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名字啊…”
警察郑重其事地停顿了一下,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松木先生的本名。”

从警察那得以解放的光平,变更了原本想去【MOGUE】的计划,就这样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他住的公寓虽然不像南部荘那样古老,也是算相当有年代的建筑了。但住在这的学生的素质和那边比起来高出一大截。也许是因为女学生比较多的缘故吧。
光平开门的时候,总感觉有一阵不祥的预感在脑里掠过,但是他的房间里连一丝异样都没有。
光平从壁橱里取出床被,衣服都不脱钻进了被窝里。这并非是出于恐惧,他只是想把这糟糕的一天快点结束掉。无论是多么不得了的事,只要成为过去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闹钟的指针指向十一点,虽然还没到光平平日的休息时间,但他两脚暖和,呼吸富有规律,。不可思议地能感到睡意。考虑到方才内心的冲击,他自己也觉得挺意外的,也许是松木的死来得太突然了且缺乏实感,他心里还没缓过神来吧。
光平刚从睡梦中醒来,正好听到开门声传来。也许正是这开门声把他拉出了梦境,总之他已经想不起梦的内容了。
“你还在睡吗?”
广美开门后,担心地低声问道。光平坐起身,伸手取来手表。十二点半,好像有点睡过头了。
广美抱着纸袋进入房间,把纸袋里的东西倒在了棉被旁的矮桌上。几罐百威啤酒,辣味小吃,还几个包着纸的汉堡。
“你已经听说了吗?”光平看向广美。她微微地点了点长发梳起的头。
“大约一小时前吧,警察的人来店里了。”
大概是因为光平对警察提起了“MORGUE”这个名字吧。
“是吗…你一定很吃惊吧?”
“还行吧…”光美回答道,打开百威啤酒的易拉罐,放到了光平面前。光平只喝了一口,深深吐了口气。
“警察好像是在找最后一个和他见面的人呢。目前好像就只有我和纯子两个人。”
“广美也有份吗?”
光平放下手中的易拉罐,“那天晚上,你有去[MORGUE]?”
“大约十二点吧。”她回答道。“有东西忘在那了,去拿一下。”
“唔…然后就和松木见面了?”
“是啊。”
“那时店只有松木一个客人吗?”
广美点了点头。“最近很少人会一直呆到打烊。”
“是吗…这么说,那个客人很快就回去了吗…。”
“那个客人?”
“我离开[MORGUE]的时候,应该已经很晚了吧,但是店里还有一个男客人。穿着运动夹克,感觉有些阴沉的男人。”
“运动夹克?”
“从妈妈的态度看,应该是个常客吧。”
“…是吗。”
广美手里拿着辣味小吃的袋子,视线在光平胸口附近漂移。光平还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等着她回话,没想到她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只是撕开了辣味小吃的袋子。
“话说松木先生的家里…”
沉默片刻,广美打着自己的一罐啤酒说道。“好像被谁翻过。”
“被翻过?”
广美把罐递到唇边点了点头。
“有人翻过抽屉和柜子。虽说本人已经死了,有什么东西被偷都搞不清楚了,但是在他穿的衣服里好像找不到钱包。”
“也就是说是强盗所为咯?”
“谁知道呢…”
广美耸耸肩,微微眯起双眼。“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不是吗?”
“我可看不出他家里有什么好偷的。”
“也是呢。”
“松本元晴是假名的事,你听说了吗?”
广美轻轻点头,“听说了。”
“警察说他的真名叫杉本润也。”
“好像是这么说的。”
从警察的话里得知,起初他们想要确认被害人正式的身份,但是在房间里没有发现半个能帮得上忙的物品,而且他的居民身份也没登陆在案。结果是通过电话所有者信息确认他的身份的,之后他的本名和住所也得到了确认。
“听说他在其他地方还有一个家呢。看来我们至今所看到的,全部是他伪造的一面。”
“确实如此呢。”
广美拿着两个汉堡站起身,把剥掉包装纸的汉堡放进烤炉加热里,光平终于也感到有点饿了。

松木的死,被登载在第二天报纸的小小角落。插在他背上的那把刀,是哪都可以简单买到的登山小刀,案发时间推断为三天前的星期三早上。光平从报纸里只能了解到这些。
从这篇新闻记事的语气来看,他们好像认为强盗杀人的可能性很高。
光平到“青木”的时候,和昨天一样的警察已经在一楼的咖啡厅里了。沙绪里正在接受询问,她和平时一样大胆的叠着双腿,左腕撑着下巴,右手夹着根烟。虽然她是一副无所谓态度,但厨房里的店长却满脸不快。
“啊,津村先生,待会要借用你一些时间。”
年长的警察看到光平后抬起右手招呼道。店长虽不满地瞪着警察,但从他没去抱怨这点看来,警察之前应该和他协调好了。
“我可以走了吧?”
沙绪里挠着头上的卷发,有些厌烦地说道。“亲近归亲近,我和他可不是恋人。剩下的你去问光平吧。”
看来警察们说了一些她不爱听的话。
警察似乎打算纠缠到底,“是这样吗,那么,若是想起什么线索的话,请和我们联络。”说完后站起身,往光平的方向走来。沙绪里涂得艳红的双唇朝他们的身后吐了吐舌头。
警察们昨天没有把名字告诉光平,今天以自我介绍开始。年长的警察好像叫做上村,而年轻警察的名字…光平听过就忘了。他们两都是地方警署的警察。
“你有想起什么来吗?”
上村刑警单刀直入地询问道。他好像是在问有没有想起什么线索,光平摇头。
“就像我昨天说的一样,我对他的事一无所知。”
这样啊,警察说道。他们似乎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也就是说杉本…不对,还是称呼松木先生比较好理解。那个人之前的职业你也不知道咯?”
“当然…难道警察先生你知道了吗?”
若警方真的知道了的话,光平还真想他们能告诉自己。上村警察郑重其事似地清了清嗓子,“当然了,毕竟他的身份已经得到确认了。”
“松木哥之前的职业是什么?”
警察似乎对这个反应很满意,他看着光平说道,“是上班族。”
“上班族?”
“是的。”
上村打开一本小册子,“你知道一家名叫中心电子的公司吗?”
“我知道。”
从制作商务用计算机发家,如今涉及面分布到OA制品,机器人,电脑开发,软件开发等的一家大型公司。虽说在电脑业界里发展比较晚,但其先进的技术获得相当好评,光平的同期毕业生应该也有几个人在那里工作。
“松木先生曾在中心电子工作。”
“…”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光平陷入沉默。他感到很意外,却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他大约在一年前辞职了,辞职的理由目前还不知道。”
松木询问自己为何不就业时的表情,此时在光平脑中重现。当时松木对他说,这是个好想法,但是只有梦想是不行的,不付诸行动的话,世界是不会变的——
莫非这是也对他自己说的话?
光平闭口不语,警察注视着他的脸问道,“想起什么来了吗?”光平慌忙摇头。
“他从没和你说过这回事吧?”
“是的。”光平回答。
“那么,松木先生平时都说些什么话题?”
“话题吗…”
光平挠了挠头。“没有什么明确的主题啦。根据当天的情况,聊的话题也是各种各样。尽是些无聊的事就对了。”
“他有说过什么人的闲话吗?”
“有是有,但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比如说对面的理发店什么的,都是些日常闲话。”
“爱好之类的话题呢?他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我不知道。”
这点光平还真是不知道。一起工作都有三个月,松木却从未对他说过这类话。光平自己注意到这点时,也有点感到些许意外。
上村伤脑筋地苦笑起来。看到这个表情,光平感到无名火起。
“为什么还要问我这种问题?报纸上不是已经表明这是桩强盗杀人事件了吗?”
警察脸上的苦笑变为蔑笑。
“报纸说的话通常不一定是正确的。而且只是说可能性很高,并不是确定了。”
“但是,看你们的态度好像已经确定是熟人作案一样。”
“还没确定啦。只是有这种想法而已。”
警察啪啦啪啦地翻着小册子,稍稍眯起眼看向其中一页。“刀是刺在被害者的背部的吧?也就是说犯人当时是在被害者的身后。若是完全不认识的人到房间里来的话,很难想象被害人还会背对着对方。而且,房间里也没发现争斗的痕迹。”
“再说了,哪个强盗会盯上那种公寓啊。”
说话的是一旁的年轻警察,尖锐的声音和他的大个头格格不入。
光平不知如何回答,盯着桌上的糖罐。熟人作案吗?把他杀了,到底对哪里的谁有好处?
“那么我们换个话题,你认识武宫先生吧?”
上村以唠家常的轻松口吻说道。但他的眼睛深处却放出不容许光平否认的光芒。
“认识。”光平回答道。警察满意地点点头。
“星期二晚上,也就是松木先生被杀的前一天晚上,松木先生和武宫先生之间,发生了点小冲突——没错吧?”
大概是从沙绪里那听来的吧。光平没有理由去否定,“没错。”他小低声回答道。
“唔…那你昨天为什么没有和我说?”
“只是没有想到这点而已,而且我没有告恶状的兴趣。”
“这样啊。确实,你和武宫先生是大学的同期生吧?连专业也一样。”
“…是的。”
他的话中之意,光平多少能看出点。
“你确定不是在包庇他?”
正如光平所料,警察果然会这么问。“绝对不是。”他明言否定道。
“他看不起我,我也不喜欢他。我根本没有包庇他的必要。”
“是吗…武宫先生为什么会看不起你呢?”
“因为一些无聊的理由。比武宫被松木哥教训的理由还要无聊。”
“不打算告诉我吗?”
警察看着广平的眼睛问道。“不想说。”光平回答。
说完他陷入了沉默,上村刑警好像放弃了似的合起小册子。
“也罢。如果想起些什么,随时联络我。有时心情平静下来后,就会突然想起些什么。”
警察站起身,但又突然想到什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还有一个问题忘记问你了。”
他再次取出小册子,转头确认年轻警察已经做好了做笔记的准备,摆着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问道。
“三天前,也就是这周的星期三,那天早上特别是十点左右,能告诉我你那时的行踪吗?我们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这就是警察的工作,例行公事之一。”

5

自光平发现尸体已经有三天了,搜查的进展如何光平完全不知情,报纸上也没有报导,“青木”也没有雇佣其他人代替松木的位置,光平就这样继续身兼二职。虽然他的工资有所增加,但是如果让他做店长的话,还是觉得再雇佣一个人来的合算。
今天最后的客人是助教太田,他八点来出现在店里,让光平陪他玩轮番撞球。他刚进店门的时候,骨瘦如材的面颊比平时更显僵硬,其原因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天气寒冷。
“这两三天没玩,手,手法都生疏了。”
瘦小的助教摘下卷在脖子上的围巾,为自己辩解似地说道。
“你从上周的星期五以后就没来了呢。”光平补充道。
太田像鹌鹑似的点了点头。
双方看不透对方心中所想,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两人都故意避开松木的话题,专心进行着比赛。主要是太田在开口说话,他不停地抱怨着当今学生的不成器。他滔滔不绝地抱怨着,就像口吃痊愈了一样,恐怕他的口吃是精神上的吧。
不一会儿,他们聊到了就业,各种各样的公司名出现在话题中。然后随着中心电子这个名字的出现,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松木身上。太田好像也有自己的情报源,他已经知道松木这个名字是假名,还有知道他以前是个上班族的事。
“那,那是家不错的公司啊。”
太田在自己的回合结束后说道。“我认为这家公司是个成长股,在当今供过于求的时代里,只有电脑软件是供不应求的。”
“但松木先生还是选择了辞职。”
“嗯…他辞职的理由应该和公司的质量无关吧。”
“你能想象出他辞职理由吗?”
“嗯,只是想象的话没问题。”瘦小的助教说道。“电脑软件公司在某种意义上退休年龄很早,编程师的话,大概在三十五岁左右就退休了吧。”
“这么年轻就退休?”
光平有些吃惊。
“对于编程师来说,有着应变的思考能力的阶段才是事业高峰期。过了这个时期,虽说业务更上了一层楼,但是会有很多编程师会对自己能不能继续优秀地完成工作而感到不安,如果不是相当喜欢这个工作,通,通常不会继续干下去。”
“也就是说,松木先生也是因为这种不安才辞职的吗?”
“只,只是猜想而已。”
说话的同时,助教挥动球杆。他明显是瞄准边洞,但是击飞的球撞到了边框上,反弹到了对面的角落。他有些挂不住面子地低声嘀咕了几句,突然大声地说道,“但是,辞职的理由是多种多样的。”
“多种多样?”
“是的。”助教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们学校的毕业生,一年中一定会有几个人辞职。但是仔细想想,他们辞职也是必然的。”
“为什么?”
“他们根本没为自己确立过方向。今年有个学生更过分,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工作,竟,竟然让我给他找公司。这,这根本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吧。”
这话可不怎么让人笑得出来,光平还是露齿笑了笑。
“甚至有人对投身社会没有做好充分的觉悟,丢了性命。”
“有人死了吗?”
“大约是两个月前吧,有个人参加同学会喝多了,掉到河里淹死了。这,这可不是正经社会一份子的死法。”
话说到这份上,光平也无言以对。
打烊时间,光平和太田一起离开店铺。光平邀请对附近的酒屋不熟悉的太田到“MORGUE”。这还是他自松木被杀以来第一次来这里。
把瘦教授介绍给广美她们之后,众人开始聊起松木的事。
“不在场证明吗?当然他们也问我了。”
纯子一面擦着杯子,和广美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我那天九点左右去美容院了,好歹是有不在场证明,但是广美却没有证人。”
“星期三的早上,我一直一个人在睡觉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在场证明嘛。”
广美耸了耸肩。
“你们俩那天早上都各自在自己家里睡觉吗?”纯子瞧了瞧光平和广美,问道。
“是啊,这全怪某个小姐啊,我星期二晚上到她家去找她,却扑了个空。”
光平用讽刺的眼神看向广美。但她似乎已经听惯了这样的抱怨,眉头也不皱,继续专心做着洋葱切片。
“警,警察还没来找过我。”
坐在光平身边的助教说道。“如果他们来问我的话就糟了,我可找不出什么不在场证明。”
“我认为警察对老师会慎重行事的,”光平说道,“这可牵扯到大学的名誉。”
“总之,犯人还真会选时间呢。”
纯子说道,”通常在推理小说里,犯人都会为自己准备坚不可摧的不在场证明,但是这样反而让人感到更不自然了吧?比起这样,选择一个谁都很难证明自己不在场的时间实行犯罪就好多了。”
“照警察的话,案发时间好像是上午十点左右呢。”
光平回忆着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松木被杀后可过了两天了啊,警方怎么还能计算出这么准确的时间。”
“他们好像是通过邻居学生的证言确定的。证言说星期三早上十点左右,听到了隔壁什么动静。但是,警察好像也没有完全确定这是案发时间。”
干纯子这行的,情报流通很快,她已经获取如此详细的信息了。
“再说了,利用现代的法医学,这种程度的推算应该不成问题吧。”
助教以学者的见解帮纯子说话。
“警察也问【青木】的人不在场证明了吗?”
广美切好洋葱,洗着手问广平。
“当然了,沙绪里和店长都气得不轻呢。他们两都没能立证。”
“从动机方面着手不就好了。”纯子说。
“就是因为找不到动机,他们才不停地为确认不在场证明奔波劳命啊。看来警察对松木哥的过去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他的存在完全是个谜吗?确实,那个人有点怪怪的呢。”
纯子脑中好像浮现起松木独自喝闷酒的背影,朝角落的桌子望去。
“但是…听他们说松木先生以前曾在中心电子工作的…还真有些意外呢。”
广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也许是顾忌到光平的感受吧。
纯子也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半个小时后,“赌博绅士”来到店里。他身着黑衬衫和三件套,手里的雨伞叠得一丝不乱。
绅士刚进店门就急着想要询问纯子一些什么,但注意到店里光平和太田的存在,他先带着几分意外,又有几分安心的表情走向他们。
“听说他死了。”
绅士站在光平身边说道。他好像是在抑制着自己的情感,句末有些颤抖。
“恩。”光平低着头说道。“他被杀害了,而且尸体放了两天才被我发现。”
说完,光平把绅士介绍给了在前台可疑地看着他们的广美和纯子。这个人是“青木”的常客,松木的台球玩伴——经介绍后,两个女人重新礼貌地低头致意。
绅士要了一杯橘子汁,“你会来这种店,还真少见呢。”他对助教说着,坐到了他和光平的中间。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津村光平…”
光平正要自我介绍,绅士伸出手掌打断了他。
“松木君和我说过你了,还说你正在寻找自己的道路。”
“没那么夸张,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已。”
“这类人多了去了,我也包括在内。”
绅士说道“我是干这行的。”他递出名片,上面印刷着“东和电机股份公司开发企划室室长 井原良一”。
“你在东和工作吗?”
光平重新审视这个男人,他身上没有技术人员的感觉。
东和是一家综合电器制造商,在这附近应该就有一个他们的工厂。
光平把名片递给广美众人。
“我家也在这附近。”
井原说出了附近一个车站名。
“松木哥知道这些事吗?”
光平问道,井原点头。
“我有和他说过。说实在的,我也感到意外,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过去总是闭口不言。我甚至和他开玩笑,用台球决胜负,要是哪天我赢了的话,他就要全部坦白。”
说完,井原用橘子汁润了润喉咙,突然垂下肩膀低语道,“但是这个胜负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你是从报纸上知道这起事件的吗?”
“是的。”井原回答道。
“从警察那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些详细情况。”
“警察?他们也去找井原先生了吗?”
光平不记得自己有对警察说过井原的事。
“[青木]的常客好像都中彩了。大概是店长告诉他们的吧,我以前有把名片给过他。”
“然后呢?他们问你什么了?”
“问了许多,有没有什么线索啊,和被害者说过什么话啊之类的。对了,还问了我的不在场证明。这简直就把我当犯人嘛,我很生气,警察满脸冷淡地说这是他们的工作。”
光平看向前台,广美一脸厌烦和苦笑混合的表情,纯子则是满脸不快地低下头。
“然后呢,井原先生有不在场证明吗?”
“当然了,那天是工作日,我在公司啊。但是,只有这些好像还不够。必须要完美的证明。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二十四个小时都和别人在一起吧,看来我的证明还不完全啊。但是真正能拥有完美不在场证明的人,根本找不出几个吧?”
井原嘴里抱怨着,心中的不满复苏,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或许自己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有些难为情地用手绢擦了擦嘴角。
“果然,在座的所有人都被问了不在场证明,而且,都一样地没给出让警方满意的答复。我们刚刚就在聊这个话题。”
“这是无可奈何的啊。话说,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新的情报。”
井原观察光平和广美等人的表情。“看情况是不可能有什么新情报了。”他摇了摇头。
书店老板时田带来了他想要的新情报。虽说光平在那个星期二的晚上才刚见过他,但是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看上去好像老了许多岁。花哨的红色贝雷帽依旧,但是他那双让人联想到房地产奸商的锐利双目却不复存在。
“井原老板和助教也在这里吗?真少见啊。”
时田看到“赌博师绅士”和太田,有些意外地说道,接着坐到他们旁边。同样是松木的台球伙伴,他似乎也认识井原和太田。
“老爷子你看上没什么精神啊。果然是因为吵架的对手不在了吗?”
“别开玩笑了,我只是在想生意上的事而已。——哟,妈妈,把我的酒拿出来。”
“你的酒昨天都喝光了吧,和往常一样的可以吗?”
说着,纯子打开了一瓶新的Sundory reserve,开始制作水兑酒。
“我记得之前来的时候酒瓶里还剩一大半,他昨天喝了不少吧?”
广平回忆星期二在这里见面时的事,纯子脸上浮现起寂寞的笑容,“自从松木的事件之后,他每晚都来买醉。我没有说错吧?”她看向时田。
时田撇开头“别说这种无聊的事。”然后若有所思地盯着光平,“喂,光平。”
“怎么了?”
“星期二晚上,松木和大学的学者打架了吧?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是不是有些太见外了?”
全员都把头转向光平。这是真的吗,广美也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我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没有机会说而已。星期二以后我就没来过这家店啊。再说了,说是打架,其实也没夸张到那个地步,只有松木先生打了那家伙一拳而已。”
“松木被杀的时间是星期三早上吧?说是凶手报星期二的仇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这样也许是说得通啦,但就算我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子也没什么用吧?老爷子你是开书店的,又不是警察…话说,打架的事你是从哪听来的。”
“是今天早上来我店里的学生说的。好像是那个叫武宫的学者被警察问话时交代了这件事。这个学生说,警察好像是来问武宫不在场证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