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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是四十岁左右、身材偏瘦的男性,自然而不做作的笑容很讨喜,他看到藤泽
的相机袋,立刻说:
「我来替你放行李吧。」
他以机敏的动作回到车上,打开行李箱。
我暂且先告知目的地是幡多野町,请他开车。我询问抵达时间,得到的答案是大
约三十分钟。
车子从甲府站往南行驶。天空虽然辽阔,但电线看起来彷佛垂得很低。计程车是
以固定费用包租的,因此里程表没有在动。
我问:「昨晚下雪了吧?」
司机以快活的声音回答:
「没有下太大的雪。」
「听说有积雪。」
「黎明时分积了薄薄一层雪,所以这辆车也换上雪胎,否则就会有些危险。不过
太阳升上来之后,雪全都融解了。」
沿途的街上的确几乎没有看到雪。
身旁的藤泽压低声音说:
「我刚刚虽然那样说。不过现在还是有点饿了。肚子饿了果然没办法做任何事。」
我点点头,又问司机。
「司机先生,我们想在幡多野吃午餐,可以请你介绍餐厅吗?」
司机从后照镜看著我们说:
「当然了,你指定要找对幡多野很熟的司机吧?我出生在幡多野,在幡多野长
大,现在也住在幡多野,请交给我吧。」
藤泽瞥了我一眼,他大概明白了我为什么要事先安排计程车。这次采访来到陌生
的地方。又没有太多时间,因此一定要找熟知当地资讯的计程车司机。
「不过幡多野是很小的城镇。没有多少地方可以观光、餐厅也很少。」
「谢谢,那么,有没有哪家餐厅提供好吃的餺飥呢?」
司机回答的语调很愉快:
「那当然,现在有很多餐厅为了因应观光客。把餺飥改成比较顺口的味道,不过幡多野的餐厅都还保留传统的道地做法。」
「我想找一家开到很晚,又有提供酒的餐厅。」
「开到很晚?虽然比不上甲府市中心。不过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开到八点左右。而
且也有提供在地酒。中午应该也有营业。」
我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家餐厅星期几休息?」
「应该是星期三。」
「没有其他餐厅吗?」
前方红绿灯转为黄灯,计程车便开始减速,等到完全停下来之后,司机有些诧异地说:
「其他餐厅?这个嘛,我想想看。」
红灯转为绿灯,计程车再度开始行驶。
「……对了,还有另外一家餐厅,不过酒类大概只有啤酒,味道不差,可是地点
不是很方便。离市区有点远,休息日的话,我记得好像是星期天 很抱歉,我也不太常去,所以不是很确定。」
「那就麻烦去那家餐厅吧。」
「如果要吃餺飥,我还有更推荐的地方。」
计程车正在过弯道,因此司机没有看后照镜,但我还是稍稍低下头,对他说:
「谢谢你。如果回程比较晚,晚餐就去那里吧。」
司机似乎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说:
「好的。那就先去那家餐厅吧。」
站前林立的大厦早已消失踪影,路上出现越来越多设有巨大招牌和停车场的店。
不久之后,这些店也消失了,开始出现一栋又一栋瓦片屋顶的民宅。接著房屋的间隔拉长,道路也变窄了。眼前出现结束收割的农田,不时也看到在市区没有看到的残余融雪。藤泽在我旁边打盹。
「要不要听广播?」
司机忽然问道。
「不用了,谢谢,我同事正在休息。」
「哦……真抱歉,你们是来工作的吗?」
「是的。」
「到幡多野来工作,还真是难得。」
我在联络计程车公司时,报上东洋新闻社记者太刀洗的名号,不过这个资讯似乎
没有传达给司机,因为没有必要特地说明,所以我只是敷衍地回答:「的确。」或许是为了避免吵醒睡著的藤泽、司机在这之后就没有说话。
我用手表测量时间,先前虽然听说前往幡多野所需时间是三十分钟,但是宝际上
花了更久的时间。或许是因为我们要去的餐厅在边陲地区吧?车子行驶三十五分钟左右,超过一辆脚踏车之后,司机以有些节制的声音说:
「快要到了。」
「好的。」我回答之后戳了一下藤泽的手臂,不过隔著厚羽绒衣的袖子,他似乎
没有感觉。看他没有醒来,我便把他摇醒。
在广阔的农地当中,孤零零地矗立著独栋房屋。漆白的墙壁顶著传统民俗风的三
角屋。博风板上有格子状的装饰。绿底白字的塑胶招牌上写著「餐厅」。计程车驶入店前宽敞的停车场。虽然空间足以停放几辆车,但现在并没有其他车辆。
「到了。」
「谢谢你,难得有这个机会,可以请你一起用餐吗?」
我邀了司机,但他摇摇戴著白手套的手说:
「不,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可能会需要谈工作方面的话题,所以我还是回避吧。
我会待在附近,等到用餐结束之后再打手机给我。那么我要开门了。」
我拿起包包。车门打开,冷空气吹进来,这时藤泽突然喊:
「危险!」
金属摩擦的尖锐声音传来。
我看到一辆脚踏车差点擦到计程车打开的车门停下来,刚刚听到的就是脚踏车煞
车的声音。
脚踏车大概是在经过计程车旁边的时候,刚好遇到车门打开。虽然应该没有撞
到,但司机立刻冲下车,绕到车门这里。
「不要紧吗?」
骑脚踏车的是一名年轻人,他抬起头。
他的面孔结实精悍。头发有些自然卷,五官轮廓很深。或许因为寒冷。他的脸很红。
踏车前方装了篮子。但没有放东西,后座行李架上网了纸箱,从里面露出一把
葱。年轻人原本紧闭著嘴巴,不过听到司机问话,便很明确地回答:
「我没事。」
「真抱歉。」
「没关系。」
他简短地回答鞠躬道歉的司机,然后再度踩上踏板,直接骑著脚踏车到餐厅后
方。
我也下了计程车,对深深叹息的司机说:
「幸亏没事。」
司机回头,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的确,话说回来,我没想到会在这么大的停车场被吓出冷汗……那么。结束用
餐之后,请再跟我联络,要打开行李箱吗?」
「好的。」
藤泽似乎因为刚刚的惊吓而完全清醒。我看著他拿出相机背包,再度回想刚刚的
情景。
餐厅直接利用老屋开设。天花板很高,可以看到带有岁月痕迹的梁木。墙壁和地板都像磨亮过一般呈现琥珀色。看样子客人应该是要在土间(注3)脱鞋,坐在榻榻米上的坐垫。
(注3:传统日式住宅中没有铺设地板、与地面齐平而连结外界的不分。)
藤泽说:「满有趣的。」
「是啊。不过有点冷。」
「因为天花板很高,所以没办法。」
外面没有停车,店内也没有其他客人,大概就如司机所说的,这里的地点不是很
方便吧。
我们穿著大衣等候店里的人,但没有人出现。
「打扰了。」
我喊了三次,总算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唉呀。真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欢迎光临,请坐。」
出现的是穿著割烹著(注 4)的女人,看上去大概四十几岁,再怎么年长应该也不
到五十岁。
(注4:套在身上的日式围裙。)
「那就打扰了。」
藤泽边脱鞋边说。
我以正坐姿势,藤泽盘著腿坐在坐垫上,不久之后茶便端上来。
「天气真冷,决定点什么料理之后,请再跟我说。」
餐桌感觉也很古老,呈现酱油色,桌上放著装入免洗筷的竹筒和七味辣椒粉的小
瓶子。我打开菜单,上面以明体印著食物名称,没有照片。最前面印著南瓜餺飥。接著又列出几种不同食材的餺飥。
藤泽边看菜单边问:
「餺飥到底是什么?」
「面粉制的料理。」
「像面包吗?南瓜面包?」
「差很多。你看到就知道了。」
除了餺飥以外。这家店也有许多当地特产,例如马刺和甲州葡萄酒,夏季限定的
季节商品则有桃子刨冰。另外也有好几种常见的定食料理。
「原来还有姜烧猪肉和鸡排定食。」
定食料理的白饭只要加钱就可以改成煮贝炖饭。煮贝好像也是甲州名产,印象中
是用鲍鱼做的。真的只要追加几百圆就可以吃到鲍鱼炖饭吗?我仔细盯著菜单。
「太刀洗。」
藤泽忽然叫我。
「吃饭的时候就暂时忘掉工作,不要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吧。」
我只是在思考菜单上的「葡萄猪排」是什么……葡萄猪排也有附白饭,但是并不
是定食料理。
一名穿白色围裙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正是刚刚骑脚踏车差点撞上车门的年轻
人。他拿著抹布,默默地开始擦无人的餐桌。
藤泽说:「我决定好了。」
我点头,然后朝著年轻店员举起一只手。
「好的。」
他放下抹布过来,单膝著地,从围裙口袋取出笔记本和原子笔。
「请点餐。」
「我要点这个特制餺飥。」
「好的。」
我指著菜单上的文字问:
「葡萄猪排的饭不能改成煮贝炖饭吧?」
他一边动笔一边回答:
「是的。」
那也没关系。
「我知道了。那我点葡萄猪排。」
「好的。」
年轻人写完之后站起来,当他的背影消失在店内,藤泽便对我说:
「那位店员感觉话很少。难道都不用确认点餐内容吗?」
「毕竟只有两人份。」
「虽然是这样……」
藤泽嘴角稍稍上扬。
「你刚刚那么坚持要吃餺飥,不用点吗?」
「没关系。」
「我不会分给你。」
「那当然。」
藤泽笑著把杯子举到嘴前,然后又说了声:「咦?」接著问我:
「不用点酒吗?」
「酒?」
「你不是想喝吗?你刚刚在计程车上也问过,有没有可以喝酒的店。」
我也拿起茶杯,杯中是焙茶,很烫。
「我应该没这么创吧?」
「……好吧,反正也不重要。」
我打开包包,拿出笔记本,确认酱油色的桌面是乾的之后,把本子摊开在桌上。
「你怎么突然拿出这种东西?」
藤泽边说边放下杯子。
「关于寻找早坂真理的线索,我还没详细告诉你,你应该很在意吧?」
「嗯,原来你还愿意对我说明。」
「我不是说过了吗?」
「可是你常常不做任何说明就飞快地进行工作,所以我以为这次也一样。」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大家都是这样说我的吗?」
「反正也不是坏话,没关系吧?」
「我应该都有分享最低限度的必要资讯才对。」
「原来你也有自觉,只有分享最低限度。拜托你分享最高限度的资讯吧。」
我看看手表,冬季的日照时间很短,尤其这一带接近山地,天黑得更早,没有时
间闲聊,我用手掌抚平笔记本的折痕,说:
「事件背景是早坂真理任职的公司破产,她也被当成诈欺共犯,目前行踪不明
看样子应该是自发性的逃亡没错,她开车想要前往祖母家,但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又无法去依靠祖母,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在这样的状态下打电话给妹妹弓美,而这就是通话纪录。」
「你还真是突然。」
藤源边说边看印出来的文字,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到这里为止,我都知道了。」
「从这段通话纪录无法得知早坂真理此刻人在哪里。不过我们只有这个线索。接
下来就要思考她昨晚的行动。」
「是的。」
我用手指划过通话纪录第二行。
「首先。昨晚早坂真理从『车上』打电话。」
「她的确提到她在车上。是的,应该没错。」
「而且她当时喝醉了。」
「是的。」
「她是在哪里喝酒的?」
藤泽立刻回答:
「应该是车上吧?她大概买了罐装啤酒,把车停在宽敞的地方,坐在车上喝酒。
学生时代我常在朋友驾驶的车上这么做。」
我把手指移到通话纪录下方。
「应该不是这样,继续读下去,就很难想像她是在车上喝的。」
「你的意思是……?」
她因为喝太多,受到『满帅的』男人照料。看到有人在车上喝醉,会跑到车上
去照顾对方吗?」
藤泽狐疑地说:
「如果是从车外就看得出来的紧急状态,或许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原来如此, 一般来说不可能会进去。」
「车内是私人空间。即堕车上的人喝醉,也很难想像有人会打开车门进去照料她。而且她应该也锁了车门。」
这时年轻的店员端著餐盘过来,他对我说「请慢用」,把马铃薯沙拉放在我面前的桌上,看来应该是葡萄猪排附的。我从竹筒抽出免洗筷拆开。双手合十。或许是为了当下酒菜,口味有点偏咸。
「如具因为喝太多感到不舒服,摇摇晃晃地走到车外,刚好有个男人经过而照护
她――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更有可能的情况是……」
「她是在店里喝酒,如果是在店里,周围就有客人、店员之类的其他人。」
我点点头。
我用筷子戳了小碟子中堆成小丘的马铃薯沙拉。
「问题是她在什么样的店里喝酒。」
我并不是在询问藤泽,不过他还是说出自己的推测:
「会喝到烂醉的程度,应该是在酒吧或居酒屋吧?」
「的确有可能,不过还有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
「第一 ,昨天有开门营业。」
藤泽皱起眉头说:
「那还用说吗?」
我不理他,继续说。
「第二,晚上营业到将近九点。」
「也就是说……?
「我没有告诉你,她是在晚上九点左右打电话给早坂弓美的。她喝得烂醉受人照
料之后,大概是等到酒意稍微散去,才回到车上打电话。那么这家店至少要开到晚上八点,更有可能的是开到九点,藤泽,你常常出差,应该也知道,在幡多野这样的小镇,开到八、九点的店并不多,」
「这点我可以理解。」
藤泽说完喝了茶。
「第三个条件呢?」
「这家店应该要提供餐点。」
我指著通话纪录下方。
「早坂真理吃了『很像乌龙面的』东西,所以到九点时她还成到很温暖。如果这
是真的。那么应该不是中午吃的。虽然她未必在同一家店喝酒和用餐。不过在餐饮店很少的镇上,不太可能连续找两家不同的店。早坂应该是在同一家餐厅用餐,喝酒。」
藤泽轻轻点了两三下头。
「原来如此,每一个条件都很理所当然,不过三个凑在一起,感觉好像就能够看
出一点头绪。」
「这里的餐饮店原本就很少,有这些条件就容易锁定目标。」
「的确 还有一点令人在意的是,她为什么要说『很像乌龙面的东西』?她可
以直接说乌龙面。为什么要说『很像』?」
这时年轻店员端著看起来很沉重的餐盘。缓缓走在榻榻米上过来。
「请慢用。」
他仍旧很寡言,说完之后将看似藤编的锅垫放在藤泽面前,然后把餐盘上的器皿
放下来。
这是冒着蒸汽的土锅,里面满满地吸放南瓜、 里芋,金针菇、香菇、大葱、菠
菜、鸡蛋,以及鸡肉。
「这就是特制餺飥。」
「这就是……」
藤泽低头看著装满稠状汤汁的土锅。
「怎么看都像是炖乌龙面。」
我尽可能做出微笑的表情。如果我不刻意摆出笑脸,没有人会发觉到我在笑。
「餺飥在制面的时候不加盐巴,直接在煮面的汤里调味,所以最大的特徵就是稠
状的汤汁。你应该明白了吧?这就是「很像乌龙面的东西』。」
藤泽拆开免洗筷。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夹起餺飥,盯著粗粗的面条。然后放入嘴里。
「啊,好好吃。」
「那真是太好了。」
藤泽默默地吃著餺飥。不久之后,我点的餐也送来了。
年轻人仍旧沉默寡言地端上葡萄猪排,这道料理是用铁板煎一整块厚厚的肉。
切成一口的大小。
「葡萄猪排。」
他复述料理名称。藤泽此时已经额头冒汗,停下筷子抬起视线看我。
「原来你刚刚不是开玩笑?」
「什么意思?
「那是葡萄「猪排」(tonteki)吧?你刚刚念成butateki ,可是猪肉煎的猪排,不
是应该念tonteki吗?
「……嗯。」
葡萄猪的猪排,所以叫葡萄猪排。原来如此。
「话说回来,葡萄猪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那些猪的饲料是酿葡萄酒的时候剩下的葡萄皮。听说很好吃。」
「你为什么知道那种事,却不知道餺飥?」
「当然不知道了。」
套餐的饭来得比较晚,端来的不是白饭,而是微微烤焦的炖饭。
「呃,请等一下。」
我本来想叫住迅速转身的店员,但不知是否没听到,他头也不回就走了。葡萄猪
排附的应该是白饭,这样没关系吗?我闻到和入酱油的炖饭香味,正感到困惑,藤泽说:
「你就吃了吧。就算换回来,那碗炖饭大概也会被丢掉。」
「我想也是。」
「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待会付差额就行了。那位穿割烹著的太太感觉满亲切的。」
藤泽的说法也有道理,我便照做了。
或许是因为南瓜和面一起煮,藤泽那碗餺飥的南瓜溶解在汤中、稠状的汤似乎很
容易溅起来,因此藤泽的筷子动得很谨慎。
「你是为了掌握早坂真理的行踪,才到这家店吧?」
藤泽用筷子剖开南瓜。有些哀怨地低声问。
「是啊。」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之所以请计程车公司安排熟知幡多野的司机。不是因为期待他熟悉道路。而是
要请他介绍提供酒和餺飥、营业到比较晚的时间,而且昨天没有休息的店。」
「太刀洗,我宜的觉得你应该更重视组织中的『报告、联络和商量』。」
藤泽从土锅夹起菠菜(注5)上下摇晃。
(注5:藤泽提到的「报告,联络和商量」在日文简称「报.连.相」,与「菠菜」同音。
「从司机的口吻来判断,符合条件的应该只有这家店。」
「虽然不能太过乐观,不过很有希望,早坂真理一定来过这一带。不过她或许没
有进入幡多野町,而是在甲府市区用餐。」
「那里的店也比较多。」
话说回来,如果是在甲府市区,她应该不会说『这里没什么饭店』,而且她应
该已经看到祖父母家门口,然后觉得自己现在没办法见他们。所以她很有可能来过幡多野。」
「原来如此。」
藤泽似乎喜欢上餺飥的口味,没有停止夹面,边吃边问:
「接下来呢?要怎么找到她?」
我背出通话纪录的部分段落:
「『刚刚有个男人照料我。他很会说话,长得也满帅的,算是我喜欢的类型。』」
「听你说出口,感觉满恶心的。」
「目前确定昨晚和她接触过的。就只有这个男人。只能从他身上寻找线索了。」
藤泽停下筷子。我把猪排放入嘴里,猪肉很柔软,味道浓郁。
「……就算找到那个男人,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办?」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问遍全镇的人,有没有看到早坂真理的车子。这座小镇不大,所以这个方法或许也行得通。」
藤泽瞥了一眼,手表。皱起眉头说:「会很花时间。」
「的确。希望能够早点找到他。」
我想起早坂弓美以烦抖的声音拜托我寻找姊姊。
我动了筷子。
「很会说话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人?首先可以想到两种可能:第一,那个男人很懂得怎么和女人说话。」
「的确很有可能。早坂真理说的『很会说话』,大概是指擅长说好话、擅长哄
人。具体职业是……」
「虽然没必要和职业联想在一起,不过的确有可能是酒家公关之类的。」
「嗯。」
藤泽似乎很同意地点头,但事实上我并不认为这个猜测是正确的。我继续说:
「不过很奇怪的是,早坂真理和那个男人应该只是一方照料另外一方的关系而
已。当然也可能是在照护的过程中,两人有机会长谈,而男人一直称赞真理。让她觉得对方很会说话,不过至少在打电话给弓美的时候,真理应该是独处的。」
藤泽拿著筷子。发出沉吟声:
「嗯。我觉得未必不可 。应该有很多男人遇到妙龄女子,不管对方是不是烂
醉,都会说好话吧?
「也许吧。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我把煮贝炖饭放入嘴里。光是炖煮贝类应该无法得出如此丰富的滋味。不过饭里
的贝类果然不是鲍鱼,大概是卷贝。我嚼著口中的饭,忽然猜到自己为什么能够得到炖饭。
「另一种可能性?」
藤泽诧异地放下筷子,稍稍凑向前问:
「什么可能性?」
「那个男人是外国人。」
藤泽思考片刻,然后叹著气说:
「哦,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很会说话一指的是「很会说日语」的意思。
「在这个情况下。我们不知道男人的外表。有可能是白人、黑人,或是黄种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个男人应该很醒目吧?这里又不是观光客会造访的小镇。」
「的确,这座小镇没有大学。高中以下的留学生晚上也不太可能在提供酒类的地
力徘徊,所以应该不是留学生。这一来, 有可能是来探访熟人,或者是受到雇用,也可能是从事某种事业或研修活动。」
我夹起猪排,沾了盘中剩下的酱汁放入嘴里。
我暂且放下筷子,从包包拿出百圆硬币和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我找对自己要找的
那一页。拿给藤泽看。
「这是我洽询幡多野镇公所和幡多野农会得到的答覆。」
藤泽瞪著我,问:
「你不是说线索只有通话纪录吗?」
「在『信浓号』车上的时候的确只有那些。不过我在盐尻站转乘的时候打电话去
问过了。」
「你是在什么时候……」
「当你在候车室睡觉的时候。我得到的答覆是,农会那边目前并没有招收外国
人,至于幡多野镇公所也说,镇上目前没有掌握任何受雇者或研修生。不过这只是短时间的通话问到的资讯,所以不算完整。」
我喝了已经变温的焙茶,我朝著正在整理空餐桌的年轻人挥手,指了指茶杯。
「不过在山梨县而不是幡多野町的名义之下。招收了三名从事农业研修的菲律宾
人。听说是葡萄栽培的研修。」
「菲律宾人?他们在这座小镇吗?」
我摇摇头。
「研修场在胜沼叮,雕这里很远。就算他们放假出游,应该也只会路过甲府,不
曾到幡多野。」
年轻店员过来替我们倒茶。藤泽在谈话中把餺飥吃光了,店员再度端餐盘过来,
准备收走用完的餐具。我在餐盘上放了一百圆。
藤泽仰望天花板。
「等一下,早坂真理或许真的来过这里,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当时照顾她的外国
男人是谁。到头来还是没有太大的进展,不是吗?那个男人到底在哪里?」
我拿起茶杯。
「这个嘛……」
我喝了一口刚倒的热焙茶,放下茶杯。
「应该是在这里。」
我抬头看著正要收走餐具的年轻店员。
员眨著眼睛,往后倒退。
4
我站起来,递给他名片。
「很抱歉在工作中打扰你。我是《东洋新闻》的记者,名叫太刀洗,可以跟你谈
谈吗?」
年轻人从一开始就几乎没有说话,只说了「是的」、「请慢用」之类的语词,所
以没有感觉到腔调有异。
他说:「我不想谈。」
他的眼神飘移,或许是感到恐惧,我可以想像到理由,不过如果猜错那就非常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