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走上前去之后,菜穗子立刻便发现板子并非昨天的那块。尽管菜穗子自己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但昨天的那块看上去的感觉要新一些。而此刻眼前的这块却已是朽坏不已,仔细看看,中间折断的部分已被虫子给蛀空,很容易便能折断。
真琴似乎也已看出眼前这板子并非昨天的那块,默默地冲着刑警摇了摇头。
“没见过吗?”
“很抱歉。”
见刑警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菜穗子也跟着摇了摇头。然而刑警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失望来,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众人,问道。
“其他人有见过的吗?”
芝浦夫妇和江波都一言不发,困惑的目光在刑警的脸和板子之间来回游弋。过了一阵,矮胖男子放弃了询问,把经理给叫了过去。
“看来你说的没错。”
“我可没有撒谎。”
经理的情绪似乎有些焦躁。
矮胖男子把板子递给穿制服的警察,冲他使个眼色,两人一起走了出去。看那样子,感觉就像是没有收获的话也就不必道谢似的。
两人的身影刚一消失,江波便迫不及待地走到经理所在的柜台旁。
“那块破板子到底是什么啊?”
经理在一瞬间露出了不快的表情,可当他发现除了江波之外,所有客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之后,他才迫不得已似的开口说道。
“那板子就落在大木的身旁,这事是在今早发现的。”
“那东西跟大木的死因有什么关联吗?”
真琴也站起身来询问道。
“那块板子已经断裂开了,而警方同时发现了断开的另一半。另一半上留有鞋印,经调查,鞋印与大木死时穿的便鞋完全一致。”
“那就是说……”
“对。”经理一脸不快地冲真琴点了点头。
“当时大木君把那块板子搭在桥上。打算踩着那板子过桥。可那板子就像刚才大伙儿看到的那样,早已腐朽不堪,人一踩上去,立刻就断了开来……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干嘛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芝浦佐纪子喃喃说道。当她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因为方才那句话而聚集到了自己身上之后,她就跟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低下了头。
“的确很危险。”
经理低沉的嗓音在大厅中不停地回响。
“就是因为不明白才找大伙儿询问的……据警方推测,旅馆里的人估计时常会用这种办法来过桥,所以他们才会向大伙儿确认,问大伙儿是否曾见过那块板子。我已经告诉他们说没这回事了。”
回想起经理与刑警之间的交谈,菜穗子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刚才那块板子,”
站在经理身后的大厨偏着脑袋说,“不会是咱们以前扔掉的那些木材里的吧?经理。”
“或许吧。”
经理似乎早已想到了这一点。之后,他冲着那些尚自还在对方才大厨的话感到不解的客人们解释说:“旅馆里的很多东西都是手工制作的,杂物间里贮藏了不少的木材,因为木材长了虫,所以我们就把它们给扔到了山谷里。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当时大木大概是从那些木材里找了一块,打算用它来过桥。”
“这事你告诉过警方没有?”
听到真琴的问题,经理回答了一句“说过”。
问题问完后,客人们全都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整个大厅里的气氛沉闷得令人抓狂。所有人似乎都在犹像,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都该做些什么。
“总而言之,”
经理稍稍提高了些嗓门。他这样做的目的,或许是想让沉重的气氛有所缓和,但在菜穗子他们听来,他的声音却是如此的奇怪。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给各位添麻烦了。昨天我也说过,请各位仍旧优先考虑各自的旅行计划。重复一遍,我们这边不会再给各位添麻烦了。”

  听真琴说要出去一下,菜穗子还以为她是要去散散步,结果真琴却理所当然似的拐到了旅馆的背后。虽然旅馆后边煞有介事地拉起了警戒线,还留了几名警察看守,可当两人走近之后,警察只是瞥了她们一眼,却并没有向她们发出警告。菜穗子心想,在他们的心里,或许早已把这事认定作了事故。
真琴似乎是想到桥边去一趟。尽管警方拉起了警戒线,无法靠近,但她还是探出身子去张望了一通。之后真琴用手背使劲儿擦了下口角,把嗓门压得低到只有身边的菜穗子才能听到的程度,说道:“果然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不见了?”
“昨天的那块木板。”
“啊。”菜穗子不禁惊叫了一声,惹得一旁的警察回头瞟了她们一眼。
“回屋去吧。”
真琴用劲拽住了菜穗子的手腕。
回到屋里,真琴确认过走廊上再没任何人之后关上了门。菜穗子感觉有些紧张,却搞不明白真琴为何会如此慎重。
“大木果然是被人给杀掉的。”
真琴在菜穗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用宣告般的口吻说道。
“昨天我们在石桥下发现的那块木板不见了,而警方却在大木的尸体旁发现了一块与那木板颇为相似的朽烂木板。你明白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吗?”
菜穗子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真琴在桌上交叉起两手的手指,说道:“那我来换个问法好了。”
“之前说过,当时大木是打算用那块朽烂的木板过桥,由此,就会产生出两个疑问来。其一,就是他为什么要过桥;其二,为什么他要用那块朽烂的木板过桥。现在我们先来说说第二个问题。他为什么要用那块朽烂的木板呢?”
“这个嘛……估计是因为他并不知道那木板已经朽烂了吧。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光从外边来看的话,的确很难看出那饭子已经朽烂。”
说完之后,菜穗子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当时还是在夜里。”因为从外观上难以判断,而且周围光线昏暗,所以就没有发现木板已经朽烂——尽管这不过只是临时想到的,但菜穗子却对自己的想法颇为满意。没错,事情肯定是这样的。
然而真琴的话却另有深意。“光从结果上来看的话,的确是这样的。”
“光从结果来看?”
“没人会故意用已经朽烂的板子过桥,所以你说他当时没有察觉到木板朽烂这一点是正确的。可既然是要从那么高的地方走过,一般情况下应该是会更加慎重一些的才对。比方说,大木应该会事先仔细察看一下木板是否已经朽烂,还能不能撑得住他的体重之类的。”
“这个嘛……也对。”
换作是自己的话,或许还会更慎重一些。菜穗子心想。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大木当时却没有这么做。其原因何在?我觉得是因为大木早就已经确认过,认定那块木板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为何会如此认定呢?”
“回想一下昨天我们在桥下发现的那块木板吧。那块木板不光只是很新,从厚度和宽度上来看,应该是能支撑得住一个人的体重的。”
菜穗子终于开始渐渐明白真琴的话了。与此同时,她开始感到心痒难搔,让她觉得坐立不安。
“大木当时把那块崭新的木板藏到了桥下,但后来他又把它和那块朽烂的木板弄混了……你是想这么说吗?”
真琴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我们就得问,他为何会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呢?其实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当时他藏下的那块木板,在夜里却变成了另一块。”
“你是说,有人偷偷调换了木板?”
“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尽管真琴已经尽量压抑了自己的感情,但言辞中却依就有种震撼人心的沉重感。
“他杀……”
菜穗子开始思考起这句话的意思来。这个词当中,隐藏着一种让她牵肠挂肚的魔力。
“谜团不仅只是这一个。大木为什么要过桥?为什么要在派对还没结束时就去?凶手又为何会猜到他的行动?这些问题眼下还都没有解开。”
“他到桥对面去似乎有什么事。”
“而且还不能让其他人给看到……”
菜穗子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前两天夜里发生的事。当她无法入眠,跑到大厅里去喝水的时候,她听到了有人从外边回来的响动。而在她回到屋里后,隔壁又传来了大木回房的声音。
“那天夜里,大木是不是也到桥对面去了呢?”
“我想恐怕是的。”
菜穗子突然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而真琴似乎却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而且还是用那块结实的木板过的桥。”
“石桥的对面……”
那里究竟有什么?
还不等菜穗子的心情完全平静下来,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看到菜穗子兴奋表情,门外的高濑问了句:“出什么事了吗?”
菜穗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道:“没什么,你有事吗?”
“嗯,说来倒也让人觉得有些扫兴……之前经理跑去和警察说,让他们别再给客人们添麻烦了……”
之后高濑就像是个为自己的恶作剧找借口的孩子一样,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回事?”
“村政警部说,要找所有的住客打听情况。还说很快就会结束……刚才他们已经找芝浦夫妇问过了。”
他说的“村政警部”,指的似乎就是那个矮胖男子。
“接下来轮到我们?”
“来得正好。”只听身后传来了真琴的说话声,“我们就去陪他们聊聊好了。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些情报呢。”
“说得也是。他们在哪儿?”
“大厅最靠里的那张桌子旁。”
“我们这就过去。”
高濑轻轻抬起右手来,说道:“还有,我已经把菜穗子小姐和公一先生之间的关系告诉他们了。因为之前你们说过,让我把这事告诉他们。”
“是吗……”
不知警方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件一年前的案子。这里人烟稀少,估计他们应该是不会忘记的。得知死者的妹妹跑来祭奠哥哥,警方又会有何反应?对方若是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来的话,自然会让人觉得不快,可要是表现得漠不关心的话,却也会让人感到心有不甘。
“我知道了,谢谢你。”
向高濑道了声谢之后,菜穗子关上了房门。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是否要把木板的事告诉警察了啊?”
真琴坐在桌旁,双手托腮地说道。菜穗子在她对面坐下身来。
“警察也不是吃素的,迟早会看出这是桩凶杀案来的。只不过估计他们还得花上点儿时间才会明白过来,所以我们还能再自己做些调查。”
“的确如此。如果警方动了真格的,那我们也就无法自由行动了啊。”
真琴猛地一拍桌子,就像是要对这事做个了结一样,“好,暂时先不告诉他们。等到我们自己应付不过来的再和他们说。就这么定了。”
菜穗子就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想法一样,重重地点了点头。

3

  正如高濑所说的,身材矮胖,看上去就像是喝了酒一样满面通红的村政警部,和那名年轻魁梧的刑警并肩坐在大厅角落里的桌旁。其他的桌旁看不到半个人影。除此之外,整个大厅里就只有经理和往常一样,一脸不快地在柜台后边擦拭着酒具。从他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之中,菜穗子仿佛看到了经理面对刑警时的那种感觉。
看到菜穗子她们的身影,两名刑警连忙站起身来,用稍显夸张的动作向她们打了个招呼。
“真是抱歉,耽误了你们宝贵的旅行时间。”
尖锐的嗓音震得鼓膜有些发麻,菜穗子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然而矮胖男子却毫不在意。
真琴在村政的面前坐下了身,而菜穗子则坐到了真琴的身旁。这样的位置,是她们两人商讨过由谁来回答对方问题之后得出的结论。两名刑警面前的桌上各放着一杯水,年轻刑警的那杯几乎还一口未动,而村政的那杯却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泽村真琴小姐和原田菜穗子……不对,应该是原菜穗子小姐吧?”
村政似乎是故意把名字给说错的。他这么做的目的,似乎是想讽刺一下使用假名字的菜穗子,幸好菜穗子对他这手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听说您是去年去世的那位原公一先生的妹妹?”
村政稍稍躬起背来,窥伺着菜穗子脸上的表情。菜穗子轻轻点了点头。
“您到这里来的目的,是和去年的那件事有关吗?”
事情的前后经过高濑早已告诉过他们,可村政却明知故问。菜穗子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把之前和真琴商议好的话告诉了他。照菜穗子的话来说,她就只是希望到去年哥哥死去的这家旅馆来看看,而之所以会使用假名字,也是因为不想给其他的客人造成心理负担。两名刑警在听她讲述时一直盯着她的嘴角,但听完之后,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怀疑,仅仅只是用那种听不出半点同情的口吻说了句:“嗯,您的心情倒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大木是否也不知道您就是原公一先生的妹妹?”
“应该是的。”
菜穗子记得,之前自己并没有在大木面前提起过去年的事。她甚至还在后悔,在他死之前自己为何连一句话都没问过他。
“据说最后一个与大木交谈的人就是您,那么请问你们当时都聊了些什么呢?”
“最后一个?”
话已出口,菜穗子才回想起了派对上的情形。
“当时他约我东京再会,还说之后要找我问联系方式。”
刑警对大木邀约菜穗子的事似乎很感兴趣,探出身手来问道:“哦?那您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当时答应了他。”
“原来如此。那大木他可真是死得不值啊。”
村政开心地咧开了嘴,身旁的年轻刑警也跟着笑了起来。或许之前村政已经交待过他,这种时候,就算不好笑也得笑。但菜穗子却一点儿也笑不起来。
“之前你们有没有交谈过?”
“前天夜里吃晚餐的时候稍微聊过两句。当时是我和他第一次说话。”
“是谁先开口的呢?”
“当时是大木主动找我攀谈的。”
菜穗子的言下之意,是想告诉刑警自己是不可能会主动找大木说话的,然而刑警却对此浑然不觉。
“当时你们都聊了什么呢?”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菜穗子把大木问她会不会打网球的事告诉了刑警。当时大木那种自信过剩的目光,再次在菜穗子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看来大木从第一眼见到你时,似乎就已经开始对你有意了啊。嗯,面对这样的一位美女,又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呢?”
刑警的眼中充满了笑意。菜穗子故意一脸不快地说了句“谁知道”。
“不过听您刚才说过,大木当时还打算回东京去是吧?”
村政轻描淡写地问道。菜穗子却觉得对方的言下之意,是在暗示大木自杀的可能性不大。
其后,刑警提问的矛头便转向了真琴,提的问题大致也和之前向菜穗子的相同。只不过真琴几乎就没和大木怎么聊过,所以刑警也就只是例行公事似的随口问了一下。
“您觉得大木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最后,刑警提了这样一个问题。真琴当即回答道。
“是个短命的人。”
刑警对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
“耽误了两位这么久,真是抱歉。我们已经问完了。”
村政喝了一口杯里的水,低头说道。真琴起身准备离开,可菜穗子的心中却依旧难以释然,开口问道。
“请问,这事和我哥哥那件案子之间,是否存在有什么关联呢?”
身旁的真琴一脸惊愕地望着菜穗子,而面前的两名刑警似乎比真琴更远吃惊,村政手里握着杯子,年轻刑警则握着笔,两个全都怔怔地盯着菜穗子的脸看了数秒。之后,村政的表情终于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你们有没有调查过……这事和去年那件案子之间是否存在有什么联系?”
说句实在话,其实菜穗子一直在等对方提出这类问题来。她的内心之中,早已对刑警淡忘了哥哥的事感到不满。
半晌,村政似乎才回过神来,冲着她连连点头。
“您有什么证据的可以证明,两件案子之间存在着关联吗?”
“不,这个……”
菜穗子手中没有任何的证据。眼下,她手里的牌就只有坚信公一不是自杀的和确信大木是被人杀害的这么两张。而且有关大木的这一张,之前她已经和真琴商量好,暂时还不要把它给拿出来。
见对方不知该如何作答,村政的脸上露出了放心的表情。随后,他一脸理解地说:“一连两年都遇上这种不幸的事,我们也能理解您觉得两件案子之间存在有关联的心情。然而这样的巧合却也会常有发生。估计过不了多久,外边还会传说这家旅馆让死神给盯上了呢。”
矮胖男子似乎对自己说的笑话颇为满意,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年轻刑警也照例跟着赔笑。然而菜穗子的胸膛里,却涌起了一股滚热的怒火。等她有所觉察之时,那股滚烫的怒火早已从她的口中迸发了出来。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警察成天这副样子,所以才会接二连三地死人的。”
菜穗子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只能任由着它去说。一股热血正以飞快的速度涌向脑门。然而此刻的她,却早已再无法管束住自己的身体。
村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菜穗子的脸,表情比刚才还要惊愕。他的眼睛开始充血,目光也变得凶狠起来。而菜穗子也并未表现出半点的畏惧。女孩和矮胖男子之间的气氛骤然间变得紧迫,两人相互瞪视着对方。
刑警深呼吸了一口,冷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话我可不能就这样充耳不闻啊。”
刑警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要低沉许多。
“您的意思是说,大木是被人给杀掉的?除此之外,去年您哥哥的那案子也并非是自杀……?”
一丝后悔与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情轮流支配着菜穗子的内心。自己刚才才和真琴约好,说是过一阵子再向警方透露情报的。自我厌恶的心情也在不断地向她袭来。
“既然菜穗子你已经下定决心,那也就没办法了。”
真琴也像是彻底放弃了一样,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之后,她正视着刑警说道。
“大木他并非是死于事故,而是让人给杀了的。”
“真琴……”
见到菜穗子一脸愧疚地抬头望着自己,真琴冲她挤了挤眼睛,说道:“与其在背后搞小动作,还不如于脆彻底说出来算了。”
村政一时间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任由着目光不安定地在她们两人的脸上徘徊。
“你们是说……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对。”真琴接着说道,“大木是让人给杀掉的。”
“可昨晚你们却说,除了大木自己之外,就再没人出门去过的……莫非这话也是在撒谎吗?”
之前的那些敬语一时间全部消失不见,村政此时的狼狈可见一斑。真琴摇了摇头。
“不,那话并没有撒谎,而是凶手用了一招巧妙的手法。”
随后,真琴又把刚才在房间里对菜穗子说的话给重复了一遍,面对如此口齿伶俐,思路清晰的一番讲述,刑警就只剩下侧耳聆听的份儿。“刚才所说的,是我们认定大木是被人杀害的证据及其杀人手段,你对此还有什么疑问吗?”
村政微微睁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开口挤出了一句话。
“原来如此,之前被害者在桥下藏了一块用来过桥的木板,结果却让凶手给换成了一块朽烂的板子啊。嗯,的确可以用这样的办法……”他扭头冲着身旁的部下飞快地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下令让那些人立刻赶到这里来。事态的突变虽然让年轻刑警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还是连忙走出了大厅。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后,村政扭过头来望着菜穗子她们,脸上的表情也变回了方才那副中年男子特有的狡狯模样。
“这些事本希望你们能再早些告诉我们的,但毕竟你们也告诉了我不少的情况,这事我也就既往不咎了。你们的意思是说,既然这次的案件是场凶杀案,那么去年那件案子,其实也是一场伪装成自杀的凶杀案咯?”
“可能性很大。”菜穗子在措辞中留了几分余地。
“但如此一来的话,杀害你哥哥和大木的凶手就是同一个人了。他们两人之间是否存在有什么共同点呢?”
“这个嘛……”
见菜穗子不知该说些什么,村政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改口说道:“嗯,这些事本来也是该由我们来调查的啊。”
“这里两年前也曾经死过人。”
真琴突然说道。村政忽然屏住呼吸,过了好一阵子才回答了声“嗯”。他屏住呼吸这一下,引起了菜穗子的注意。“也就是说,这里已经三年连续死人了,而且还都是在同一个时期里。”
“巧合这东西真是有够可怕的啊。”
“不,”
真琴盯着刑警的脸说,“如果这一切并非巧合的话,那才是最可怕的。”

 

第五章 “呆头鹅”与“长腿叔叔”房间

1

  由于菜穗子与真琴的证词,警方的搜查方向发生了急剧的转变。县警本部派来了机动搜查队和鉴定课人员,对石桥附近的现场重新从头开始展开了彻底的搜查。他们拼命要找的东西,就是菜穗子她们前天看到过的那块较新的木板。在他们看来,只要找到了那东西,搜查的进程也就能够获得较大的进展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的话,他杀的可能性就变得很大了——村政采用了这样的说法——而有关整个案件的经过,警方决定采取暂时先对其他住客保密的方针。警方此举的目的,估计是打算让凶手再继续逍遥法外上一段时间,之后再一举揪住凶手的狐狸尾巴。村政也低头拜托了菜穗子她们,恳求她们在这一点上给予协助。
眼见警方的活动变得频繁起来,旅馆里的人全都一脸诧异地望着窗外,但由于警方并未对他们做过什么解释,同时也没有对他们出门滑雪和散步加以禁止,所以众人都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最为聪明的做法。午餐时,除了菜穗子她们之外,旅馆还剩下芝浦夫妇和大夫夫妇四位客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提起这件事。或许也可能是因为害怕提起的缘故。总而言之,众人间谈论得更多的话题,反而是菜穗子居然是公一的妹妹这件事。
“有关那件案子,我们也存在有一定的责任。要是我们当时能发现原先生的精神状况有些不大安定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现在说起来,我们都不知该怎样向您道歉才好。”
说着,芝浦不住地低头道歉。而佐纪子也在一旁一脸歉意地低着头。
“没这回事,哥哥他临死前能和大伙儿一同度过一段快乐时光,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菜穗子说道。话里一半是真心,而另一半则是在撒谎。因为杀害哥哥的凶手,或许就潜藏在“大伙儿”当中。
“既然如此,那干嘛不早说啊?”
久留美端来咖啡,稍稍有些不满地说道。她这样说,或许是因为高濑和她所处的立场相同,而知道的却比她早而感到不快。
“就是,居然还瞒着我们,你也太见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