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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让新人去负责审讯。”仁井又说。
“我当然知道。”昌夫回答。
车子朝着沿途都在进行夜间施工的东京西区飞驰。
到了歌舞伎町,他们去当地的派出所借了张地图,第一站先去了大和馆,这是一栋战后新建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三层小楼。与旅馆老板再次确认了宇野宽治曾住在这里之后,昌夫又问起宇野住店后的情况。
“有人来找过他吗?”
“好像没有,不记得有什么人来这里找过他。”
“女人呢?有没有女人来过?”
“没有,我们这里不准住客招呼女人进店,而且我们的客人大多是经商或出差的上班族,没有那种女人进进出出。就算有,也会很惹眼,店里的员工一定会有印象。”
“住客里,有人跟宇野说过话吗?”
“这个嘛……我们这里都是单人间,就像过去的日式旅馆,即使开门营业,也不会吸引多么了不起的客人。住客们之间平时不会互相打招呼。”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这个嘛……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这位客人总是早出晚归。”旅馆老板歪头想了想,“对了!他好像很爱看报纸。我们旅馆的前台备有晨报和晚报,他每天必看。”
“看报纸?了解了,谢谢您。”
宇野大概一直在关注绑架案的进展。又或者,他是在担心喜纳里子的尸体有没有被发现。昌夫觉得这多少算得上是一条线索,他的脑海里充满了各种想象。
接着,他们又去了喜纳里子只工作了两天的“巴黎女人”夜总会。走进被霓虹灯装点得五光十色的店门,他按仁井的吩咐,没出示警察证,而是作为客人,在店员的招呼下走进卡座。
店里很宽敞,大约有三十张台子。房间里光线昏暗,播放着流行的拉丁乐,随处可闻小姐们的莺声燕语。
他们听凭服务生的安排,叫了三名小姐,然后向她们亮明刑警的身份。小姐们互相看了看,满脸困惑。
“你们放心,我们不是来查这家店的。我们想问问那个周一才来上班、周三就不见了的冲绳女人的事。”仁井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语气柔和地说。
原来他在女人面前是这副样子,昌夫大感意外。
“嗯,我知道她,是那个艺名叫贝蒂的。老板说,她看着不太像日本人,倒像是外国人,所以就这么决定了。”
“抱歉,我和她不认识。我们这里有一百多个姑娘呢。”
“我记得她,我们俩还一起招待过客人呢。有一次,她被一个色鬼客人摸了胸,得了两千日元的小费,她可高兴了!”
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也就是说,她对动手动脚的客人并不在意?”仁井问。
“好像不大在乎!”
“就是,她性格挺开朗,反正我对她的印象不错。”
“喂,刑警先生,你们查什么案子?那个冲绳姑娘惹了什么祸?”
“倒不是她本人的事,不过,她有可能包庇了盗窃犯。”昌夫回答说。
“什么嘛,只是小偷?我还以为是杀人犯呢!”
“就是嘛,偷东西的案子?真无聊!”
小姐们似乎放心了,纷纷活泼地请他们点单,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那就把之前和她同屋住的那个女孩也叫来吧,真名据说叫小森孝子。”仁川敷衍着。
“点名是要另外花点名费的!”小姐们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叫来了小森孝子。小森一眼看见昌夫,不禁愣住了。
“再次打扰,真是抱歉。不过,傍晚那会儿不太有时间,所以只是简单地问了问。我还有些事要问您。当着老板的面,有些话不大好开口。”昌夫学着仁井的做派,微笑着说道。
他俩招呼孝子坐下,打发了其他三名小姐。
“关于那个冲绳女人失踪的时间,傍晚问您的时候,您说她从十五日下班后就没有回宿舍,之后就消失了,对吧?”
“是。”孝子眼睛一眨不眨地说。
“她的行李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大概是趁我不在的时候。”
昌夫想进一步确认日期,孝子却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我记不清了。”
“十五日那天,你们是一起从公寓去店里上班的吗?”
孝子似乎努力想了想,说道:“是分开走的。”
“她有没有提到不太适应店里的工作?”
“嗯,好像说过,受不了客人们动手动脚之类的。”
昌夫与仁井对视了一眼。这似乎与刚才店里其他小姐的说法不太一样。
“她跟你说过有个混黑道的男朋友吗?”
“啊,没有。”
“你跟她相处的两天里,有没有谁联系过她?”
“不清楚。”孝子始终眼睛一眨不眨地说。
“对了,你们住的公寓里有电视吗?”
“有,搬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就备有洗衣机、冰箱、电视机之类的电器。”
“风俗行业最近果然很赚钱哪!那个冲绳来的女人平时都看些什么节目?”
“这我就不记得了……”
“假设,只是假设啊,她有没有看过新闻或某个娱乐节目后神色异常呢?”
“实在抱歉,平时我一般都是睡到过了中午才起床……”
“哦,那么,最近两天里,她有没有出现过类似忽然心神不宁或特别害怕之类的情绪变化?”
“这个嘛……”孝子歪头沉思着。
见似乎再也问不出什么情况了,昌夫他们便结束了问话。孝子掩了掩法式睡袍的前襟,像是要挡住胸口,便赶忙跑开了。
“这个女人好像在隐瞒什么。”岩村说。
“我也有同感。”昌夫附和道,“仁井兄呢?”
听见问到自己,仁井敷衍地答了句:“啊,我也这么觉得。”抬手将面前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对又转回来的三位招待小姐豪爽地说:“点单吧!想喝什么就点什么!”小姐们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仁井又冲侍应生招招手,对他耳语几句,便站起身。
“不会吧……这么快就要走了?”
“人家还想跟刑警先生多聊一会儿呢……”
小姐们似乎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下次,下次一定!”仁井仍是一副怜香惜玉的做派,在小姐们的目送下,径直走过了收银台。
“仁井兄!不用结账吗?”昌夫在他后面追着问。
“啊,这里是西山组的地盘,他们会替我结账的。”仁井走出店门,回过头来整了整西装的领子,对昌夫和岩村挤了挤眼,“不过,你们可别来这一套!”
下一站,他们来到彗星剧场前的广场上,在一条长凳上铺开了地图。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喝得醉醺醺的人们正纷纷朝车站走去。
“从现在开始,我们来追查喜纳里子的行踪。如果阿落的推理成立,喜纳里子应该是在十五日晚下班后去见了宇野,当晚就被宇野杀了。从宇野手臂上的伤痕推断,他当时应该没穿衣服——不可能为了勒死别人特地挽起衣袖吧!”
听了仁井的分析,昌夫不禁点了点头。他没想到这一层。
“这么说,俩人应该去了情人旅馆过夜。不过,如果是在旅馆里杀人,怎么处理尸体呢?岩村,换了是你会怎么做?
岩村愣了几秒,随即回答:“我会把对方带到这一带的空房子,亲热之后再把她杀掉,就地抛尸或扔在废弃房屋的地板下。”
“好。你负责去搜查空房子,去派出所借个手电筒吧。”
“仁井兄,我的推理应该没错吧?”
“嗯,没错。拿出点儿自信来!”
“是!”
“咱们兵分两路。我和阿落去情人旅馆问问看,这一带的情人旅馆主要分布在西大久保一丁目和二丁目西侧,恐怕有五十多家。阿落,你负责一丁目以东,其余的交给我。需要问的只有一点,就是十六日零点过后有没有可疑的青年男女来投宿。这种旅馆都没有住宿登记簿,连给客人引路的服务员都省了,根本不过问住店客人的行踪,所以我们的调查很可能是徒劳的。眼下我们的依据只有阿落的推理:宇野如果在当晚杀死了喜纳里子,肯定没办法把尸体搬运到其他地方。刑警的工作中,百分之九十九的辛苦都是无用功,你们一定要作好心理准备,不放过剩余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明白吗?”仁井仿佛在做演讲似的命令着。昌夫又一次对仁井肃然起敬,岩村更是一脸崇拜。
他们约好午夜三点碰头,昌夫便朝明治大街走去。过了餐饮街,就是旅馆一条街,只见一对对男女依偎着走进各家情人旅馆的大门。路面上的站街女多得惊人,不停地朝行人招呼着:“小哥,不来找点儿乐子吗?”看来,在这里,找个女人带去旅馆的客人应该很多,难怪旅馆对客人的身份不闻不问。
走到明治大街与西大久保一丁目的十字路口,昌夫开始一家一家地寻找旅馆。但他很快就明白,这无异于在黑暗中扔石头,根本不可能击中目标。这些战后旅馆密密麻麻,前台布置得好像电影院的售票窗口,店家和客人通过一扇小玻璃窗交接钥匙、收取房费。那些小窗上还挂着蕾丝窗帘,确保店家与客人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脸。就算是那些传统旅馆,也接受了普遍的共识,即客人入住时无需由专人接待。店家甚至连客人长什么样子都无从得知。昌夫再一次感受到了大都市之中的隐蔽性。
“十五日半夜有没有见过可疑的客人?什么样的都行,比如背着女人回去或者把女人留在店里、自己离开的客人?”
“把女人留在店里、自己离开的客人?有啊!”
“是吗?”
“嘿,不就是那么回事嘛!反正交了房钱,女人独自在店里睡到天亮才走。”
“这样啊……那有没有听见女人的惊叫或者搏斗的声音?床单上有没有发现残留的血迹?”
“有的客人的确叫声挺大。至于厮打的声音、血迹之类的也都有。警察先生,你该不会不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吧?”旅馆里的一位中年女工拍着昌夫的肩膀,哈哈地大笑着问。
问了好几家旅馆,全是类似的情况,昌夫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还没能确认喜纳里子的安危,他自己却感到难以继续了。
结果,不知不觉到了午夜三点,他走回已经没什么人的彗星剧场前的广场上,见仁井和岩村正坐在长凳上伸长双腿抽着烟。
“三个人还是不够呀。我说阿落,赶紧找到喜纳里子有可能在十五日晚上遇害的证据吧。有了证据,上头就会下令采取行动。”仁井一脸疲惫地说。
“今天就到这里吧?”昌夫建议。
“师兄,我饿得要死。”岩村的目光落在路边的荞麦面小摊上。
昌夫也饿了,三个人便去小摊上吃了碗面条。热乎乎的面汤填饱了他们空荡荡的肠胃。
“国际运动会总算顺利结束了!”小摊老板熟络地跟他们聊天。
“对了,接下来还有彩排大会吧!”昌夫舒出一口气说。为了一年后开幕的东京奥运会,从上周起,东京又开始准备这场彩排大会。天天忙于侦查案件,他们几乎忘了还有这回事。
“新建的体育场可真够气派,据说能容纳七万人!有了它,就算招待外国人也不觉得寒酸哪!”老板开心地说。
深夜的寂静中,夜间施工的声音回荡在彗星剧场前的广场上。
第36章
星期一早上,落合昌夫在浅草警署的训练场醒来。看看时间,快到中午了。
他去了附近一家上午就开始营业的澡堂。三天来,他这是头一次洗头、刮胡子。之后,他又思量着去哪里吃午饭,忽地想到了回声,也就是宇野宽治的好兄弟町井明男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他一走进店里,女招待的脸上就摆出了一副戒备的神态。这倒不奇怪,因为近来警察们轮番登门,态度强硬地盘问了她无数次。单说昌夫本人,前几天刚刚向她追问过宇野宽治和喜纳里子的事。
昌夫点了三明治和咖啡,刚翻开报纸,便有人坐到了他对面的位子上。
“落合警官,您好啊!”原来是《中央新闻》的记者松井。
“搞什么?是太巧还是打埋伏?”昌夫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
“听说抓到了小吉夫绑架案的重要嫌疑人,为什么警方不对外公开呢?”听到松井的质问,昌夫的脸一下子发烫了。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昌夫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后背却冷汗直流。
“您就别演戏了。宇野宽治,二十岁,北海道人。公开罪名是擅闯民宅,真实的逮捕目的是追查绑架案,对吧?他是单独作案?”
“不……不知道,请别缠着我!”昌夫把报纸叠起来,像轰苍蝇似的扇着。
“小吉夫的生死还不能确定吗?假如他已经遇害,警方的高官们恐怕要集体辞职了吧?”松井窥视着昌夫的表情说道。昌夫把脸扭向一旁,掏出一支烟点着了火。
“我说,落合警官,只要每天在浅草警署里转转,就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从前天开始,玉利科长就天天待在侦查总部,田中科长代理则忽然变得冷冰冰的,不理人。堀江署长又在各处跑来跑去,忙个不停……这简直就像是把消息写在广告栏里一样嘛!要是连这些都注意不到,我这个记者也白干了。”
“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去找别人打听吧。”
“您别这么说。那些领导,我根本搭不上话,怎么打听?”
“那我更无可奉告。我区区一个小警察,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落合警官不是一直在负责追查宇野宽治吗?”
昌夫觉得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不由得断然大喝一声:“你少胡说八道!”
“您就别想瞒着我了。外面不是有那么多警察拿着宇野宽治的照片在四处打听吗?就连您自己不是也在调查时开门见山地说过是关于绑架案的事吗?”
昌夫无言以对,只得沉默无语。忽然间,他抬起了头,与女招待四目相对——原来如此,只要问问她,就能得知宇野宽治被逮捕的消息吧。他不由得暗自慨叹:所谓秘密侦查,在实际工作中其实很难做到完全保密啊。
“落合警官,听说您为了调查宇野的事,还特地去了一趟北海道?看来宇野就是真凶!”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他一送检,我们就报道。所以我只问您一件事:宇野有没有招供?”
听见“报道”两个字,昌夫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知道!不知道!”说着,他起身对女招待说:“麻烦把咖啡和三明治送到浅草警署刑事科!”说罢,扔下现金逃出咖啡馆。
他一溜小跑地回到浅草警署,直接走进侦查总部。田中正趴在桌上整理侦查记录。
“科代,刚才《中央新闻》的记者松井跟我说……”
“啊,他是不是说要报道?”田中看来了然于胸,神情苦涩地皱眉说,“部长正大发雷霆,说要把那个泄露机密的家伙抓起来。”
“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说起来,最先要求市民提供情报的就是警视总监嘛。既然都公开了,又怎么可能展开秘密侦查呢?”田中挠挠头,又接着说:“我们对此已经无能为力,只能让部长去跟对方的头头交涉。不过,《中央新闻》向来是以反对警方著称的,搞不好会不顾警方的意见,擅自报道。”
“要是现在把消息捅出去,外面会炸锅的!”
“所以啊,我们既然拦不住人家报道,就只能捂上耳朵,专心破案。对了,我收到了尼尔的报告,关于调查喜纳里子行踪的事,我已经请新宿警署方面提供支援。他们虽然也派不出几个人,但总比只有你们三个人去调查强。”
“好,谢谢您!”
“另外,上野信和会的立木昨晚给你打过电话,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线索。我吓唬了他一下,假装生气,说:‘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结果被这家伙笑着敷衍过去了。你赶紧给他回电话。”
“知道了。不过……宇野宽治的审讯怎么样?有进展吗?”
“没什么进展。”田中语气苦涩地说,“大概不该从一开始就来硬的。今天傍晚就要把他移交给检方了。既然浅草警署的人搞不定,我会跟玉利科长商量一下,再决定换谁接手。”
“这样啊……”昌夫满心期待着玉利科长能任命大场为新的审讯官,但这么重要的案子,很可能会交给警部以上级别的人负责。大场对升官没兴趣,警衔一直是警部补。
离开侦查总部,昌夫又去了刑事科办公室。咖啡馆恰好送来了三明治和咖啡,他便坐在会议桌旁,一只手抓三明治,一只手给立木打电话。立木正好在信和会的事务所里,听口气很冷静,但所说之事十分惊人。
“落合警官,千束町三丁目有赤色分子的秘密据点,我准备让手下的小弟冲进去瞧瞧。后面的事,您能帮忙收拾吗?”
“哦,为什么要这么干?”
“关于小吉夫的绑架案,落合警官上次来麻将馆的时候不是跟我说了嘛,绑匪就藏在以千束町一丁目为中心、半径二百米范围内的某处,而且很可能就是从藏身之处打电话索要赎金的。”
“对,我确实说过。”
“我倒真的发现了一个十分可疑的地方,就在千束町三丁目附近。原先是一家街道印刷厂,房间的防雨窗一直关着,乍看好像里面没人,但仔细一打听,才发现山谷劳动者联合会的秘密据点就藏在里面。电线杆上还引了电话线,说明屋子里很可能有固定电话。这可是罪犯藏身的绝佳之地啊!只要落合警官点头,我今天就可以让小弟们冲进去瞧瞧。理由嘛,就说妨碍我们做生意。然后你们警察趁机赶过来,进入屋子里控制现场,您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请稍等,这事我做不了主,得请上面批准。”
“我说,落合警官,这种事只能由下面的人见机行事。在我们江湖上也一样。不然,万一搞砸了,难不成还要让老大收拾?”
“哦,您说得对。”昌夫十分佩服黑帮老大处世之精明。对于这种介于合法与不合法之间的灰色行为,上级肯定不会批准,去请示就是在自找麻烦。
“自然,我也有交换条件。我们在上野、浅草一带开了几间赌场。你得向我保证,三年之内,警察不去找麻烦。我这可不是趁机敲竹杠。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求维持现状,不让客人担惊受怕就行。还有,如果在这次行动中,警察抓了我的人,最多罚点儿钱就放出来,不能追究其他责任。”
“我明白了。就这么办,我会协调的。”昌夫作了决定。虽然不知道刚进搜查一科才一年的自己是否有权作出这个决定,但眼下的情势需要争分夺秒,而且黑帮和赤色学生之间的争斗一般不会殃及普通市民。
“另外,立木社长,行动的时候不能使用射击性武器,刀具也不行,那些都会加重罪责。用木刀之类的就可以了……”
“落合警官,真有你的!将来一定飞黄腾达,我看好你!”立木笑着说,“那就今天下午一点钟行动。我这边大概有十个人,联合会的人大概一样多,所以你们至少要派二十个人过来。就这么说定了!”
挂断电话,昌夫把剩下的三明治塞进嘴里,走出刑事科办公室,爬上二楼,走进侦查总部,直截了当地跟田中说,上野信和会跟山谷劳动者联合会不久将在千束町三丁目发生冲突,请他立即下令,让二十名刑警待命,并准备好车辆。
“你说什么?”田中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昌夫。
“冲突现场是一家老印刷厂,现在是劳动者联合会的秘密据点。宇野宽治和喜纳里子当初很可能就藏在那里,这是不需要申请搜查令就能进入调查现场的绝佳机会。”昌夫一口气说完。
田中沉默了片刻,问:“这都是你策划的?”
“是信和会立木的主意,我只是顺水推舟。所以,对立木那边参与此事的手下,在量刑时要掌握分寸。另外,还要请上野警署和浅草警署的四组方面在未来三年对立木的新赌场稍稍宽松一点儿……科代,现在您只要说句话……”
田中默然地听着,忽然缩了缩脖子,说:“我真没看出来,阿落,你居然还有这一手。好,我知道了,立刻安排紧急调配人手。看样子,应该还需要鉴证科的人吧?”
“如果能从电话机上找到宇野的指纹,那就太好了。”
“嗯,找到的话,就是很有力的物证了!”田中在桌上摊开地图,开始确认地点,“不过,你小子啊……”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只是盯着昌夫。
昌夫不知此时自己应该做何表情,忙躲开了他的视线。
下午一点零五分,从警视厅通讯指挥室转来了一通报警电话,称台东区千束町三丁目的某座空房子里有十几个男人在聚众斗殴,连防雨窗都被打烂了,现在已经闹到了附近的马路上。报警的是附近香烟店的一位老太太。这也很正常,街上发生了斗殴事件,必然会引得民众报警。
浅草警署的十几名警察、鉴证员和侦查总部临时召集的几名刑警立即奔赴现场。第五组的成员中,除了昌夫,还有岩村和森拓朗。
现场所处的地区原是花街柳巷,白天一般行人稀少。但这场不合时宜的混战引来了大批围观者,周围一片沸沸扬扬。
昌夫第一个冲了进去。自从当上刑警,他还是头一次这么大声地喊话:“警察!不许动!所有人都放下武器!”因为是第一次,他觉得嗓子都要喊哑了。
见警察赶到,立木的小弟们立刻把木刀扔在脚下。
联合会的社会活动家们却越发激动起来,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木棍、铁棒,一边齐声怒吼:“警察滚出去!”
按森拓朗的指示,岩村也冲了进去。活动家们手上的木棍一碰到他,森拓朗便大喝一声:“胆敢妨碍执行公务,都给我抓起来!”刑警们便一个个上前,将联合会的成员们控制住。其中有几名女学生,长发散乱地尖叫着:“我们是被害者一方!别碰我,你这个变态!”
“那就都给我老实点儿!回到警署自然会问明白的,现在一律按妨碍执行公务罪进行现场逮捕!”森拓朗果断地宣布。活动家们都被戴上了手铐,押进了警车。立木手下的一干人等也早已被押进了另一辆警车。
“好,现在开始勘查现场!阿落和岩村,你们去把标志带拉上。巡逻的警车分别堵住街道两头,除了本地居民,其余人等一律禁止通行。我们的目标是寻找宇野宽治和喜纳里子的遗留物品,以及可能与绑架案有关的东西,比如小孩穿的衣服、玩具。对垃圾也要仔细检查。印刷机、扩音器等,都不要碰。文件也不要碰。我们没收的话,公安那边又会过来要,别自找麻烦。而且,恐怕过不了多久,那位近田大律师又会脸红脖子粗地来警署大闹。所以,凡是跟‘思想’沾边儿的东西都不要管!鉴证科要尽可能地多采集指纹,尤其是电话机上面的指纹,不准漏掉一处!”
森拓朗指示完毕,现场其他的警察便立即开始对屋子进行搜查。虽说是秘密据点,但屋里并没有武器或其他危险品,感觉更像是临时的落脚点兼手工作坊。昌夫与岩村一道走上二楼,只见一间简陋的破房间里层层叠叠地堆满被褥。拉开壁橱的门,里面立刻传出一股汗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