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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留着的,就等你们部门的人过来接收呢。”司徒笑挂掉电话,思索高风的话,手、口能接触到的东西都有可能下毒,再回忆起卓思琪和伍永龙相互喂食薯条,卓思琪独自进入洗手间,前后没有人出入……
司徒笑霍然回头,洗手池的洗手液、水龙头把手、厕所门把手,都是能接触到且无监控的。高风打了个电话过来补充一下:“我在她指甲缝隙里发现轻微皮损,由于先前指甲是暗红色而没发现,毒物通过卓思琪的手传播的可能性很大。”
由于刚才司徒笑的问话,朱珠和黎晓玲兴致勃勃地聊起化妆品来,朱珠顺手就要去关厕所的门。“别碰!”司徒笑大喝一声,把朱珠吓了一跳。
司徒笑指着门把手道:“把手、洗手池,这条线,”他用脚画出那条分隔线来,“线里的所有东西,都不要碰,可能有毒,等鉴证科的人来处理。”
鉴证科的同事很快到了,司徒笑返身回到经理室,再看监控视频,不仅限于女性,凡是卓思琪进入监控盲区后,进入或是离开监控盲区的人都有嫌疑。
卓思琪进入盲区后,有三名男子跨过分隔线,一名男子出来,她离开盲区后,到出事前的十分钟,又有五名女子和四名男子踏进分隔线,再先后出来。
重点在卓思琪进入盲区后跟着她进去的那三名男子,第一名男子仅比卓思琪晚几秒进入盲区,在卓思琪出来之前先出来,从监控回退发现他是与一名同伴来这里就餐的,且在卓思琪她们进入餐厅前十分钟就已经抵达餐厅,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第二名男子比第一名男子晚了二十秒左右进入,卓思琪出来后过了四五秒他也出来了,且直接离开了餐厅,他进入餐厅的时间也仅比卓思琪晚一两分钟,穿着像个文职人员,西装领带,男用牛皮小挎包,独自用餐,吃了快餐汉堡加豆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起来嫌疑最大。
第三名男子却是卓思琪快离开盲区前二十秒踏进分隔线的,此后迟迟未见出来,直到男厕又进去出来四人之后才看到他现身,然后慢条斯理地吃着油炸葱卷,就着调味酱吃干拌面,这种吃法司徒笑倒是第一次见。再回放视频,这名男子是卓思琪他们点好餐之后六分多钟才进入餐厅的。
虽然不知凶手用的什么毒,但毒的猛烈性毋庸置疑,凶手只能是在卓思琪单独在的时候下毒,事后还小心地处理了毒源,否则中毒的就不可能只有卓思琪和她儿子两人。
视频监控中,满足这一条件的只有这三名男性,其嫌疑程度从大到小排列分别是二号、三号、一号。
二号虽然嫌疑最大,但司徒笑的直觉却认为他不像杀手,他衣着太紧,不利于动作,那个小挎包虽然可以装一些工具,但同时也容易成为负担和暴露身份的源头,皮鞋擦得很亮,但跑动肯定不方便。而且在监控中暴露面貌特征时间太长,司徒笑甚至可以从画面中看出他有没有伪装过,司徒笑将黎晓玲叫过来给他做了个心理侧写,他举止动作符合职场男青年特征,黎晓玲的结语是:“要么他就是个推销员,要么他就是个表演能力极强的可怕家伙,连日常生活习惯都表演得惟妙惟肖。”
相较二号,表面看上去嫌疑不怎么大的三号反而更可疑,他穿着年轻人时髦的兜帽连体运动衫,在监控中没有面部特征暴露,连手都揣在宽大的运动衫口袋里面,走路姿势懒散,黎晓玲分析不出他的职业特点,像个无业流民。但从他一身的行头看,至少也是白领往上的消费群体,那种平底的气垫网球鞋柔软、舒适,无论跑跳都极为自在,这一身打扮看起来和视频里一些喜爱极限跑酷或跳街舞的青少年无异。
司徒笑当即给朱珠做出一个指示,查二人的身份来历,先查出来的嫌疑便更小。
结果二号嫌犯的身份一查就查到了,他居然是这家好滋味小店的实名制会员,虽然没有更详细的信息,但通过会员能确定他的活动范围,同时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至于三号嫌犯,则在小店里查不到任何线索,监控中无数从他身边走过的服务员都回忆不起有这么个人来,只有收银台的一名女服务生还依稀记得,头套下好像是名外国人,虽然还是黄皮肤黑眼睛,但有着中东一带的部分特点,高额高鼻梁,眼窝凹得较深,由于怕不礼貌,她没敢多看,现在想来,居然分不清对方是男是女。
三号嫌犯变成了嫌疑最大的人,“为什么他嫌疑最大啊?”朱珠对此不解。
“你想啊,如果一下子就查到他的身份,说明他是长时间在这附近生活和工作的,怎么又会突然变成一个杀人凶手,处心积虑想要毒杀一个和他并没有关系的女子呢?是不是这个道理?”茜姐开导朱珠。
“可是,他的时间不对啊。卓思琪都快出来了他才进去,而且比卓思琪后出来许多,这样的话,他们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他是怎么下毒的?”朱珠也非无的放矢,而有自己的考虑。
黎晓玲灵机一动,提醒道:“等等,我们是根据他的衣着和体型,先入为主地判断他是名男性,若她是个女的呢?在无监控的盲区,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她又将头转向司徒笑,“元芳,你怎么看?”
司徒笑不知自己为何会得了一个“元芳”的代号,只是分析道:“有这种可能,不过从卓思琪离开盲区后的表现来看,一切都很正常,如果是三号疑犯下毒,一定下得非常隐秘,丝毫未引起卓思琪的注意,那么首先考虑非接触式下毒。”
黎晓玲得意道:“是啊,非接触式下毒肯定需要一个媒介,便是大家日常一定会触碰并且丝毫不会怀疑的东西,诸如餐具、门把手这类,如果嫌犯是女性,那么她完全可以进入厕所之后,在门把手上涂毒,等卓思琪离开,再擦去毒物,确保只有卓思琪一人中毒。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司徒笑摇头道:“这个想法在时间和逻辑上成立,通过观察就能知道女厕所中还有没有人,再计算好时间,在卓思琪离开卫生间前布毒,等卓思琪离开之后再处理掉毒物残留。但在毒性学上却有个问题,若是强腐蚀性毒会被立刻发觉,若通过皮肤黏膜渗透,或需要入口入血才能起效的毒,它的附着能力不会有那么强,卓思琪又不是男人,她离开卫生间之后一定会洗手的。若在门把手上下毒,被水一冲洗,还能残留多少毒性?那样的残留物质,还能致两人死亡,什么毒这么霸道?就算有这么霸道的毒,那么卓思琪在接触毒物之后,首先要触碰的是水龙头,那么下一个洗手的人,也会中毒才对。”
“就你行,杀手不会跟着卓思琪出来,等她洗手后再把水龙头也洗一洗?”黎晓玲不服气地反驳。
“别忘了二号嫌疑人,他是紧跟着卓思琪出来的。”司徒笑提醒。
“他……你,你刚才自己都说了,你们男的上了厕所不洗手的!”黎晓玲开始不讲理。
朱珠逗了她一句:“要是他偏要洗呢?”
“你!好的坏的全让他一个人说了,哼,懒得和你们说。”
朱珠咧嘴一笑,被司徒笑扫了一眼,赶紧保持严肃,一名鉴证科的法医来汇报:“我们已经做了现场取样,相关嫌疑物品也取走了,只需送到实验室进行毒物残留分析,笑哥你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你们先走,我也该去看看卓思琪了。”司徒笑等鉴证法医离开,对朱珠道,“这是两条人命,作为重案组的成员,你要学会尊重你的案子,嘻嘻哈哈,成何体统!”
这句话有些重,朱珠吐吐舌头不敢多言,黎晓玲翘起嘴,不就是刚刚想到的线索又被人掐断了嘛,发什么火啊,一想起线索,她又不免想起伍文俊,追问了句:“你们找到文俊没有?”
司徒笑摇头:“不管你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联系到他,马上联系我。”
话音刚落,张子成就打来电话:“笑哥,我们在医院看到伍文俊了,要不要逮捕他?”
司徒笑道:“把他截在医院,我马上过来。”
11
司徒笑赶到医院时,伍文俊正指着张子成和李开然的鼻子横骂:“你们警察就可以随便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啊,你敢再拦着我,我向你上司投诉你,你滥用职权!要有证据,你抓我啊!当初请你们查杀我哥哥的凶手不见你们这么卖命,一群窝囊废、饭桶,你们警察统统都是饭桶!”
“我警告你,你够了啊!”张子成也是不能吃亏的主儿,脸红脖子粗地要打伍文俊,李开然在一旁拦着劝阻。
“伍文俊。”司徒笑走上前来。
“哟,当官儿的来啦?”伍文俊嚼着口香糖,嬉皮笑脸的。
“你到医院来做什么?”
“我听说我嫂嫂死了,我赶来奔丧,不行啊?”伍文俊嚼得更起劲了。
“我们警方也才刚接到通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医院有朋友,你以为就你们警察消息灵通啊。”
“你不是对你嫂嫂有诸多不满吗?”
“没错,我是讨厌这个贱女人,我特意来看看她死透没有,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是时候啦。警官,我吊唁亲人,不犯法吧?你手下这两位,凭什么不让我走?就算我有重大嫌疑,你最多依法扣留我二十四小时嘛,把我堵在医院里,算怎么回事儿?”
“今晚七到九点你在什么地方,你来医院见了什么人?”
“你是在审问我吗?我有权不回答吧?不过看在你为这个案子这么卖命的分上,我也可以告诉你……”伍文俊拽长了音调,“不——记——得啦!本来嘛我还记得的,可是这两位警官将我堵在这里问东问西,问得我头昏脑涨,那点点小事情,怎么可能还记得住。”
“伍文俊!”随司徒笑一同前来的黎晓玲实在听不下去了,站了出来。
“晓玲,你也来啦?”伍文俊语气松缓下来。
“是你做的吗?”黎晓玲盯着伍文俊的眼睛。
“哼哼……”伍文俊惨笑一声,“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的眼神,用这样的口吻?我哥哥被人谋杀的时候,你们没一个人相信我;现在真凶已经遭了报应,你们又都怀疑我,我长得很像罪犯吗?既然你这样直接地问我,那我也直接回答你,不是,不是!我碰都没有碰过她!”
“那是谁通知你来医院的?你来做什么?”
“有些事,我必须做,晓玲,你不懂,既然连你也不信我,那我无话可说。司徒警官,你要么抓我,要么放我走。”
“伍文俊,你别太嚣张了,我不管你自己承认或不承认,如果是你在背后捣鬼,我一定会找到证据。”
“随便你。”伍文俊扬起那张算是俊俏的脸,“我还是那句话,有证据,抓我啊。”
“别以为人死了就一了百了,死人也会说话的。”司徒笑警告伍文俊,拦住张子成。
“笑哥,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然你想怎么样?你们去找院方,拿监控,我回警局一趟。”
鉴证科法医验尸实验室,高风掀开薄膜,卓思琪静静地躺在那里,不仅嘴唇紫得发黑,连唇角也有明显的青紫色血管像树枝一样杂乱地蔓延开来,可谓死得很难看。
高风略有感触道:“人生臭皮囊,生前再光鲜,死了都一样。”
“到底是什么毒,有眉目了没有?”司徒笑也算见过各种死法,但死后如此面目狰狞,太少见了,尤其是两三天前还是个堪称娇艳的美人儿。司徒笑说过,再见面时,绝对是卓思琪不想去的地方,当时他也没想到,会是在这个地方见面。
“初步分析是一种生物毒素,既有神经毒性又有血液毒性,电解分子式非常复杂,机器还在分析,应该是我们已知毒素的毒物库里没有的一种新型生物提取毒。一部分通过口腔黏膜吸收,直接入脑,造成中枢神经系统的中毒反应;另一部分通过消化道入血,很短的时间内就行遍全身,对肝肾的损害尤为严重。对了,你有没有分析出凶手是怎么下毒的?”
高风不会无故发问,司徒笑眉毛一扬:“还没有,你有什么建议?”
高风笑笑:“你也没想到啊,手法很专业,但说穿了很简单,毒被下在洗手液瓶嘴上。”
“我不明白,那么多人都洗了手。”司徒笑奇怪地看了高风一眼。
高风掀开薄膜另一角:“你看这里,我现在给她做了荧光免疫化学处理,看她的手。”高风给司徒笑戴上特制的眼镜,用光一照,卓思琪的手上出现了斑斑点点的荧光,指甲里和指缝中留存最多。
“什么情况会这样呢?”高风做了个交叉搓手的动作,“所以一开始,我也怀疑是洗手液有问题,但同样会带来这样的困惑,那么多人洗手,怎么就卓思琪一个人中毒了?”
高风又将司徒笑带到另一间物证室:“当我怀疑是生物毒时,就开始给这种毒做生化免疫抗性荧光萃染试验,标靶了毒蛋白的单抗荧光吸附。这些是我同事收集到的当时卓思琪可能接触过的物品,我们全做了荧光免疫化学处理,除了卓思琪和伍永龙使用过的纸巾、食物残留、餐具这些物品之外,其余物品都没发现这种生物毒素,包括她的私人物品、门把手、水龙头,甚至洗手液外层和内装液体。”
“但是毒物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卓思琪手上,从荧光反应的分布量来看,显然是卓思琪洗手之后才成为带毒者通过她的手将毒沾染到食物和餐具上,并进一步传给伍永龙。于是我又重新仔细地研究了洗手液,喏……”高风又打开荧光手电,将洗手液瓶盖拧开,那洗手液前端弯弯的喷嘴被高风用刀剖开,在喷嘴的内壁,依稀有星光般的点点荧光。
“竟然在这里!”司徒笑明白了。
高风道:“是的,很专业吧,用注射器一类的工具将毒液注入洗手液喷嘴中,当卓思琪洗手时,第一次按下就全是毒液,而一般人洗手喜欢按两到三次洗手液,这样喷嘴里的毒液残留就已经微乎其微了,就算后面再有人洗手,也不会造成实质性损害。而且,若他换一种不带荧光吸附的毒物,我们还真查不出这毒是怎么来的。”
“如果这样的话,他必须保证,下毒后第一个使用洗手液的人一定是卓思琪,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司徒笑忽然想到,凶手显然又利用了人们的另一个思维误区,就像黎晓玲提示的那个一样,从穿着和外形上看像个男人,他是否真的就是男人,只进男厕呢?同理,三号嫌犯在卓思琪离开盲区前二十秒进入盲区,谁说他进入盲区就一定是去了厕所,难道他就不可以先占据洗手池的位置吗?算着时间去到洗手池,只需留意女厕的门是否将要打开,从卓思琪开门到抵达洗手池前,凶手完全有时间将毒液注入洗手液喷嘴里,就算这时候有人抢着来洗手,他也只需先按两下洗手液,自然而然地就将毒液回收了,一点破绽也不会留下,果然够专业。
而且,鉴证科那边传回消息,卓思琪的死亡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关神秘杀手的指向性线索,指纹、毛发、衣物脱落、鞋印,什么都采不到,监控里面也只能追查到他是从一条小巷出现的,然后消失在了另一条小巷中,除了高风这里,可以说是线索全无。
“看来,伍家是真的惹上杀手了,我们能查到的线索就这么多,别的我也帮不了你更多,就算人人都知道是伍文俊叫人做的,你拿不到证据,又能怎么办?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我有了想法,当然是要求证它,不能因为卓思琪和伍永龙已经死了就算了,首先从卓思琪生产的医院查起,现在DNA能做了吧?”
“我已经在做了,这个不用你说,我说你还查卓思琪和伍永龙的线索,未必有多大收获吧,就算你能证明伍永龙不是伍文斌的亲生儿子,而龙建是个贩卖婴儿的犯罪嫌疑人,那又能怎样,全都死了,而且和伍文俊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知道,或许真的没什么关系,又或许能查到什么别的线索,既然我们都这样推论了,不求证一下,我心里不踏实。”
“只怕未必会如你的意吧,你不是挖到个金元宝吗?那个大案子你不查啦?”
“怎么不查,我还要求证这个招标案和伍文斌的死有没有关系呢。”司徒笑像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拿起手机布置下去,“子成,你安排一下,由于卓思琪的突然去世,现在恒绿的直接高管除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其余全部死了,以涉嫌招投标案为由,给我将恒绿公司的财务全部冻结,账本全部封存,派人去伍文俊家,将与卓思琪和伍文斌有关的物品房间也给我控制起来。对,今晚就办。”
“笑哥,已经很晚了,我们还得有上级的批准,程序上怕来不及啊?”
“那就想办法,让它来得及。”
张子成只能在心里苦笑:笑哥,得按程序办啊,我们不是你啊。
司徒笑拨通李开然电话:“开然,医院监控怎么样?”
“拿是拿到了,但是医院不比别处,很多地方没有监控,那伍文俊又走的楼道,找不到他。”
“继续找,起码要知道他进医院的时间。”
刚挂上电话,又接到刘显和的质询电话,紧接着英姐也打来电话,因卓思琪的死,一时间四方震惊,短短数周,富豪伍家,除了一个伍文俊,几乎就死光了。
当天更晚些时候,黎晓玲那边和她的导师们交流之后,自己对那个下毒的杀手做了一个简单的心理侧写,结论是:谨小慎微,胆大心细;追求冒险,喜欢刺激!这是个和图书城杀手完全不同类型的杀手,明明可以用更为隐蔽的方法悄悄杀死卓思琪母子,他却嚣张地在人流密集处直接下毒。他离开餐厅的时间和卓思琪母子毒发身亡的时间,掐得刚刚好,整个过程精准得好似一台机械,由此推断,他从事的是一种需要长时间、高强度集中注意力的工作,就好比医生上手术台一样。黎晓玲怀疑,他下的毒是他自己配置的,此人有相当专业的医学或化学知识。而与之相对,当他休息放纵之时,就有一种视生命于无物的疯狂。所以才会出现,他行动时一丝不苟,但在选择时机上却胆大妄为的看似矛盾的局面。
由于此人相貌被衣物完全遮掩起来,不辨男女,黎晓玲也做不出更多的侧写,不过面对素来以职业高效著称的杀手,还能得出这么多结论,也真是难为她了。
次日,司徒笑只身前往安儿乐妇产医院,调查八年前卓思琪生产的实情。
八年前的档案还在,但上面明确记载着卓思琪经剖腹产产下一名三千六百克的男婴,当时的主刀医生移民去了新加坡,司徒笑只得找到当时手术的其余相关人员,但时隔八年之久,对于那些每天都要接生若干婴儿的医生护士而言,哪里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就算卓思琪是明星,他们也不记得她生的是活胎还是死胎了,更何况卓思琪行事低调,除了有商务往来的,认识她的人不多,一切只能以病历档案为准。
“你这个是八年前的手术,我们哪里还记得,既然档案上写得明明白白是活产男婴,那么就肯定是活产男婴,我不明白你到底想问什么。”医生们都很忙,被司徒笑多问两遍都有些不耐烦,但像陈封麻醉师这么笃定的还是头一位。
“可是,我看这页面和前后的页面不太一样,这纸,好像要新一点吧?有没有可能是医生后来更换了手术记录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你知道吗?手术记录不能写错字,医生写记录时没办法重新写一张是常有的事儿,八年前不像现在,现在手术记录格式都是定好的,只需要填数字,八年前全靠医生手写,谁没个写错字的时候啊?”
“陈……陈医生是吧,我总觉得你挺眼熟的,我们以前见过?”肯定在哪里见过,司徒笑仔细地辨认着这张脸,是在哪里见过呢?这些天想案子想太多,竟然不能在第一时间想起来。
“我可没机会认识你这样高层的警官,也不想认识你们警察,我很忙,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记得帮我关好门。”
司徒笑走到门口,返身道:“你认识龙建?”
陈封麻醉师的脸色第一次变了,打了磕巴,似乎想说什么,可情急之下竟然说不出口。
“哦,我想起了,你和他是大学同学,我说在哪儿见过你呢,你和他很要好吧?”司徒笑重新走回原位,坐下,“现在,我们应该能好好谈一谈了。”司徒笑眼神锐利起来,没错,在龙建家那张四人合照里,有这位陈封医生的照片,虽然不知他怎么做了麻醉师,但与龙建是大学同学这个关系跑不掉了,否认手术记录似乎成了一种掩饰,那么卓思琪是怎么与龙建联系上的看来找到出处了。
“你有多长时间没和你那位同学见面了?你知道他的近况吗?想擦汗吗?这里有纸巾,有些事,总会被人知道的。”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陈封取掉眼镜,擦汗。
“看来,有必要帮你认真地回忆一下了。”
第四章 追根溯源查隐情 赛场无意惹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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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下来的陈封,比司徒笑预计中更难对付,他一面擦汗一面一口咬定,自己和龙建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了,最近才听说龙建死了。至于其余问题,都以时间太过久远,想不起来为由,生硬地拒绝回答,没说多久,陈封就用工作太忙的理由将司徒笑客气地请了出去。
看来陈封并非如他自己所言的那般毫不知情,估计他就是八九年前,龙建和卓思琪那场交易的亲历者和牵线人。只是可惜时间久了点,原本可能留下的线索和证据只怕早已湮没在时光中,不过没关系,高风那边正在做亲子鉴定,很快就会有最直接的证据出现。
可是令司徒笑没想到,接下来却传来两个不好的消息。
首先是他高估了张子成的能力,张子成没能申请到对恒绿公司彻底冻结查封的调查令,虽然公司直接负责人现都已确认死亡,但公司还有董事会,还有无数项目正在运转,没有恒绿公司整体参与犯罪的证据,是不能彻底查封这家公司的;只能要求对方协助调查,这里面差距就很大,许多数据资料可能被人为改动。
若这件事让司徒笑不快,那么高风的试验结果无异于给了司徒笑当头一棒。DNA比对结果出来了,伍永龙和伍文斌的父权概率达到99.99%,确定是伍文斌的亲生儿子,而和卓思琪的亲权概率则是99.95%,也可以确定是卓思琪亲生的!
司徒笑听到消息之后,愣了片刻,第一反应是:“再查一遍!”
高风二话没说,又查了一遍,结果一致,而且不等司徒笑开口,他已完成第三次对照试验,当三份结果如出一辙地摆到司徒笑面前时,司徒笑犹自不甘地询问:“会不会……标本弄错了?”
这个问题把高风弄火了,大骂道:“你觉得我像是个刚出校门的菜鸟吗?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也怀疑我?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可以去找,海角市任何一家具有DNA鉴定检测资格的医院或研究所,他们自取标本,自做对照试验,就算特侦处的刘老师来做,也是这个结果!”在他的领域,高风也有底线,发完火之后,高风诚恳地说了一句,“这次是你错了,司徒!”
司徒笑无法相信,别的错误都可以接受理解,可伍永龙怎么会是卓思琪和伍文斌的亲生儿子呢?这是他所有推论假设的基石,如今这块基石瞬间就被高风的三张报告单彻底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