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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里听说了,”哈勒说,“但亿万富翁翘辫子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这儿有他的临终遗嘱。他把遗嘱寄给我,任命我为遗嘱执行人。但我不知道首先该做什么。”
“兄弟,你在逗我吗?”
“兄弟,我没有逗你。”
“你在哪儿?”
“在家。”
“别挂断电话。”
在电话里,博斯听见哈勒让司机把目的地从市中心转为博斯住的卡温格山口。接着哈勒回到通话中。
“你怎么和他的遗嘱搭上关系的?”
博斯把万斯的事情简短地交代给哈勒。他还告诉哈勒,让哈勒帮忙找私人实验室就是为了这件事。
“好,还有谁知道遗嘱在你这儿?”哈勒问。
“没了,”博斯说,“但也许有一个。遗嘱是用信寄来的。万斯信上说他把寄信的任务交给了他长久以来的秘书。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信里寄的是什么。在这份遗嘱里,她得到了一千万美元。”
“这就能确保她会把遗嘱交给你了。你说遗嘱是用信寄来的,是吗?这封信得到确认了吗——我是说是你签收的吗?”
“不,它是和其他一些信一起塞在邮箱里的。”
“这样做风险很大,但也许是传递给你的最好办法。偷偷交给秘书,再让秘书把遗嘱随信一起塞进邮筒。哈里,我得挂电话了,我得找人代我参加法庭提审。待在家别走,我这就往你那边去。”
“你车上带着复印机吗?”
“当然带着。”
“很好,我得复印几份遗嘱。”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米基,你对遗嘱和遗嘱认证了解吗?”
“兄弟,你应该了解我,我做过的案子包罗万象。无论是哪类案子,我都能从容应对。至于能不能找人帮忙,我就不知道了。我在三十分钟内到你那儿。”
放下电话以后,博斯不禁琢磨,把这位林肯律师[2]搅和进来是否犯了个天大的错误。本能告诉他,尽管哈勒有一些街头智慧、在法律方面有点小聪明,但这不足以弥补他在遗嘱认证和继承法方面知识的匮乏。博斯体验过哈勒如何工作,知道哈勒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做些越界的事情。哈勒有个巨大的缺陷,他以自己的英勇来弥补这个缺陷,像挑战巨人歌利亚的大卫似的。无论对方是国家权力机关,还是价值亿万美元的超大公司,他都能勇于面对。博斯确信哈勒永远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可以无条件地信赖他。他越来越觉得,这也许是自己日后能得到的最为重要的支持。
他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快九点了,贝拉·卢尔德应该马上会到警察局上班。博斯打电话给贝拉,但她没有应答。她也许已经在给博斯前一天留下的那沓举报电话记录回电了。他发了个短信,让贝拉有空给他打电话,短信还没发送,贝拉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
“早上好。”博斯说。
“早上好,”她说,“你在哪儿?”
“我还在家呢。今天你得独自处理那件案子了。”
贝拉低吟一声,问他这是为何。
“我私下办的案子出了点情况,”他说,“事情很急,一刻也不能等。”
“就是和出生证明有关的那个案子吗?”贝拉问。
“你怎么——”
博斯想起贝拉看见过他放在小隔间桌子上的那沓复印件。
“别介意,”他说,“只要别跟人提就行了。我过几天再来。”
“要过几天才能来吗?”贝拉大声问,“哈里,这正是需要趁热打铁的时候。那家伙八个月来第一次又要出手。我们已经找到了他的面具。调查需要人手,我们这里真的很需要你。”
“我知道,我知道,但现在手头的事一刻也不能耽搁,看来我还得到圣迭戈去一次。”
“哈里,你太让人失望了。你办的是什么案子?”
“现在不能告诉你。等能说的时候,我一定会说的。”
“你真是太好了。看来你手里的案子比那个四处强奸墨西哥裔女子的家伙要重要得多。”
“两个案子没有重不重要之分。可我们都知道,警察加强关注以后,那家伙已经躲起来了。除非他自我暴露,否则我们暂时还抓不住他。如果他自我暴露,我们再抓他不迟。”
“好吧,我会告诉警监,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你不来一定会很开心。他可不想看你破案呢!”
“那你来破吧。”
“不,还得由你来破,别想甩开这件案子。”
“我没想甩开。我手头的案子马上就能结。另外,你只要一通电话就能找到我。事实上,我今天原本想查些线索来着,现在只能让你去查了。”
“是什么线索?”
“引导我找到面具的举报人说,那家伙一边跑,一边在检查路旁有哪辆车忘了锁门。”
“你想说什么?”
“他逃跑时出岔子了。”
“你是说比阿特丽斯用笤帚打他,是吗?”
“不,我想说他用来逃跑的车不见了。”
“你觉得他有个接应的司机,是吗?我们要找的也许不止一个嫌疑人。不同的面具代表不同的强奸犯,却是分工合作的——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DNA来自同一个人!”
“那你是说强奸犯有司机接应,是吗?”
“我考虑过这点,但想想又不太可能。屡次作案的人大多独自犯案。其中有例外,但例外相当少。大多数时候还是要依常理来看问题。”
“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你应该去比阿特丽斯家再搜一次。局里有金属探测器吗?”
“要金属探测器干什么?”
“去‘割纱工’跳窗逃跑的地方查查。我琢磨着,他兴许在跳窗往逃跑的车那边跑的时候丢了钥匙。那里有块长满葡萄藤和地被植物的地。”
“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去查。”
“钥匙是在他惊慌失措时掉下的。被笤帚打得晕头转向后,他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于是跳过窗子。钥匙很可能在这时飞到地上去了。他得尽快离开,无法专心在藤蔓里找钥匙,只能拔腿就跑。”
“听上去似乎有点道理。”
“那家伙是个精于计划的好手,但这次却失了心智沿街狂奔,想找辆没上锁的汽车逃。掉了钥匙完全有可能。”
“说得没错。”
“再说,你又有什么事可做呢?你准备把一天耗在给线索提供者打电话、听她们唠叨谁像强奸犯上面吗?”
“你又看不起市民报上来的线索了,但金属探测器的事倒是说到点子上了。市政管理局那边有把寻找地下管道和电线的金属探测器。有一次,我们用这把金属探测器找到了一个黑帮成员用塑料袋包好后埋在他家后院里的枪,找到了他和一起致命的袭击案的关联。如果我找得到多克韦勒,而且他心情不错,他会让我们用的。”
“拿上金属探测器,用它在窗户底下的树丛和地上好好找一遍。”
“那是台像除草机一样的带轮机器,根本拿不了。”
“带上西斯托。给他个自我救赎的机会。”
“让他救赎什么?”
“那天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现场。他一直在玩手机,精神完全不集中,像是在案发现场为我们做保姆似的。他认为这不是他的案子,不必多花精力。私下里跟你讲,他找东西也三心二意,他找到刀子时幸好没割伤自己。”
“别去评判人好吗?”
“要是在过去,我们会说他那种人连用梳子在胡须里找鼻屎都找不到。”
“这么说太刻薄了!”
“眼见为实,很高兴跟我搭档的是你不是他。”
贝拉半晌没说话,博斯知道她暗地里很高兴。
“我想这其中包含恭维的成分,”过了一会儿贝拉说,“从伟大的博斯口里说出来那就更了不起了。不管怎么说,去那儿看看也好。有结果我会告诉你的。”
“找到钥匙的话,你得请我喝杯啤酒。你还得找西斯托问问麦克莱街有没有汽车失窃——‘割纱工’也许在那儿弄了辆汽车。”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主意啊?”
“这就是我总能撞上好运的原因。”
“所以你才会说给举报人回电话完全是浪费时间。”
“错了就是错了,我承认这话我说错了。”
“伙计,没事,只是跟你斗个嘴罢了。”
“贝拉,我得挂电话了。去那儿小心点。”
“你也小心点——办你那个绝密的案子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会小心的。”
两人同时挂断了电话。
***
[1]美国著名商业大亨。
[2]哈勒是作者同名小说《林肯律师》中的男主角,因其座驾为高雅豪华的林肯车,因而人称“林肯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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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博斯双手戴着手套把信和遗嘱从信封中拿出,并摊开在厨房桌面上。哈勒正在认真研读,而博斯正操作电脑,看看是否能查到一九七〇年圣迭戈县的出生记录。惠特尼·万斯的死瞬间改变了形势。博斯觉得他得尽快解决惠特尼继承人的问题。他需要在DNA层面上证明继承人的合法性。需要尽快找到多米尼克·圣阿内洛的女儿。
很不幸,人口档案统计局的网站上最早只有二十四年前的电子档案。博斯必须和查找多米尼克·圣阿内洛的出生证明时一样实地去找圣迭戈县一九七〇年的实体档案和人工做成的微缩胶卷。哈勒把两份文件看完一遍时,博斯正在抄下罗斯克兰斯街上的人口档案统计局地址。
“这份东西简直太棒了。”
博斯看了看他。
“哪里太棒了?”博斯问。
“里面的一切都太棒了,”哈勒说,“你拿到的是份亲笔遗嘱,就是说是由死者手写的。我在来这儿的路上查过,在加利福尼亚州,亲笔遗嘱在法律地位上要高于通过公证的遗嘱。”
“惠特尼也许知道这一点。”
“哦,他的确知道不少。他在信里附上笔也正是为此。寄笔是因为他知道验证遗嘱的关键就是这支笔,而不是信里胡诌的那个理由。你说上周你在宅子里见他时,他的思维和身体状况都很正常——就像他信里说的那样,是吗?”
“没错,那时他的思维和身体状况都很正常。”
“没有生病或身体有恙的迹象吗?”
“只是有些年老体弱而已。”
“不知道验尸官眼下会发现些什么。”
“验尸官也许看都不会去看。一个八十五岁的老人去世以后,验尸官很少会长时间认真查看尸体。死者已经八十五岁了,毫不奇怪。”
“你想说不会有尸检,是吗?”
“应该做不意味着一定会做。如果帕萨迪纳警方认为这是自然死亡,除非验尸官在尸体表面发现明显证据,否则应该不会进行彻底的尸检。”
“我想我们应该等等。你在帕萨迪纳警察局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你呢?”
“也没有。”
哈勒到了以后,他的司机就把林肯车上的复印机搬到博斯家,然后坐回驾驶座等着。哈勒从博斯放在桌子上的纸板分类盒里拿出手套,戴上后开始复印遗嘱。
“你这里为什么没有复印机?”哈勒一边复印一边问。
“曾经有一台打印复印组合机,”博斯说,“但被麦迪带到学校去了。我还没来得及买台新的。”
“麦迪学上得还好吧?”
“她很好。海莉呢?”
“海莉也很好。已经完全融入进去了。”
“那就好。”
之后兄弟俩就没话可说了。他们两个的女儿——麦迪和海莉年纪相同,是哈勒和博斯唯一的侄女——两人都进了查普曼大学,但因为专业和兴趣不同,两人没有像父辈希望的那样建立起亲密关系。大学一年级时两人同住一间宿舍,但二年级分开了。海莉留在宿舍,麦迪则同心理学系的女生合租了一套房子。
哈勒复印了十来份遗嘱后,把那封信也复印了十来份。
“为什么要印这么多?”博斯问。
“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哈勒说。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博斯心想。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他问。
“什么也不用做。”哈勒说。
“你说什么?”
“现在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不必把信和遗嘱公开,不必上法庭。我们只需保持沉默,静静等待。”
“为什么这样说?”
“你继续调查。证实万斯的确有个继承人。证实了以后,我们再看看谁会有所行动,看看公司方面会做些什么。等对方行动后,我们再定对策。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后,我们再根据对方的动机行动。”
“可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啊!”
“我们会知道的。就是他们那些人。公司里的人、董事会的人、做安保的人,就是他们那些人。”
“‘他们’也许正在监视我们呢!”
“必须假定他们正在监视我们。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手里拿到了什么。不然这个盒子不会在你的信箱里放上整整四天。”
博斯点点头。这个想法不错。哈勒向他指了指桌上的遗嘱和信的原件。
“我们必须不惜任何代价保护好这两份东西。”他说。
“我在影视城有个银行保险柜。”他说。
“你最好假设他们知道你有个银行保险柜。也许他们知道你的一切。复印遗嘱正是为了这个,你得把遗嘱的复印件放到银行的保险柜里。如果有人监视你,他们会觉得保险柜里放着的是遗嘱的原件。”
“那我该把原件放在哪儿?”
“你自己琢磨,千万别告诉我。”
“为什么不能告诉你?”
“避免法官发布命令让我交出遗嘱。我手里没有遗嘱,又不知遗嘱在哪儿的话,要我交我也交不出。”
“这招真厉害!”
“我们还得找到艾达·福赛思。如果她的确是把这封信偷带到邮局的那个人,那我们必须得到她的证言才行。这将是验证遗嘱真实性的证据链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需要对每一步行动进行确认。我最终带着遗嘱和信上法庭时,可不想没两下就被对方驳倒。”
“有驾照的话,就能弄到她的住址。”
哈勒用依然戴着手套的手拿起那支金笔。
“还有这个,”哈勒说,“你确定这是他上周拿的那支笔吗?”
“非常确定。我还在宅子墙上的照片里看到过这支笔。在照片上,他正用这支笔给拉里·金在书上签名。”
“太酷了,我们也许还能让拉里·金上法庭做证呢——这样官司就能上头条啦,至少也能上个二条。我们同样需要艾达替我们做证。记住,在各个层面上都要证实这份遗嘱的真实性。他的金笔、他用金笔写下的签名,这些都要做好比对。时机合适后,我会找个实验室完成这些事。”
复印完以后,哈勒把信和遗嘱一一匹配,把它们分成十来份。
“你这里有回形针吗?”他问。
“没有。”博斯说。
“我车上有。这几份我拿一半,你拿一半,把它们放在床垫底下、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尽量把它们放在不同的地方。我也会这么做。”
“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会装作对这事一无所知,到法院去一趟。你安心去寻找和核实那个继承人。”
“找到她以后,我们是要把事情告诉她,还是先私下进行核实?”
“到了那一步,你再见机行事吧。但无论做什么决定,这个秘密是我们的优势——至少就目前而言。”
“明白。”
哈勒走到门口,吹了声口哨召唤司机。他对司机做了个手势,让司机进屋取出打印复印两用机。接着他走下台阶,在走回屋子以前朝街道两边看了几眼。
司机走进屋,拔掉两用机的电源,把电线卷好,防止出门时被电线绊倒。哈勒走到客厅的滑动玻璃门前,看着门外卡温格山口的景色。
“这里有很多树,”他说,“景致非常安宁。”
哈勒住在山的另一边,能看到日落大道的全貌和洛杉矶城区的繁华景象。博斯走过来,拉开一点滑动玻璃门,让哈勒听山口下面高速公路永不停歇的嘈杂声。
“这里没那么安宁。”他说。
“像大海的声音。”哈勒说。
“许多人这样安慰自己。可在我听来就是高速公路的声音。”
“这些年来你在处理杀人案时见过很多。见过人类所有的堕落和残忍。”
哈勒的视线一直盯着山口。一只红尾鹰展翅飞翔在高速公路那头的山岗上。
“可你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他又说,“这回你面对的是亿万美元。有人会不惜一切代价——真的会不惜一切——抢到这笔钱。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也得做好准备。”博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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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二十分钟后博斯离开家。他走到借来的切诺基旁,第一次使用了新买的GPS探测器,他绕车走了一圈,把探测器天线探到汽车底盘和车轮罩底下,但没接收到任何信号。他打开车前盖,照手册上描述的步骤又操作了一遍。这次仍然没接收到任何信号。他把仪器上的干扰频率打开,坐到方向盘后面。
他把车沿着莱特伍德道开上了影视城的文图拉大道,然后折转向西,开向坐落在月桂谷大道旁商业广场上的银行。博斯已经至少两年没接近过自己开的银行保险柜了。银行保险柜里放的大多是他的个人文件——出生证明、结婚证、离婚证和军队服役证明。他把自己获得的两枚紫心勋章和刚入警局时在一场惨烈事故中救出一名孕妇所获得的嘉奖令放在保险柜的一个盒子里。他把万斯的信和遗嘱的复印件放进这个盒子,然后把盒子交还给银行保管员。
回到租来的车旁,博斯审视了一下周围,起初他没发现有人在监视。但把车从银行停车场开到月桂谷大道以后,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带有色玻璃窗的汽车从同一个停车场的不同出口开出,在他后面一百码左右跟着。
博斯知道这是个热闹的购物区,因此没有马上想到自己被跟踪了。但他决定不上高速公路,留在月桂谷大道,以便好好观察一下后面的车辆情况。他继续朝北行进,每过一两个街口就看一眼后视镜。从其独特的格子窗看,那辆车应该是辆深绿色的宝马。
他沿着月桂谷大道又开了两公里,宝马车仍旧跟在他后面。博斯时而减速,时而加速,但不时在月桂谷大道四条车道上变道的宝马车却始终保持着两车之间的距离。
博斯越发相信自己被跟踪了。他想用最基本的绕路法证实这点。他在下一个路口右拐加速,开到街区尽头的禁行标志处第二次右拐,并在开到下一个禁行标志处再一次右拐,然后把车速控制在限行速度以内,把车开上月桂谷大道。他看了眼后视镜,宝马车没有绕路跟在他后面。
回到月桂谷大道以后,博斯继续向北行驶,后面已经没了那辆宝马车的影子了。那辆车的车主可能并没有尾随他继续朝北开,或是看出博斯发觉有人跟踪后放弃尾随了。
十分钟后,博斯把车开进了圣费尔南多警察局的警员停车场。他从边门进入,发现侦查处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他琢磨着西斯托也许和贝拉一起去搜比阿特丽斯家的房子了。兴许贝拉把博斯周五那天收获不大的搜索告诉了西斯托,西斯托坚持要再搜一次。
博斯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贝拉的手机,想问问搜索进行得怎么样了,但电话却转入了语音信箱。博斯给贝拉留言,让贝拉空下来以后回电给他。
见特雷维里奥不在,博斯便登上机动车辆管理局的数据库,查找艾达·汤·福赛思的信息,找到了一个南帕萨迪纳阿罗约道的地址。他想起惠特尼信上有个南帕萨迪纳的邮戳,便登上谷歌地图查看艾达住址附近的情况。他调出那个地址的全景图,发现艾达在俯瞰阿罗约道的这条街道上有幢漂亮的房子。惠特尼显然对艾达这位长期信赖的雇员非常不错。
博斯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拿出一份正在处理的谋杀悬案的卷宗,针对这个案子填写了一张证物搜寻表。他把所谓的证据登记为“受害人财产”,把惠特尼的遗嘱和信连同金笔放在原始的信封中后放入一只塑料证据袋。封上证据袋以后,他把袋子放入一只储存证物的纸板箱。他用红色胶带把箱子封上,这样如果有人动这个箱子他就会知道。
博斯把箱子搬回证物管理处,把它和其他调查中收集到的证据锁进一个储物柜。博斯觉得惠特尼的信和遗嘱原件藏在这里很安全。证物官给他打印了一张收据,博斯回到办公室把收据放回卷宗。刚锁上放卷宗的抽屉,内部通话器就响了,前台的值班警官通过内部通话器叫他。
“博斯警官,前台有人找。”
博斯心想找他的一定是提供“割纱工”案线索的举报人。他知道不能在“割纱工”的案子上耽搁,于是便按下内部通话器上的通话按钮。
“是关于‘割纱工’的线索吗?你能让举报人下午再来,找贝拉警官反映情况吗?”
前台警官没有在内部通话器里马上作答,博斯心想前台警官一定是在跟举报人说明情况。如果来人不是举报而是报警,博斯必须放下手头所有事去处理报警。如果来人是第六位受害者,他必须好好询问一番,不能让对方就这样回去。
他回到电脑屏幕前,退回机动车辆管理局的艾达·福赛思页面,把艾达的地址信息打印出来,这样上艾达家找她谈话的时候就可以有备无患了。接着他绕了警察局外围一圈走到正门,站在大楼的角落里望着街道,看看来人有没有尾随者。
博斯没有看见可疑的人,但看见警察局对面的公用事业局门口停着辆带深绿色窗户的黑色宝马。这辆宝马几乎和哈勒的林肯车一样长,博斯发现有个司机正坐在方向盘后面。
他飞快地走回边门,通过警察局内部走到前厅。博斯心想来人应该是斯隆,但走到前厅时才发现自己错了,来人是克莱顿,最先让他接触惠特尼委托的案子的克莱顿。
“跟踪我麻烦吗?”博斯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来拿我的活动日程吧?”
克莱顿点点头,承认的确跟踪过博斯。
“我早该料到你已经发现我们了,”克莱顿说,“大概在银行的时候就发现我们在跟踪了。”
“克莱顿,找我什么事?”
克莱顿皱起眉。博斯直呼其名,明显不在意两人旧日在洛杉矶警察局的关系。
“我要你就此退出。”克莱顿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博斯说,“要我退出什么?”
“你的雇主死了,这段雇佣关系已经终止了。快点打住吧,现在只剩他的公司还在。”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做什么?”
“我们知道你在做什么,也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我们甚至知道你那个廉价律师在做什么。你们俩一直处于被监视中。”
离开家以前,博斯认真地查看了街道。现在他知道,他要看的不是人和车,更应该看看街道两边的摄像头。这时他开始担心家里会不会也装上了摄像头。他直直地看着克莱顿,没有表现出一丝恐惧。
“好,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博斯说,“你应该知道该怎么离开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