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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自光没想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有点儿羞愧,不敢接话了。前座的宋朝道:“兄弟,我也明人不说暗话,有地方去吗?我们送你一程,钱归你们俩,这点儿,我还真看不上。”
“呵呵,话没说完吧?地方是不是选好了……老宋,我怎么觉得不会是你下套吧?逼着我们跟着你走?砸盘这事,你不会恰巧就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吧?”斗十方道。
“天地良心啊,那么不要脸的事,也就大帅他们能干出来。不过你说对了,我还真想让你们跟我走。即便今晚折进去,我花多少钱,也得把你们捞出来。”宋朝道。
“不管我跑出来,还是被捞出来,南港反正是待不下去了,真被捞出来还得承你的情呢。算计得不错啊?”斗十方笑着道。
这如同亲见的判断让宋朝叹服不已。毛二搭腔了,粗豪地喊道:“老大我直说啊,沈老板把我派给你,我一开始有点儿不服,不过今天我不得不服。啥也不说了,您要觉得那点儿钱够花了,我把您老送走,您要觉得还不够,那咱兄弟们再捞几把去呗。不怕告诉你,你要真见过沈老板是怎么给兄弟们扔钱的,赶你都赶不走。”
斗十方还没回音,王自光倒期待地攀着椅背问了:“两位老大,算我一个成不?”
“滚,我们是跟班,老大在你身边呢。”毛二道。
王自光一激灵,不解地看着斗十方,斗十方犹豫了,俯身从包里掂出几摞钱,在手里有节奏地拍得啪啪直响,响了好久,都没停下来……
“手机最后出现的方位是这儿,S86高速11公里段,这是王自光的手机号;而零号的手机信号,是在排屋别墅消失的,中间相隔了四十八分钟。现在是23时22分,目前被滞留的参赌人员并没有零号和王自光……情况就这些,南港市局保密处已经应邀赶赴现场,估计还得一点儿时间才能有消息。”
周修文放着一些碎片信息,与会的X小组诸人从兴奋到迷惑,再到现在的紧张,心情已经起伏数次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成了笼罩在大家头顶的疑问。
还有更大的疑问出来了,周修文不时看着手机,又补充道:“赌场是被人举报的,音频刚提取到。”
他用手机放着一段话:
“喂,110吗?我要举报一个地下赌场……在沿江路116号排屋别墅,正赌着呢,你们赶紧来啊,好大的场子啊,好多钱哪……我叫啥?我叫王自光,电话号码139×××××,我就是因为赌博倾家荡产的……你们赶紧来啊,别一会儿散场啦,挂了啊。”
连放两遍,巫茜脱口道:“变音了。肯定不是王自光。”
“对,还有一个情况是,看场的都溜了,理论上钱也应该消失。奇怪了,场子里没有,反而在房顶,后窗下也发现了,是有人在封场的时候从那儿跑的……究竟发生了什么?”周修文为难地思索着,不敢妄下断论。
这当会儿,很久没有发言的钱加多圆眼滴溜来回瞅,但他已经自知乌鸦嘴,实在不敢开口,反倒是巫茜无意看到钱加多奇怪的表情了。她好奇地问了句:“多多,你好像想说什么?”
“没有、没有。”钱加多头摇得像拨浪鼓。
络卿相提醒了:“有人警告他不许开口。”
“什么意思?”巫茜没明白。
余众笑着看娜日丽,娜日丽无语道:“咋?这么严肃的场合,还指望着看人笑话啊?”
也是,多多一直都是另类,开口就搅场。众人脸上微笑着,钱加多有点讪然,确实是严肃的场合,乱发表意见又要惹人笑话,可他又看到周修文蹙眉苦思的样子时,再也憋不住了,喷道:“这么简单的事还用思考吗?那是赌场啊,警察来了肯定是先拉闸后点钱,然后点人啊?咋,等着被抓呀?”
“是这个道理,但是……”周修文回了半截儿。
“我知道你怀疑十方卷钱跑了。”钱加多道,把众人不敢说的那句话给喷出来了。周修文道:“情况不明,这只能是推断。”
“不用推断,肯定就是,他要想彻底放飞,需要一笔钱;他如果想让别人认为他已经彻底放飞,也需要这笔钱。当好人有很多种理想,但当坏人只有一个理想,那就是钱。”钱加多道。
这理糙了点儿,可似乎有点儿道理,众人愣了。程一丁提问道:“可能是庄家自己砸盘,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不信任十方,这是一次考验;另一种是惯用的手法,砸盘坑了赌客、肥了庄家。看这举报,应该是故意砸盘让警察收拾烂摊子,可奇怪的是,为什么钱没有被带走?”
“十方身上要粘上毛,不比猴精呀?谁能坑得了他?肯定还有第三种情况,庄家想砸盘,结果被十方反砸了,不但没控制住人,钱也被十方给卷走了。”钱加多道。
这一提醒让周修文倒吸口凉气,指着钱加多道:“继续说下去,你说的似乎更符合十方的性格。注意,他可是还带着个拖油瓶。这个人是个赌鬼,在南港市很出名,把拆迁赔的几套房子和店铺输得一干二净。两个人在五十分钟内,从沿江排墅已经撤到了高速路,这能说明什么?”
“有接应呗。”钱加多道。
“我们都找不到他,谁接应?”周修文道。
“只有同伙喽。”钱加多道。
这一句听得众人有点脸红,可恰是这一句,让周修文惊醒,马上通过电话布置,寻找毛二、宋朝的位置。片刻后收到回复了,两个人一直在民宿的住处,准确地说,追踪到的手机号在民宿的住处。
“不对!”俞骏脱口道,“这类人是夜生活的主角,白天睡觉才正常,晚上不可能这么安生。宋朝可是个老警务人员,如果有动作,肯定设计好了每一个细节。”
“那会是什么情况啊?宋朝和毛二理论上和江帅胜是一伙儿的,砸盘应该互相通过气,总不能江帅胜砸盘,毛二和宋朝接盘吧?”巫茜搞不懂犯罪分子的行径了。
陆虎和络卿相又要说话时,向小园回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时,她看到俞骏眉头锁起来、摩挲着下巴苦思着。俞骏很不自然地掏出了烟,点上,浓浓抽了几口,袅袅的烟雾中,他睁着迷离的眼,慢悠悠地道:
“我们觉得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正确答案,他们不管把他带走、骗走、哄走,似乎都不合情理,只有这一种最合情理——逼走!出这么一档子事,涉事人在当地就难有容身之所了,恰好被他们拉进设计好的圈套中。”
“这又何必?那恰是我们的意图。”周修文道,“反正零号现在身不由己,只能跟着他们走。”
“强扭的和主动投怀送抱的,那感觉不一样。你们记得吗?十方可当过驻场演员,把小秃子演得活灵活现,他这演的是一出绝地逃亡,这倒逼对方不得不上演一出月下追韩信了。”俞骏慢慢地,思路清晰了。
“这太匪夷所思了吧?”巫茜质疑了句。
俞骏一笑,来精神了,用夹烟的手指:“那你解释一下,两个人都能逃走,那依十方的水平,一个人卷钱岂不跑得更利索?为什么还要带个拖油瓶?难道要多个分钱的?”
“他在给家里留线索。”向小园满脸惊喜。
“对。”俞骏一拍桌子,直道,“顺着这个点往下查。我们的思维得向前,不能等消息了,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给我们留下了线索。技术力量不够的话,可以调用反诈骗中心,沿路肯定有发现。”
众人愣了片刻,然后不约而同地看着周修文。周修文一激灵,奔出门外,刚出门又推门回来,叫上众人一起,那里有总局的一个高规格追踪小组,正等着下一步的命令……
“啪……啪……”
斗十方有节奏地拍着钱捆,唉声叹气了良久,黑暗中听到他唏嘘了一声。他点上了烟,抽了一口,顺便开了车窗透气。听到动静,前座的宋朝征询道:“兄弟,你要一点儿都不犹豫挣扎,我还不敢用你。你要完全无情无义,我还未必高看你,你连光板这货都拉拽着、帮衬着,看得出是位性情中人啊。”
“说起来光板兄弟是被我坑的,不管不顾,有点儿过意不去啊。”斗十方道。
王自光反倒不好意思了,谄媚道:“赌神哥,甭客气,这么多年了,我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
“你得有点儿志气,对自己得狠一点儿。”斗十方教他。
这一点王自光认可了,他拍着胸脯道:“我够狠了,我把家里几千万家当全输了,这还不够狠?”
驾驶的毛二笑喷了,笑着骂了句:“脑子缺根弦,怪不得输光赔净,不宰你宰谁呀,你这么蠢。学着有点儿眼色,宋哥跟老大说话呢,别插嘴。”
“好的、好的,不插嘴。”王自光赶紧闭嘴。
宋朝回头看看,斗十方仰着头不知所想,他劝慰道:“想得怎么样了?有去处吗?”
“你明知道我和你一样,有家难回了。”斗十方道。
“每年脱了和被扒警服的不在少数,也没听说都憋死了啊?据我所知,有些人混得还不错。我当年可比你惨多了,深牢大狱足足待了六年多,那些年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不管被什么外衣包裹着的躯壳,都是被欲望主导的肉体凡胎。欲望,其实也是一种信仰,谁不想要更多的钱?谁不想掌握更大的权力?谁不想娇妻靓车豪宅?这本就是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宋朝淡淡地道,听不出他对自己的曾经是嘲讽还是反讽。
斗十方笑了声,出声道:“不想了,逆风给我涂的那个污点,基本就给我的职业生涯画上句号了。老宋,你知道最郁闷的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宋朝机械地问。
“是那种作为小人物的无处不在的无力感。对吧。”斗十方道,此话让宋朝大生知己之感,他想回身附和,就听斗十方话锋一转道,“但反过来,即便我脱了这身警服,感觉还是一样。我要钱,是个穷光蛋;要打,拳头不够硬。我比你还想弄死这个逆风,可我一想这档子事还是泄气啊。他有钱,要多少有多少;有人,也要多少有多少。我怎么跟他斗啊?没准落到他手里,我还得认命……别说他了,就现在落在你们俩手里,我都想着这辈子画句号了。”
“那是吓唬你呢,没冤、没仇、没好处的,弄死你干吗?”毛二插了句嘴,说出真相了。
宋朝笑了笑说道:“没错,我们感觉相同,你只是暂时的气馁,逆风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要没几分把握,沈老板不会回来的。这个我可以教你,单拳难敌众手,可要我们抱团联手,那形势就逆转了。你不至于认为我们只有这一点儿势力吧?”
“很多吗?我倒没发现,就帅哥那群料,真不够看啊。传销那帮人有多恶,别人不知道,宋哥你应该清楚啊。一出来一村、一窝的,要结伙干什么事,除非一锅端,否则拿那些人没辙。”斗十方道。
宋朝纳闷回头问:“你怎么知道要对付那些人?”
“那些人是整个骗局的保护层,也是最底层。对标的肯定就是我,或者我们了,我总不至于已经成为中层了吧?”斗十方道。
宋朝呵呵地笑了,对毛二说:“毛二,服不服吧?老大和老板都看到一块儿了,我觉得这局赢面越来越大。”
“我可真没那么大自信。”斗十方又叼了支烟,瞥了眼已经侧头眯睡的王自光,他点着烟,顺手又摁下了车窗。宋朝没回头,说道:“会有的,能让逆风出手黑你,这资格足够了。知道不,老板身边那人也是个黑客高手,逆风理都不理她。”
“你指那个胖妞?比光板还丑的?”斗十方道。
这句损话听得毛二和宋朝哈哈大笑,毛二赶紧提醒,妮可不但胖和丑,脾气还坏。以后有机会见了别惹她,她要发起飙来,敢把咱们的账户都清零了,那惹不起。
几人哈哈笑着,驶过了一处公安检查站,横杆灯光一闪,记录下了过往车辆。不过这车特殊,遮挡板都是半开的,从头顶的方向根本拍不到全貌。偶有过往的迎面车灯从另一向车道照来,勉强可以看到两个人都戴着网球帽。除此之外,整个就是一个移动的黑暗空间。可能也正是这种安全环境,三人无话不说,随着行程的拉长,关系愈见亲近。
尽管还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哪儿……
从凌晨开始,南港市警方动用了天网,以抓捕“地下赌场”漏网人员的名义锁定了出逃时间段进入高速的车辆。因为只有一个手机信号给出了大致的位置,不知道车型、不知道入口,所以原始数据大得吓人。十分钟里,六个入口,过去的车辆有一千四百多辆,一下子让技侦分析警力满负荷运转了。
凌晨二时,数据联通到交通信息中心,沿路公安检查站信息数据迁移缩减到十五分钟。也就是说,可以在中州几乎实时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行车记录影像。
但问题依然存在,现在的交通网络四通八达,如果不知道车型、车号,只要车随便从一个出口下高速,那可能就让后台警力全部变成瞎子。
这时候俞骏以及X小组全体成员,意见出乎意料地高度一致,坚持认为零号一定留下了线索,理由很奇葩,都说他一定会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这个异想天开的理由,居然说服了谢副厅和周修文带的小组,组里陆虎和络卿相加入了排查搜索视频的队伍,跟着连向小园也加入了。
又过了漫长的三个小时,南港暂停、中州追踪已经重复了三次。不知道是一次有意还是无意,在中州反诈骗中心的一位技侦员放大了深夜过往公安检查站的车辆,倒没看清车辆和驾驶位置,奇怪的是发现了车顶上空飘着一样异物,还很熟悉。放大、放大、再放大,咦,认识了,是一张百元大钞。
这个截图被不明所以的技侦员报上去了,已经快绝望的络卿相、陆虎,两个人像瞬间打了一针鸡血,相视愕然了片刻,然后互相一指,道:“就是他!”
“肯定不是偶然。如果有,应该不止一处。”络卿相道。
“只有他能想出这办法来。黑夜从车窗里飘出一张纸币,迎风往上飘,在过检查站的时候,上空的位置会被拍到。但只有相机闪光能拍到,而车里的人根本看不见。”陆虎兴奋地说着,开始击键了。
一下子辨不清真伪,周修文命令所有技侦放大公安检查站的照片,不找车了,专找车顶被抓拍到异物的目标。
此时,晨曦微露,天未破晓。方向一对,信息迅速蜂拥回来了,十分钟发现了二十一处,他们刚兴奋了一下,又多出几处来。所有的照片都是一辆车号相同的老款别克商务车,看不清驾驶和副驾位置的人,却能看清车顶飘飘扬扬着一张张百元大钞,甚至还有飘了七八张的,在摄像头的灯光下,像天女散花。
兴奋的追踪小组沿着摄像头编号标注着地点,很快显示出来了一条清晰的行进路线。这辆车自南港出行,沿S86高速进入京港澳高速,向北穿过连霍高速,进入南安省,现在行车所向,有一个让专案组耿耿于怀的地名:
随阳市!
第三章 隐蔽见面交换情报
下车伊始,难题又见
沈燕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的,她慵懒地伸出玉臂,半掀被子,蒙眬的视线里窗外已经天亮。她揉揉眼额,舒了一口浊气,北方夏日的干燥让她很是不适应,喉咙有点发痒、发干,每天早晨起床都感觉很不舒服。
她似乎无心去接电话,坐在被子里靠着床,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会儿。身处险境或者遇上棘手的事,她总是习惯性地让自己努力保持着最清醒的状态。而现在,是两种情况同时遇上了。在这种时候,每一次露面、每一个电话、甚至衣食住行的每一个细节都得注意到。
“大帅的电话。”
她如是想着,然后拿起了手机,上面显示的“江帅胜”证实了她的判断。不用说是什么事,这位便宜小叔子是典型的胃口比本事大,砸了他的赌场,怕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电话再响时,她接住了,没好气地道:“怎么这么早打电话?不是告诉你不要随便打吗?!”
“坏事了!那个黑警察跑了!”江帅胜急急道。
“啊?!”沈燕故意愕然一声,昨晚的事她已经知道了,现在那几个人应该已经到这座城市了。
电话里江帅胜怒了,质问道:“你装什么装啊?你肯定知道!”
“我没说不知道啊,这不正好省事了。”沈燕道。
“那你知道就好办了啊。这事的损失,至少一百万,你就照这个数给我转过来。”江帅胜道。
沈燕笑着反问:“大帅,你穷疯了吧?砸场都是赚钱的,你里外赚了,回头还宰我?”
“我赚个毛呀?那孙子把二立,就我大侄给打了,场里的钱都被他截了,不知道怎么去了那么多条子,他都能跑了……哎这孙子能耐得,要被我逮着我非卸他两条腿!我说燕子,你们不会里应外合坑我吧?”江帅胜怒道。
“闭上你的臭嘴。你那边什么情况,给我细细说一遍。”沈燕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电话里江帅胜骂骂咧咧地叙述了一遍。治安队扣留了几个非法入境的荷官,有微信转账记录的人也还没放,但放了几个没有找到实质证据的赌客。昨晚的情况一打听,就知道了七七八八,再一问,斗十方和光板跑了,钱也不对,这一想自然就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钱转给你。你安生一段时间,他跑了不正好,组织和经营赌场推到他们身上不就行了,就这样。”
沈燕安抚下了江帅胜,拿着手机,怔了好大一会儿,脸上是一种奇怪、好笑、再加上哭笑不得的表情。要是斗十方见机跑了,她倒不至于这么奇怪,但跑之前还捞了一大笔钱就让她奇怪了。
她思忖片刻,直接拉开了门,敲响了几步之外的另一房间。门没关,一开门,胖妮可还在打着哈欠玩电脑,她说道:“怎么起这么早啊?他们一个小时前已经到了。”
“大帅的电话把我吓醒了。昨晚好像还有其他情况,他们还卷了场子几十万?”沈燕问。
“嗯,老宋说了。本来是两手准备,拉空场子,就算被警察端了也无所谓,只需要想想办法把人捞出来。但出了点儿意外,这个家伙带着光板卷了钱跑了,要不是追到光板的手机信号,这两个人怕是要得手了。呵呵,我都想不通他们怎么跑的。”妮可笑道,她侧头看看沈燕,问了一句:“沈姐,这越坏好像越合您的胃口啊?”
“嗯,有点儿意思,这事儿超出我的预期了,本来我以为还得耗几天。你这边怎么样?”沈燕上前打开窗户,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她眺望着此地与南方截然不同的风景。
身后的妮可一伸懒腰,泄气道:“不行啊,沈姐,只告诉我在这座城市,我一个‘键盘侠’没法下手啊。无法接入公共监控、无法接入民用数据中心,当然,接入天网系统更不敢想了。可即便能接入,我这手头一两台笔记本的运算能力也不够。中国警方的面部识别、追踪系统都是独立开发的,目前在世界上算是最先进的,没有哪个黑客敢在这个上面动脑筋。再说,动脑筋也没用,搜索一个面部少则几小时、多则几天,任何入侵都不可能有这种机会和时间。”
“是啊,茫茫人海,找人不比大海捞针容易啊。”沈燕手叉在胸前,看着已经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的城市街道,一天早高峰即将来临,哪怕是一座三四线城市,也是缺啥都不缺人。
“四十七个乡镇,下辖两市三区,河流山脉纵横,人口三百六十七万,人均GDP去年是五万两千零三万。主城市区有一百八十多万人,相对比较落后。我现在怀疑,逆风真会选这种地方吗?”妮可为难地问道。
“我也怀疑,但给我们消息的就在这一带,应该不假。这段时间我在了解传说中的‘金评彩挂、风马燕雀’。随阳这种未被现代科技格式化的地区,还真是适合八大骗存活的市井。你不要单纯看GDP,再少,满足一个骗子的胃口也足够了,只要有方法。”沈燕答道。
说到这里,妮可期待地问:“那个变数,也就是给我们消息的人,为什么不加点儿价码?”
加点儿价码,买到更直接的消息,这个想法让沈燕嫣然一笑,她摇摇头,踱步道:“我之所以叫他变数,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脚站在哪一头。而且,恐怕他也未必知道逆风究竟是谁,只是身在局中而已。这样的人给的消息,我也得半信半疑啊。”
“那现在怎么办?”妮可问。
“如果逆风真在这儿,那他的老对手总会有办法的,这个搅局的进来,我就不信逆风还坐得住。”沈燕笑道。
“有点儿高估他了吧?”妮可怀疑道。
“打穿组织破局的难度不小,是真的,但要搅局啊,我觉得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只要让他们照了面,只要逆风在后台发现这个人阴魂不散地咬上来,你放心,他会第一时间来找我们的,呵呵。”沈燕笑道,想到兴起之处,她心情颇爽地离开了,关门时还不忘提醒妮可给江帅胜付钱。斗十方在南港抢的钱,可全让这边买单了。
妮可照办了,不过这事办得有点儿气郁难平,她又一次拉出有关斗十方的所有视频。从绑回来到进赌场,对比着中州警方的公告——那份公告还挂在网上。从她这里看来,这是一个警察堕落的完整轨迹。说起来他算是被精心设计、一步一步地进到了圈套里,一次又一次地挣扎、逃亡,可拼了命也跑不出这个圈套。
其实这才是一个开始,圈套之后是更大的圈套和骗局。
可怜吗?不觉得。妮可唯一关心的是,这个棋子还能走多远,能不能搅进现在这个僵局里。
文件一页一页地传输得很慢,是几个G的镜像文件。电脑上进度条的百分比慢慢增加着,忙碌了一夜的诸人此时一点儿倦意也没有。南港警方从现场提取的各种证件,和一部被损毁手机的镜像复制文件,在周修文的要求下,远程传输到中州了。
“他在南港这么久,我们一点儿接触机会也没有?”向小园纳闷了。
“有。”周修文道。
“哪一次?”向小园不解。
“这一次。”周修文在一台电脑上播放的是斗十方打麻将的视频。他身边坐着王自光,一下子把X小组成员看愣了。
周修文解释道:“他说绑他的人和地下赌场有关,第二次跑回去,只要找到进入地下赌场的方式,就有可能和那些人搭上线,所以我们就从有案底的人里找了王自光这么个人。这是个资深赌棍,在南港很有名。而且他们俩没钱,起步得赢点钱,一则当本钱,二则得让王自光深信不疑,所以我们就安排了这么一场戏。”
“这是棋牌室?打麻将?没听说他这个很牛啊?”钱加多脱口道。
周修文指指打麻将的三位,又指指此时坐在这里负责远程联络的一位。众人一看,是视频中的一人。想到其中关窍的俞骏先笑了,周修文解释道:“陪他打麻将的三个人都是警察,其实这场麻将就是打给王自光看的,让王自光深信不疑,他就是个赌神。”
还有这种操作,众人听得哭笑不得,怨不得周修文没好意思说,原来是被斗十方牵着扮赌客,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向小园却笑不出来,她更疑惑地问道:“他都不擅长这个,那进了地下赌场怎么混?”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不也纳闷吗?没几天他就真成赌神了,再让他混几天,得被当地警方当作地下赌场的庄家抓捕了。”周修文稍显难堪,这恐怕也是他担心的原因。作为地下组织成员,这种“崛起”速度是要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