿了5次来判断出一共有5个人。这说明他们相距不远,就算卢胜东一直都被蒙着眼,但他都可以觉察到马妞和刁磊的存在,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搞不清另外两个受害者的性别呢?只要他们发出一点点动静,他就多少能够获得点信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轮子挠挠头:“或者另两个受害者是被蒙着嘴的,也有可能是哑巴?”
“哑巴起码也能哼哼两下吧。”李光智摇摇头,“蒙上嘴他们还怎么吃饭?”
“那你的意思是——”
“我不敢确认,还需要再问一些细节,但我总觉得其实被绑架的只有3个人。”
“可传输带停顿了5次啊?是这个机械装置设计上的漏洞。”
“这种可能也不大,你想我们在国棉三厂仓库看到的那个装置,非常精密严谨,虽然我不懂机械,但起码也能分辨出来,这种明显的误差不会出现在凶手的设计中,所以——”
“所以——”轮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认为凶手真正的绑架目标一共有五个,还有两个对象尚未实施绑架?”
“没错。”李光智皱起了眉头,“不过,为什么卢胜东被放出来了呢?”
“是啊。”
李光智再次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让你来判断另外两个目标是谁,你有什么人选?”
轮子很机灵,这回瞬间就摸到了重点:“田田和月川?!”
“他们都是田径队的,而且从案发一开始就都和此案有关联。”李光智愁容满面地看着紧闭的病房,真相只有一门之隔,可卢胜东现在什么信息都提供不了,“轮子——”他嘱咐着,“你赶紧去安排人手,把田田和月川先保护起来为上策。”
※※※
月川解完最后一道数学题,今天的作业就算是全部完成了。他抬起头,视野之内正好是空荡荡的操场。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在训练的,可午饭过后,月川和田田都被老师叫进了办公室。那里有两个警察,告诉他们从今天开始,放学后停止一切户外活动,必须留在办公室做作业,再由警车在家长下班之后统一送回。
其间,他们还被带到医院去见一个陌生人。那个陌生人两眼无光、脸色惨白,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躺在病床上。田田和自己一样,都表示不认识那个陌生的少年,但对方究竟是谁又是显而易见的——他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从手腕处被纱布牢牢地包扎了起来。
看来警察终于找到了“断掌”的主人了。他缘何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无人知晓。
操场边上有一栋矮楼,体育组办公室的门现在开着,就在他的视线停留在体育组大门的时候,徐教练走了出来,远远地看过去,他正在锁门,然后显得有点落寞地离开了。
想想也是,离运动会越来越近,可现在田径队已分崩离析,先是田田、马妞,再是刁磊,现在轮到了月川,一个个他青睐的选手全部无法参加训练。
月川计划中的“调查”,因为这种“保护”,而被迫停止,线索到那家精神病院就断了。
他把视线转了回来,班主任的办公室里现在只有两个人,另外的老师和负责保卫的警察可能在门外吸烟,田田背对着他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前。
事发之后,这还是首次和田田同居一室。
田田似乎感觉到了月川的注视,她手里的笔停了下来,竖起耳朵聆听着身后的动静。她缓缓地转动身子,月川原本想逃避的,但最终还是没有改变视线,等着她转过身来和自己四目相接。
那一瞬间,月川感觉到了她的恐惧和不安,一种强烈的念头冒了出来,自从田田的课桌里出现了那个断掌之后,也许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田田——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作者:张未
田田的眼神在逃避,月川站起身走到门口,从门上的玻璃窗向外望去,走廊上看不见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希望——希望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呀,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田田的语气中带着慌乱,像头小鹿似的躲避着月川的问题。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好好地要离开田径队?”
“不是说过的吗,我妈妈不同意,觉得浪费时间影响学习。”
“可你还说过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究竟知道什么?”月川逼问过去。
“这你也信?”田田闪烁其词,“女孩子嘛,有时候只是一种感觉,然后就会胡思乱想。”
月川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放慢了语速:“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课桌里会出现断掌是吗?即使不一定知道得那么具体,也肯定知道会在你身上发生类似的事情。”
“别乱说,我,我怎么可能知道。”田田恼怒起来。
月川却依旧咄咄逼人:“你之所以不敢承认,是因为这牵扯到你的一个秘密,关于马妞的秘密!”
田田不作声,一脸惊恐地看着月川。
“因为——马妞落水不是意外,而是你一手策划的。”
死一般的沉寂在不大的办公室里弥漫开,像是一股子压力压在胸口,沉重得让双方都开不了口。过了好一会儿,田田才开口说道:“你有什么证据?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意外。”
“盐。”
听到这个字,田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一派胡言。”
月川没有理会田田的否认,而是加强了语气:“我只想知道,除了我和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第三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绑架案息息相关,对吗?”
办公室里再次寂静起来,静得只听得见田田粗重的喘气声。她看着月川,眼神里带着复杂的表情。月川死死地盯着田田,他在等着她崩溃。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田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月川,在门被开启前的一瞬间,她压着嗓子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也想知道他是谁!”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班主任:“你们可以回家了。”
坐在警车的后座上,两人一言不发,各自看着两边的窗外。开车的是个粗壮的警察,看样子足以保护两个柔弱的少年。车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家的方向驶去,先抵达的是田田的家。田晓娟早就站在了单元门口,脸色阴沉,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将打破她平静生活的责任,归咎在警察的身上,所以连招呼也没打一个,就把田田接回了家。面对这么没礼貌的对待,那个警察似乎一肚子怨气。
到了家门口,客厅的灯亮着,妈妈却没出现在门口,警察按了按喇叭,然后转过头:“我在这看着你进去。”
月川走进了楼道,打开了家门。妈妈应该已经接到“这几天需要格外小心”的通知了,所以愁容满面,“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最近你们班发生那么多事儿,还是小心点好,从今天开始,外出都必须跟妈妈在一起,好吗?”妈妈强颜欢笑地说道。
月川点点头。
吃完饭,月川回到了房间里,因为作业都已经写完了,所以无事可做,他翻开了一本书躺在床上想着心事儿。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妈妈好像到了客厅。月川竖着耳朵停了一会儿,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再蹑手蹑脚地到卧房门口。他不知道妈妈在干什么,月川悄悄地把门开了一条缝,从缝隙里看出去,客厅的灯没有开,妈妈正背对着月川坐在饭桌旁,她的手里竟然夹着一根烟卷。
这是月川第一次看见妈妈抽烟,她吸了一口,重重地吐出,仿佛把满腔的忧愁吐到了半空,月川想了一想,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躺到了床上。
母子俩就这样门里门外地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有一辆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妈妈在客厅开了门,然后低声和来者嘀咕了几句。不久,妈妈推门进来了:“收拾几件衣服。”
“怎么了?”
“哦,没什么,警察说为了你们的安全,晚上也集中在一起比较好。”妈妈说得很轻松,但显然带着慌张的情绪。
在妈妈的帮助下,月川拿了一些替换的衣裤,然后出了门。单元门外停了一辆警车,下午送他们回家的那个警察也在,有人轻声跟妈妈说着话:“家长没必要去,你也不用太紧张,只是出于更安全的考虑。因为医院那边出了点问题,刚刚逃出来的那个人质,一个小时之前,又遭遇了危险…”
月川上了车,听不清他们接下来说了些什么,但田田竟然已经先他一步坐在车里了,也不知道警察用了什么样的法子,竟然说服了她妈妈没有一起跟来。
车子启动,一路开走,没走多远就拐进了一个院子里。月川认识这儿,这是8024厂保卫科。他们被带进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铺了3张床。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有个人坐在轮椅上,被警察推进了房间,月川才知道,眼前这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少年,原来叫卢胜东。
第二十二章 阿四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破案有时候其实就像是地壳运动,前期所有的努力也许毫无斩获,但积蓄起来的能量和运气不容小觑,指不准就在某一刻火山喷发般地爆发出来。
就当李光智和轮子在医院等待卢胜东情绪稳定的那短短时刻里,又一条重要线索浮现在了专案组的眼前。
事情是这样的,永安街道下属的马沟村,有一家机械零件加工的小作坊。老板张海生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半年前他接到了一个生产螺纹套筒的订单,于是买了两台螺纹绞丝机租了一个农家院子进行生产活动。客户要求必须将两个套筒拧合在一起成为一组产品,才能交货,于是张海生就雇了20多个临时工手工完成最后这道工序。为了节省成本,这20多个临时工大都是未成年人。被人举报之后,工商局去抄了个底。不查不知道,一调查才发现,那些童工中有不少竟然是来自本市的一个孤儿院,都是由一个叫阿四的人带来的。这看似和案子无关,其实不然。张海生开始害怕聘用童工的事情暴露,所以隐瞒了一个重要的事实,事发后,为了将功补过才交代了这个信息,阿四曾经给他介绍过一个修机工,不是别人,正是专案组请求各单位协查的郝志梓。
李光智和轮子花了15分钟就赶到了永安街道派出所。可能是先前被训斥过的原因,张海生现在看起来有点恍惚,蓬着头,一脸无辜可怜的神情:“不怎么说话,手上技术了得,就是人有点死板,即使换了螺丝钉也要拿出草稿纸,利用公式计算半天。”张海生颤颤巍巍地交代着。
寥寥几句描述,李光智第一反应,他说的这个人就是郝志梓。他拿出照片,摆到张海生的面前:“是他吗?”
张海生看了一眼,颇为肯定地回答道:“没错,就是他。”
“他什么时候来你厂里的?”
“差不多小半年吧。”张海生咽了口唾沫,喉结随之上下滚动,“他也是阿四带来的。哦,这个阿四是我厂里面最早的修机工,后来听说在别的地方有活干了,所以他自己把小郝介绍过来顶替他。我们小作坊,人员流动频繁,也不签什么合同,只要活儿能做好,我也就不多过问什么,谁知道——谁知道摊上大事儿了。我以后一定引以为鉴。”
“别先忙着自我批评,接着说。”
“接着说?哦,说实话,这两人虽然都很年轻,但在机修这块还真是解决问题的高手,不管大小故障,三下五除二就拿下了。所以他们在厂里私下里干点什么,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什么意思?”
“他们应该在外面还有零活干,有时候就在我厂里加工所需的零件,你们别看我这厂小,但‘五脏俱全’,车钳刨钻设备还是很齐全的,一般小作坊做不到。没活的时候,与其让它们闲在那儿生锈,还不如有人动一动。”
李光智心里一动,还没来得及问话,轮子在一旁就已经插话进来:“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张海生低着头掐指算:“差不多一个月前吧,自从小郝来到厂里之后,阿四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但突然一个月前的某个晚上,11点多钟吧,我突然想起来有个合同放厂里忘拿了,就回到厂里,结果发现车间的灯竟然亮着,原来阿四来了,他和小郝说着话,看见我打了个招呼,也没解释。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性格的人,所以也没问。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们,第二天小郝就不辞而别了,我还纳闷了,开始以为他偷厂里东西了,后来清点发现并没有,也就不了了之了,他们本来就怪里怪气的。”
“当时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奇怪的事情?好像没有,哦,对了,我记得当时地上还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貌似是从五金店买回来的东西。”
轮子像只警觉的猴子,突然直起身:“你说什么,五金店,是不是继电器?”
轮子的反应过大,张海生吓了一跳:“我,我不知道有没有继电器,可能有吧,我还闻到一股子化学药水的味道。”
“具体几号?”
“20号出头,不是23号就是24号。”
李光智默不作声,23号正是化学试剂店失窃的那一晚。这么看来,郝志梓和阿四并不是在做什么“私活”,他们俩是共犯?阿四也就是郝志梓口中所谓的那个“朋友”?除了国棉三厂那个废弃的仓库,他们还有另外的一个“加工”基地,就是张海生的小作坊,所有作案的工具,都是从这两个地方“生产”出来的!
“那个阿四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张海生抬头看了眼警察,“不过,他好像以前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所以能给我找来那么多临时工。”
“哪家孤儿院?”
“具体名字我不知道,应该是在赣州路上——赣州路200多号。”
“赣州路239号?”
“大概是吧。”
“那不是个养老院吗?”
“对对,没错,就是那儿,现在是养老院,其实以前是个福利机构,所以也收留孤儿、流浪儿。”
李光智心里咯噔一下,赣州路239号——宋志平的精神卫生研究院和他们同在一个院里。
※※※
“对于刘院长的去世我们深表遗憾。”话题很快转到了曲敏之所以从街道居委会调至福利院工作的原因。
她是个50岁出头的精干女性、短发、面露红光、声音洪亮。多年来基层工作的经验,形成了她干练的工作作风。
“那个阿四是在刘院长任期时的孤儿,你刚来半年,来的时候,阿四已经离开了?”李光智一边反问一边难掩失望的心情。
“也不是没听说过——我不知道你们是否了解,我们和其他收容弃儿的机构不太一样,很早就进行了技能培训,这也是为了他们将来的出路着想。”曲敏快步走到净水机前,取出隔层里的一次性杯子倒了两杯水端过来,“毕竟那些孩子都是有残疾或者智障的,进入社会太困难。”
“谢谢!”李光智和轮子接过水杯,“你们所谓的技能培训是不是机械技工培训?”这个猜想李光智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曲院长略带惊讶,随即便释然了,对方是警察,有这点推测能力很正常:“正是,起码大部分的课程都安排在这块,主要是刘院长的丈夫是机械厂的副厂长,有一定资源,前些年市场经济还没那么泛滥的时候,单位之间这种毫无利益瓜葛的合作司空见惯。”
李光智点点头,孤儿院里的技能培训,大概就是阿四最初的知识来源。
“你们说的那个阿四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曲院长接着往下解释,“不仅没有残障,而且还特别的聪明,一学就会。这么说吧,他是那帮孩子的头儿,所以就算离开孤儿院一年多了,还是经常会从老师和孩子的嘴里听说过他。”
“你知不知道阿四带着孤儿院里的孩子到外面打零工,而他们几乎都没到法定的工作年龄?”
曲院长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哦——这个,其实——我是知道的。”
“你知道?”
“这能怪我们吗?”曲院长仰起脖子,“我们是公益组织,是政府拨款的,但是承诺过的钱呢,从我上任到现在还没看见过一毛钱进到账上,你说我能怎么办?”她情绪激动,对这一现状颇有微词。
李光智可不是来追究这个问题的,这不是重点。“阿四是怎么进孤儿院的?既然他那么聪明,应该不是弃儿吧?”他赶紧把话题转移了出去。
“一下子我也说不清楚。”曲院长似乎还没有从怨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语气不佳,放慢了语速,“助理已经去拿档案了,上面应该会记录得很详细。”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推门进来了。
“这就是小志。”曲院长招招手,让那个小男孩站到办公桌前,“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和阿四同一间宿舍住了3年的那位,有什么细节你们可以先问问他。”
李光智把视线投了过去,名为小志的少年很瘦小,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衬衫,长得都盖住膝盖了——曲院长还说过,这个小志脑子转得不是很快。
“你好!”
“你好!”小志诺诺地应了一句。
“别紧张,我们是市局的警察,过来了解一点儿阿四的情况。”
小志比想象中要配合得多,一提到这个名字,似乎瞬间兴奋起来:“你们找阿四哥啊,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个案子需要他协助调查,一时半会儿我们找不到他。”
“那倒也是,阿四哥总是神出鬼没的,”小志好像并没有怀疑,“以前他还住在这儿的时候,经常我半夜醒来,他就不见了,再睡到早上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李光智没想到,倒是这个被说成“脑子转得不快”的少年,开门见山就给了他们信息。看来这个阿四在很早以前就已经逃夜了,没准他早就在外面开始建设起了自己的秘密基地,“知道他去哪了吗?”
“知道啊,他去找他的妈妈去了。”
“找妈妈?你们不都应该没有爸妈的吗?”心直口快的轮子不禁又脱口而出。
“对啊,但阿四哥有。”小志并没有被影响,“他说过,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妈妈的身边了。”
李光智皱起了眉头,他看一眼曲院长,曲院长的表情暴露了她对此也所知甚少。
“但是每次——”小志擤擤鼻子,“每次他偷偷溜出去见他妈妈回来都会很沮丧。”
“哦,这是为什么?”
“我觉得他妈妈不想要他了,但阿四哥不这么认为,他告诉我们之所以现在还不能回到妈妈身边,是因为妈妈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然后还会说一些我们根本听不懂的话让我们听。”
李光智竖起了耳朵。
“我听不太懂,他会说人生就是选择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
“选择?!”李光智心咯噔一下,卢胜东在医院提到他出来的原因是“选择”对了,还有,现在想想国棉三厂发现的那些机械设备,游戏的主题也是“选择”。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带领我们做游戏啰。”
“什么游戏?”
“说起来还挺可怕的,他会把我们关进一个房间里,然后用他自制的小玩具作为道具。我也不知道阿四哥是怎么做到的,反正用一些电线缠绕在一起,放进一个盒子里,就可以制造出一个小玩具来。那些小玩具上面有很多按钮,我们每个人可以选择一个按钮按下,按错的话就会被电打到,其实还是蛮疼的。”
“那你们还玩?”
“我们也没什么好玩的嘛!”小志不好意思地说道。
李光智把身体靠向椅背,眉头紧锁,他觉得案情正在一步步明朗。
久等不来的档案,终于被助理拿进了办公室。档案被装在黄色的牛皮信封里。这个时候李光智反而冷静了,所有的证据越来越证明阿四就是他们辛苦一个多月要找的那个嫌疑人,而现在就在眼前。
李光智喝了一口水,然后绕开信封上的线圈,第一页就是阿四的照片。
李光智的胃部像被人重重地击打了一拳似的翻江倒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从后背的脊梁骨升腾起来。
他沉住气,耐着性子看完了整个档案,没错,阿四是3年前被送进孤儿院的,送他来的正是他的母亲,而且他母亲还健在,就好好地活在这座城市里面。
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使得李光智心中难解的谜团,顿时舒展成了一条条泾渭分明的线索,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能够得到解释了。
李光智咽了口唾沫,努力不让自己失控,可抑制不住的震惊还是让他的语音走调,他转过脸对轮子说道:“我们从一开始——就完全错了。”
第二十三章 恐怖屋
惨白的月光,却把卢胜东缺乏血色的脸照成青紫,凌乱的头发在背光下颇有青面獠牙之势,所以月川被他推醒后,第一反应就是本能地举起拳头。
“喂,是我。”
已经缩到床角落的月川,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年,是卢胜东。
“你吓死我了!”月川喘着粗气。
卢胜东把食指竖在嘴前,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房间里有轻轻的抽泣声。月川循声看去,田田醒着,她蜷缩在被子里,哭声是从她那儿传过来的。
“她怎么了?”
卢胜东压着嗓音说道:“她已经被我说服了,现在轮到你了。”
“什么?”月川狐疑地看着他,警惕之心依然没有放松。
“我们必须出去。”
“出去?”
“嗯。”
“去哪?”
“你跟我走就是了。”卢胜东有点担心,警察随时可能推门而入。
“为什么?”
“因为——”卢胜东转过脸,他脸上的表情让月川感到不妙,果然,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他说我们必须去。”
月川有些茫然。“他?他是谁?!”可沉默了一会儿,月川就明白卢胜东说的是谁了,“你是说——‘他’?”月川触电似的耸起了身体。
卢胜东点点头。
“你,你是谁?”
“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受害者。”
“你出来就是要带我们见他?”月川摸到了一点儿门道,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凭什么跟你一起去?”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他说你一定会去的。”卢胜东沉着嗓音,“如果你想知道自己13岁之前发生了什么的话。”
月川心头一紧。
犹豫不决仅仅维持了5分钟。
5分钟里,月川一言不发,大脑的转动却丝毫没有停止。他一直盯着卢胜东的脸,似乎想从他僵直的表情看出背后的含义,可卢胜东没有给出任何提示。
卢胜东在做什么?帮助绑架他并且是铡断他手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