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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已经发生的事,不过现在听来仍然让人毛骨悚然,把警力都算计进去的骗子,这胆子得有多大?
信息很快回复了:你低估了你自己,你还是挺起作用的,否则我怎么敢大摇大摆去走上一圈?而且你带回去的信息很重要,一定会让警察欣喜若狂的,毕竟一个老骗子落网了,他干的事你要查清,功劳能换个局长当当。别告诉我你没找到啊,否则我会很失望的。
斗十方迅速回复:找到了,谢谢你的信息。我代表个人感谢,警方可能不会感谢你。
“没关系,不用客气,你不会怪我吧?”对方这口吻,好酸的感觉。
斗十方输着文字:有点怪,其实我很享受被你当棋子的感觉,现在成了弃子,好凄凉。
“你想说什么?”对方问,仿佛在文字里能听出这一边的想法。
斗十方输着:我想……去找你。
“好的,我等你。”对方信息回道。
这一刹那,仿佛是心有灵犀,斗十方的手停了。他抬头看着车顶,像在回忆什么,然后打开了车窗,把手机扔向窗外。
几乎是同样的动作,沈曼佳思忖片刻,慢慢地摇下车窗,看着窗外朦胧的雪色,然后手一扬,手机飞出车窗倏忽不见。
这条若有若无的线就此中断。X小组这辆车里沉闷了好久,程一丁慢慢把车泊停在临时泊车点里大家才惊醒。曾夏打开了电子地图,不过没有什么头绪。他抱着万一之想问向小园:“有没有可能追踪到?家里能同步收到这个信息。”
向小园摇摇头:“即便我们守在服务器前也追踪不到,有一个最简单的方式,如果中间有一人在复制粘贴,和洗钱同柜取存一样,数据连线就中断了。”
“就算退一万步,即便可以追踪到,也来不及了。”俞骏道。
“那只有网安这一条线了,但是不确定,是不是能指向沈曼佳。”曾夏道。
“能……她是个感性的人,最起码骨子里的感性多于理性,也许现实让她越来越理性,但在某些时候,如果感性主导她的判断,那她就会犯错。她犯错的机会,就是我们找到她的机会,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疏漏。”斗十方道。
“雪越下越大了。”司机程一丁提醒了句。
俞骏、向小园、曾夏交换着眼神,曾夏不敢做主了,向小园当不了这个家。俞骏看着斗十方道:“你来指挥吧,锅我们扛。”
“她在哪儿?”斗十方问。
“半小时前通过了H25公安检查站,前方最近的出口是柳泉市南。”曾夏道。
“就这个方向……走。”斗十方道。
程一丁启动前行,俞骏问道:“你确定吗?”
“不确定,但我确定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要么全抓到,要么,什么都抓不到。”
斗十方道,说完他又像发怔一样,呆呆地看着窗外。
窗外只有纷纷扬扬的雪花,迷乱了视线,凌乱了思绪。在这个雪夜的尽头是欣喜若狂,还是空欢喜一场,不管是什么都即将揭晓,可不论是什么,似乎都让斗十方高兴不起来……
奔袭夤夜,短兵相接
车拐下了柳泉市北出口,交费出站的时候,自动感应的摄像白光一闪,定格了下高速车辆的照片,那一刹那,司机下意识地低头,头上长檐的棒球帽,正好遮住了面部。
“妈的,现在境内越来越不好办事了,处处都是监控。”后座的武建利嘟囔了一句,欠欠身子,摸摸后腰硌得他有点疼的武器。
这个动作被沈曼佳看到了,她出声道:“我要活的,这个人是个移动的提款机啊。”
“知道,我还没和黑客打过交道,只看过黑客电影。”武建利笑道。
“没那么神秘,都是些技术宅男,胆小怕死,疏于社交。可在虚拟世界又恰恰相反,他们站在上帝的视角,所向披靡,无往不利。”沈曼佳道。
“会不会有保镖之类的?这么个大户。”武建利问。
前面的菊儿说话了:“说不准,郑总的保镖就有好几个,只是在自己公司没防备才着了道,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呵呵,说得是,多亏了菊儿你啊,费才立对你的情况知道多少?”沈曼佳问。
“知道不了多少,我们等于是郑总通过牛老板给他们派的培训师,同时也监督他们手脚干净点,其实我一直以为郑总是逆风。”菊儿小声道。
说到这儿,武建利都纳闷了,他问道:“沈姐,这郑远东好歹这么大的老板,怎么背地里干这种生意啊?”
“呵呵,干过这种生意啊,其他什么生意也看不上眼了。再说了,郑远东属于没背景没靠山白手起家的,我怀疑呀,他手里的正当生意都是逆风的黑钱给他撑起来的。”沈曼佳道。
“也是,现在的富豪,没几个底是干净的……菊儿,前面停一下。”武建利示意道。
车缓缓停了,地上的积雪已厚,这种天气行车是很危险的,不过这一行人早有准备。武建利叫着后车的四位,偌大的越野车里咚咚滚下几个轮胎来,这些人有条不紊地卸轮换胎。几分钟后,换上雪地胎的车辆高了一截,重新上路时,已经可以稳稳地在雪地行驶了……
“H3,你在什么位置?”
“我们在中南路,车侧滑出了交通事故,正在解决。”
“马上解决,迅速归队。”
“是。”
“B7组,你们在什么位置?”
“我们还在高速上,出了交通事故,堵车了。”
“设法尽快返回。”
“是。”
“……”
指挥台前,邵承华满头大汗,外勤组有一半遭遇恶劣天气不能正常归队,有一部分还押解着嫌疑人。越怕出乱子的时候就越出乱子,一辆返回的警车都到门口了,“咣”的一声撞上了门栅,车刹得斜斜溜了十几米,把泊在大院的另一辆警车给撞了,气得邵承华有砸了电脑屏幕的冲动。
屏幕上清一色的白皑皑的雪色,有些地方已经挂上了冰凌。这时候想想也许还有点庆幸,如果迟几个小时,比如现在砸盘走人了,那恐怕这次行动斩获的连现在的一半都不到。等待的间隙,邵承华悄悄回瞥两位等着的领导,那两位就搁那儿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几个小时了。确认归队的组后,邵承华径直跑上去,敬礼道:“凌总队长、谢副厅,嫌疑人费才立押解回来了,他是躲回老家去了,刚带回来。”
“要不,咱们见见去?”谢副厅道。
“成,闲着也是闲着。小邵,X小组在什么位置?”凌宏业随口一问。
“还在高速上,雪下大了,行驶的速度很慢。”邵承华道。
“嗯,让他们注意安全,随时汇报。”凌宏业似乎并不着急,撂了一句,和谢经纬一前一后出去了。
总队的办公楼层和作训室全部改成了滞留室,铐在暖气管上的、几个连铐在一块儿蹲了一溜的,还有楼梯栏杆上铐了一串的,大致看过,牛金KTV的那拨黑保安、皇城府公司的一干人员,还有组织骗红包、刷单的几个教练、组织人,费才立是最后一个归案的。两个人走到三层某间不远处时,谢经纬拉拉凌宏业,示意着尽头的方向,那个方向蹲了几个女嫌疑人正等着审讯。凌宏业不解,谢经纬小声道:“似乎有……长甸那几个?”
“哦,有……教练一共有十几个,多数也是上当受骗的,而后当了骗子,又上升到教人骗人的层次。”凌宏业道,不解地看了看谢经纬问着,“怎么了?同情心出来了?”
“不是,我是说,长得一个比一个丑,你说这造化有时候也开玩笑啊,不靠脸蛋不靠才华不靠爹妈,靠骗人也能做成个事业。”谢经纬开了个玩笑。
推门的凌宏业笑着回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要是最丑的那个错了,最漂亮的那个跑了,我看你还笑得出来吗?”
“错不了。邪不胜正,多行不义必自毙,用他们的话说叫,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今天就是偿还的时候了。”谢经纬朗声说着进来了。两位审讯的经警起身,把座位让了出来,有点诧异怎么这么高规格,不过没敢出声,而是轻轻地掩上了门。
审讯椅上的费才立耷拉着脑袋,一副如丧考妣的死相,听到对面的敲敲桌子他才懒懒抬头,先出声狡辩着:“领导啊,政府啊,这啥事啊,莫名其妙就把我抓起来了,我都回老家村里了,我啥也没干啊?不信您让人查查我的账,这经济寒冬的,赔都快赔死了,怎么可能有经济问题呢?”
“我们不是审问,那事轮不到我们干。”凌宏业道。
“聊聊天,聊天之前,先给你看段视频。”谢经纬道。
电话接通了作战室,远程控制的墙上屏幕亮了,画面一开始就把费才立吓得眼凸了出来,居然是在长甸干活儿的录像,居然是招募学员面试的进场录像,还有出境的记录。浓缩的两分多钟的无声视频把费才立看得满头冒汗,估计开始使劲地想怎么圆谎,还没想好,又闪出几屏来:黄飞被审讯的画面、牛金交代的画面、蜻蜓KTV被查封的画面。看到尽处,费才立张口结舌,表情已经石化了。
“情况都清楚了,我拣几个问问你,这个人是谁?”凌宏业掏着手机,显示着一个女人的照片。
费才立看了眼道:“月月,教大家骗红包、裸聊的教练。”
“你哪儿请的教练,干得挺专业嘛。”谢经纬问。
“不是我请的,是牛老板介绍的。其实我不算老板,我得听她们的,下面所有组盘的,都得听她们的,弄回来的钱,是她们给我们分,她们拿的是大头。”费才立一句都不结巴地全交代了。不过听得出是全扣别人脑袋上了。
“那她们有几个人?”谢经纬问。
“我那儿有三四个,一共有十几个,原来是我们找人,她们培训,培训一段时间呢,国外有中介来招人,就就就……”费才立说着,结巴了,好像是自己把人卖了,这算多大罪他不确定了。
“就卖人头了,这个我们清楚,但我们不清楚的是,她们怎么学的?话术、话本,这可是很有讲究的。”凌宏业问。
“这个就专业了,我也弄不清,据牛老板说,有高手指点,具体什么高手我也没见过。但这些人是真厉害,反正一个生手被她们敲打几天,立马就能上了道。”费才立道。
“嗯,来认认,都是谁。”谢经纬拿着手机,显示着两排照片。
费才立一一指认,凌宏业插了一句道:“这个,这个……这个好像没见着,是不是漏网了?她叫什么?”
“我们都叫她菊儿,真名叫杨菊苹,她是大教练,里面好多人是她带出来的。”费才立道。
“看不出来啊。哪儿人?”谢经纬问。
“不知道,她原来在郑总的公司干,连牛老板和黄飞都对她挺客气的。”费才立道。
“为什么对她这么客气?有特别之处吗?”谢经纬问。
“必须有啊,管账算钱,脑袋瓜清着呢,我们拿的钱都是她给结算的,电脑什么的玩得特别溜。我们开盘都得布线、组网,还有手机模架什么的,都得人家给干不是?我们大老粗搞不了那玩意儿。”费才立交代着。
他没有注意到,两位老警察似乎对这名并不起眼的嫌疑人,有着极大的兴趣,甚至连更细的生活情况都问上了……
此时,武建利坐在驾驶的位置看到了前方的路标:丰仪镇,15公里。
“坐标离这儿不远,应该就在这一带。”副驾上的杨菊苹思忖道,她在飞速地击着键,连续出来的屏幕似乎是访问地方的门户网站。
后座的沈曼佳开着电脑,看着电子地图上追踪到的一个红点,她按照坐标匹配地图的地名标记,面露喜色道:“菊儿,你的水平不亚于逆风啊。”
“还差一点,他是我老师,我入行都是他教的,不过没见过面,他都是在视频上给我演示。”菊儿说着,提醒了句,“发到您电脑上了。”
武建利伸头看,显示的是无卫星地图,地名是丰仪银杏基地,匹配的建筑图纸不知道杨菊苹从哪儿淘出来的,那建筑应该是整整四栋楼,实验区、办公区、住宅区都标对了,公司成员不过九人。沈曼佳格外兴奋地摁着鼠标点了点其中一位执行董事徐则臣的名字道:“看来郑总没说谎,逆风应该就在这儿。谁能想到,曾经私服的风云人物,到这么个穷乡僻壤搞起园艺来了。”
“他应该已经知道出事的消息了。”杨菊苹提醒道。
沈曼佳笑着合上了电脑道:“但他主要盯的是资金,即便他知道出事,也来不及逃跑了。加速!”
“好嘞!”武建利应了声,一踩油门,雪地胎扬起一片雪泥,自岔路驶向银杏基地。
此行占尽了天时地利,新雪覆盖的路并无车辙,那肯定是没有车驶过,而且像逆风这样层层包裹的黑客似乎并没有必要急于逃亡,否则外围盘子已经砸了这么多他依旧岿然不动就说不通了。一路上沈曼佳兴奋地和杨菊苹分析着,十几公里的路,不多时便看到了亮着灯光的园区。车方泊停,杨菊苹就听到了嚓嚓拉枪栓的声音,这声音让她的心猛地跳了跳。令她惊愕的是,连沈曼佳也抽出了武器,检查完毕往枪上拧着消声器,边拧边提醒着:“菊儿,你跟着我,大武,你带人进去,照单拿人。”
六个人分成两队,手下人摞人攀上了墙头,直接从里面暴力开门,等楼上晃起电筒,这些人已经冲到了院子中央。后行一步的沈曼佳带着杨菊苹直奔停车场,几辆车的车轮挨着个儿噗噗几枪,轮胎报销了。车胎漏气的声音几乎和楼里的枪声同时响起。沈曼佳诧异侧头,那不是自己人的武器声音。她心一跳,边对着麦说着话,边奔向了楼内。
有抵抗,那就更确定目标无误了……
末路狂花,惊鸿乍现
战斗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武建利带着手下进去时,冷不丁有人从二楼打了一枪。这方训练有素的几位迅速分散,滚地移动寻找着最佳射击位置,两次还击。随着栏杆上几簇火花,那个中弹的惨叫一声,直接顺着楼梯滚了下来。几个袭击者交替掩护上楼,寻找着目标。武建利拎起那个中枪的,已经翻白眼活不成了,他小声咒骂了一声,用缅语提醒着,尽量要活的。
很快又接火了,三楼步梯处有人伸手胡乱放枪,几个袭击者小心躲避着,判断着这人的水平,似乎没有准头。其中一个掏出个曳光弹,一甩手嗖地扔了上去,一炸开就是亮如白昼。猝不及防的抵抗者暂时失明了,等他捂住眼睛,手一疼,腕部中枪了,刚换手在地上摸武器,噔噔噔几人冲上来了,冷冰冰的枪口已经抵在了他脑袋上。
询问简单而直接,武建利一刀子戳在对方腿上。那人惨叫着,指向了楼内。这些人马不停蹄地冲进了走廊,一阵威胁呵斥声后,安静了。
等沈曼佳循着方向上楼,踩过血流一地的走廊,推开这个封闭楼层的房间,忍不住惊咦了一声。入眼的是个偌大的工作台,支架吊装的显示屏有十几个,连接着键盘、鼠标数个,靠墙的工作台摆放着几台笔记本,机器还在嗡嗡地运行着。而工作台的一旁,有已经打包好的行李,墙角蜷缩着一个男子,在几个枪口的直指下,吓得手捂着脑袋在哆嗦。
杨菊苹迅速上手,查看着电脑,翻查着存储、日志文件,片刻后抬头道:“被清空了。”
“看来动手挺快的啊,要是我们什么也拿不走,那就只能拿你的命了……嗨,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沈曼佳说话了。
那人慢慢抬起头,惊恐的眼光看向了行李。杨菊苹蹲下一拉拉链,包里赫然是几块方盒子,她脸上一喜,一开盒子,抽出来一块硬盘,再看桌下的主机,一个硬盘阵列盒的门都未关好,她直接把硬盘插进了阵列盒,起身查看着。
大存储、高速网,这是吃网络饭的标配,那十盘阵列存储的有多少数据,就意味着多少财富。面露喜色的沈曼佳慢慢地看向蹲着的人,似乎和想象中有出入。这男子二十多岁,面目清秀,明显和郑远东不是同龄人,也不可能同过学。她踱步上前,斟酌片刻轻声道:“转账是谁操作?”
那人茫然抬头,是一双稚嫩、恐惧的眼。武建利抬了抬枪口,他急着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负责数据。”
“什么数据?”沈曼佳问。
“网络维护和服务器日……常维护……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手和嘴唇一起抖着,说话都成颤音了。
“有了。”杨菊苹说话了。沈曼佳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杨菊苹两眼放光地操作着电脑,能让懂数据的喜出望外,那肯定是见到心仪的东西了,就听她说道,“全部是脱库数据,银行客户资料、车管信息资料、医保资料、快递统计数据……这块硬盘8个T,一个阵列十块硬盘,要有接近80个T的资料。”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抄底了。”沈曼佳笑道,回头看那个哆嗦的年轻人,她问着,“你是谁?”
“我……我是基地员工,负责给老板整理这些数据。”
“老板呢?”
“没回来。”
“没回来你把这儿清空了,准备私逃啊?”
“不是不是,老板通知我这个点弃了,让我带走数据。”
“什么时候的事?”
“八点多。”
沈曼佳看看表,刚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如果这个人说的是实话,那只能证明一件事,徐则臣不止这一个窝点。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也就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再进一步了。
她回头示意了下,武建利掏出手机,一手用枪顶着,一手划着手机屏幕问:“老板是哪个?”
手机屏幕上放了数张照片,郑远东的、牛金的、黄飞的,包括找到的徐则臣的。那人看了半天,紧张地看武建利。武建利枪顶着提醒了一下:“看清楚啊,错了我手里的枪可要走火。”
“我……我没见过老板啊。”那人紧张道。
“上面的人都没见过?”沈曼佳诧异回头。
“只……只见过徐哥,徐……徐则臣。”那人道。
“徐则臣呢?”沈曼佳一怔,心一下子凉了。她看杨菊苹,杨菊苹也是一脸懵然,这个突来的变故,把乘兴而来的人全给打蒙了。几双眼睛都盯着这个稚嫩的小家伙,那小家伙慢慢地,手指着一个方向,似乎是另一幢楼。武建利快速移步到窗前,在他拉起帘子的同时,隐约听到了引擎的声音。
“快,漏了一个。”武建利喊着。
他麦里喊着楼下守着的,抡着钢椅砸碎了一个窗户,那个早有准备的手下放着绳子,嗖地从三楼滑下去。刚着地,一辆黑色的轿车直接从对面楼里亮着灯冲出来,拦截的两个人对着车身嗒嗒嗒就是一梭子子弹。武建利眼见拦不住,从楼上滑下支援,几个人四向围追着,边追边开枪。
楼上的沈曼佳眼见乱了,挥手道:“带上硬盘快走!”
“他呢?”杨菊苹指指畏缩在角落的男子。
“带走!”沈曼佳说。杨菊苹抽了硬盘,上前踢了那人一脚,那人畏畏缩缩走着,杨菊苹后面撵着,嫌他走得慢了,到楼口顺势又踢了一脚。不知道踢在什么地方了,那男子猝不及防,捏在手里的一样东西叮当掉到了地上,是一个液晶的微型显示屏。杨菊苹诧异道:“这是什么,你在操控什么?”
啊……那人喊着,毫无征兆地暴起,一把拽着杨菊苹往楼梯下一推。已经走了半截的沈曼佳回头朝上开枪,随着枪响,失去重心的杨菊苹扑到了她身上。她一侧身闪过了,不过开枪也失去了准头,那人连滚带爬地往回走。沈曼佳迅速跑上去追,却见得那人闪身进了一扇门,咣一声合上了。她踢了两脚踢不开,又退了两步开了一枪,却发现那是钢门。她生怕被流弹擦中只得放弃,再奔回来,摔得七荤八素的杨菊苹正捡拾着硬盘,她捡起了那男子丢的像车钥匙一样的东西,一下子认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几阶楼梯下的杨菊苹提醒着:“是不是他在操控那辆车?难道他是……”
那是一种最不可能的情况,可惜马上应验了。麦里武建利喊着:“沈姐,车里没人,那小子有诈。”
沈曼佳看了眼那男子消失的方向,瞬间下了一个决定:“快走,碰到高手了。”
两个人迅速下楼,刚出楼门,又听到了黑暗中嗡嗡的声音。沈曼佳急着在麦里喊着:“大武小心,这可能才是逆风。”
武建利刚看到沈曼佳,不过听到警示已经晚了,一架无人机从空中俯冲下来,识得厉害的武建利迅速找了个垃圾桶蹲着隐身。那几个操着枪就打,不知是打中还是引爆了,无人机轰的一声炸开了,机身成了天然的杀伤利器,毫无遮掩的几名枪手捂脸的、捂腿的、捂眼睛的,齐齐惨叫倒地。
武建利顾不上这些手下,迅速奔向沈曼佳,把惊得花容失色的沈曼佳扶起来,这时候听到了一声尖锐的摩托引擎声,不过已经是在墙外了。等了片刻才看到一个骑手的影子,在雪地里迅速消失了。
“他才是逆风。”沈曼佳嘴唇抖着,看着一地狼藉,不知道是因为惊惧,还是因为错失了机会。急火攻心的她刚走一步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动静太大了,马上撤吧,这不比在境外。”武建利提醒着。
“完了,我太高估自己了。”沈曼佳失魂落魄地道。那几个重伤的手下,恐怕走不成了。
“只有逃出去才有机会。”武建利干脆顺势背起了沈曼佳,他和杨菊苹迅速往外走着,却不料刚到车边,远远地有两辆车冲了过来。他把沈曼佳塞进车里,跳上驾驶位,发动车就跑。杨菊苹都没来得及上车,那车哗的一声就蹿了。她急得直跺脚,第一辆车直接冲了过去,第二辆车上跳下来四位特警,大喊着不许动,她惊得赶紧举起了手。
两车一前一后,径直追了上去……
找到了,找到了……
作战室里捶桌子跺脚的兴奋劲,把两位总队长也感染了。凌宏业狠狠捶了谢经纬一拳道:“哎呀,老伙计,这回你可是拉着我上巅峰了。”
“快调警力,枪声和爆炸声是怎么回事?”谢经纬提醒着。
两个人到了指挥台前,下一刻传回来的实时视频,把在场的警察看得一点兴奋劲都没了。地上被控制的几个外籍嫌疑人,个个重伤,楼里死亡一个,推进到那个房间时,门口倒的一个还有一口气,四名小特警急得汇报声音都乱了。这些年缉枪治爆的,一省都难得见几起枪案,今天倒好,居然是场枪战。
“往回倒,这儿……女嫌疑人身边,那个包。”邵承华提醒着。
视频往回放,定格在杨菊苹被捕的地方。邵承华指挥着现场刑警把包打开,赫然是几组硬盘,他长舒一口气道:“可能我们的斩获要超过预期了。”
“先别管东西,抓人,绝不能让他们跑了。”凌宏业道。他的视线死死盯着那视频里忽隐忽现的逃匿车辆。那辆越野车性能极好,正在渐渐拉开与追兵的距离。通话里俞骏正在喊:“指挥部,指挥部,我们车上没带防滑,追不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