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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欺负啊?”
“就是打我啊。”
……
草甸上蓝天白云,花菜还在,一切又如回到了昨天,恩恩的话犹在耳边。可是艾司要怎样才能保护恩恩呢?艾司又有点自责,过了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想到一个好办法。
艾司可以做的,就是打理好家里的一切,让恩恩她们回家,就能有个干净、明亮、舒适的环境。可是,这段时间恩恩她们都那么累了,艾司还这么晚才回家。艾司决定要早些回家,让这个家里充满温暖和欢笑,让家成为一个保护恩恩和婉儿她们的地方。
大明已经懂得很多道理了,艾司想向苏姐姐请辞,因为他想有更多的时间留在家里。
当晚艾司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苏姐姐,“大明已经不调皮了,我想应该不用我这个家庭教师了吧?”
“咦?怎么好好地不想做了?是大明、小明惹你不开心?”
“没有啊,大明、小明都很懂事了啊,不过最近恩恩她们在准备万圣节,每天都很忙很累,艾司不想很晚回家。”
“哦,这样啊,那这样吧,苏姐姐放你几天假,等恩恩她们忙完这段时间,艾司再过来做老师好不好?”
“大明、小明已经听话懂事了呀?我就是陪他们玩,也没做什么的。”艾司觉得自己的作用不大。
“小孩子嘛,有些教过他们的东西很快就会忘啦,说不定过几天又变回原来那样子去了,要不苏姐姐先给你付这半个月的工钱,当作预付的定金?你知道苏姐姐带两个调皮的孩子很辛苦啦,就当帮帮苏姐姐的忙?”苏姐姐知道,要让这两个小家伙安静下来,那需要何等的本事,要是艾司过几天跑别家去了,要想再找到这样一个家庭幼教难度可就大了。
和苏姐姐协商完毕。在柔情攻势下,艾司推托不得,平白得了一笔薪水,艾司觉得苏姐姐给的太多了,苏姐姐却只说给少了,最终拗不过苏姐姐,艾司拿着这笔钱离开了黄家。
地铁通道内,艾司专注地聆听着夕诗姐姐演奏。渐渐地,艾司已经习惯每晚来这里,用音乐让自己的内心平静,无论欢乐也好,烦恼也罢,艾司很喜欢那种平静的感觉。那感觉,就像在莲花山的草甸上吹着风,和花菜坐在一起,一言不发地看着云。
但是今晚夕诗姐姐显然不想让艾司心绪宁静,演奏的曲子一首比一首哀伤,最后又将那首离别后洪水滔天的拿手悲情曲目演奏了一遍,让艾司再度泪流满面。
这一次,赛夕诗演奏了完整的曲目,最后的曲风变得平静而沉缓,仿佛顺着一条河,没有波澜起伏,就那么安静地淌下去,最终归于无声的黑暗。
听完这首曲子,仿佛地铁通道内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赛夕诗不像往常一样,等着艾司进行投币评分,而是开始收拾自己的乐器,一个巨大的蛇皮口袋,能放很多东西。
“夕诗姐姐,不要走!”不知为什么,艾司突然说了出来,那首曲子最后,那条流向黑暗的河,虽然没有波涛甚至没有一丝涟漪,但带着一种决绝,就像一个人心若死水,无论如何也不可挽回一般。
赛夕诗怔住,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个不是很通音律的男孩,却能听出每一个音符发出的灵魂之颤音,这次也不例外,她是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看着那张不带城市烟火气息的稚嫩的脸,那泪水冲出横七竖八的花色纹路,赛夕诗觉得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根弦,它让鼻尖发酸,它让心尖发颤。
赛夕诗颓然一叹,软软地靠着地铁通道墙壁,缓缓抱膝坐下,好像在沙漠中行走太久的旅人,很累很疲。她示意艾司过去,坐在她身边,然后问道:“你想听故事吗?”
“想。”艾司其实是个爱说故事的人,受恩恩的影响,自然是又爱听又爱说,他依然记得,恩恩给自己说的第一个故事,就是丑小鸭的故事。
夕诗姐姐胡乱地揉了揉不知多久没有清洗过的油腻的乱发,就那么随意地说了起来。
在这个故事中,有一个很有音乐天赋的小女孩,上天赋予她一副天籁般的嗓音,又赋予她对音乐的灵动和热情。自从她有机会接触音乐后,就好像找到了生命的灵魂,3天就会读简谱,1个月就能听着音乐记下简谱,3个月会听会唱超过500首歌曲,半年时间就能拉得一手很好的小提琴,丝毫不比专业选手逊色。这些只能称之为天赋。
但上天在赐予她音乐才能的同时,却没有赐予她一个幸福的家庭,她家里很穷。事实上不只是这个小女孩家里很穷,她出生的那个小村,小村所属的小镇,小镇所属的县城,最具特色的一点,就是一个字——穷!
究竟穷到什么程度呢,那里的女孩子,通常要到十一二岁,首次来例假之后,才有裤子穿;通常一家人若有几个女性,那便谁出门,谁穿裤子。
小女孩的妈妈,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穷,在生下小女孩之后,没两年就跑掉了。小女孩和父亲相依为命,度过了短暂而欢乐的童年,后来她的父亲因为劳累而生病,还是因为穷,小病拖大,大病拖成不治,最终不治身亡。那一年,小女孩12岁,她父亲56岁。因为在那个地方大家都很穷,所以很晚才能娶得上媳妇,而且很难有外来的媳妇能在那地方挨过一年。
小女孩的精神支柱就这样崩塌了,她很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不知未来该如何继续。就在她老师不停地激励她,当她想凭借个人的力量重新面对生活时,那些愚昧的村民,三个壮年男子,将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强暴了。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湮灭了这个很有音乐才华的小女孩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她在一夜之间谱下了一首曲子,留给自己最敬爱的老师。她在父亲的坟头拉了一夜小提琴,随后选择了——悬梁自尽!
这不是悲惨命运的结束,而是悲惨命运的开始。那个小女孩被人及时发现并救了下来,但由于缺氧过度,造成大脑不可逆的损伤,被救活后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对普通事物也缺少足够的认知能力,智力还不如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那个地方实在太穷了,穷得连人都没有资格随意选择自己的生死,那个被人救活的小女孩,竟然成为了村里的公产,最后被两个四五十岁的兄弟以两只鸡的价格买走,他们需要一个女人来为他们生孩子,他们愿意养活这个傻女孩,只要她能生孩子。
在那个改革开放已经普及的年代,实在很难想象,居然还有地方会那么穷,那么落后,那么愚昧,这件事情给那个支教的老师相当大的震撼和冲击。其实,当那个支教老师看到那小女孩给自己留下的遗书般的曲谱,上面写着“留给自己最敬爱的老师”这几个字时,她就知道,小女孩的灵魂已经完全地融入曲谱当中,在那以后,她的灵魂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行尸走肉。
这是一个天才陨落的故事,并不华丽,但它将那支教老师的梦切割得支离破碎。
她在那里教了三年,看着那个天真、质朴、若无瑕碧玉的女孩成长,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那个小女孩,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她仿佛看到了一颗音乐巨星正在冉冉升起,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儿时的梦在那纯真面前获得灵魂的升华。
但命运似一根无形的针,轻轻便戳破了那梦幻的泡影,心碎了,梦醒了。
当那位支教老师发现,一切都无力阻止也无法改变了时,她只想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她只能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她甚至恐惧不安,害怕自己成为第二个小女孩。
她去的时候,带着满箱的书籍和满心的热忱。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她一个人在废弃的房屋里搭起了简易的教室。方圆几十公里,只要有能力走到这所学校的学生,她都教,从7岁到27岁,在这所只有一个老师的学校,所有的课程,她都教,从音乐到算数,从美术到汉字拼音……
她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拿走,只带走了一首没有取名的曲谱,她为它命名为《魂殇》。这就是能让艾司泪流满面的那首曲子的由来,《魂殇》。
夕诗姐姐兴致很高,一改往日淡漠的态度,好像话多到会说不完似的,说完《魂殇》的来历,她又给艾司接着说了另一个故事。
那个支教老师,离开了小山村之后,并没有就此放弃,她依然牵挂着小山村里其余的孩子,为他们未来的出路和命运而感到担忧。虽然有别的支教人员接替了她的工作,但听说第二个老师还没干到半年就跑掉了,第三个老师勉强支撑了一年也强烈要求换人。
最关键的是,小女孩谱写的乐章始终在她脑海盘旋,她不知道练了多久,才能准确把握住每一个音符的节奏。虽然她每个月用微薄的工资买书籍或文具寄往或是请别的老师带去那个小山村,但每当拉那首小女孩用灵魂谱写的《魂殇》时,她都会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纵使不愿,她却总是不自觉地将小女孩遭受的命运归咎于自己,为什么那晚要让小女孩独自回家,为什么没能阻止那些村民,如果强行带走小女孩并想办法让她住上最好的医院会不会更好?
但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挽回,那位支教老师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发生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源自那一个字……穷!因为穷所以没有受教育的机会,因为没有文化所以愚昧,因为愚昧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离开小山村之后,又拿了两年教师工资,那名支教老师离开了学校,那点微薄的工资让她养活自己都很困难,更不要说资助他人。可是大山里那些孩子充满求知的眼神,无数次在她梦中出现。那个小女孩谱写的美妙旋律,也无数次在她耳边萦绕。帮助那些孩子,让他们有机会走出大山深处,然后再回去重建家园,成为那位支教老师的人生目标。
当教师积累的财富不足以完成这一项浩瀚的工程,所以她选择了下海,她以为凭着自己在音乐方面的才情,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她觉得自己要求不高,成名之后,只想让那些穷苦山村的孩子有平等受教育的机会。
可当她离开了校门,才可笑地发现,自己的理想是多么幼稚,现实再一次无情地粉碎了她的梦。
她去酒吧驻唱,那动人的旋律却因为不符合潮流而被轰下台;因为不肯大口陪酒而被人泼过酒;因为不解风情而被人打骂。从一个酒吧辗转到另一个酒吧,当她以为自己收入得到提升,却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开支也在对等地提升着,最终的节余还是只能用微薄来形容。
她参加各种比赛,却因为没有门路,没有读懂潜规则,任凭怎么努力还是一次次落选。
酒吧的受辱和比赛的遇冷让她终于读懂了规则,既然没有后台,那么就只能按照潜规则来办事。为了获得登台的机会,她陪过几个男人,但她终究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在一些更年轻却更没有底线的妹子面前,她一次次败下阵来,总是失去崭露头角的机会。
她也知道自己并不美丽动人,相貌甚至属于中下,但当年年轻,女孩子嘛,打扮打扮,再丑也有三分姿色。可是从自重到曝照拉票再到自荐枕席;从与顾客对骂到喝酒赔笑再到卖弄风情,她总是跟不上潮流的节奏,总是在内心的底线与生存的边缘来回挣扎,正应了那句歌词:是我跟不上时代还是世界变化太快?
她曾经坚信,付出就会有收获,努力就会获得成功,但现实总是无情,一次又一次让她体验到失败的苦果,甚至连与成功失之交臂的经历都不曾有过一次。
成功的大门宛若一块黑色巨岩,无论她激情的浪花怎样拍击也无法叩开,甚至无法令那岩石有些许改变。
直到某一天,她宿醉街头醒来,才姗然发现,自己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原本自己从心底鄙夷那些人的行为,现如今自己早已沦落到比那些人更为低贱的境界了。
一直让她坚持着的,不过是每月购买文具和书籍的几张发票凭条。她终于醒悟,自己的梦想有多么可笑,想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去改变一个地区的经济,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那天起,她改变了自己的梦想,不再梦想着一步登天、一举成名,转而希望通过自己的劳动积攒少部分的钱,开一个小小的花店或是琴行,在能自给自足的基础上有更多的节余,换来更多的书籍和文具,继续资助那些山里的孩子;自己的力量就只有这么大,所以才需要更努力去发挥这一点小小的力量。
很遗憾这个觉悟来得晚了一点,那时候她已不再年轻。
从那天起,她再一次走出逆境,重拾自己的尊严,不再卖笑陪唱,只凭自己的劳动挣钱,只为给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带去音乐,不管有没有人听。她不再化妆,衣衫破一点也不用去换新的,省下来的钱可以更有计划地购买一些书籍和文具。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被更多的人鄙视,但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活得自由,过得潇洒,就像自己小时候憧憬过的那样,一把吉他,一身破旧的牛仔服,浪迹天涯,唱着我一无所有,但依旧内心狂野。
虽然有时候,她内心深处,依然渴望着有人停下脚步,静静地听自己弹唱一曲,哪怕没有金钱,只有掌声,那也是对一名街头艺人最大的鼓励。
但走过一座又一座城市,她始终没有遇见肯停步倾听的人,没有收获过哪怕一次掌声,每一座城市里的人都和那座城市一样,随着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仿佛时代正越行越快,那些人不加快自己的步伐就快跟不上时代一般。他们匆匆忙忙,不想被淘汰,而街头艺人的角落,早已被遗忘。
她已经习惯了那匆匆而过的身影和叮当的硬币声响,她也认为这种现象会持续到自己拥有花店或是琴行,直到有一天,一个有着一双好奇大眼睛的男孩站到她的面前,停下脚步,安静地倾听,并热烈地鼓掌。
那一天,她强忍着想哭的冲动给予怒骂,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害怕这不过是命运之神给她开的另一个玩笑。
3
洗尽铅华见真容,浮华之后是平宁。当街头艺人的这些年,放下了心中的执念,由为了钱为了名而演奏,变成了我想要演奏、我渴望演奏之后,赛夕诗的技艺犹如神助一般地提升。
尽管没有人听,尽管没有掌声,她用音乐来洗涤自己的灵魂。在人来人往的巷口街头,在破旧的天台高楼,在临海大堤,在荒山峰顶,在候车大厅,在田间地头,她用琴声伴随自己的脚步,她用乐曲谱写自己的历程。
她用自己下海的十余年经历,谱写了另一首曲子,就是艾司最初听到的那首,将军沙场百战死,落日余晖斜阳后,她给它命名为《战沙场》。
艾司听得好感动,没想到每一首曲子背后都有这么动人的故事,虽然他对什么潜规则、夜店之类的不是很懂,但听到夕诗姐姐那沧桑的嗓音,看到她那忧郁的眼神,再想想自己听到的悲壮旋律,艾司便能感同身受。
赛夕诗告诉艾司,《魂殇》都是十几年前的老故事了,现如今国家和地方政府都加大了财政投入,那个小山村也改善了不少,但有些情况依然没有改变,穷人家的娃还是没有多少适龄就读书的,这也是她坚持年年寄书送文具的原因。
其间她回去过几次,最后一次是两年前,那个小女孩已经是4个孩子的母亲,而且当时正在孕育第5个,最大的7岁,最小的2岁。至于其中饿死病死多少个,她没有问,也不想知道。
两兄弟中的老大已经先一步离开人世,那次去赛夕诗带了一笔钱,想带走那个小女孩,但那老二不同意,在那半百老者眼里,他的婆娘至少还可以为他再生10年,更主要的是,4个孩子中只有1个男孩,他需要更多的儿子来传承他们家的香火。
小女孩被一根铁链拴着,防止她乱跑走失。赛夕诗当时觉得,那个老头看他婆娘的感觉,就像在看一只会不停下蛋的老母鸡。
故事说完了,赛夕诗拍着艾司的脑袋叹息:“唉,老娘要走啦,艾司。”
“夕诗姐姐,你为什么要走呢?”
“你看看经过地铁的这些人……”赛夕诗随意地指了指,“他们走得那么匆忙,像被谁赶着似的。除了你,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听我演奏,就连扔钱都是匆匆地扔下然后又匆匆地离开。不只是地铁,街上、公交车站、海边都是这样。这座城市太忙了,每一个人都像忙碌的蚂蚁,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要饭的。”
赛夕诗叹了口气,无比感慨:“这座城市不欣赏老娘。再说老娘本来就是街头艺人,街头艺人又叫流浪艺人,流浪就是从一座城市走到另一座城市。我想,我可能会走到更好的地方,遇到更好的人吧。”
“可是……”艾司站起来,重新在赛夕诗对面蹲下,盯着她的眼睛,无比真诚地说道,“我很欣赏你!夕诗姐姐。”
“你欣赏我有什么用?”赛夕诗笑了,“老娘……你夕诗姐姐的年纪,做你阿姨都绰绰有余了,你还想我给你暖床啊?”
艾司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仿佛经过了很认真的思索,然后反问:“夕诗姐姐,暖床,到底好还是不好啊?”
赛夕诗罕见地脸红了,她忽然觉得,自己无法直视那双眼睛。在这信息爆炸,日渐市侩的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质朴纯真的人?她很想问,你火星来的吗?但最终只是摸了摸艾司的头,沉声道:“你帮不了我的,小艾司,你的夕诗姐姐注定是一个流浪的人。在这座城市,能够遇到你,老娘已经很满足了。你夕诗姐姐在这座城市的收成不好,那个破房间的房租也到期了,老……我想换个地方试试运气。我现在是真没钱,不然快离开了,怎么也得请你大喝一顿,我们应该大醉一场才好。”
艾司却是蹲在那里,开始思考,如何才能帮到夕诗姐姐。夕诗姐姐不仅曲子演奏得好,而且还有好棒的梦想,怎么可以让她一直流浪?梦想!《中国民艺秀》!
艾司马上想到了《中国民艺秀》,可是,好像人家已经不接受报名了。但是海选初赛那天,那个评委姐姐问过艾司的问题艾司还记得,如果想让恩恩她们重返舞台,自己就会失去表演的机会。艾司自然而然地理解为,如果自己放弃表演的机会,就可以把机会让给别人。
要让夕诗姐姐站在《中国民艺秀》的舞台上,她应该对更多的人说出自己的梦想,要让更多的人来帮她实现这个梦想。艾司突然就觉得想想都好激动,捉住夕诗姐姐的手问道:“夕诗姐姐,你还想参加演出吗?大舞台上的演出。”
想!怎么不想!当然想!做梦都想!赛夕诗脑海中立刻蹦出了这些回答,但她没有说出口,只从艾司平时扔的零钱就能看出,这个小男孩也不是什么有背景有门路的人,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吧。
艾司还在继续说:“夕诗姐姐你知不知道,《中国民艺秀》的南方赛场就在我们海角市!”
赛夕诗茫然,对于不听收音机、不看电视,更是远离了网络的她而言,哪里知道什么《中国民艺秀》啊,自从开始做街头艺人之后就不再关心那些赛事了。
“我可以让你参赛,你只要一直赢一直赢,就能得到全国总冠军,就和《星光大道》一样,全国观众都会认识你,他们能帮你完成心愿。”
“没用的。你夕诗姐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的水平哪能拿什么全国冠军啊,那些啊,都是内定了的。”
“那……就算拿不到总冠军,还有周冠军和月冠军啊,他们都有愿望基金的,能让好多人知道姐姐的愿望,来帮你完成的。”
“别傻了,你姐姐参加过的比赛比你听过的歌还多,老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不……不一样啦。”
“怎么不一样啦?”
“那是因为……因为……因为你还没有碰到响当当、顶呱呱的艾司啊!”艾司拍着胸脯,很自豪地说道,“一定可以的,夕诗姐姐你演奏得那么好,艾司最喜欢听你拉小提琴和弹吉他了,艾司喜欢的肯定好!只要恩恩同意,明天就和民艺秀的评委姐姐和工人叔叔说,你一定能参赛的。”
“你的好意我收下了,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人家不把我赶出来就不错了,你夕诗姐姐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拿不出来。”
“我给你买。”虽然拳台上的钱都拿给大头去办身份证了,不过今晚正好又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如今艾司口袋里不差钱,顿时说得豪气干云,不过顿了顿,说道,“不过要恩恩她们同意,夕诗姐姐的想法这么棒,恩恩她们一定会同意的啦!姐姐你的手机多少?”
赛夕诗摇头不语,这些年她已经与过去的生活断绝了往来,每个月才和家人朋友通一次电话,手机也有很长时间没用了。
艾司二话没说将自己的手机翻了出来:“这个给你。”
赛夕诗一看,是一款OPPO的翻盖手机,上面还贴着星星,挂着可爱的小挂坠,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这是哪个女孩子送给你的吧?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你怎么可以拿来随便给人呢?”
艾司挠挠头:“这本来是雅欣给婉儿用的,换了一圈才到我手上。雅欣手机很多的,让她再给我一个,她会给的。夕诗姐姐有多久没参加过表演节目啦?”
“我啊,出来之后,有五六年了吧。姐姐我已经不适应参加节目了。”赛夕诗看着艾司拳拳盛情,将手机在手中翻转把玩,想着怎么才能劝说这个小弟弟放弃这不现实的念头。
“对嘛!”艾司反而更热情了,“所以夕诗姐姐你不知道,现在的比赛都不像以前啦,现在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参与的,都是观众投票,不是评委说了算了。不一样了。到时候夕诗姐姐你穿得……干净一点,你的演出会惊动全场啦。所有的人都会为你鼓掌的,要不我们现在就去买衣服!”
“不忙,等你和那恩恩商量之后再说吧,对了,为什么要恩恩同意呢?”
“我们是上周六去报名的,是这样的……”艾司将自己莫名就参赛,又进入复赛什么的都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的愿望和那个评委姐姐的许诺。
赛夕诗听懂了全部过程,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劝艾司道:“那个评委姐姐只是考验你,看你是不是愿意放弃自己上台的机会去成全你的愿望,并不是说,只要你放弃机会,就可以换一个人去顶你,这些全国性的大型比赛,哪能说换人就能换人的,你夕诗姐姐连名都没报,根本就没有参赛资格的,喏,手机还你,姐姐很感谢你做得一切。”
“为什么不可以!”艾司急了,“连试都没有试过怎么可以放弃!你不是说想要好多穷孩子有书读,有知识可以学吗?你不是说你想开一个花店一个琴行,可以挣更多的钱去资助他们吗?恩恩说过,不管别人是成功还是失败,你没有亲自去尝试去经历过,你永远都体会不到。你为了你的梦想坚持了这么多年,既然《中国民艺秀》说是公益节目,他们不可能不让你上的!至少也要试一下啊!”
“姐姐已经尝试和经历过太多了,艾司。”
“这次不一样啦!你既然还有梦想,就应该相信希望啊!恩恩说过,哪怕失败一万次也不要气馁,你不继续尝试,又怎么知道一万零一次就不会成功呢!以前也有一个姓艾的人,他就是总是失败,但他都没有放弃,他就是一直尝试下去直到成功为止,最后他好成功好成功的。”
“姓艾的人?”
“艾的深啊。”
“哦,爱迪生啊,恩恩对你很重要啊,你总是张口闭口就是恩恩说过的,恩恩那么喜欢表演,这次上好梦想也是她好大的期望,她肯定不会同意你胡来,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一个不太熟的陌生姐姐。”
艾司低头思索了片刻:“恩恩不会啦,她都好有爱心的,我们也有一起去捐过书,给那些偏远山区的穷孩子,恩恩肯定好支持姐姐你的梦想,这次上不了舞台,她还有下次机会啊,如果姐姐你这次就这样放弃了的话,以后机会都不会来找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