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如果真的有客人要来,我想她应该是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至于为什么……”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说过了,那可是件内衣。她应该不会想让其他人看到。”

  “话是没错,可还是新的啊,而且连包装盒都还没打开过,没必要太在意——是吧?”间宫寻求草剃的意见。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也只有你才会知道里边是什么,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更别说是男人了。”

  薰有些起急,但还是决定耐着性子继续向他们解释:“一般来说,她应该会认为男人也有可能知道。不管内衣,是不是新的,包装盒打开过没有,一般都不会希望别人知道有关自己所穿内衣的情况。假如真有客人要来,她绝对会把那盒子藏起来。就算她当时忘记了,在去玄关开门之前也应该会注意到。”

  草剃和间宫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是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估计正因为所面对的是女性心理方面的问题,所以他们才没什么把握提出强烈的反对意见。

  “可话说回来,那只硬纸盒的确就放在那里,你不会说那盒子是凶手放的吧?”草剃说道。

  “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是在想,或许当时她根本就觉得没有必要藏起来。”

  “什么意思?”间宫问道。

  “刚才我也说过,一般情况下,她应该是在客人来之前就把盒子给藏好的。而如果来人是位男性的话,那就更要留心了。可她却并没有这么做,所以我猜那是因为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没必要?之前不是有客人来过吗,就是那个卖家具的?”

  “对。”

  “既然如此,那还不是有必要吗?”

  “一般情况下是有必要,可有一种情况,即使有人来了,也不需要藏内衣。”

  “什么情况?”

  “来客是她男朋友的这种情况下。”薰接着说道,“如果冈崎光也是江岛千夏的男朋友,那么我想,她就不会特意把那只硬纸盒给收起来了。”

  “哆来咪匹萨木场店”距离深川警局并不远,徒步几分钟就到了。

  想要查明在案发当时送匹萨过去的人,并不困难,那是一个名叫三井礼治的青年。

  “对,我记得就是他。当时我正从摩托车上下来,他一下就撞到了我身上。他连道歉的话都不说就想走,我就叫住他,冲他发了两句牢骚。之后立马就发生了那起跳楼事件。”三井望着冈崎的照片,毫不含糊地说道。

  “没弄错人吧?”草剃再问了一遍。

  “没弄错。毕竟当时还发生了那事,所以印象很深。”

  “感谢您的配合,这条信息对我们很有帮助。”草剃把照片放回胸兜里,同时还望了薰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怎么样,满意了吧”。

  “当时他的样子如何呢?”薰问三井。

  “样子?”

  “当时他的样子看起来是否有什么特别?”

  “嗯——我也记不太清了。”三井皱起眉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当时他还撑了把伞。”

  “伞?”

  “那时候雨已经停了,可他却还打着伞,所以才会看不到前面,撞到别人。”三井嘟着嘴说道。

  5.

  “江岛小姐她几乎都没和我提过这类问题。其它刑警之前也来问过,可我就只能这么回答您了。”前田典子深感抱歉的低着头。她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罩一件蓝色马甲,似乎是这家银行的制服。

  薰来到江岛千夏的工作单位,位于日本桥小传马町的一家分行。她借用了他们二楼的一间会客室来对据说是江岛千夏生前最为亲近的同事前田典子展开询问。

  她所说的“这类问题”,指的就是江岛千夏的男性关系。据前田典子说,江岛千夏对婚姻一直持否定态度,还说过就算独身一辈子也没关系。

  “也就是说,她最近也没什么反常的举动,是吧?”

  “应该没有吧,至少我没感觉出来。”

  “那么,您以前是否见过这位先生呢?”薰说着向她出示一张照片。

  但是前田典子的反应并不理想:“没见过。”

  薰轻轻叹了口气。

  “明白了。百忙之中前来打搅,实在是抱歉。最后,我想看看江岛小姐生前用过的办公桌,可以吗?”

  “办公桌?”

  “是的,我想亲眼看看她生前的工作环境。”

  前田典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那么我去请示一下上司。”

  几分钟后,前田典子回来了,说是已经得到许可。

  江岛千夏的座位在二楼融资咨询窗口附近,办公室收拾得很整洁。薰在椅子上坐下来,拉开抽屉,只见里边整齐地放着文具、各种大小的文件和印章。薰心想,这感觉倒是和她家里一样啊。唯一的不同的就是,办公桌里并没留下有关她男朋友的任何蛛丝马迹。

  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这张桌子还要在这里放到什么时候呢?”

  “啊……这个嘛……”薰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之前来的刑警说是我们最好成绩原封不动一段时间,可毕竟我们也得重新雇人,希望能够尽快收拾掉啊!”

  “明白了,我会找上司确认的。”

  男子说了句“那就有劳了”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就在薰打算放弃,关上抽屉的时候,一份文件进入了她的视线。

  “这是什么?”她向前田典子问道。

  “修改密码的申请表。”前田典子看了一眼文件,回答道。

  “是客户的吗?”

  “不,好像是她自己想要修改现金卡密码。这里写着她的名字。”

  “她为什么要修改密码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前田典子歪着头说道,“或许是因为出了什么问题吧。”

  一个念头闪过薰的脑海。

  “抱歉,我还有个请求,不知你们是否方便。”她不由得大声说道。听到薰的这番大呼小叫,周围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

  这天夜里,薰一直待在深川署的小会议室里。她里面的硬纸箱里,堆放着从江岛千夏家里发现的书信。尽管她已经一一仔细检查过,却并没有发现她所期待的东西。

  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开门声传进了耳中。

  走进屋来的是草剃,他面带苦笑地看着薰:“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没?”

  “我本来就没想过能轻易地找到的。”

  “你到底在找什么?想哗众取宠的话,你还是再去修炼个一百年吧。”

  “我可不觉得我这是在哗众取宠。我不过是因为接到指示,让我调查江岛千夏的人际关系,所以就调查她的男朋友罢了。”

  “我记得股长当时应该是让你先去调查一下江岛千夏住的公寓里有没有和她关系亲密的住户吧?”

  薰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江岛千夏的交往对象并不住在那栋公寓里。”

  “你凭什么断定?”

  “首先,她的手机上的通话记录里就没有同一栋公寓里的人的号码,电邮地址也是一样。”

  “或者正是因为住在同一栋公寓里,所以才没必要打电话和发短信的。”

  薰摇头:“这不可能。”

  “为什么?”

  “正因为就在身边,才会越发想打电话联系,女人就是这样的。”

  草剃一脸不快地闭口不言了。估计是她一说“女人就是这样的”,他就无言以对了。

  “还有一点,据我调查的结果,住在那栋公寓里的男性全都是有妇之夫,要不就是未满十八岁的男孩。”

  “那又怎么样?”

  “他们是无法成为被害人的结婚对象。”

  草剃耸了耸肩:“男女之间的关系,未必就一定会牵扯到婚姻。”

  “这我知道,但江岛千夏小姐的情况却有所不同,她是以结婚为前提和对方交往。”

  “你凭什么这么说?”

  “您还记得她家的客厅壁橱旁边有只书报架吗?上面放着几本结婚杂志,而且还是上个月才发行。”

  听过薰说的话,草剃缄口不言,之后又舔了舔嘴唇。

  “难道就不能是单纯对婚姻有所憧憬吗?江岛千夏都已经三十岁了呀,即使有些焦虑,也没啥可奇怪的。”

  “没有哪个女人会因为单纯的憧憬就跑去买结婚杂志。”

  “谁知道呢,没有计划买车、却买名车杂志的男人,可多得是呢。”

  “请您别把结婚和买车混作一谈,我觉得江岛千夏此前是和一个有着具体结婚意向的对象在交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不是更应该留下通话记录吗?然而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并没有发现存在这样一个人物,这你又怎么解释呢?”

  “我们已经找到了。我认为是已经发现,却又把他给放跑了。”

  草剃两手叉腰,俯视着薰:“你是想说这人就是冈崎光也吧?”

  见薰不可置否,他又焦躁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听说你去过被害人工作的地方,而且到处打听,对吧?这样可不行啊,负责调查工作单位的那帮家伙已经来抱怨过了。”

  “对不起。”

  “嗯,不过那些家伙看你是女的,就没有再追究了。但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因为你是女的就特别对待的吗?”

  “过几天我会去向他们道歉。”

  “算了,歉我已经替你道过了。对了,听说你还把冈崎的照片到处拿给人看,问人家认不认识?”

  薰再次闭口不言,她早就已经做好这事迟早会暴露的心理准备。

  “你还在怀疑冈崎吗?”

  “他是我心中的头号嫌疑人。”

  “有关你这种异想天开的猜测,不是早就已经有结论了吗?而且如果那家伙就是凶手的话,他又怎么可能自己送上门来呢?”

  “是吗?我倒是觉得冈崎他主动跑来找我们,其实是因为他觉得我们一旦去查手机通话记录,迟早会顺藤摸瓜地查到他,倒不如先发制人。”

  “既然如此,那不就没理由把手机给拿走吗?”

  “那是他在争取时间。主动来找我们之前,冈崎肯定一直在苦思冥想供述内容。”

  “冈崎当时目击到了江岛千夏坠楼的瞬间,而且他还有证人。还是说,你觉得匹萨店的人也和他串通一气了?”

  “我可没这么说。”

  “那么你来说说,一个站在楼下的人,又是怎样杀害一个身在七楼的人的呢?”

  “当然,我认为杀人的时候,冈崎也在那间屋里。我们能否认为他后来利用了某种机关,让尸体在他离开公寓之后才落下呢?”

  “你的意思是说,从远处遥控尸体坠楼吗?”

  “也有可能是用了定时器之类的装置……”

  草剃抬头望了望会议室的天花板,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案发之后,警察立刻就赶到了江岛千夏家里,如果当时屋里真有你说的那种装置,肯定早就发现了。”

  “会不会是某种无法发现的装置呢?”

  “比方说?”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听那个匹萨店的人说,当时雨已经停了,但冈崎却还是撑着伞,而冈崎说他之前在附近逛了一圈了。既然如此,他就应该察觉到雨已经停了才对。”

  草剃缓缓地摇了摇头:“你想得太多了,虽然这宗案子里确实有许多令人难以理解的地方,但在找不到其他答案之时,你就应该去接受它。冈崎这人是清白的。”说罢,草剃转身背对着薰。

  “草剃前辈,”薰绕到他身前,“我有个小请求。”

  “什么请求?”

  “能请您介绍那位给我认识吗?”

  “那位?”草剃一脸不解地弯起了眉角,随后,他像是领会了薰的真意似的撇了撇嘴。

  “就是那位帝都大学的汤川学副教授。”

  草剃在脸前摆了摆手:“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呢?我听人说草剃前辈您之前曾经多次采纳汤川副教授的建议,顺利地破了案。既然如此,那我不是也能去请他出面协助调查吗?”

  “那家伙再也不会协助警方调查了。”

  “为什么啊?”

  “这个嘛……说起来话可就长了。而且那家伙的老本行是学者,不是侦探。”

  “我并不是希望他能出面帮助我们侦破案件,只不过是想请他帮忙验证一下,看是否有可能在一定距离之外把尸体从七楼的阳台推落。”

  “那家伙肯定要说,科学不是魔法。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草剃推开薰,向走廊走去。

  “请您等一下,请看看这个。”说着,薰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文件。

  草剃一脸不耐烦地转过头来:“什么东西,这是?”

  “是江岛千夏公司的办公桌里的东西,是一张修改现金卡密码的申请表。虽然还没有提交上去,但她确实是有过修改密码的打算的。”

  “那又怎么样?”

  “您觉得她为什么要修改密码呢?”

  “大概是因为密码被人知道了吧。”

  “不,我觉得应该不是这原因。”

  “你怎么知道不是?”

  “她那张卡的密码是0829。可她却觉得继续用这密码的话会有麻烦。”

  “为什么?”

  薰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后说道:“因为冈崎光也的生日就是八月二十九日。”

  “咦?”

  “当然是个巧合,因为这张卡应该是江岛千夏在和冈崎开始交往之前老早就办好了的。但这种偶然的一致,却令江岛千夏感到十分危险。假如她和冈崎结婚,那么这张卡的密码就和她丈夫的生日一致了。她在银行工作多年,所以首先就会为这一点感到担心。”

  听着薰的讲诉,草剃的表情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睁大的双眼之中,蕴藏着一股认真的光芒。

  薰低下头:“求您了,就请您把汤川老师介绍给我认识吧。”

  接着她听到了草剃重重的叹气声:“我会给你写封介绍信的。但我觉得多半要白费心机了。”

  6.

  匆匆扫了一眼从信封中取出的信纸之后,汤川把它再次塞回了信封,他长相虽然端正,却无任何表情,藏在金丝眼镜背后的双眼也极为冷淡。

  他把信封往书桌上一放,抬头看着薰说:“草剃还好吗?”

  “他还好。”

  “是吧,那就好。”

  “那个,其实我今天前来打搅……”

  薰正打算说明来意,汤川抬起右手打断了她:

  “这封介绍信上是这么写的,说是或许我会不太乐意,但还是无论如何请我帮忙给你出点主意。他所得没错,我确实不太想帮这个忙。”

  薰心想,这人说话可真够拐弯抹角。难道所谓学者,很多人都是像他这样的吗?

  “可我听说您以前不是经常协助警方办案的吗?”

  “那是以前,可现在不同了。”

  “为什么呀?”

  “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和你没关系。”

  “能请您听我说说情况吗?”

  “没这必要。因为我根本就不打算协助你们。而且这封介绍信已经把大体的情况都说清楚了。你是想知道在相隔一定距离之外,不碰对方一根手指头的情况下,能把人从阳台上推下去的方法,对吧?”

  “估计并非活人,而是一具尸体。”

  “都一样。总而言之,我可没工夫替你去思考这种问题。抱歉,麻烦请回吧。”汤川把介绍信推还给了薰。

  薰并没有伸手去接信封,而是盯着物理学者的眼镜背后。

  “您的意思是说,这不可能?”

  “这我可不清楚,我是说,这事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决定不再插手协助警方办案了。”汤川的语气听起来感觉有些烦躁。

  “能请您别当成是警方办案,而看成是单纯地在向您请教物理问题,好吗?就请您想成是个理科很差的人有问题不懂,跑来向您请教来了。”

  “既然如此,除我之外能教的人还多得是,你还是去找其他人吧。”

  “老师的工作就是教人,您就是这样对待上门向您请教的学生,给他们吃闭门羹的吗?”

  “你可不是我的学生。也从来没听过我的课,不是吗?你们不过是在利用警方的权威,随意支使他人罢了。”

  “没这回事。”

  “麻烦你别大呼小叫的。那我来问你,你之前又学过多少科学知识呢?你说理科让你头疼,那你有没有尝试努力克服它呢?你难道不是一早就彻底放弃,背过身去不再面对科学了吗?这样也好,你就一辈子都别再跟科学打交道了。麻烦你不要遇到麻烦了才挥舞着警察手册,跑来命令科学家替你们解开谜团。”

  “我可没命令过您……”

  “总而言之,我要辜负你的期望了。很抱歉,教学的人也是有权选择对象的。”

  薰低头咬住了嘴唇:“您这么说,是因为我是女人吗?”

  “你说什么?”

  “您不会是认为我是女人,所以才觉得反正是理解不了那些理科难题吧?”薰瞪着这位的物理学家说道。

  汤川不禁失笑:“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小心全世界的女科学家朝你扔石头哦。”

  “可是……”

  “还有,”汤川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指着薰说道,“假如你一遇到对手的回应不理想,就抱怨说因为自己是女人的话,建议你还是赶紧辞掉这份工作吧。”

  薰使劲咬紧了牙关。很遗憾,正如这物理学者所说。在选定这份工作之初,她应该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应对所有一切不利的条件。

  他刚才说自己滥用警方的权威,企图命令科学家为自己解开谜团的职责也并非完全是一派胡言。她在听说过汤川学的传闻之后,也确实曾想当然地以为过来找他商量,他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对不起。我们真的很需要您的协助……”

  “跟你是不是女人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警方的搜查行为扯上任何关系了。”汤川的语调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平和。

  “明白了。在您百忙之中前来打搅,深感抱歉。”

  “哪里。抱歉,帮不上你的忙。”

  薰点一点头,转过身去。但在迈步走向门口之前,她还是说了一句:“我猜测凶手用了蜡烛。”

  “蜡烛?”

  “先在尸体上绑上绳子,把它挂到阳台上,再把绳子的另一头固定在某个地方,旁边再放上一支点着的蜡烛,等蜡烛燃烧变短之后,就会把火引到绳子上烧断绳子——这样的手法不知道是否可行呢?”

  没听见汤川接话,薰扭头一看,只见汤川正一边喝着马克杯里的咖啡,一边眺望着窗外。

  “那个……”

  “那你就动手试一下吧。”他说道,“既然有想法,那就去动手试试吧。通过实验得来的结果,可比听我的什么建议要有意义得多。”

  “这想法有动手做实验的价值吗?”

  “这世上不存在没有价值的实验。”汤川当场应道。

  “谢谢您,多有打搅了。”薰向着汤川的背影低头行了一礼。

  离开帝都大学之后,薰去了趟便利店。她在店里买齐了蜡烛和插蜡烛的烛台,还有一捆塑料绳后,就去了江岛千夏的家。门钥匙在她离开警局的时候就申请了,因为她想,假如汤川愿意出面协助搜查,那就有必要请他来看一看这间房。

  一进屋,薰便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做实验。其实她原本打算拿个东西来代替尸体从阳台吊下去的,可实际上她并不能当真把什么东西从七楼抛下去。无奈之下,她只得把塑料绳的一头拴到了阳台的栏杆上。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该把绳子的另外一头拴到什么地方。绳子必须要承受得住尸体的重量,所以必须得找一处足够结实的地方才行。然而环顾室内,她却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地方。

  最后她只得把绳子拉到厨房,拴到了水龙头上,之后又在旁边放上蜡烛,点着了,火焰的位置就在紧绷的绳子上方大约五厘米处。

  她一边看钟一边等待。蜡烛慢慢地烧短了。

  在火焰即将与绳子合到一起时,绳子发出吱吱的响声,燃烧了起来。连接阳台和厨房的绳子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地板上。

  就在这一瞬间,传来了有人拍手的声音。薰吃了一惊,走出了厨房,只见身穿一件黑夹克的汤川,正站在起居室的门口。

  “精彩!看来你的实验成功了啊。”

  “老师……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虽然对搜查没什么兴趣,但对实验还是感兴趣的。而且,我也希望亲眼看看你这位外行学者到底是怎么做的。这个地方是草剃告诉我的。”

  “您是来嘲讽我的吗?”

  “你要非这样认为的话,也无所谓。”

  薰气乎乎地走回厨房,两眼盯着依旧还在燃烧的蜡烛。

  “你在干吗?”汤川在她身后问道。

  “在看蜡烛。”

  “看它干吗?”

  “我想知道它点完之后会是什么样。”

  “的确,现场并没有留下蜡烛的痕迹,所以就必须假设蜡烛当时已经点完了。但是话说回来,你又何必找一根这么长的蜡烛来做的实验呢?等它点完估计还得花上很长一段时间啊。”

  听到汤川这么一说,薰才发现确实如此。虽然有些懊恼,但她一言不发地吹熄了蜡烛,把它折到一厘米左右长,重新点着了。

  “你也没必要一直这么盯着吧?蜡烛它自己会熄灭的。”说罢,汤川转身走出厨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薰拿着剪刀走上阳台,剪断了绑在栏杆上的绳子后回到了屋里。

  “保险起见,我多问一句,事实是否是当时尸体上就拴有塑料绳呢?”汤川问道。

  “没有。”

  “这么说,在被蜡烛烧断之后,绳子又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这个嘛……目前还是个问题。不过也不能排除绳子只是缠在尸体上,在尸体坠落的同时松开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