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他娘一见此,赶忙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是啊两位大夫,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过几天就是孩子过十岁,我们就这一个孩子,他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没法活了…!”边说边拉住了吴奇的手,当下就要下跪。

“哎呀!你现在说这些个丧气话干什么,尽整没用的,还不赶紧跟大夫们说说孩子的病情!”赵二流狠狠地朝她喝了一句,转头对吴奇二人道:“妇道人家,就老搞这么个丧气劲儿,不用理她!”

“这个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尽力的!”

吴奇对赵二流回了一句,鬼伍认真地下完针,然后对吴奇道起了天赐的情况。

和毛豆一样,天赐的发病也极其突然,没有任何的预兆。这赵家屯子是个很大的自然村,大小十几个生产队,赵二流这个治保主任整天走东串西的,忙得也顾不上孩子,天赐从小娇生惯养,他娘根本管不住他。所以倚着家境良好,年纪又稍长,天赐俨然是村中的孩子王,成天跑东跑西,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篓子都敢捅。

天赐得这怪病的时间还不长,也就两天以前,家人突然发现一向兴致高昂的他变得神情呆滞,成天精神不振的样子,而且还发起了烧。家人以为孩子也就普通的伤风,但也不敢怠慢,赶紧就去看了村里的大夫,抓了些治伤风感冒的药给他服下,很快也就见好了。不料,天赐的烧白天刚退,晚上却烧又起来了,而且一个劲地说胡话,一会又说看到很多人在坟地里挖棺材,用棺材板在打轿子,一会又说有很多人抬着大花轿往大树上爬。

这一下可把一家人吓了个够呛,赵二流原本想赶紧再叫大夫,可是赵家老爷子老太太说之前请了大夫也没看好,这不是生病了,而是妖魔鬼怪觅上了。赵二流拗不过二老,加上心里也实在没底,于是按着意思把巫公神婆都请来了,大门后院穿堂跑折腾了老半天,结果天赐的病情越拖越严重,不久便烧得昏迷不醒,而且时不时地还突然歇斯底里地狞笑几声,把在场的人几乎都吓了个半死。

短短两天功夫,天赐已经被这怪病折腾得都没了正经模样,他眼窝深陷,整张脸像被碾压过了一般严重变形,皮肤也开始干枯布满了褶皱,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濒死的老人一般。

巫公神婆一看无计可施了,胡说道什么你家公子梦见棺材,那是富贵的预兆,预示着赵二当家的很快就要升官发财了。赵二流可不是好糊弄的,本来宝贝儿子生病就整得他头都大了,一听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举着大扫把就将这帮装神弄鬼的赶出了门,这才赶紧让外甥来宝叫来吴奇他们。

“你孩子出事之前,有没有去过哪些容易沾晦气的地方?”鬼伍转脸对赵二流问道,怕赵二流不明白,还特地强调了一下:“比如荒坟地,或者多年不住人的老宅子什么的。”

赵二流拍着后脑勺,仔细地回忆着事情的前前后后,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回道:“哎哟!这我还真不清楚,我平日里为村里的事儿成天跑断腿儿,小孩总不能弄根绳捆在腰带上吧,这帮孩子玩起来野得没边了,还真不知道他们去没去过那些地方。怎么?我家天赐当真是在那种地方招了晦气?”

吴奇听了道:“不是招了晦气,而是中了奇毒,那些地方比起其它地方来,更容易招惹和隐藏一些非常罕见的毒物,天赐很可能是被那些地方的某些毒物咬伤了。”

鬼伍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原本昏睡不醒的天赐突然动了动,艰难地扭动了下脖子,突然“哇”一声猛吐出一口黑水,夹杂着一团团像头发一样的东西,恶心得要命,让在场的人忍不住一个劲皱眉头。

赵二流吓坏了,鬼伍摆了摆手道:“别紧张,这是他体内的东西被逼出来了,他的情况有好转了!”话语刚落,天赐吐出那古怪发团之后,果然有了些变化,他原本干枯苍白的皮肤慢慢地变得有血色,全身也像泡了水的一样膨胀,开始慢慢有所恢复。鬼伍拔去天赐身上的针,又重新下了新针。

每次下针后不久,天赐便会吐出那些发团,如此反复进行了几次后,他的身子就基本恢复了正常,只是依旧昏迷不醒。鬼伍继续给他下了针进行了下巩固,但他自己却依旧眉头紧锁,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放松。

吴奇看出了其中必定有些蹊跷,于是一边安抚了天赐的家人,让他们先行回避,自己单独拉过鬼伍问道:“怎么,这到底是什么怪病?是不是情况很不好?”

鬼伍看了一眼依旧昏睡的天赐,接着转身回道:“我这样做只是缓解了一时之急,要想根除必须要找到药引子!”

言谈之中吴奇得知,天赐的确是被一种异类毒物所伤,只有不停地进行排毒才能勉强控制病情,但毒物没法完全清除,而且每进行一次毒物排解,他体内的剩余毒物力量便会加强,后续症状会更加严重。这样一来,这种治疗方法无异于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吴奇听了有些犯难,当即又问道:“药引子?你知道他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怎么对症下药?”

鬼伍沉思了一阵,这才缓缓轻声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是被一种叫鬼熄灯的毒物所伤,要找药引子,我们还必须从这东西身上下手!”

第九章 鬼祠堂

鬼熄灯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长得很像蛇,身上却长有四肢,三角脑袋上附有鸡冠,身具剧毒。鬼熄灯很少见,只蛰伏在荒坟地中,昼夜皆有活动,民间传说鬼熄灯会模仿人的声音说话,叫喊过往的来人,这时候千万不能回头看,一旦回头看立即就会中招,莫名其妙地身中奇毒。有的传闻则说遇到鬼熄灯千万不能让它跳起来,只要它跳起的高度高过了这个人的头顶,那人立即便会一命呜呼,这便是民间所说的“鬼熄灯过头,奔着地府走!”

从鬼伍的描述来看,吴奇怀疑这是不是一种奇特的蛊虫,这里地处偏远,在古代可算是蛮荒之地,向来蛊术盛行,虽然现在已经极少了,但不排除有别有用心的人用这邪门的法子害人。

一番探讨后,转眼已经到了晚上,赵二流对吴奇二人倒像对待贵客一般,招呼了一桌颇为丰盛的农家饭,热情款待。吴奇惦记着天赐的病情,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和胃口,只就着饭局,不忘继续询问天赐得怪病的有关信息。很快,赵二流无意间说到的一件事引起了他们二人的注意。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饭桌上这么一唠就被端了出来。事情是这样的:赵家屯的村东头有个年久失修的老祠堂,里面住着个二流子名叫王六子,虽说称呼上都带个二流,但赵二流是村干部,王六子却是个十足的二流,平日好吃懒做,正经事儿没有不靠谱的事儿一大堆,就在两年前,这家伙去了趟村头的后山,结果回来后不久突然失踪了。

王六子就是个二流子,在当地偷窃扒拉、调戏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儿寡妇,什么都干过,声名狼藉,他的失踪虽然蹊跷,但却并未引起人们太大的关注,他的消失正是村民求之不得的事情。

就这样一连好几个月过去了,当地人都快忘掉王六子这回事儿了,后来,村东头要修路,王六子住的那祠堂和祠堂后的一棵大槐树都因为这必须要拆除了。村里的老人讲,这大槐树是上了年岁的,已经成了精,锯掉它的人都是要倒霉的。这话一出,还真有些人不敢上了,但胆大不信邪的人自然有,加之队里给奖励一包城里人抽的大前门,他们也就毫不犹豫地干了。而就是在锯断那棵大槐树时,发生了件骇人的事情。

就在大树被锯断倾倒的时候,所有人都远远地躲到了另一边,以防被倒塌的巨树划到。但怪事随之出现了,这棵生长了数百年的参天大树,在主干被锯断即将倾倒的时候,突然受了什么魔力似的,竟然一下子掉转了倾倒的方向,直愣愣地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砸过去。幸亏在场的人反应快,都避开了这一劫,最终大树重重地压在了祠堂上,将这座百年祠堂直接压塌了。

众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都心有余悸地清理着被砸烂的祠堂,就在这时,有人忽然在被砸开的祠堂的墙壁中,发现了一个黄色的纸人。那纸人有正常的孩童一般大小,头发、口鼻耳目皆栩栩如生,它矗立在祠堂的砖石废墟中,居然未见丝毫损毁的样子,此时它就好像活了一般,正目无表情地盯着众人看。

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个够呛,各种说法便涌将出来,有人说王六子就是中了这东西的邪才失踪的,甚至有人说这东西就是王六子,他的鬼魂附在他身上了。当时事情整得挺大动静,村长也怕真搞出点事情来,于是息事宁人,当下一句话:烧了,于是那纸人便跟着老槐树一起被烧掉了,后来倒也相安无事,没见村里人出什么事儿。

至此,那祠堂也就被荒废了,两年来没人拆没人理,平日里村里人走路看见了都直接绕开。倒是村里这帮小子,没事喜欢成群结队到处疯,天赐这小子去过那废祠堂和一群小孩一起玩过躲猫猫,为此没少挨过赵二流的揍,但这小孩疯玩起来,大人也总不能一天到晚看着,前几天出事儿这阵,这小子好像又和一帮孩子在那耍了。

鬼伍听了这当即一怔,赵二流见状问道:“吴大夫,你说我家天赐真的是招了那…”

“去看看!”没等他说完,鬼伍猛然起身道,接着就夺门而出。于是几人都放下了碗筷,由赵二流带路,三人奔着村头祠堂就去了,赵二流不放心,还想多叫上点人,被鬼伍按住说道没必要,人多了反而会麻烦。

村头的祠堂已经有不小的年头了,就算不被大树意外砸塌,估计也撑不了几年风吹雨打,也只有王六子这样没个正经营生的人才会住这里。此时的祠堂已经倒塌了一半,正剩下残破的几堵灰黑的墙伴着齐腰深的野草耸立着,残垣断壁四周尽是一片火烤的痕迹,夜色中鬼气森森的。祠堂的位置是村子的尽头,不远处就是后山的荒坟地,因为这里一无田地,二无山路,村里人一般很少来这里。现在看来,这地方还真比较适合乱七八糟的东西存在。

“发现黄纸人的是哪个墙?”几人蹑手蹑脚地翻过断墙,踩着满地的碎砖小心向里探,鬼伍轻声对赵二流问道。

赵二流环顾了下四周,指划了一片区域道:“哎哟,出这事那会儿,当时人都吓蒙了,哪还记得那么清楚,你辨着那槐树的痕迹吧,应该就在这一片!”

“你亲眼看见过吗?纸人的样子你还记不记得?”鬼伍继续追问道。

赵二流刚作思索状,抓头挠腮地努力回忆,鬼伍忽然又问道:“是不是正方脸,绿色的眼睛,嘴角长着猫一样的胡须,整张脸看着就像是猫脸一样?”

“对对对…!”赵二流当即恍然大悟,急不可待地道:“就是这个样子的,邪门得很,说出来不怕二位笑话,第一眼看到那东西,在场好几个人当时就尿了裤子了。你说天赐的病就是这东西搞的鬼?”

吴奇跟着问道:“你是不是见过那东西?会不会是什么邪术?”

鬼伍道:“这是种害人的法门,那纸人被施了邪门的降术,找着机会就会觅上人,人一旦中降,必定为其所害,随着时间的推移阳气一点点散尽,直至油尽灯枯阳气干涸为止,这倒是名副其实的鬼熄灯!”

赵二流听了直感到浑身不自在,哆嗦着道:“先前我怕你们两位顾忌着什么,有件事情一直没敢告诉你们,其实…其实两年前发生那事儿的时候,王六子被找到了!”赵二流一见鬼伍一眼就看出了门道,当下不敢再有所隐瞒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找到了?怎么个情况?”

赵二流望了望四周,悚声道:“说起来有些吓人啊,人算是碰巧找到了,可是…,唉!事情邪门得很!”

原来,事情还是出在锯倒老槐树那会儿,当时,老槐树倒下砸倒了祠堂,险些伤了人,再加上那古怪的黄纸人,把在场看热闹的村民都吓了个半死。赵二流子是村里的治保主任,自然怕这事儿捅出什么篓子来,当时刚好村长发话了要烧掉,于是他赶忙把在场的人都遣散了回去,只留下几个人和自己一起处理现场。

就在他们准备将老槐树化整为零,再集中到一块烧掉时,突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紧紧地卡在槐树的一个枝桠里。那东西一眼看去黑长黑长的,绝不是鸟窝蜂子窝什么的,它佝偻着腰,四臂展开紧紧缠住槐树的树枝,就像是一个长臂的毛猴。几个胆大的人小心地摸着上前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这居然是个死人!

赵二流上前一看,果然是个死人,但已经成了死人干了,黑乎乎的已经没了人形,跟一块烧过的焦炭一般,但几人一番辨认很快便肯定这具尸体就是王六子。几人一时都奇怪得紧,这王六子怎么死在这老槐树顶上了?上吊也不用爬这么高吧!要不是他身上那套穿了几年也不换洗的衣裳,谁能晓得那死人干就是王六子!

几人结合起之前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当下心里都有点打怵,赵二流也觉得晦气,当即招呼那几人一起动手,把那老槐树、纸人连同王六子的尸骸一并给烧了,然后在临近山脚下一偏僻处,刨了个坑将王六子的骨灰草草埋了。几人事后都发了毒誓,这事情绝不许声张,对自己的媳妇儿也不准说,否则必遭报应。王六子本就是个二流子,没人管没人问,如果不是今天出了这事儿,赵二流这档子陈年旧事也许就此永远不见天日了。

赵二流说完,鬼伍的面色便越加的凝重了,吴奇从他的脸上不难猜测出事情的严重性,但眼下救人要紧,没时间耽搁了,具体事宜他也不好一直再追问下去了,于是直奔主题问道:“你说的那副药引子怎么找?”

鬼伍回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天赐要是真的被邪术害了,我们还真不好应付,还好我肯定他和这些东西没关系,这里一定来过鬼熄灯,天赐应该就是不小心在这里中了它的招儿的,要找药引子,得先找到那东西!”

第十章 锁鬼阵

吴奇一听这微微放松了一些,论医术自己在行,但神乎其神这类玩意儿,还是鬼伍更能上得了台面,看鬼伍现在如此肯定,想必已经有了应对的招儿了。

“去王六子的住处看看!”鬼伍说道,接着三人在祠堂的残破的外堂转了一圈,便探进了内堂,在一间隔间里,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破碎的满地锅碗瓢盆,几件破旧的家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整个房间显得脏乱不堪,这便是王六子的住处了,相信这就是原来的样子,没有经过挪动,想起王六子蹊跷的死法,吴奇不由得有点发毛,住在这阴晦脏乱的地方,想不中邪都难。

除了有些脏乱之外,其它的倒平淡无奇,王六子在这里住得时间也不短了,以前也没听说过出什么事儿。鬼伍环视了下四周,对着吴奇很奇怪地道:“怎么是这个味道?难道这里有…?”他没说完便顿住了,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眼前那张同样凌乱不堪的床上,走近前搜寻着什么。

王六子的被褥实在脏得离谱,估计自从用过了就一次也没洗过,床单、被子、枕头上遍布黑漆漆的油污,一掀开便泛出令人作呕的怪味,实在想不通都两年过去了,这味儿居然还这么浓烈!赵二流皱眉捂了捂鼻子,心道这小子指的不是这种味道吧!

鬼伍不顾这些,他直接将整床的被褥都掀开,仔细搜寻不放过一个角落,很快,他便发现了床尾右侧的地方有一块破损的洞,里面塞着一只破旧的蛇皮袋。蛇皮袋用线绳牢牢扎住,紧紧地塞在床尾位置的那篮球大的破洞内,手一摸便能感觉到里面很充实,好像装了不少东西。

吴奇也还没明白过来鬼伍指的到底是什么味道,却见鬼伍如获至宝,一把拿过那蛇皮袋举着道:“我们赶紧回去,半夜我们开始行动,明晚就取药!”

几人赶回了赵二流家中,鬼伍吩咐赵二流多找点人手来,越快越好,然后迅速开了张条子,让他照着上面的东西让众人赶紧去准备,自己却又飞一般朝着祠堂方向奔去。

赵二流是村干部,平日里在村里一呼百应,但鬼伍此时一发话他也不敢怠慢,于是赶紧找了面锣,大晚上的围着村子敲得叮铛响,不一会儿就招呼来了好几十人。

村里能识文断字的人不是很多,看鬼伍开的那药方都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幸得吴奇精通此类,赶紧给众人一一解释,十几类药物一介绍完,连吴奇自己也傻了眼,但见鬼伍开的方子上,当归、菟丝子、杜仲、羊腰子…赫然林立,竟然全是大补的猛药,这副药别说是一个重病之人了,就是健康人吃了,也非得七窍出血、一补不起不可!

吴奇很诧异,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当这些药不是内服的,三令五申之后,一大群人四散而去忙着准备去了。

“呃!赵主任,还缺一味药。”吴奇指了指那张药方上的最后一项,有些为难地道:“这最后一样东西,恐怕得麻烦赵婶跑一趟了!”

“什么东西?”赵二流探出头一看,但见药方的最后一项写的是:红铅!

红铅是中国炼丹术里的词,通常指炼制而成的某种铅类终极产物,但在中医药上,则指的是处女的经血,再严格一点,则特指处女第一次的经血。民间传说中,处女的经血不但有特殊的药效,而且可辟邪,在某些奇门异术上常有用地。明朝嘉靖帝就曾以秋石、红铅为原料,炼制丹药服用。

眼下时间紧迫,按这山村的人口规模,吴奇估摸着能找到原料就不错了,也不敢奢望太多,只是和赵二流的老婆强调了一下,一定要处女的经血,否则效果大打折扣,并嘱咐她如果找到合适的人先通知他一下。

很快,鬼伍已经急匆匆地赶回来了,进门就问道:“东西都开始备了吗?”

赵二流对自己高效的动员体制深感满意,拍着胸脯道:“我们村坚决贯彻团结产生力量这个理儿,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二位放心,东西用不了多久保证全部到位!”赵二流有些得意,看来他这一副官腔在身上沉积的时间不短了,习惯成自然,什么情况下也不忘给自己脸上贴贴金。

鬼伍一点头,又道:“尽量快点,熬药需要很长的时间!”言外之意,必须得尽快行事,孩子的病情已经容不得他们再有任何耽搁和闪失了,鬼伍接着又列了几样东西,要赵二流赶紧去准备。

就这样耗到了后半夜,东西陆陆续续都备齐了,当地的中草药资源极为丰富,这十几类药草倒也不难找,只是最后一味红铅颇费了些周折,那玩意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村子只有这么点人,货源本就奇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家大姑娘也算识大体,一听是救命用的,也就红着脸让吴奇验明正身了。吴奇一阵忙乎,总算所有的东西都合格,这才松了口气。

但吴奇和鬼伍还是不敢有须臾的懈怠,所有的药草清理完毕,吴奇便开始煎药。按着鬼伍的要求,得用慢火熬满一整夜,直到满满一锅汤水熬干,汁液成糊状方可。

鬼伍招呼了下,赵二流便一脸困惑地将之前让他准备的东西尽数都拿了上来,摆到桌子上。东西极其平常,一团红线、一个布袋、一根筷子、再就是一块红布和几捧白米。白米的收集方式比较特殊,必须让一个人拿着米袋在村里挨家挨户地收集,每家捏上一小把即可,刚好收满一百家即止,必须刚好一百家,不许多也不许少。众人看了无一不跟着困惑,难道这些平淡无奇的东西也是用来治天赐的怪病的?幸亏这村子够大,要不然就得翻山越岭地去邻村讨米了。赵二流一见那些帮忙的村民都还不肯走,整个外堂都挤得水泄不通,当下怕影响二人的进程,于是只留下几人帮忙,其余的一个个打发了他们回去睡觉,吴奇他们则一直忙到了第二天。

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药总算是到了火候了,原本整整一缸的草药整个成了黑糊糊的一团。等那一罐子黑浆糊稍许冷却后,鬼伍便将其扒拉了出来,连搓带揉的跟搓面粉团一般,那硕大的黑药团被鬼伍揉压挤兑折腾了半个小时,最终变成了一粒仅有玻璃球大小的药丸。吴奇一摸便觉得坚硬异常,不难想象要将如此大的粉团捏成这般小需要多大的手劲。

鬼伍将桌上的白米装进布袋中,把那粒黑色药丸埋在了白米里面,再把筷子塞进布袋口,用红绳子扎紧布袋口,确保一粒米也洒不出来。然后,他又快速地取了红线团,取了两截红线,用手比划着丈量了下距离,在选定的地方打了个活结。再然后,他便用这两截红线捆住那布袋,将它固定在屋内的木柱子上,静观其变。

所有人皆面面相觑,不知道鬼伍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就连吴奇和鬼伍一起生活这么久,也不知道他有这等旁门左道的功夫。眼见鬼伍忙乎得像是在布什么阵一般,还好他嘴里并没有念念有词,要不然吴奇非得把他也当成是送神驱鬼的神婆不可。

没过一会儿,木柱上的布袋忽然动了一下,眼尖的人刚看到这一变化,那布袋突然不间歇地抖动起来,好像里面有东西想要出来一般,那布袋剧烈动了两下后,红线已经几乎承受不了它的重量了,眼看着随时都可能断裂。吴奇吃了一惊,再仔细一看,突然,那布袋猛地晃动了一下,系着它的两根红线的活结同时脱落,竟然打出了两个死结。

吴奇记得很清楚,鬼伍打的明明是活结,脱落的时候应该是两根光滑的线绳才对,怎么可能这绳索自己打了死结,难道是鬼伍搞的障眼法吗?

两个死结一打上,那布袋的动作很快缓了下来,折腾了两下,很快又恢复不动了,鬼伍这才微微舒展了下眉头,大功告成地道:“锁上了!终于锁上了!”

第十一章 移位剜丹

众人还没来得及问锁上什么了,鬼伍即用红布盖住那布袋,道了声:“跟我来!”言罢夺门而出,沿着村子崎岖的土路奔着村东头方向就去了。他疾步如飞,几个年轻小伙子一路穷追,等到了目的地鬼祠堂的时候,一个个只剩了喘气的劲儿了。

几人跟着鬼伍摸进了祠堂的后院,顿时一股浓烈的硫磺味扑鼻而来,四周漆黑一片,就在前方残垣断壁环绕的一小片空地上,赫然有一道浅浅的金黄色光芒,黑暗中极其醒目,诡异的是,这道光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在不停地窜动着,似乎是什么活物在那里不停地兜着圈子。

所有人吓了一跳,鬼伍让人快速地点了火把,四周立即被照亮。借着火光,众人再定睛一看,但见院子正中间的位置,用硫磺粉围了四个古怪的圈,呈环状排列,一层套着一层,每个圈并不是密闭的,而是有一个食指长的口子,几个圈排列着,如一个迷宫一般。一只金黄色的四脚蛇,被困在最里面一层,左突右窜地似乎想逃脱出去,但却忌讳着硫磺的厉害,一次次又无功而返。

那四脚蛇浑身金黄,面貌狰狞可怖,它体长足有一尺有余,浑身金黄的刺状鳞片,头上长着红色鸡冠一样的肉瘤,此刻它正呲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在场的所有人,那模样,活像一只丑陋的变色龙。

吴奇望了望鬼伍,问道:“怎么?你说的锁上了,就是指这东西?”

鬼伍一点头回道:“我布的是索笼阵,就是锁住这鬼熄灯,这东西现在出不了这圈,你们不必担心!”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吴奇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所谓的鬼熄灯,继续问道:“你说天赐就是被这东西咬伤的?你是要用这东西入药吗?”

鬼伍嗯了一声,指着鬼熄灯解释道:“人体中都有一种业火,支撑着人的生命,传说这东西就是偷吃人体业火的妖孽,随着业火的逐渐微弱,人便会随之衰老,到了一定程度,业火熄灭,即油尽灯枯,人自然也就随之死亡。”

看吴奇听得将信将疑,鬼伍继续解释道其实那只是民间传说,鬼熄灯的舌头上有很多像针一般的倒刺,里面密布着毒腺,一旦被鬼熄灯咬伤,轻则中毒,重则一命呜呼。鬼熄灯嘴下无活口,赵二流家那小子没当场毒发身亡,已经算是万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