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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什么好说的,资料都在那里,我也不比你知道得更多。”司徒笑现在正琢磨着要不要给方尚打个电话,若这事儿被姜勇查出来了,案件性质就变了。
那封勒索信是伪造的,司徒笑联系道上的朋友帮忙寄送,他并没有告诉那位朋友任何的信息,只给了一个地址,就算那位朋友被抓,也只能用敲诈勒索罪起诉。之所以用一千四百九十九元这个金额,就是卡在数额巨大这一个点上,一千五百元算巨大,一千五百元以下就不算。
当时这封勒索信起的就是及时立案的作用,事后若案情明朗,司徒笑负责侦办,勒索信就可以轻易地遮掩过去;就算不幸暴露了,那位道上的朋友也可以说只是听到消息说这家人有人失踪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骗一笔钱,由于数额不大,所以刑期也会很短。
但是姜勇生生插一脚进来,而且一开始就点明了那封勒索信的来源和内容都很可疑,摆出一副以此为突破口,追查到底的架势,令司徒笑进退两难。
而且司徒笑觉得,姜勇似乎已经察觉了什么,这是有意难为自己,交代完事情还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说要和自己讨论一下案情细节。
司徒笑一阵厌烦,不停用言语挤对姜勇。姜勇却一反常态,心态似乎很好,司徒笑明嘲暗讽的话他都好像听不懂、听不到,只是不停地将他疑惑的地方提出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司徒笑一时也搞不懂姜勇卖的什么药,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姜勇讨论起来。
刚开始,司徒笑很厌烦姜勇这种又像跟踪又似软禁的尾随做法,但是姜勇作为一名新加入的干警,他用他的视角和理解全新地考问这起案件的每一个细节,换位思考,倒也提到了许多司徒笑没有涉及太深的问题。
整个案件除了莫名出现的勒索信这个疑点,还有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换车绑架过程。姜勇提出,明明可以匿名或用假身份证租车进行犯罪,却偏偏使用了一辆鲜艳的报失车辆,而后又用了酒店客人车辆,以及代驾。看起来转了几个弯,但换车次数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显得很不专业,若照司徒笑所说,对方是一群专业杀手,那么这次绑架行动简直就是一个败笔,还用荧光绿这种颜色,他们究竟是想悄悄地完成绑架,还是想引起警方的注意?这很矛盾。
原本司徒笑也产生过疑问,但并没有像姜勇这样可以站在旁观者的立场进行深刻的剖析,他的全部重心都放在尽早尽快找到人质并解救出来。如今听姜勇这么一说,确实有些突兀。
姜勇又指出第三个疑点,既然不打算将侯伟南藏匿在自己住的地方,为什么要特意绕这么一圈,反而暴露出自己的住所?
对于这点司徒笑倒是有自己的看法,本来一群职业杀手去绑架一名普通民工就很是大材小用,经过那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换车行为,他们应该很笃定警方无法追查线索。至于为什么要去租住的小区,一是熟悉环境,便于隐匿和转移;二是那些别墅都有地下室,还是很方便羁押的。司徒笑始终怀疑,侯伟南曾被关押在小区地下室里一段时间,后来才被转移的。
姜勇根据他所掌握的情况,提出许多尖锐而又实际的问题,司徒笑则从另一方面进行辩驳,两人将案件每一处细节反复讨论,不知不觉已错过午饭时间。
这时候,张子成打来电话,通过对快递单的反向调查,他们已经有了重大发现。
那寄快递的人已经确认了,并且查到了他的地址,他正带着朱珠往那边赶,现在询问下一步指示。
张子成知道这事可大可小,虽然他们找到的那个寄送快递的人本身没有多大威胁性,但谁知道他后面还有没有人,他有没有武器,他们是单独行动还是集群。接下来还要不要查,怎么查,要不要加派人手,会不会打草惊蛇,张子成不敢独断。
姜勇在一旁露出自信的微笑,道:“快递单的线索果然很清晰明了,怎么样,司徒,赶不赶过去看看?”
姜勇这句话说得很奇怪,听上去好像是在问自己要不要赶过去看看,但又带着一点挑衅,似乎在问自己敢不敢过去看看。司徒笑全然明白了,从一开始,姜勇就怀疑自己在这起绑架案中动了手脚,而他产生质疑的突破口就在那封勒索信上面。
难怪姜勇一直寸步不离地与自己讨论案情,他一方面是要绑住自己,防范自己暗中通知方尚;另一方面借讨论案情来分析自己在这起绑架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试图找到别的线索。
面对这样一个事实,司徒笑哭笑不得。那封勒索信确实是作茧自缚了,但他没有办法,整个警察系统都相信柏铺村招投标案和伍家接连凶案是一起案件,并且随着伍文俊的自杀身亡,整个案件已经或是马上就要结案了。
只有司徒笑深信,整个案件是在一群职业高手的有意误导下,将警方彻底指向了另一个错误的方向。
但他没有任何证据,对方在刑侦学、痕迹学、犯罪心理学方面的造诣比他们高太多,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层面的较量,司徒笑甚至隐隐觉得,别说重案组,就算特侦处也未必能从对方那里讨到好去。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大家公认的那个结果,司徒笑跳出来无论怎么解释,也只会被当作一个笑话。所以,当他无意中查到梅恩书意外死亡不是一个意外时,司徒笑将这起案件当作伍家凶案的另一个重要线索来等同重视,而与梅恩书之死息息相关的,就是侯伟南失踪案。
司徒笑有一种预感,梅恩书被杀,侯伟南被绑架,以及王述的躲避,在三人背后,指挥杀手行凶的那名幕后主使,与伍家凶案的幕后主使有着极大的关联。
要想将疑似民事纠纷导致离家出走的民事案,变成重案组负责的刑事案,需要改变案件的性质,那封勒索信因此而出现,但姜勇的突然插入,彻底打乱了司徒笑的布局和计划。
而且司徒笑隐约觉得,姜勇的直接干预,只怕与自己前几天透露出那些未公开视频,导致无数官员下马有很大关系。
这是来自高层的反弹和施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正自己,但派遣一个行事作风都堪称模范,可以上教条的人来自己身边监督自己,免得自己这个不安分因素跳出来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对上面来说,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现在司徒笑陷入两难,要不要告诉姜勇勒索信就是自己找人去弄的,其目的只是想将这个案子接过来,让自己可以继续调查,因为这个案子和伍家凶案有某种玄妙的联系。
姑且不论姜勇信不信自己这套说辞,只是自己为了争取到一个案件就擅自改变案件性质,这一点就过不了姜勇那一关,司徒笑很肯定,说不定会据此调查,并将案件发还地方。
若不告诉姜勇实情,以姜勇的办事态度和能力,迟早也会查到自己身上,而且有姜勇在身边掣肘,许多调查取证工作只怕都要受到干扰。
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不得不说,这一次上面真的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姜勇变成了自己的克星。
各种想法都是一瞬间在司徒笑脑海里闪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在姜勇查到自己之前先找到王述,查清楚当年梅恩书和侯伟南以及王述他们三人没有领取奖学金的真相,借此顺藤摸瓜,找出制造凶案的幕后主使,到时候再查到自己身上,倒无足轻重了。
主意已定,司徒笑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因为是本地投递,张子成他们很快找到当天的收件快递员,原本以为快递小哥每天收送上百快递,哪里还会有多少印象,没想到只是一提,那个小哥马上就回忆起是在什么地方收的那封纸质快递,并且还能说出寄送人的大致相貌。
原因有好几个,其一是大多数快递都是在住宅区或写字楼附近,特意在闹市街心寄送快递的反而很少;其二是那位寄快递的长得比较有特色,瘦极了,连快递小哥都能看出,那人可能吸毒,是一个道友,而且那人觉得同城快递还收那么贵的费用,又和快递小哥讨价还价了很久,这些都令快递小哥印象深刻。
张子成他们在快递小哥的指引下,找到寄快递的闹市区,然后走访了几家附近的复印打印店,在其中一家店的监控视频里,找到了和快递小哥描述极为吻合的人。
不仅如此,那家复印店的老板看到警察来排查,似乎早有预感,然后非常配合地说出了那人的身份,确实是一个毒友,绰号竹竿,曾强制戒毒两三次,每次戒毒都不超过两个月又开始复吸,和店主以前认识。
那天他到这里来打印,店主就觉得不对劲,不过打印的内容模模糊糊,店主觉得可能是因为毒资引起的纠纷,有点报复的味道,又不敢多问。
如今被警方查起,店主很配合地说出了一些他知道的关于竹竿的资料。
竹竿原名方尚,住在龙城。
这个地方,与香港的城寨很像。八九十年代,海角楼市进入爆发增长期,无数炒房炒地的人拿着钱来这里找机会,城乡接合部的村民纷纷自发出资修葺自己的房屋,先是建两三层,然后看着别家建了,又往上加盖,最多的加盖到近十层。
于是这里形成了一大片楼挨着楼,挤得密不透风的建筑群,依山而拔高,就像一座巨大的蜂窝结构的金字塔。
海角市几届政府都想拆掉这批违规建筑,但群情激愤,而且赔偿问题很难解决。
加上一直以来,无数涌进海角的打工者,低收入人群,以及所谓的黑道上的下层人物,都寄居在这座城寨中,政府想要拔掉城寨,就必须解决掉数万人的安置问题。
最终这里尾大不掉,形成了今天的规模。
所谓龙城,其实是蛇鼠混杂之地,只是那些道上的人喜欢图个吉利,龙城的名号,也就这样叫了出来。
城寨中的小巷仅容两人并行,楼与楼之间伸手可触,楼下垃圾遍地,污水横流,楼顶也被利用起来,几乎都搭了棚户。自从黑势力看中了这里的混乱不堪,插手此地之后,这里又多了许多文身青年,时常可见他们三五成群,赤膊而行,到了深夜,更是喊打喊杀声不断。
不同帮派根据实力大小在龙城或多或少都占据有一席之地,有的管理着两三栋楼,有的有十几栋,靠向那些来海角淘金,却又还没能获得体面生活的劳动者提供出租屋,收取廉价的租金,虽然每一间房很便宜,但架不住房间多,租户也多,加起来数目也很可观。
那名叫竹竿的道友就租住在这片城寨中的某一处,司徒笑和姜勇赶到,与张子成他们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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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龙城时,张子成和朱珠旁边还有一个小伙子,叫徐晨,是这一带的片警。
想要了解龙城,最好的办法是问三种人。一是龙城老住户,他们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看着龙城一天天拔地而起,那些乡村土坯房变成砖瓦房,然后以年为单位,渐渐长高。
二是道上的小混混,所谓的城寨管理者,每个混混小头目对自己管辖下的楼房了如指掌,对整个城寨的势力划分也是熟记于胸,这是他们在这里生存下来的关键。
三就是片警,不管怎么说,他们才是这里真正的执法者,这里的居民纠纷街头斗殴或许不会找居委会,但真正出现了凶杀和持械群殴,控制现场的还得靠片警。
“你们找的方尚住新井四号楼,就是前面那栋,这里是东北圈的地盘。”徐晨指着目标住所。
龙城的地理位置,覆盖了新井、张家和漯河三个位于城乡接合部的自然村,如今早已被扩建的城市吞入腹内,村界也已重新划分为街道,不过地名沿用了下来。
东北圈就是从东三省南下来海角淘金的打工者组织。东北大汉,性烈如火,当初为了对抗当地的黑社会势力抱成一团,形成了一股势力,他们涉黑的很少,但打起架来,一个赛一个地不要命,他们占据着城寨西北角五分之一的地盘,周边几个小势力都不敢招惹他们。
司徒笑他们赶到时是下午两点多,打工者大多出门在外,龙城里游荡的尽是些无业游民,而那些昼伏夜出的道上混混多数还在睡觉,对他们而言,下午五六点起床,闹腾一个通宵才是正常作息。
“情况怎么样?”司徒笑问张子成。张子成他们待的房间是徐晨帮忙找的,后窗与方尚的住所前门隔窗相望,但是从后窗又能很轻松地跳到对面楼房的围栏走廊上,可以说观察位置极佳。
“屋里有人,但一直没出来。”张子成看了看司徒笑,有些犹豫道:“笑哥,要不要叫增援?”他将目光投向四周。
司徒笑透过挑起的窗帘一角,看到对面楼房走廊上,已经有早起的文身壮汉三三两两地行走着,满脸凶相,一身横肉。
司徒笑等人皆穿着制服,来的时候已经收到不少路人的注目礼,张子成有所担心也属正常,毕竟这里是龙城,传说海角市有一半以上的罪犯都集中居住在这里。
司徒笑对此倒不担心,竹竿的社会地位就和大头杨聪差不多,属于无业游民之中的最底层,说他只比乞丐好一点,或者是还不如乞丐,都毫不为过。
他之所以跟着一起来,只是担心方尚看到警察的时候,承受不住压力,将实情说出来那就糟了。
只要竹竿按照约定好的,一口咬定是道听途说张丽春的丈夫失踪了,想骗点钱,所以发了这封勒索信,那么他最多因为诈骗罪被起诉,数额不是很大,他面临的刑期也只在三个月左右。
最终只需证明方尚与绑架的事情并无直接关系,关于勒索信的事就算圆满解决。
“叫什么增援,先观察一下再说。方尚这个人你了解吗?”司徒笑转头问徐晨。
来的路上,张子成已经说过一些关于竹竿的身份问题,司徒笑又刻意重新问了一遍,片警徐晨将自己所知道又再说了一遍。司徒笑道:“我以前办案的时候,也抓过一个绰号竹竿的道友,听你这么说起来,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姜勇斜视司徒笑,总觉得司徒笑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么一件小事。
果然,司徒笑接着道:“但是这个人胆小怕事,为了毒资,干点小偷小摸可以,要说他参与到这种案子里面,就算是那些杀手找他当替死鬼都不太可能。而且勒索信这种事情,反而将绑架案暴露了出来,对杀手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个人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个方尚从哪里听到一些消息,想从张丽春那里骗一点钱,数额写得这么小,估计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会重判,这和他的性格很符合。”
张子成恍然大悟:“对呀,我就说那勒索信很难解释,听笑哥你这么一说就完全说得通了。”
朱珠和徐晨也都点头,觉得笑哥分析得有理。
只有姜勇持不同意见:“不一定吧?司徒笑警官说得好像你亲眼见过似的,看过你们的报告,那些杀手简直个个都有特战特工的身手,面对这样的对手,怎么小心都不过分吧?你怎么又能断定,这封勒索信不是杀手们为了混淆警方视线特意抛出的干扰?如果将那个叫竹竿的人杀掉,我们想必会很困惑吧?”
姜勇的话说得没头没尾,好像若有所指,又让人觉得有点道理,但有什么道理又一时想不明白,司徒笑是听明白了,正想反驳两句,却感到腰间一阵轻颤,手机有电话打来。
行动时,司徒笑手机一律静音,他摸出手机,看了看,虽然显示的是陌生来电,但司徒笑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他用于和竹竿联系的那个号码。
这家伙,不是告诉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联系吗?难道是张子成他们过来时被他发现了?这家伙现在害怕了?司徒笑微微皱眉,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这不是故意添堵吗?
如果有心的话,手机通信事后一查就能查到,若是故意不接,反而落了下乘,可若是接听,总觉得这个电话来得太巧了。为什么有种隐隐不安?有什么是自己忽略了的吗?
司徒笑稍微犹豫,姜勇便在一旁道:“怎么了?是什么特殊的号码吗?”
“哦不是,没见过这个号码,但不确定是不是什么线人发来的什么重要线索。”司徒笑很自然地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说了声:“喂?”
听筒那边传来一阵粗重的鼻息声,然后才是一个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挑衅:“你来晚了!”
司徒笑面色一沉,顿觉不妙,同时窗户对面的房间里传来巨大的响声,像有什么东西破窗而出。
“不好!”司徒笑和姜勇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两人在第一时间从窗户两边朝另一栋楼的通道走廊跳过去,张子成和徐晨迟了半步,也跟着往对面跳,只有朱珠期期艾艾地将脑袋探出窗户,看了看楼下的高度,又看了看对面走廊和这边窗户之间的距离,不敢跳。
却说司徒笑甫一落地,抬脚就踹,嘭的一声将大门踢开,只见房间里乱七八糟,但屋内地板上赤条条地躺着一个人,不是方尚又是谁。竹竿浑身赤裸,面无血色,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和伤口,血溅得到处都是,很难想象这个瘦得只剩嶙峋枯骨的人还能喷出这么多血来。
他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已经死去多时了一样。司徒笑第一个冲进房间,看到窗帘还在动,显然刚才有人用重物击碎窗户,跳到另一栋楼去了,司徒笑没有片刻迟疑,直接穿堂入室,从竹竿房间的窗户追了出去。
姜勇却是停了下来,检查了一下竹竿的生命体征,发现这家伙还有微弱的脉搏,立刻对随后冲进来的张子成道:“叫救护车,叫增援!”
怎么会这样?司徒笑怒不可遏,原本勒索信在绑架案中只是可有可无的小事,只要竹竿坚持他是道听途说想骗点钱买毒品,就算退一万步,他真的将自己供出来了,那也是自己破案心切,不得已出此下策。
可如果竹竿死了!就算不是因为勒索信的事情,警方也要大费周章去查出死亡真相,更何况刚才那通电话,分明就是有人想栽赃!
若最后被人查出,竹竿是受自己的指使寄了勒索信,然后他被人杀了,那么查办这起案件的其余探员会怎么想?稍微有正常思路的人都会想到杀人灭口吧?
姜勇先前说的那些话,不就包含了这层意思吗?
司徒笑越窗而出,却是落在了另一栋的天台上,这里搭了一些散乱的棚屋,视野很不开阔,但司徒笑还是一眼就辨认出,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仓皇逃窜。
绝不能放过他,司徒笑追到棚户间狭小的过道,看见那个身影钻进了从天台到下楼通道的小门。
初步判断,那个身影比自己稍微矮一点,但是很壮,不能让他在自己视线里消失太久,司徒笑看了一眼周围环境,直接冲向天台边缘,纵身一跃。
下方是一个挑梁伸出来的顶棚,像是改建之后的厕所,司徒笑从顶棚跳到走廊,那个身影也正好从走廊的另一头沿着楼梯往下疾奔,速度很快。
司徒笑没有犹豫,又直接翻过走廊栏杆,往下一层坠落,直接攀住下一层栏杆,翻入走廊,往前冲了两步。那个身影已经下到这一层楼梯,似乎往这个方向瞥了一眼,司徒笑二话没说,又翻出围栏,落向下一层走廊。
司徒笑又往前冲了几步,那个身影似乎发现继续往楼下跑迟早被追上,这一次下楼便没有顺着楼梯继续往下,而是对着栏杆就冲了出去。对面又是一栋半高天台,司徒笑也翻了过去,但是他的对面却是另一栋高楼的外墙,司徒笑借力落在外墙空调架上,大步流星地沿着窗沿和空调架往天台追去。
在警局内,司徒笑素有“拼命三郎”和“索命阎王”的威名,大抵都是从他追捕逃犯时那种神挡杀神的气势中得来的,此番又在气头上,更是杀意满溢,势不可挡。
那个身影撞倒了一些晾衣竹竿,有人从天台棚屋中出门查看,狭小的通道便显得有些拥堵。只听司徒笑炸雷似的大喝一声:“警察办案!闪开!”
有些住户吓了一跳,赶紧关门闭户,不过还有些看热闹的好奇张望,可是他们很快就后悔了,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一道黑色旋风刮过,他们就像被一辆重型卡车蹭到,顿时就被撞得七零八落,跌坐在地,那道黑影冲出去老远,还能感到天台的地板在微微震颤。
两人的追逐声惊醒了更多半睡半醒的人,那些文着刺青,缠着绷带,满身伤疤和肌肉的男男女女们从窝棚里,从布满弹孔和体液的房间里,从缭绕着青烟,可恣意吸食毒品的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出于一种本能的亲近与反感,但凡在龙城看到有被警察追的人,他们便有了同仇敌忾之心,他们不会正面对抗警察执法,但利用身体优势,将过道卡一下,或伸脚绊一下,假装东西没拿稳,从路旁冲出来和你撞一下,对付缉凶的警察,他们有的是招数。
在这里,显然是各种罪犯和凶徒的主场。
面对这些暗中挑衅的人,司徒笑都是毫不客气地碾压过去……
身体优势比司徒笑好的人不多,就算在东北大汉营地里,司徒笑也丝毫不落下风,硬碰硬的冲撞,飞出去的那个人只能是拦路者;当真遇到那种身高两米左右,体重超过两百公斤的巨人,司徒笑则利用灵活的短打与擒拿给予他们重创,只要敢挡道,决不留情!
前方出现一名一米九五以上,体重超过三百公斤的胖子,几乎将整个通道堵住了,司徒笑毫不减速,一个大踏步跳起,张开五指,就像扣篮一样扣住那个胖子的脑袋,大力一扇,直接将胖子的脑袋和水泥柱硬撼在一起,石屑纷飞,那个胖子像一摊烂肉倒下,司徒笑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约莫成功拖延了司徒笑三秒钟时间。
此后想暗中出手使坏的人收敛了许多,开玩笑,连朱屠夫都不能阻止那个警察片刻,自己出手不是找死?
司徒笑几乎是从龙城的混混群里追杀出来的,从一栋楼追到另一栋,从天台追到地下,又从地下追上天台,途中究竟撞飞了多少人不可细数。
那个逃窜的身影似乎被司徒笑追得走投无路,被一路追赶着逃出了龙城地界,逃到了一片开阔地,一看就是某个开发商囤的地,前面有一栋孤零零的大楼,看上去修到一半,但已经烂尾了。
周围没有闲人,司徒笑毫不犹豫地拔出配枪,鸣枪示警:“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
但前面那人显然是个亡命徒,对司徒笑的示警充耳不闻,只顾埋头狂奔,司徒笑试着开了两枪,但不想要他性命,只想打肩腿部位,在高速运动中,都没射中。
一眨眼工夫,那个身影就冲进了烂尾楼里,借助地形环境,躲了起来。
司徒笑持枪进楼,也开始谨慎,从追捕的过程来看,对方的速度和体能都很不错,并非易与之辈,冲进这栋孤零零的烂尾楼,看似走投无路,谁又知道是不是陷阱呢?
照理说,这样的烂尾楼,应该成为流浪汉们较为喜爱的暂居地,从楼内的生活垃圾也能看出这点,但此时整栋大楼都很安静,不像有旁人的样子。
司徒笑检查了大楼底层,没有地下室,那么那个凶手肯定躲楼上去了。他拿出手机报了自己的方位所在,请求支援,然后持枪上楼,开始逐层搜索。
这栋没有完工的建筑物约有二十层高,每一层都没有房间,没有墙,只由几十根水泥柱子支撑着,外面的钢脚架和吊车也早都被拆掉了,四面通风,想要藏人很难。
司徒笑一直搜查到十七层都没发现有人的痕迹,心里正想着那家伙是不是藏到顶层天台去了,突然从前方柱子后面闪出一道人影,几乎与司徒笑面对面。
司徒笑条件反射一般,迎面就是一枪,那身影也早有准备,偏头侧腰躲过,同时一掌斩向司徒笑握抢的手腕,另一只左手则屈肘撞向司徒笑太阳穴。
司徒笑举起一只手臂挡住撞向太阳穴的手肘,但手腕却被狠狠地斩中,手腕一麻,枪掉落在两米开外。
手腕的酸麻劲还没缓过,司徒笑已经强行发力,五指一钳,抓住了斩向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同时整个人反身,将那人手臂架在自己肩上,发力要将那人摔出去。
那人手肘下沉,抵住司徒笑腰部,同时被钳住手腕发力,要和司徒笑角力,想要曲臂勒住司徒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