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要一失陷,岂不是把藏得最深的杜其安都要牵出来了?”俞骏自语道,他又判断着,“除非杜其安另有安排,这个总能脱身事外的风头,不可能只准备一种方案。”
“我们想贴近骗子的思维,除了搞清所有骗局的细节,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还有这个人……这个聂媚我觉得呀,应该好好了解一下她的背景,你看她的自信尚在,心理防线根本没有被摧毁啊。”凌宏业接过了遥控,放着另一组审讯视频,侃侃而谈的聂媚哪怕剪成了短发,依然风韵犹存,对答相当得体。这些经过传销历练的人,说起来都是反审讯高手,他们就靠嘴皮子吃饭,想用语言和逻辑来攻击他们的心理防线,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这个人已经超期羁押了,刚延长了一次,‘货到付款诈骗案’确实找不出更多指向她的证据,她顶多算积极参与,而且没有拿过钱,现在把我们都难住了。”俞骏道。
“今天的信息有多少了?”谢经纬问道。
这是问大数据监测的明日商城APP活跃流量,邵承华掏出了手机,联网反查,片刻后汇报了个数字:“二十七万……一夜增长了七万多,傍晚到凌晨以前是活跃峰值,我们两省二十多个地市均有分布,四川、河北、江浙、两广一带都有数个城市出现集中点,数量裂变得很快,第一个十万用时近一个月,而第二个十万用时不到一周,现在增加一个十万,恐怕只需要一天。”
听到这话的时候,哪怕是从事经侦工作已久的凌宏业手都抖了一下。即便保守估计,这二十多万的活跃流量也代表着几万人的参与,如果不是中途截获信息介入,恐怕又是一个震惊全国的骗局。虽然群众的心态已经对层出不穷的骗局麻木了,可对于警察而言,屡屡出现而且屡屡得手的骗子兴风作浪,那是一种耻辱!
“如果实在不行,可能还得做成夹生饭。”凌宏业道,这是万一之选,在座的也都明白,现在并未掌握骗子的全部洗钱渠道,不管怎么收网都会漏掉一部分,可你不收网,骗局裂变失控的结果会更不堪设想,就像很多案例一样,骗子都抓了,账户里还一直在进钱。
“我们确定一个峰值,灵活把握吧,最起码大多数涉案人得进网里。”谢经纬给了句无奈的话。
这时候,邵承华的电话响了,跟着凌宏业的响了,接着俞骏的也响了。几人急急拿起手机,以为有了重大情况,一听,都变脸了,而且接听完电话,都面面相觑,似乎就谢经纬一个人不知情,他追问着:“又有什么坏消息?总不成现在就砸盘走人了吧?”
“可能……是个比砸盘还坏的消息。”凌宏业眼珠未动,僵硬地说了句。俞骏倾身,谢经纬凑上来,听了下属耳语几句,谢经纬陡然色变,气得“咚”的一声拍了一巴掌,震得茶杯盖嗡嗡直响。
这个更坏的消息传过来了,是前一天的监控录像,是秘密提取自西餐厅的,在座的看到了沈曼佳和零号由局促到亲密,甚至看到了沈曼佳排出了一摞厚厚的钱,被零号塞进了口袋;再之后,拍到了沈曼佳挽着零号出餐厅的照片;再往后,两个人逛商场,做头发护理,然后去KTV,出来后就醉意盎然了。如果这些还不算什么的话,那么两个人还干了件更雷的事,居然一起回到了沈曼佳在滨海市的临时住所,一夜未出。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乘上了西行的列车。
最后回传的是对房间搜查的录像及图片,凌乱的床铺、沙发,以及卫生间里那个用过的安全套,让在座的警中大员一个个面如死灰。这确实是个比砸盘走人还坏的消息,如果零号真被这个女骗子俘获,那所有的反骗行动部署,都岌岌可危了……
呼啸的列车在汽笛声中缓缓减速,广播里响着到站的提示音,其中某节车厢里轻呓一声,一个帽子遮着脸的女人如梦初醒,从她倚着的肩膀上展直了身姿,戴正了帽子,赫然是已在滨海千里之外的沈曼佳。
她醒了,这才发现倚在斗十方的肩膀上睡了一路,看看表情温馨的斗十方,她抱歉道:“不好意思,昨晚太累了。”
“不管你找什么理由,都会得到原谅的。”斗十方笑道。
沈曼佳掏着包,补着妆,小声问着:“那是基于我是老板的原因,还是美女的原因?”
“不管哪一种,我都无法拒绝啊。”斗十方道。
“贫吧,如果我非要准确和正确的唯一答案呢?”沈曼佳语带娇嗔。
斗十方一扬头:“问它,镜子会告诉你,虽然它不会说话,但它会给你还原一个美丽的真相。”
正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沈曼佳被这话甜得似乎有些眩晕了,她故意地做了个鬼脸说着:“看,镜子受不了了,太酸了。”
“哟,不对,是甜齁了。”斗十方道。
沈曼佳笑着用小拳头捶了他一下,说笑间列车泊停在站上,自车窗向外望去人来人往。沈曼佳看到斗十方四下搜寻的眼光时,突然问了句:“你见过他,一定能认出他来。”
斗十方摇了摇头,小声道:“那晚上太黑,只顾逃命呢。哪能认得出来?”
“他可是能认得出你来,知道为什么吗?”沈曼佳神秘地看着斗十方。
斗十方一摸脑袋,想到了,好奇地问着:“你们想捅牛老板一家伙,肯定盯了好久,我是送钱的,肯定盯上我了,对吗?”
沈曼佳一笑,手指一点斗十方凑上来的额头道:“聪明……看,他来了。”
斗十方抬头,看到了车厢里新上来的一位,超过一米八的大个子,脸如刀刻斧凿那般硬朗的线条,哪怕冲锋衣的帽子扣着,也掩饰不住逼人的威猛气息。他上得前来,一屁股坐到了斗十方的身侧,和窗口坐的沈曼佳,恰恰把斗十方夹在中间。
武建利,沈曼佳的贴身保镖,在长安站中途上车,和西去的两位会合了。
知道了这个亡命徒的身份和背景,斗十方就有点忌惮了。他不舒服地挪了挪屁股,武建利侧头睥睨一笑,带着轻蔑的口吻说着:“嗨,小子,记得我吗?”
摇头,斗十方凛然给了个紧张的动作。
“我可记得你,砸了灯就跳窗跑了,可以啊,居然还一路跟在我们后面,我居然没发现。”武建利似乎对于那次失手有点耿耿于怀。
斗十方觍脸笑道:“不打不相识嘛,我开了个破三蹦子,你们把我当成村里人了。”
“这小子贼得很,沈姐,您小心点,别着了他的道。”武建利提醒道。
沈曼佳媚眼一笑,努嘴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纤指一伸,轻佻地挑着斗十方的下巴,斗十方配合地抬着头做了个鬼脸。就听沈曼佳道:“他现在是我的人,不许吓唬他,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这语带娇嗔的威胁更像撒娇,不过在武建利这儿像命令一样。他正色道:“知道,放心,他把咱们当自己人,那我就当他是兄弟。”
“必须的,我们在这里势单力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十方不错,可能在这个局里呀,看得比谁都清。这段时间你在长安怎么样?”沈曼佳问。
“不怎么样,干车手这活儿太危险,怕是再做几趟就得换手。”
“进来的人还没出事吧?”
“暂时没有,但撑不了多久,这帮穷鬼可都是没见过钱的,每天大把大把取,指不定哪天得出事。”
“支撑多久算多久,这个局也不会太久,起势太快,我研究过金瘸子的手法,别人割韭菜是割光刨净,而他呢,是割一把就溜,不贪多。以前我和朱丰合作时,经常听到他讲这个逸事,有句格言叫‘不拿走最后一个铜板’。”
“我觉得呀,这个家伙是教唆别人拔橛子偷驴,他只负责卸肉。”
听到这儿时,斗十方忍不住哧了一声,武建利盯着他问:“怎么?不对吗?”
“不,非常形象,他出身风马燕雀之流,人称风头,当风头的手法,正像您所说,偷驴的拔橛子的甚至卸肉的都是他教唆跟风来干的,而他拿的还未必是最大最肥的一块,所以不但追随者众,而且安全性还高。”斗十方解释道。
“对,这小子脑袋好使,咦,你脑瓜这么好使,怎么干车手活儿?”武建利好奇地问了句。
“这个说来话长了,我是被坑了一把,就老杜的大侄,狗日的一千块钱把我卖给老费了。”斗十方难堪地简要叙述了下自己的“沦落”经历,听得武建利嗤笑不已。而沈曼佳却是知情达理地把手搭在斗十方肩膀上安慰道:“知足吧,你已经很幸运了,老费一千块买个人,训练一下帮他赚上一笔钱,然后把这些人再卖给我,一个人头算一万呢,到了境外更凄惨,那看守可是真枪实弹,谁敢跑可是直接开枪的。”
“啊?外面这么黑啊?”斗十方愕然了,突然想起长甸镇那拨苦命兄弟,还在憧憬面朝大海、赚赚外快的海外生活呢,他随口问道:“那我在长甸见的那拨人,走了吗?”
“昨天吃饭时走的,他们不顺利走,我也未必敢大摇大摆来啊。”沈曼佳淡淡地说道,对于底层不管多么凄惨的未来,她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她好奇地问着斗十方:“怎么了?你总不至于对你被卖身的地方还有感情吧?”
“他们面试时我在场来着,本来我挺羡慕,可听你这么一说,我又有点同情了。”斗十方掩饰道。另一头武建利道:“千万别,出去的虽然待遇差了点,可确实能赚到钱,有的被遣送回来,还自己找着去干呢……乞丐三年,皇帝不当;骗子三天,龙椅不上。这个职业,尝过甜头的可都放不下哦。”
“有道理,我都放不下了,这几天比我活的二十几年都赚得多。”斗十方附议,对沈曼佳投去了感激的一瞥。沈曼佳微笑致意。自她视线的角度,是斗十方讨好的笑脸,和斗十方脑袋后武建利微笑的笑脸,这颇有深意的眼神,却不知道是给谁的。
或者说,给谁都可以,两个人似乎都领会到了眼神里的嘉许。
火车疾驰,穿山越岭,视线里从郁葱的秦岭到泛黄的沙漠石山似乎只有很短的一个瞬间。黄昏来临,残阳如血的风景挂在车头方向时,目的地金川市到了。三人相随出了车站,接站的等候已久,那两位接站奇葩连不认识的沈曼佳都一眼看到了。
是消失多日不见的那对活宝——王雕和包神星。他们高高举着一张瓦楞纸板,上书“斗十方”,就这么简单的笔画“斗”字都少了一点,看得沈曼佳和武建利大眼瞪小眼,然后相视大笑。
那俩乐滋滋地迎了上来,千算万算,仍然错失最简单的这一算,诈骗团伙的最关键一站,斗十方都没想到,居然和这俩夯货关联着……


第五章 情深意长人心难测
魔长道消,说繁实简
“看看人家混的,卧槽,这货不是卖身发财了吧?”
“雕哥,遇上这么大老板,我也想卖。”
王雕和包神星举着牌子,冻得冷呵呵地评价两句,看到来人真让这两位仁兄自惭形秽了。瞧人家皮鞋锃亮,衣服光鲜,甩着手,腕上明晃晃的手表,那派头跟哪儿来投资的老板一样。咱兄弟俩还是裹着厚羽绒服,老旧的款式,咋看都像接站的黑车司机。
说话间那三位出来了,虽说是故旧,可毕竟有点过节儿,此时见面稍微有点尴尬,两个人干笑着问好。斗十方指着包神星问着:“咦?你不牛逼烘烘地要出国了吗?咋窝到这鬼地方来了?”
“这不赖我啊,沈老板不收啊。”包神星难堪道。沈曼佳笑着解释着:“这个是为你着想,有案底的真不行,很麻烦的。”
“那你呢,傻雕,不自己组团了吗?咋也沦落到这地步了?”斗十方看着擦鼻涕的王雕,这境况还真让人大生同情之心。
王雕尴尬地看了武建利一眼,扬头示意着,武建利却懒得跟他说话,憋得王雕解释着:“有武哥那帮人在,基本上没我们什么事,那帮家伙又能打又能跑,关键是他妈便宜,连中国话都不会说,就抓着也没用。”
武建利瞪了一眼,王雕不敢吭声了,领着众人出站。这其中的关窍斗十方却是清楚,曾经在登阳看守所就关押过几名偷渡入境人员,都是些边陲小国的,正像王雕讲的,把这些人用于某些犯罪是相当经济实惠而且安全的方式,只是他没想到,真会在实践中遇到这种事。这让他不由得多看了武建利几眼,那家伙提着几十斤重的行李箱轻若无物。斗十方自忖要和他PK会是什么结果……想想算了,肯定打不过。
“怎么了?”沈曼佳晃了晃斗十方的胳膊问。斗十方这才发现沈曼佳又是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这让他有点不舒服,想挣扎,不料沈曼佳故意挽得更紧了,促狭似的对着他做了个鬼脸道:“身畔有美女不注意,怎么看大武那么含情脉脉的?”
观察太入微,斗十方还未解释,羡慕嫉妒恨的王雕回头插刀了,提醒沈曼佳道:“他喜欢男的。”
呃……斗十方被噎。沈曼佳一愕,侧头看着斗十方,脱口问:“真的?”
这个难解释了,斗十方没来由地面红耳赤,总不能真在一个女人面前讨论自己的性取向吧。王雕得意地奸笑,却不料沈曼佳给他解围了,一挽斗十方的胳膊道:“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以前,我可以很郑重地告诉你,十方喜欢的……是女人。”
咦哟哟……王雕被刺激得妒意更甚,忍住不回头看那两个人的亲昵动作,实在让人觉得活得太矬了。
落后几步的斗十方小声说着:“沈姐,非要这样吗?生怕别人不起疑心啊?”
“呵呵,你害怕了?”沈曼佳眨着美目问。
“厚此薄彼啊,知道这边走得近了,那边可就离得远了。”斗十方提醒道。
“如果恰恰相反呢?你和我走得越近,那边对你兴趣越大,呵呵,信不信?你可以更近一点。”沈曼佳笑着,像在挑逗,不过趁着她分神间隙,斗十方挣脱了,抢先一步上前给沈曼佳开了车门,做回了自己跟班的角色。沈曼佳坦然地享受着他的恭敬,很优雅地坐进车里,而且挪了挪,示意斗十方坐到她身边。这回斗十方可不敢了,故作未见,和武建利挤到了一起。
这辆商务车驶进了西风猎猎、黄沙飞舞的西北边陲之城,又一种陌生的城市风情扑面而来。是终点,还是又一个驿站,斗十方无从判断,可他判断得出,可能从现在开始就要进入岔路了,因为他从下车伊始就四下观察,却没有发现哪怕一个盯梢和监控的家里人……
分析仪连接的打印机徐徐地吐着热敏纸,那张加急做的分析报告被穿着白大褂的警务人员撕走,他拿起来扫了几眼,然后快走几步,递给了门口等候已久的一位警方同行。
“能确认吗?”向小园接过报告单,一大堆医学和技术参数,跨行就难懂了。
“床单上的毛发可以确认,皮屑可以确认……其他的也没有啊。”同行道。
“那个……那个安全套里……”向小园艰难地提到这个。
“这上面不是有吗?”同行道,指指那一项,“你们送的检材被排泄物污染了,量不足,无法给出准确检测结果。”
又隔了一会儿,同行问发愣的向小园:“还有问题吗?”
“哦,没有了。”向小园被惊醒,像做了坏事一样,逃也似的离开了法医鉴定中心。
此时那份鉴定报告就捏在向小园手里,耳边听到的是航班起降的播音提示,身边坐着的是出来一周多的两位下属。钱加多正在玩手机游戏,娜日丽陪坐着,一直未敢打扰向组长的思路。
向小园又一次看表,还没有到登机的时间,其实时间没过多久,两次看表的间隔不过几分钟。娜日丽小心翼翼开口了,安慰道:“向组,也许是您多虑了,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
“我可以不往严重处想,可专案组呢?今天离开既没有示警也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你说我能不多想吗?”向小园道,现在恐怕必须假定零号和这个重点嫌疑人已经发生过亲密关系,循着这个亲密关系,专案组会预测可能造成的后果,这项工作应该已经提到优先级别了。
“我觉得……他,不像那种人。”娜日丽说得语气犹豫,一回忆相识的种种,语气就更犹豫了。人性是不能考验的,忠诚取决于忠诚的代价,背叛取决于背叛的砝码,如果代价太大,如果砝码足够大,可能事情就会走向与你预想相反的方向。
“又是钱,又是美女的,能经得起诱惑的真不多,很多事都是这样啊,刀山火海闯得过来,艰难苦重扛得下来,可遇到了糖衣炮弹,根本没有抵抗力,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被击中弱点,恐怕无人能幸免。”向小园悠悠道。她无聊地看着手机,放大着餐厅提取视频里的画面,那是斗十方和沈曼佳在说着什么,沈曼佳握着斗十方的手腕,看得出沈曼佳的喜悦毫无做作……那问题就来了,难道真的是?不过几天时间就如胶似漆了?而且他俩在如胶似漆之前,根本毫无征兆,除非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向组,怎么了?”娜日丽问。
狐疑的向小园道:“哪儿有点不对劲啊,前几天她对零号不闻不问,而且零号连她住在哪儿都不清楚,这在滨海最后一天,怎么突然一见钟情了?”
“女骗子。别忘了她的身份啊,扮演个一见钟情很难吗?”娜日丽道。
“动机呢?零号身上有什么值得她需要委屈自己才能得到的东西?”向小园问。
也是啊,娜日丽下意识地挠着下巴,脱口道了句:“委屈自己,必有所求,而零号能给她的……她是不是拉拢啊?她这一伙势力最单薄,拉拢几个人为自己服务,说不定还想搞什么小动作。”
“那代价也太大了啊,这就值得献身?”向小园不信了。
“一个单身女人,她也有这种需求啊,零号也不丑,说不定顺便满足一下呢。”娜日丽道。向小园被这话噎愣了,另一头却哧哧笑了。娜日丽回头顺手一拧,笑着的钱加多已经习惯了这个暴力女的动作,早躲开了,他笑道:“你们以女人的心态,怎么可能判断得准男人的心态呢?这事问我啊。”
“问你?”向小园哭笑不得了。
娜日丽直接问着:“那你说什么心态?”
“有便宜哪个男人不会占啊!又是这种好事。”钱加多直白道。
这真把两位女生噎住了,两个人愣了半晌说不上话来。向小园中止了讨论,提着行李排队候机了。娜日丽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钱加多收起了手机不屑地说着:“看看,没话说了吧,最简单的就是真理,而且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比如……我!”
“一边去,别排我后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娜日丽烦躁地把钱加多撵走了。
登机,目的地:长安。
自车站行驶了近四十分钟,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晚。长安就够冷了,金川更冷,一开车门,呼呼的冷风灌进车厢,能让人激灵灵打个寒战,好容易焐热的身体瞬间又像掉进冰窟窿里。
“快点,快点,冻死了。”包神星在车下跺着脚,很没品地催着。下车的斗十方把他推过一边,又上前给沈曼佳开车门时,那活儿早被武建利抢了。他跟沈曼佳可能更默契一点,很自然地扶着车门迎着沈曼佳下车,等关上车门时,他已经在领着沈曼佳走向大门了,下一刻,已经殷勤地推开了玻璃门。
落后一步的斗十方看这样子愣了下,可不料吹冷风的来了,包神星悄悄凑到他耳朵边说着:“吃醋了吧?”
“我……我吃什么醋?”斗十方不悦地盯着他。
“呵呵,想巴结就得勤快点,想抱大腿就跟紧着点,看看,被人抢了吧?”包神星示意着前行的两个人。那两位在进门的方向向他们招手。
斗十方快步奔上来,顺势在后脑勺给了包神星一巴掌。包神星哎哟一声骂了一句。那样子看在武建利眼中,他笑了笑,小声和沈曼佳说着:“这家伙在车手里也是个狠茬子,都怕他。”
“那你看怎么样?”沈曼佳小声问。
“不错,胆子脑子都有,是干这行的料。”武建利赞了句。
话音落时,斗十方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前。沈曼佳自然地拉着斗十方的胳膊相偕而行,笑着道:“大武难得夸人啊,对你可是赞不绝口。”
“我有什么可赞的。”斗十方不好意思了。
“必须有。我们追人几年可从来没失过手,就让你溜过一回,差点坏了事,下次绝对不让你溜了。”武建利跟着道。
斗十方愣了下,好奇地问:“下次?还有下次吗?”
“哦,也对,现在我们站一边,我是说啊,假如还有下次,你一定溜不了。”武建利笑着道。
斗十方笑了笑,不置可否地道:“那可未必,往往你觉得绝对优势的时候,就是栽跟头的时候,江湖有句老话讲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武建利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不过对此言表现得毫不为意,反倒是沈曼佳特别关照斗十方,故意对武建利说:“大武,回头你跟牛老板说啊,十方我喜欢,这个人我撬走了,不跟他客气。”
武建利应了声,斗十方未知其意,偏偏还有个多嘴的包神星听到了,凑着上来问着:“嗨,沈老板,还挖人不?您看我行不行?”
嗯?还有毛遂自荐的?沈曼佳被搞蒙了,武建利瞪了眼没好气地说着:“扯什么淡?不都干得好好的?”
“好什么呀,骗红包刚入门,老费就卖人头把人全卖了,没地儿去傻雕就带上我来这儿,冻得跟??样先不说,那张胖子抠得跟蚂蚁放屁一样,你是不知道有多小气,一包烟钱都算得清呢。”包神星倒着苦水,敢情在这里的生活并不如意。
听到张胖子的称呼,斗十方脸上释然地笑了笑,沈曼佳晃晃他的胳膊,小声问:“怎么了?”
“这么抠就没错了。”斗十方道。
沈曼佳不解,看看发牢骚的包神星,皱着眉头没明白。斗十方再一次附耳告诉她:“干传销的骗钱不容易,抠门是本色。”
这个解释,把沈曼佳逗得花枝乱颤,倒把武建利和包神星看迷糊了,几人等着王雕泊好车,进门带着走上楼。在这座金川大厦的中层,租了半层楼的一家公司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似乎和传闻有出入,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带门禁的玻璃隔间,蓝色的公司LOGO是一个月出的画面,图案是由0和1组成的,标志着这个公司是货真价实的IT公司。
不过包神星的解释就不一样,他指着公司标志解释着:你看,杵这么大个蛋蛋,它不“扯蛋”都不可能。
众人皆笑,王雕赶紧把这货拉到身后低声威胁着,公司里等待已久的人已经出来了,矮胖身材,武建利和沈曼佳均不认识,不过斗十方认出来了,正是在中州货到付款诈骗案里挂上号的那个没有找到证据的嫌疑人——张光达。
“哦哟哟,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沈老板吧……巾帼不让须眉啊,请请请,抱歉啊,没顾得上去迎接大驾,这位就是……大武吧,你也请……傻雕,你们外面候着。”张光达把这一行三人迎进了公司。两三百平方米的工作间,此时是下班时间,工位已空,不过看整齐的电脑,敢情这儿还就是个实实在在办公的公司,目光扫过时,这公司还有两位在,好像一个女人的身影挺熟悉,但隔着玻璃门看不清。不过当斗十方看到包神星屁颠屁颠往那方向跑,他一下醒悟过来是谁了。
长甸镇那个诈骗教练,叫菊儿什么的雀斑妞,只是没承想她也来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