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业立刻询问保安值班经理,从前天起到昨天为止,值班的保安是谁,尤其是值守大门的人。
值班经理满头大汗地查找记录,询问其余保安,联系到当值保安之后,当值保安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有什么特殊的车辆进入过小区。
但要说大型车辆,就有好几类,一种是搬家公司的车,一种是建渣清理车,还有装修公司的车,都符合大中型车辆的型号。
而昨天凌晨突然跳闸停电之后,唯一值守大门的两名保安都去查看电路去了,他们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车辆从小区大门离开。
小区保安们都惴惴不安,等徐振业一行离开,他们也不知道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到底要查什么。
“他们的车肯定做了伪装。”徐威得出结论。
徐振业则想得更多:“要做到这种程度,必须准确地知道洪泽屾的行车路线,提前知道洪泽屾要到什么地方,有多少车有多少人,遇到突发情况他们会怎么应对。动手的人,对洪泽屾很熟悉,比我们都还要熟悉,而且,他手里可以动用的力量……如果我给你一队人马,你能做到这么干脆吗?”
徐威想了想,肯定道:“不能!这种行动能力和风格,有点像……我当年看教程视频里的三角洲特种部队!”说到最后,他自己似乎都有些犹豫起来。
没想到徐振业却露出了冷笑:“这就对了!能从天涯市,将洪泽屾悄无声息弄走的人,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徐威也反应过来,惊愕道:“陈——孝康?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可能啊,他要对洪泽屾下手,在海角市有大把的机会,为什么要到我们天涯市来弄?这解释不通啊?”
徐振业依旧冷笑:“所以说你不懂政治,陈孝康在用这种方式彰显他的权威性,他这样做是一石数鸟。其一,他可以摆脱嫌疑,就是你说的那个问题,他在海角市有的是机会,何必多此一举?我们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将这件事和陈孝康直接关联起来。其二,这是敲打我们,意思是他知道我们私底下的联系,我们每个分堂,不管有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他,是不是我们把金鹰堂逼得太狠了,把海角市闹得不得安宁,他要我们收敛一下。而且,洪泽屾在我们的地盘上,与我会面之后就失踪了,赤蛇堂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要找的只能是我,这就会拖住我的手脚,分散我的精力,让我无法全心全意去对付金鹰堂。
“其三,让我们各堂之间相互猜疑,就能极大地缓解陈孝康他那边承受的压力,洪胜天身体状况不明,爷叔们施加的压力,大部分还是集中在陈孝康身上,如果我们各个堂口再联合起来,形成逼宫之势,就算陈孝康掌握着我们亚联的所有武装力量,他也喊吃不消啊。他要让堂与堂之间相互牵制,但又不能闹得太厉害,这就是所谓上位者那一套平衡策略,陈孝康这家伙,比我预估的还要厉害啊!”
徐威还是不太明白:“可是,虽然你说了这么多,陈孝康绑架洪泽屾,真的就只是为了制衡分化这一套?感觉像吃饱了没事儿做啊?”
徐振业鄙夷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这里面还有第四点,洪胜天的身体肯定出现了什么变化,陈孝康对洪泽屾下手绝不是无的放矢,绝对和洪胜天有关,不知道是不是洪胜天醒了,做了什么安排,又或者……”徐振业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哼,一石数鸟,这还真是一石数鸟啊,只是不知道这是陈孝康自己想到的,还是我们的麦德龙大军师和他有什么合作。这洪泽屾突然选择帮我,又突然在我的地盘玩失踪,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套啊!这种手法,真像我们麦德龙军师的手笔,我们这位大军师,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徐振业凝眉不语,忽然警告徐威道:“你记住,陈孝康此人,以正合,擅长以势压人,是个正面攻城略地的不败将军。我们亚联开疆拓土和守城固地他绝对是首选,而麦德龙此人则擅长出奇制胜,专走邪路,他二人若联手,那么洪胜天在与不在都没有关系,所有堂口没有一个敢妄动;但现在他们二人貌合神离,分庭抗礼,所以各个堂口才起了心思。陈孝康这个人,你惹了他,打不过,他允许你投降,但是麦德龙,你要是得罪了他,他一定会穷追猛打,直到你万劫不复。我们想整合亚联,最大的敌人,是陈孝康,但是我最担心的敌人,是麦德龙!”
“那徐元朗呢?这两天他的动作似乎有点大啊?”
“哼哼,跳梁小丑,前台傀儡,不值一提。”
徐威静默,若有所思。
地下医院,病室内,洪胜天依然全身插满了管子,呼吸机和体外循环人造心脏吭哧吭哧地一上一下。
陈孝康笔立如枪,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失落:“还是不行吗?斯威特教授?”
斯威特教授摇了摇头:“皮特洪虽然和温斯莱洪有亲缘关系,但根据你提供的资料,只是他的父亲和温斯莱洪有同一个爷爷,他们的血缘关系太远了,而且皮特洪的身体是健康的,我没有查出和温斯莱洪类似的基因病变,温斯莱洪体内基因,只能接受与他高度相似的基因。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他的直系亲属,父母或是子女,我们还要检测,是否和他遗传了同样的基因变异,如果温斯莱洪有同卵同胞的兄弟,那就是最完美的。”
听到斯威特教授的说法,陈孝康那铁铸般的面孔终究露出难色,洪爷的父母,当然早就去世了,而洪爷,并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洪泽屾就是他能找到的和洪胜天血缘关系最近的人,洪兴安这样的爷叔年纪实在太大,就算他们符合异体移植的要求,他们的器官也根本不能使用了。
“真的没有别的方法可想吗?”陈孝康忽然直跪于地,“求求你,斯威特教授,务必想出救治温斯莱洪的办法。”
斯威特教授也很为难地摇头:“我查了许多文献资料,温斯莱洪的问题源自他的基因,他的人体白细胞抗原排异性高出普通人几万倍,只有找到同样变异基因的人,才可以进行器官移植,而不会被他身体排斥,你求我没有用,杰克陈,我建议你,如果实在找不到温斯莱洪的直系亲属,那么不妨对所有的人进行一个基因筛查,或许,能找到同样基因变异的人。当然,我要提醒你,这个概率,很小很小,可能是亿分之一。”
“我明白了。”陈孝康站起,追问,“这种基因变异的症状,不会有什么外在表现吗?”
“很抱歉,杰克陈,没有什么外在表现,这种基因变异是病态的,遗传概率也不是很高,当它们遗传到女性体内,是百分之百隐性的,没有任何异常表现,但是有一定概率继续遗传给子女,当它们遗传到男性体内,有百分之五的概率表现为显性,这些男性的白细胞抗原,碰到非同种基因的其余细胞,那都是不死不灭的结局,只有当它们碰到含有同样基因表达的细胞,才能接纳,它们的敌我立场非常分明,这样的解释你能听懂吗?”
“明白。”陈孝康思索着,洪爷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啊?那他不可能没有准备吧?忽然,记忆中一段信息跳出来,那是洪胜天重伤晕厥前死死抓住自己衣襟说的话。
“总之……一定!”
“总之?一定?”
“总之?一定?”
“嘀……嘀嘀……”洪胜天的监控仪器上,忽然有条监视曲线波动,仪器发出了提示音。


第四章 掷千金重情重义洗冤屈识破把戏
1
艾司受伤不重,只是力竭,吃了东西,休养到第二天早上,就能自己坐起来了。
有侍者来问他们,是要返回还是继续留下来观战,不过在这里的消费都会从他们的出场费里扣除。
大头有些犹豫,他还想等那位神秘人再联系他呢,毕竟艾司已经确认输了,但卡里有没有钱他还没确认呢。
不过艾司坚决要求回去。昨晚和保罗激战时,虽然双方都没用出一些特别明显的杀招,但艾司依然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第一次与保罗见面时,因为有师父在场,艾司并未警觉,可昨晚二人打擂台时,艾司察觉到了,那保罗一身横练功夫,动作的灵活性却远超常人,那种机敏的预判和灵巧的身手,那家伙极有可能是杀手!
想起师父的忠告,在后半程的对抗中艾司更加小心,不仅因为力竭,而且还要留意不要打出傻子健身操里的动作来,本来身体条件就远不及对方,还要束手束脚,自然很快就败下阵来。
艾司还没做好直面另一个杀手的准备,也不希望引起对方更多的注意,他不能确定对方是否也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能早一点离开这艘船自然是好的。
蒙上头套,坐回车内,再见光明时,已经在码头了。
看着走路都还有些吃力、斜斜晃晃的艾司,大头有些担忧:“喂,你真的没问题吧?要不打个车回去?我们现在是有钱人啦!”对方已经将款项打到他们提供的卡号上。
艾司摇摇头:“前面没多远就是公交站啦,我挤公交回去好了,我回去再打电话叫大牛来取他的摩托车。”
“我说,你真的打算将这笔钱都拿来给那什么恩过生日啊?”大头还是不解,这是拿命拼回来的钱,给什么丫头过生日,你是情圣啊,还是情痴?
“嗯!这是我从小的愿望。”艾司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全是欣喜,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令大头完全无法理解,他也不清楚,艾司所谓的从小,大约也就是半年前。
“唉,不管你啦,反正是你挣到的钱,你爱怎么花怎么花,我呢,就拿我那一份啦。”大头想起在船上分钱时,自己想退让一步,三七开,那艾司坚持要一人一半,既然他都这么坚持,那自己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咯。
大头和艾司分开各走各的,大头心情激动,迫不及待想找到一家银行验证卡里的余额。他和艾司不同,除了艾司分来的那张十万的卡,他还有一张卡,那可是整整五十万!
艾司站在公交站台,等候公车,忽然想起这座站台有一路公车会经过第一人民医院,对呀,今天还没去看婆婆,反正恩恩她们都上学去了,那先去看婆婆吧。
爽姐说婆婆昨天或者今天都有可能被转走,这事不能拖。
艾司临时改变了行程,抵达第一人民医院。
康复科,没有!
“什么?被,被转走了?什么时候转走的?转到哪儿去了?”艾司心头一阵紧张失落,也顾不得浑身无力酸疼,在护士站没有得到答案,他马上赶去找爽姐。
吴爽正忙着配药,被艾司一把拉住衣服:“爽姐,爽姐!婆婆,婆婆她,被转走了!”
艾司急得就好像婆婆失踪了似的。
吴爽被缠得没办法,简短道:“是啊,昨天下午被转走的,不是打电话告诉你了吗?昨天下午给你打电话又没人接。是龙山救助站,我现在很忙,等我下午下班才有时间带你过去。”
“不用了爽姐,我自己去,龙山救助站是吧。”
“哎,哎……真是的,什么都没问清楚就跑那么快。”吴爽叹息,她也没去过救助站,但是听过一些传闻,还真不知道如何同艾司一道去面对那种场面。
救助站,是一栋三层高的小建筑,门可罗雀,看起来十分偏僻荒凉,挤在周围居民区中很不显眼。
铁栅栏上有锈蚀的痕迹,墙上的石灰有些发泡剥落,地上铺的石板多有断裂,下水道排水渠暴露在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餐馆后门的潲水味。
艾司很随意就进了救助站,也没人查问,他看到几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和精神障碍者,想到荒原上病弱的老羊。
婆婆呢,婆婆在哪里?
艾司走上一楼,挨个房间找过去,这里的房间大多数是空的,里面头尾相接挤了六张床,中间留一条一米宽的过道,其余什么都没有。
艾司看到一间屋子里,两个五大三粗的护工,正在给一名老者喂食。
他们的工作服外,还套着一条脏兮兮的皮裙,加上橡胶手套和长筒雨鞋,看起来更像两名屠夫。
其中一人站在老人身后,一手反拧住老人两只胳膊,将老人固定在椅子上,另一只手卡住老人的腮帮子,迫使老人将嘴张开。
另一人拿着勺子,从一个桶里舀起黑乎乎、黏腻腻的糊状物,往老者嘴里捅去,一边塞一边大声道:“吃!必须吃!不吃不许走!”
老人摇头晃脑不肯吃,那糊状物弄得一脸一身都是:“嗯,嗯吃,我嗯吃……”
见那老人一脸哀怜之色,艾司哪里还忍得住,推门而入:“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这,这位老爷爷他不愿意吃。”
房间里一股子粪臭味,很是熏人,难怪那两名穿皮围裙的壮汉戴着三层除味口罩。
“耶!”其中控制老人的皮裙客呵斥道,“你怎么进来的?你做什么的?”
“你们,你们才是在做什么?你们这是虐待老人!”艾司急道。
“你是他亲戚吗?”拿勺子的壮汉也回头看了艾司一眼,“来接人办手续在楼下,要有派出所的证明才可以。”
“我不是,但是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这位爷爷?”
“还以为你是他亲戚呢,你来接他我们就解脱了。不相干的就别说话,出去!”拿勺子的挥动勺子赶人。
“我们在喂他吃饭,你看不出来这是个老疯癫吗?妈的,喂了他还要喂其他人呢,不然一会儿他又是屎又是尿的,你来喂呀!”捉住老人的壮汉不耐烦了,催促道,“快喂,再灌两勺就走了。”
那老者似乎看来了人,立刻使出浑身解数,两腿在地上乱蹬,裤裆里很快湿了一片,一股新鲜的臭味很快弥漫在空气中,竟是屎尿齐出。
“妈的,又来了,你一天到底要拉几次啊!”控制老者的壮汉愁眉苦脸,似乎难以忍受。
拿勺子的壮汉将勺子和桶放在一旁,大声道:“好了好了,不喂了,赶紧给他冲一下,脱裤子。”
控制老人的壮汉将老人翻过来,令其扑在椅子上,裤子脱掉一半,拿勺子的拧开水龙头,大拇指一捏软管,增加水压,就这么往老人身上冲过去,裤子也简单冲了一下,然后就这么把湿漉漉的裤子给老人套上。
艾司吓坏了,愣在那里,这就是救助站?他们就是这样对待老人的?
那名老人得了自由,欢快起来,笑道:“,玩。”跑到墙角,从床下拉出一个便盆,他将手伸进盆里。
“老爷爷,那,那个是……”
艾司话未说完,就看见那老人手里捧起一堆排泄物,揉成一个球,“啪”地贴在墙上。
老人高兴得直拍手:“,玩!”
老人又捧起一堆,捧到艾司面前,咧嘴笑道:“玩?嘿嘿嘿。”
艾司总算知道,这房间里熏人的臭味怎么来的了,他一时有些发愣,不知该怎么应对。
那两名拎着食桶的壮汉走过来,拿勺的问道:“你是来找人的吧?还不快走?留在这儿陪他玩屎啊?出去!”
艾司被赶出门来,看那位老人在那里兴奋地玩着粪饼,艾司打了一个激灵,不行,婆婆不能留在这种地方,绝对不能!
艾司看到,那些救助站的员工,各个怨气冲天,对救助的对象更是声色严厉,稍不满意就破口大骂,动手推搡,甚至拳脚相加,就算艾司在一旁他们也毫无忌讳,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艾司在三楼找到婆婆,虽然不是屠夫状的精壮男子,可那个阿姨看上去只怕有一百公斤,膀圆腰粗,长得也好凶。
蔡阿婆虽然没有被束缚起来,但那干小瘦弱的身体一直蜷缩在硬邦邦的可折叠钢板床上,眼神惶恐无助,那名阿姨声音稍微大点,蔡阿婆都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会猛地一颤。
“你来啦?”看到艾司,蔡阿婆自然生出亲近之意,想要站起来,朝艾司摸过去。
艾司赶紧走到床旁:“阿婆,我来看你了。”
蔡阿婆就像小朋友一样,颤巍巍的手,牵着艾司的衣摆,不肯放手。
艾司道明来意,但救助站的人说什么也不让艾司带人走。
没有公安局派出所的证明,凭什么让你带人走?到时候老太婆的家里人找来了,谁负责?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艾司早已经打听过了,派出所和公安局只认户籍或村委所出具的关系证明,像艾司这样的无关系户,根本不可能给你开具任何认领证明的。
难道真的要将阿婆留在这个地方吗?
艾司内心挣扎,纠结万分。
或许爽姐说的是对的,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法一直帮助阿婆。
“阿婆,您先在这里住两天,我还会再来看你的。”艾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感觉委屈到快哭了,怎么能把阿婆留在这种地方,自己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可是,真的没办法啊……
“艾……艾司啊……”看见艾司转身要走,蔡阿婆第一次准确叫出了艾司的名字。
艾司停住,确定没有听错。
“艾司啊……”阿婆的声音很轻,似乎从风中飘来。
没有听错,蔡阿婆第一次准确而清晰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艾司转身,蔡阿婆抬起一只颤巍巍的手,招呼着:“来,你来。”
艾司俯下身去:“阿婆,你记得我啦,我……我是艾司。”眼泪夺眶而出。
“我跟你说噢,我有三个儿子,三个。”蔡阿婆伸着三根手指,喜滋滋地比画着,然后左右扫视了一眼,拉住艾司的手,“早点来。”
蔡阿婆另一只手在卷边的口袋里翻找,好像找到了,将一个小东西郑重地交到艾司手里,显得神秘而谨慎:“吃糖,甜的。”
阿婆手拿开,一粒硬糖出现在艾司手心。
阿婆两只手拉住艾司的手,对艾司笑道:“艾司啊,你早点来,来看我。”
艾司鼻尖一酸,哽咽道:“嗯,我会早点来的。”
就在阿婆叫出自己名字的一刹那,艾司做出了一个决定,一定带阿婆离开这里,哪怕是用师父的方法。
艾司清楚,用师父的方法,很多看似难以解决的问题都可以轻松解决,但他内心一直很抵触。师父的方法,是钻了规则的空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合法正规的渠道,和恩恩教自己的很多东西都相违背。
师父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黑与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是灰色的!
离开救助站,艾司走向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电话:“喂,大头啊,帮我做件事。”
回到家里,艾司一声叹息,自己一晚上不在,恩恩她们几个就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不过还好,自己布置的一些暗手并没有被触碰,那个给牙膏下毒的杀手并没有出现,估计他还会再等几天才出现吧。师父到底留了什么后手呢?那个杀手还会出现吗?
艾司打扫了卫生,又去了一趟居委会,去了一趟派出所,询问关于去救助站认领亲人的相关手续。
随后艾司就回家准备相关文件,自己打印、填写,顺道买了两根萝卜,反正干了那么久厨师,雕工了得,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两个足以以假乱真的萝卜章就刻好了。
“啪”的一声,印章加盖,去认领蔡阿婆的全部手续准备妥当。
事不宜迟,反正恩恩她们还没放学,艾司直接就联系了大头。
“蔡素芬,你儿子来接你了,收拾东西,走吧。”
蔡阿婆定睛一看,一个个子小小的,还没自己高,头大如斗,一脸讪笑:“妈,咱走吧,就别让人家师父忙活了。”
“你,你是谁呀!”蔡阿婆受到了惊吓。
“妈……您,您连我都不认识啦,我,我是您儿子啊!”大头小矮人一脸苦瓜相,好像悲愤难耐,又好像想笑却不敢笑出来。
“我有三个儿子。”蔡阿婆伸出三根手指比画,又凑到大头跟前仔细瞧了瞧,再次受到惊吓,连连摇头,“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不是,不是。”
旁边一名陌生警员,身着制服,对另一位中年男子道:“秦站长,手续都齐了,那人我们就领走了。”
姓秦的站长点头哈腰:“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叫这些家属带着证明过来就是了嘛,你真是辛苦了。”
警员道:“主要是她的大儿子还有些经济问题没有查清,我们也是很重视这件事情,秦站长你先回去吧。”
“妈,咱们走吧……”大头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拽着蔡阿婆的手,拽不动。
“欸!你这老太婆怎么回事啊?你整天叨叨你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现在你儿子来接你了,你还不走?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抬出去扔路边上啊!”秦站长生气了。
警员朝秦站长一挥手,阻止了他:“我来。”
警员贴近蔡阿婆耳边,轻轻说了一声:“婆婆,是我啊,我是艾司,我来接你出去。”
蔡阿婆一愣,艾司?和平时不一样啊?可是那声音,好熟悉,她盯着艾司看,是不像,可是,那双眼,没错,是那双眼睛,明亮且澄清。
蔡阿婆记得,那个叫艾司的小伙子,有一双自己从未见过的干净的眼睛。
目视那双眼睛,便能让人内心安宁。
2
带着蔡阿婆离开救助站,艾司换了身衣服,用手抹掉脸上的妆,变成原来的模样,蔡阿婆非常新奇,嚷嚷着要让艾司再变一遍。
走了一段路,大头看看周围,问道:“喂,差不多了吧,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艾司你打算送这阿婆去哪里啊?”
“我打算送婆婆去养老院啊。”
养老院?听说不便宜啊?这小子不会找我借钱吧?大头马上道:“哦,那没我什么事儿啦?我先闪了。”
“你去哪里?有急事吗?”
“有牌局啊,三缺一啊,很急的。”
“哦,那你赶快去吧。我自己送婆婆过去就好了。谢谢你啊,大头。”
“咱两兄弟,谁跟谁呀。”
艾司叫了辆出租车:“师傅,去终南山会所。”
“艾司啊,我们去哪里啊?”
“一个超好玩的地方噢,婆婆。那里的小姑娘可漂亮了。”
“有超多好吃的。”
“可以看到大海噢。”
一路上,艾司都握着蔡阿婆的手,用生动的表情、丰富的肢体语言,夸张地向蔡阿婆介绍着终南山会所。
出租车师傅偶尔从后视镜看着喜笑颜开的婆孙二人,心头感慨万分:瞧人家那教育,这才叫真正的孝顺哪,我家那臭小子,要是有这小伙子一半孝心,我也就省心了。
终南山会所,前台接待是另一位姐姐,看到亲自带老人过来,知道八九不离十是需要办理入住了,带着职业化的亲切笑容起身迎接。
在和艾司初步交流之后,接待员告诉艾司:“我们今晚就可以让这位婆婆先入住,你交一定押金就可以了,和住酒店一样的,明天呢,会有专门的评估师来评估婆婆的身体健康情况,根据她的身体健康状况和自理能力来制定护理标准,你看这样行吗?”
“好的,可以的。”
“那好,来这边办手续吧。”
艾司先带着蔡婆婆熟悉了一下环境,仍不放心婆婆一个人,反复叮嘱带领他们参观的工作人员,怕婆婆走失。
工作人员知道婆婆的基本情况之后,找来一个很像钉枪的器械,在婆婆衣摆上钉了一颗纽扣状的东西,并向艾司解释了它的防走失功能和会所里的安保力量以及多重防护功能。
“婆婆,你在这边安心住下,艾司会来看你的。”
“艾司,早点来。”
将婆婆安顿好,顺道问候了一下连爷爷,艾司回到家中,天色已黑,恩恩她们也快放学了。
一想到蔡婆婆终于住进了公园般的会所,艾司就觉得有些小激动,改天带恩恩她们一起去看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