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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我都迷糊了。”向小园拍着额头坐下来,翻查着小组各台电脑的联网日志,很快发现了昨晚全组人员的浏览内容。她拣着重要的一屏一屏剔出来,很快,打印机刷刷吐出了几页纸张。
俞骏顺手拿过翻看着,脸上疑惑的皱纹慢慢舒展。向小园抬头问道:“他们根据账务信息剔出来弗兰健身的几个教练,陈策、张学古、孙斌斌,还有个女的,陈莉,特别标注……这不南辕北辙了吗?”
查的是弗兰健身,理论上应该从法人代表石金山入手,现在特别标注的却是健身房从业的几个教练,这就让向小园一头雾水了。而俞骏却是见猎心喜地道:“这个办法好像对路啊,卖狗皮膏药的总得有几个捧场溜皮的,要是把这帮皮溜子收拾住,还真有可能把这事搞出点眉目来。”
向小园没明白。俞骏解释这“溜皮的”相当于“托儿”,也就是“圆黏儿”的同伙。这问题就来了,她问道:“假如是同伙那就肯定有攻守同盟,即便没有,也互相心知肚明,都是老板的事,关我们一打工的什么事?而且,根本达不到传唤条件……坏了,他们不会又突破警务规范办事了吧?”
“别。”俞骏拦着惊得站起来的向小园,劝慰道,“老程、娜娜都是老刑侦了,陆虎小络胆子又不大,再说还有派出所的民警跟着,突破什么规范啊?你得放手让小伙子们去施展,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主任,您这不是放手,有点儿放任了啊。”向小园提异议了。
“不会不会,十方惯于剑走偏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又狠又准,这个老大难的问题,就是放任我去干,我也没处下手啊……教练,教练……没有盯住这些人的由头啊。”
看来俞骏并不介意放任一下,而且是思索着放任以后自己的部下该如何出手,可惜这招剑走偏锋把他难住了,思来想去,怎么也破解不了……
维特健身的大标志出现在视线里时,时间指向了上午9时28分。
斗十方领头,左边跟着钱加多,右边跟着邹喜男,三人看了眼手机上的照片:张学古,男,31岁,有二级营养师资格证,健身教练。
他是个脸廓帅气、肌肉成形的男子,那种异性倾慕同性嫉妒的类型。钱加多咧着嘴道:“我现在明白政府那小领导为啥气不打一处来了,看见自己老婆和这号男的在一块儿,就算两个人没事也心虚呀。”
“那不归咱们管,十方,这咋问?我得提醒你一句啊,现在和群众打交道得千万小心,一不小心就告你个执法不规范,更厉害的是给你传到网上。你越给群众办事,群众就越不介意黑你一家伙。”邹喜男道。
钱加多不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呢?”
“你一辅警,瞎操这心干吗?”斗十方呛了句,挥手,直接进,且走且道,“你俩不要说话,我让你们欣赏一下,什么叫铜嘴钢牙口吐莲花。”
“不会吧,我就见你臭嘴磨牙口吐脏话过呀!”钱加多道。
邹喜男一笑,被斗十方顺手一端下巴,端正了表情,向左又威胁了钱加多一眼,这三位才雄赳赳地进了健身房。人很好找,张学古正指导着一个撸铁的男人规范动作。吧台喊了声,他擦着汗奔上来了。他一看来找他的人,不认识,还以为是谁介绍来健身的。不过再一亮警证,这帅哥吓了一跳,愣了。
“借一步说话,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可以吗?”斗十方客气地问道。
这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张学古把三位警察请进了休息室,和他说话的居中而坐,那两位虎着脸一左一右站着。他若无其事地倒了杯水。斗十方没有接,拿出了小本本,请对方坐下,直接撂出个白痴问题:“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您没说,我怎么知道?”张学古愣了。
又是一白痴问题,斗十方斜眼觑着问:“这种事你应该心知肚明啊!”
“啊?什么事啊?我不明白啊!”张学古愣了,估计派出所的就这水平,他使劲耐着性子,窝着火道。
这时候连钱加多也觉得窝火,一般不是拍桌子瞪眼问话吗?哪有斗十方这么扯淡的?
“哎呀……这个事。”斗十方难以启齿的表情,憋了半天才憋出来,“有人把你告了,我们得来了解点情况。”
“告我?告我什么?我整天都泡在这儿。”张学古怔住了。
斗十方憋着,憋着,又憋了个大炮说道:“告你性骚扰。”
“啊?这这……这不扯淡吗?我骚扰谁了?”张学古哭笑不得,不过语气强度明显低了一个度,看这样干过这种事。
“报案人的情况我们得暂时保密,是你在弗兰健身中心工作时的事。啧,我们也觉得这事扯淡……哎哟,可是人家报案,又到派出所闹,你说……我们也为难……哎,我说这位帅哥,我一见你,我咋觉得这事应该反过来,是那些娘儿们骚扰你才对呀?”斗十方道。
这句听着舒服,张学古道:“可不,我们这儿女学员多了,弗兰也一样。您看我这条件,需要去骚扰吗?还真不是吹牛,我跟女生表白,就没被拒绝过。”
“完了,我知道什么情况了。”斗十方道,像是恍然大悟,提醒着,“一定是你没有满足那个女人的霸占欲望,然后被人家反咬了……想想,这种情况多吗?”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太多了。”张学古道。
“还有一种情况,你和女学员不正当或者超越师生关系的关系,多吗?”斗十方又问。
张学古被问住了,脸上肌肉抽动着,表情尴尬至极。不知道是太多了回答不上来,还是太隐私了不好意思回答。他半天憋了一句:“警察同志,这是我的私生活,也违法吗?”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说话太不检点……这样吧张先生,我们随便问问,您呢,回头跟人家解释解释,调解下就算了,别扯不清。”斗十方道。
“我跟谁解释啊?”张学古快被问晕了。斗十方一亮机关事务管理局那位小领导的照片,他惊愕道:“男的?”
“不,他老婆。”斗十方道。
“他老婆是谁啊?”张学古蒙了。
“秦雨什么啊,你总记得吧?”斗十方问。
“哦,秦雨欣。那绝对没有,我和她绝对没有上过床。”张学古强调道。
“我是百分之一百相信你,但是……人家老公是我们顶头上司,上级主管部门,结果整出这事来,哎……这个你得证明一下,你们没上过床啊。”斗十方道。
这越来越白痴的话快把张学古问哭了,他郁闷地道:“上过床我都没法证明,没上过床我更没法证明了啊。”
“看看,这事说不清了吧?那你说,我们怎么解决啊?”斗十方问。
“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解决啊?”张学古快耐不住性子了。
在这个爆发的临界点上,斗十方一拍桌子,又来了个恍然大悟,说:“也有办法。对,我本上记着呢,3月18日,秦雨欣给你转了三千块钱……可能就是这个事让她老公起疑了,出轨或许他能理解,但出轨还倒贴,这就让人生气了是吧?这个事解释清楚,我觉得就成。”
“那不是她给我的钱,那是她交的会费,我都转给公司了。”张学古一听这么简单,赶紧解释着。
斗十方顺口道:“手机,转账记录,我看看,截个屏。”
“哦,您等下……您看。”张学古调出了转账记录,递给了斗十方。
斗十方拿着手机端详了良久。没人注意到,邹喜男和钱加多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这事情,成了。
斗十方看着对方的手机,抬眼瞅了张学古好几眼。那帅哥不明所以的时候,斗十方问道:“你没全给公司啊?人家给你转了三千,你只给公司转了一千二,这还是说不清啊!”
“私教和公司都是分成的。”张学古解释道。
“别糊弄我啊,一般都是四六、三七,哪有倒过来的?”斗十方辩道。
张学古烦躁地说:“那公司快不干了,返点都高,反正余额最后也不退。”
“哦,原来你知道那公司快不干了啊?”斗十方一支身子,恢复正常了。
张学古一下子醒悟到失言了,怔住了。想拿回手机,那站着的两位瞪着眼,他又不敢;想解释什么,又紧张得说不上话来。而斗十方却悠闲地欣赏起他的转账记录了,过了半天张学古弱弱地说:“警察……警察同志,我的手机……”
“我又不要你的手机。我说帅哥,你明知道公司要不干了,还收了二十七个人的私教课费用,我说你可够缺德啊。知道不,以编造事实和隐瞒真相的手段把别人的财物据为己有,这是诈骗……你不但缺德,还缺少法律常识啊!”斗十方道。
“我……我……”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馊招吧?那老板是法人代表他得负责,他肯定不敢这么干,十有八九是你们下面人商量着坑客户是吧?”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是老板让我们这么干,要不我们哪敢这么干。不干也不行啊,老板一宣布闭馆,那不全露馅了?”
“哦,这么说你还不算缺德,但是,是缺德老板的帮凶……你知道有学员在告你们老板吗?”
“哪个闭馆的老板都有被告的,反正又退不了。”
“哦,习惯了……那张学古,收费的事咱们先放一边,说说性骚扰的事。你这手机里,光是给女的发自己裸露照片的,有暧昧对话的,我看就有十几个人,看来你骚扰的不少啊。”
“哦哟,天地良心啊,是她们骚扰我。”
“也对,好像也是,你这活儿干得真不容易啊,健身相当于卖身啊。你告她们吗?我现在就给你立案。”
“”……
“好好,你既然不愿意报案,性骚扰的事咱先放一边。近两年内,你在三家倒闭的健身房里都当过私教,而且在倒闭前,你都有集中收取私教费用的情况……你这就违法了,懂吧?你睡了人家还收人家钱,这不成卖淫啦?”
“啊?那不是一码事。”
“那难道是收钱的不睡,睡的不收钱?”
“不是不是……做这生意的老板都这么干。那什么美容美发的,商务会所的,健身养生的,还不都这么干,我们能挣多少?”
“你这是不是推卸责任啊?这事传唤过弗兰老板石金山,人家说是个突发事件导致闭馆,根本没和你们交代过,那是你们自作主张。”
“哎哟,警察哥,您得冤死我啊,老板不发话我们哪敢干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私教,问问其他人不就清楚了。”
“那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撒谎可要负法律责任啊,这得对质。”
“就开始四六返还那天,我们六成,公司四成,收到只要转给企业微信就行了。”
“哦……我看看时间,3月12日,是这个时间点?”
“嗯……”
在性骚扰、诈骗、反骚扰、收费等等几个环节间晕头转向的张帅哥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和盘托出。钱加多摁了录像暂停。邹喜男拨了电话。片刻后,史敬良和另一位正装民警自门外进来,走进了休息室,正式的传唤证放到了张学古面前。
这位帅哥一下子梨花带雨,泪水涟涟,等被警察带出健身馆,出门看到警车就崩溃了,号啕大哭着被带上了警车……
巧牵一发,连动全身
嗡——嗡——络卿相的手机在响着,他低头去看。娜日丽和另一位私教的询问被打断了,她看看表,时间指向了9时32分。这个时间点似乎不对,她皱起了眉头。三拨人是同时开始的,这么算来斗十方应该才开始了几分钟,不可能有结果啊!
她皱眉的动作落在对面那位女私教眼中,这位私教精致的眉眼上挂了几分笑意,很撩人、很亲和,甚至有点儿媚的那种笑意。丝毫不用怀疑,拿着这表情,在那些腰粗身肥的健身爷们儿面前撒个娇卖个萌,来一句:“大哥,充卡啊,五千还是一万啊……”保准十拿九稳。
她叫陈莉,同来的史敬良认识。这也不是史敬良第一次找她了解情况了,不过每次了解都和这次一样,这美女讲得比她的身材还标准,找不到哪怕一点儿缺点。
“史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我的学员们都等着呢,不能影响我们的工作啊,弗兰倒闭后,我刚来这儿上班才一个月,怠慢了学员回头又得投诉到老板那儿。”陈莉说话自带点小委屈的口吻,哀求似的眼光看着史敬良。
“别问我,问我们领导。”史敬良直接示意了娜日丽一眼。
面对正襟危坐、表情肃穆、不怒自威的这位“女领导”,陈莉可就没辙了。这时候络卿相把手机递给了娜日丽,那是邹喜男给的信息,摘要了几点,然后视频文件过大,还在传输中,不过已经问出来了。这着实让娜日丽惊讶,她拿着手机,眼光瞟都未瞟这位女私教,直接问道:“弗兰健身房关门,你事前知不知情?”
“真不知道,太突然了。”陈莉道。
“3月12日到4月6日,你一共收取了多少缴费或者续费的学员?”娜日丽问。
“这我哪记得,有十几个吧……哦对,不是我收费,是公司收。”陈莉道。
“谁负责收费?”娜日丽问。
“陈策啊,老板的亲戚。管钱的肯定是老板的亲信,不可能让我碰啊。”陈莉道。
“公司每笔费用给你的分成是多少?”娜日丽问。
“这个,不定……而且涉及个人隐私,我有权不回答吧?”陈莉软软地挡回去了。
“当然。张学古你认识吗?”娜日丽话锋一转,换了。
“认识啊,都是公司聘请的私教。”陈莉道。
“你们俩说的情况应该一致喽?”娜日丽问。
“当然一致啊,公司的事,和我们私教能有什么关系?”陈莉道。
“好吧,基本就这些,如果有其他情况,我们……”娜日丽话一松,这像结束的口吻。
陈莉已经起身了,笑吟吟地道:“您可以随时找我,史警官有我电话。”
“等等,还需要一分钟给你讲清楚。”娜日丽拦着。陈莉一怔。娜日丽一叉胳膊根本没走的意思,淡定地问:“我们有义务尊重您的隐私,但作为公民,您也有义务配合公安机关调查,如果您提供了虚假情况,导致事实混淆、责任不清,那可有妨碍执行公务之嫌啊!你想清楚了,没有什么补充的?”
“真没有,法我还是懂点的。”陈莉没被吓住。
“那就好,您自己来看下,像刚刚被民警带走的张学古这种情况,够不够入刑条件……来,来,自己看。”娜日丽拿着手机,陈莉好奇地凑上来了,转账的记录,数页截屏,然后是截取的对话记录:
“私教和公司就是分成的。”
“别糊弄我啊,一般都是四六、三七,哪有倒过来的?”
“那公司快不干了,返点都高,反正余额最后也不退。”
“哦,原来你知道那公司快不干了啊?”
“……就开始四六返还那天。我们六成,公司四成,收到只要转给企业微信就行了。”
“哦……我看看时间,3月12日,是这个时间点?”
“嗯……”
当拉到屏幕最后,张学古哭得梨花带雨上警车的照片时,陈莉脸色一片煞白,手不自然地抖了抖,嘴唇翕合着,却什么音也没发出来,估计是吓得哆嗦了。
“除非陈策给你的提成全部是现金,而且还得保证他和你说的一致,否则你赖不掉;假如赖不掉,那这么高的提成拿着,你说一点儿不知情,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吧?如果存在蓄意捏造事实、隐瞒真相的行为,这都属于诈骗啊……陈莉啊,以你前两次提供虚假情报的行为,现在完全可以申请对你采取措施。你坐下好好想想,我们现在回派出所申请一张正式传唤文书,等一会儿警车来接你。”娜日丽这次真的起身,作势要走。
陈莉瞬间天旋地转,一下子从椅子上往地上栽。不过这次可没碰到怜香惜玉的,史敬良正拿着执法记录仪拍着。络卿相提醒道:“姐姐啊,您可是搞健身的,这么点事昏了、伤了可赖不着我们。”
“我们走。”娜日丽带着二人要离开。
将倒未倒的陈莉手一扳桌子,稳住了,急得大声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是陈策让我这么说的……他是老板的亲戚,我们不敢不听啊……警察同志,我不能坐牢,我女儿还小,她不能没有妈妈……孩子是单亲。”
陈莉说着就哭了,哭比笑来得还快。这可把娜日丽看得有点儿晕了,总不能健身也需要这么好的演技吧?她驻足道:“鉴于你前两次满嘴瞎话的原因,我们拒绝听……不过可以给你个机会,带上转账记录到民航路派出所说清楚,抓紧时间啊,给你半小时……我们也忙啊,总不能老耗在这事上啊!”
三人还真走了。陈莉急得起身,衣服没换,只掏了包里的手机追着就出来了,没犹豫直接就坐到警车里了。给证据也没犹豫,手机银行里的记录在呢,她是一边哭一边说,一边卖惨,一边毫不犹豫地把老板给卖了……
猝不及防的这一招收到了奇效,拿下了张学古,也把陈莉捎带拿下了,拿下了这两个人后,另一个收费较多的私教孙斌斌就不在话下了。三个干将一落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传唤管着公司财务的陈策了。不过前脚刚把陈策带到派出所,后脚就出事了。一拨来了五六个人,自称大成商务公司的律师,要见所长,随行的不知道什么人,不怀好意地举起了手机。门房小警吓得赶紧打电话通知所长。
此时所长正和史敬良、斗十方一起在办公室里,看着几份问话笔录商量下一步细节,找事的就来了。放下电话,所长烦躁地道:“看,律师和小报记者又上门了,陈策这个人有点儿能力,现在是大成商务公司的会计师。”
“所长啊,这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让您这么紧张?”斗十方好奇了。
“哎呀,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现在警容警纪包括作风查这么严,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我们处在第一线,处处是雷啊,有时候吃个饭接个孩子都给你挑出毛病来,还别说给你捅到网上,你就有理也变没理了。”所长头疼道。
“这案子现在不归你们管啊,我来。”斗十方信心十足道。
所长愣了两秒,然后瞪着史敬良嚷了句:“没听到啊,赶紧陪着十方去处理,出了事拿你是问。”
“唉,好嘞。”史敬良苦着脸应下了,随着斗十方出门。他小声叮嘱着,“说话注意啊,千万别??人,别骂人,别用侮辱性语汇,万一给捅出来,那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说话这么差吗?”斗十方回头纳闷了。
“我看你问张学古的视频了,你哪是询问,是恶心人呢。”史敬良哭笑不得道。
“真相本来就很恶心,心思纯洁的人没法和这类人对话,这不正常吗?”斗十方无所谓地道。他领着史敬良到了门口,一端手拉着架子,虎着脸吼着,“嚷嚷什么呢?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好大官威啊。”有人拿着手机直接对准了斗十方。
“我找所长,你是什么人?”那位西装革履的律师派头也不小,看样没把派出所放眼里,说话有点儿咄咄逼人。
斗十方一掏警证,往前一伸,严肃地道:“看清楚了,中州市反诈骗中心……本案已经提级处理,不归派出所管辖,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跟我讲。”
捏了名字装了相,斗十方装回了警官证。那律师上前不客气地道:“好,那我就跟你讲。《公安机关办理行政案件程序规定》第46条,‘无正当理由不接受传唤的,公安机关可以适用强制传唤。’我的当事人陈策先生是公司财务主管,既无违法行为,也不存在不接受传唤的情况,为什么对我的当事人使用强制传唤措施,从公司带走了人?”
“因为案情比较明朗,为了防止涉案人员相互串供、隐瞒或者销毁证据,所以采取了强制传唤措施,这个回答满意吗?”斗十方不动声色道。
那位咄咄逼人的律师怔了下,又道:“作为当事人的法律责任人,现在向你们提出交涉,我需要见我的当事人……如果有必要,询问期间我要求在场。”
“是你,还是你们?这些人是谁?”斗十方指了指其他人问道。
“我们公司法务部的几位,还有我们约到的一位记者,家属正在赶来的路上。”这位律师道。那拍摄的亮了亮自己的记者证,给了个挑衅的眼光。
“哦,那你们一定知道是什么事吧?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斗十方道。
“您这前后矛盾啊,不是什么大事就采取强制措施?而且,我们怎么可能知道案情。”律师挑刺开始了。
“那您的来意,就是来探下情况吧?”斗十方问。
“咱们不要绕弯子。如果刑事拘留了,案情需要回避,我们也没什么说的。可如果不需要拘留、逮捕,当事人可以要求必要的休息时间,要求律师陪同,公安机关也有义务及时通知被传唤的人员……我想请问,为什么到现在都不通知家属?为什么把我们律师拦在门外?”律师摊手质问。那拍摄的给了他一个特写。
“哦,这样吧,我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大家都掏出手机来拍一下,我带你们参观一下本案传唤的所有嫌疑人。你们可以放开了拍,放开了问,可以深切地体会一下,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和你们为人民币服务的公司员工,有什么不同。请。”斗十方不带脏字地损了句,客气地邀请着。那几位悻悻地拿着手机,反而不好意思拍了。
史敬良方觉得不妥,这头斗十方已经带着人进去一层走廊了。第一个房间,一开门几个手机摄像头对着正在喝水的张学古,他惊愕地问了句:“咦,何律师,您怎么来了?我们这事……”
那律师有点儿尴尬。斗十方上前拿着笔录,往几位面前一摊,念着:“经传唤询问,这位张学古先生非常配合我们的工作。他反映说,自3月12日起,原弗兰体育健身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石金山,明示他加快收取健身会员的费用,而且把原来四六分成的模式,改为了六四,即在原先给私教百分之四十的分成上,加了百分之二十……这位先生还说,很多健身房都是这么干的,趁着快倒闭时,赶着捞一笔,啧……石金山经营的弗兰健身之后倒闭,导致127位会员的费用余额无法追回,造成了很坏的社会影响,而且有几十起报案,占用了大量的警务资源……你们拍清楚点啊,这个一定得传到网上,不是说公道自在人心吗?让社会舆论来评评理,如果说警察多管闲事、越界管事,或者管事不规范不合法什么的,我押着这身警装负责。”
几位跟拍的难堪了,有人把摄录收回了,有人放下了。坐在询问椅上的张学古可羞得无地自容了,捂着脸生怕被拍到。程一丁暗暗地给斗十方竖了个大拇指。
第二间,陈莉直接捂上脸了。律师就在门口,进都没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