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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他开始啪啦啪啦的翻看杂志,不一会,突然”咦”的一声,停下了手。
“怎么了?”
时田站起身来往杂志上看去。但是,松木好像要隐藏什么似的把杂志合了起来。
“不,没啥。话说老爷子,这书能给我吗?”
“你说啥?付钱!把我的酒喝了,还想把我的书也讹走吗?”
“别这么说嘛,下次老爷子你赢的时候就还你。”
“哼,真能说。”
时田重新戴上贝雷帽,”那么,我差不多要回去了。”他面对纯子抬起右手。”要让这群小鬼乖乖付账啊。反正是从我这卷走的钱。”
纯子微笑着鞠了鞠躬,”欢迎再来。”
少了松木和时田的对峙,店里的紧张感立刻消失。就好像是迎来夏天结束的海民一样,今天的客人也好像到此告一段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对学生情侣也走了,大概是因为说悄悄话的气氛消散了吧。
光平边喝着酒边看着纯子细白的手,”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他说着,脑子里开始猜想这个蓝宝石戒指是谁送给她的。可以确定不是时田,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送钻石的吧。
“因为今天是星期二嘛。”
纯子看了看贴在她身后的日历,轻轻地回答道。
“是吗?”
光平看着手表上的日期叹了口气。”确实,是星期二呢。”
“广美不在,你失望了吗?”
“多少有点吧。”光平说道。”话说她还真坚持呢,每周星期二一定不在…”
“是呢。”
“知道她去哪了吗?”
“谁知道呢。”
纯子兴趣缺缺地微笑着。
“真搞不懂啊。广美每周星期二向店里请假,是从大约一年前开始的吧?妈妈你都不知道其理由吗?”
“我也想知道啊。而且她说作为补偿,我可以在星期四的时候休息。”
听着纯子的话,今天早上的场景浮现在光平脑海中。他从窗户看着广美远去的背影。在那之后,她到底到哪去了呢。
光平开始关顾”MORGUE”,大概是三个月前和广美相遇后开始的。他是学生的时候,这条街开始向旧学生街迈进了,在哪里有什么店他根本就不知道。
“MORGUE”是广美和纯子共同出资从两年前开始营业的店。店面是出租来的,听说因为距客源非常远等因素,她们以非常低的价格就获得合同。
至于广美和纯子之间的关系,光平还不是很清楚。她们年龄相仿,从说话的内容看起来感觉她们是同级生,但是到底是初中,高中还是大学时代的朋友,光平就不知道了。当然他也询问过,但是从没有得到过正经的回答。再说,就算不知道这些事情,对什么都没影响。
“话说,昨天和前天广美也请假了吧?”
光平把水兑酒含在嘴里,浑浊不清地说道。
“好像说是有急事要做。”纯子还是轻轻的回答道。
“打电话给她也没人接,也没有在公寓。”
“这可真不得了呢。”
“然后,她今天早上少见地来我家了。我问她去做什么了,她说她去住院了。”
说完光平看向松木。松木正靠在椅子上,翻阅着刚才从时田那拿来的科学杂志。光平压低声音,”我问她为什么住院,她说…”他悄声说道。但是纯子先开口打断他,”不用和我说啦。”
“这些事还是放在肚子里比较好。”
“果然妈妈已经知道了吗?”
“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直在一起的啊。而且还都是女人——但是也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和我商量。她事前根本没有和我说过。全部都是她一个人决定的。她说有事要请假的时候,我已经发觉她要怎么做了。”
“她也没跟我商量过。”
“我也认为这样比较好。”
听到这句话,光平无奈地漏出苦笑。”今天早上她也这么说过呢。为什么你们会说同样的话呢?难道认为我没有生活能力吗?”
“我还是认同你的生存能力的。毕竟你还残存在这条街上呢”
这时,松木突然啊哈哈地放声大笑出来。”这话说的对头。”
光平侧目盯了松木一眼,他一脸看似没在听他们说话的样子,其实听比谁都认真。
他视线回到纯子身上,”为什么不和我商量还比较好?明明是这么重要的问题。。”
“重要?”
“是啊。事关一条生命不是吗?”
听到这话,纯子轻轻地抱起双臂,歪着脑袋说道”话虽如此,但你不觉得这种台词任谁都能开口就来吗?”
光平的心脏好像触电似地抽搐了一下,然后稍稍低下了头。确实自己刚才说的话,听起来太没实感了。
“我只是想知道她这样做明确的理由,我只是想得到满意的答复啊。”光平说道。
纯子放下抱着的双臂,用像在做化学实验似的慎重手法把鸡尾酒注入玻璃杯里,把杯子运到姣好的唇边。然后呼地吐出一口炽热的叹息,死死盯着光平。
“什么都不告知,这也算是暴力的一种吧。”
光平找不到该回答的话,只是将视线紧贴着在纯子手中摇晃的鸡尾酒。
这时一个新的客人推门进来,纯子立刻切换为服务状态。她摆着一副和平时接待光平他们一样的笑容,去迎接那个新的客人。这个客人是个男性。
男在到刚才学生情侣的位置上坐下。他的表情紧绷,身上胡乱地披着一件运动夹克。
从纯子的态度上判断,这个客人好像是个常客。但是光平有些许在意,他几乎认得这家店所有的常客,但是却从未见过这个男子。
光平一边往嘴边运着水兑酒,一边在心里考虑着自己为什么没见过这个男人。但当然,他想不到任何一个合理的理由。
店门前有犬吠声,也许是刚才那只野狗吧,光平想道。
3
那个星期二之后过了三天,也就是说今天是星期五。
广美的公寓是1LDK,在起居室的角落放置着一家钢琴。钢琴的皮肤犹如广美头发一般漆黑,过去一定是更加闪亮的吧,现在怎么看都失去光泽了。虽然光平也不是很清楚,但他感觉这台钢琴有着相当大的年龄了。
光平不知道为什么这有会有一台钢琴。他从未见过广美弹奏它,广美与他的交谈中也从未提及过它。但是这台钢琴总是被精心保养,他从未见过上面沾有灰尘。
“你在看什么?”
广美停下把切碎的牛角包往嘴里递的手,追寻广平的视线。光平每周都会有几次到她的公寓来吃早餐,但是菜单总是麦片和牛角包。
“钢琴。”光平回答道。”我在想,为什么那里会有台钢琴。”
广美把牛角包碎片扔进嘴里,面颊蠕动后吞下,”我买的啊。”她回答道,“很贵的哦。”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想问,你有弹钢琴吗?”
“以前有弹。”她耸了耸肩说道。“很久以前了,那时我比光平你现在还要小。”
“现在还弹吗?”
“不弹了。”
“为什么?”
“放弃了,我没那个才能。”
说完广美在光平的面前用力地张开右手掌,“我尽全力张开手掌也只有这个程度,手掌比体格的比例要小呢。既没音乐的才能,也没身体条件啊。”
广美叉起一片哈密瓜,像兔子似地用门牙啃食,”小光喜欢钢琴?”她问道。
“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音乐是好东西。钢琴的声音很动听,有种高贵优雅的感觉。”
说完光平放下只吃了一半的沙拉站起身来,朝钢琴走去。打开盖子的一瞬间,一阵木香掠过他的鼻端。
“可以让我弹一弹吗?”光平问道。广美缓缓眨了眨眼,“请便咯。”她回答道,”但是,已经好几年没调过音了,声音应该变得很奇怪的了吧。”
“没关系。”
光平选中键盘正中央的几个键,伸出了食指,轻柔的琴声响彻室内。之后他按哆来咪的顺序尝试了一组八音,转头看向广美。
“声音没走调啊。”
确实在他的耳朵没听出什么异常。
“如果你真是这样认为的话,”
广美一口喝掉剩下的麦片,看似有趣地笑笑。“说明小光和我一样呢,没有音乐天赋。”
“还真被你说准了。”
光平也笑着坐回椅子上,看了看录影机上附带的电子时钟说道“我差不多要走了。”时钟上显示的时间是九点三十分。
“今天这么早就要去吗?”
“恩,昨天和前天松木都没来上班。前天他请假了,但昨天是擅自缺勤。打电话给他也没人接,老板气的不轻。所以我今天要早点去,给他带班。”
“真少见呢,那个人很认真的吧?”
“确实少见。但是他本来就有点莫名其妙,脑子里在想什么根本搞不懂。”
“他今天也会不来上班吗?”
“不知道。我还是做着这样的觉悟比较好。”
光平脑子里浮现出总是眺望着窗外的松木的身影。明明一副心中没有梦想没有希望的德行,双眼却总是像盯着猎物的野兽一般闪闪发亮。也许他这次真是逮到了什么美味的猎物也说不定——。
光平到了店里,松木今天果然也没有来。只见头发整齐地梳成中分,鼻下留着小胡子的店长,粗暴地把话筒摔了回去。
“果然还是没人接。那家伙到死去哪了。”
沙绪里坐在咖啡厅最深处的位置,正悠闲地涂着指甲油。这种行为好像是在偷懒并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恐怕她是故意这样的。
“津村,你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吗?”店长询问光平。
“不知道,我也三天没见到他了。”
最后见面也是上次工作结束回家时光顾”MORGUE”的那一天。当时他说还要再喝一会儿,光平离开”MORGUE”的时候他还留在店里。自那之后就再也没和他见过面。
“真是败给他了。”
店长摆着一副苦瓜脸,对光平说道“那么,今天三楼也拜托你了。”
“我明白了。”
说完店长看向还坐在那的沙绪里。
“客人差不多要来了,你要打扮到什么时候。”
但是沙绪里只是轻蔑地扬起嘴角,短到极点的裙子包裹的双腿在桌子下交叠,被这个身体吸引来的客人不在少数。店长也只能穿着围裙,在一旁暗自抱怨。
快到中午的时候,今天第一批台球室客人出现。他们是看上去是只有一,二年级的学生三人组。说是客人,他们却不是冲着台球来的。只不过是麻将三缺一,在剩下一个伙伴来之前,到这里消磨时间。这样的人比起开伦更喜欢简单的轮番撞球。大概他们只是抱着娱乐心态来玩玩吧,规则被他们搞的乱七八糟,瞧那大声玩闹的德行和玩玻璃珠的小学生没什么两样。
光平一边盯着他们以防把桌布给捅破了,一边像平时的松木一样看着窗下的街道。斜对面理发屋的装修好像已经完成一半了。铺上砖的墙壁上多出的几个小窗,感觉比起理发屋更像是咖啡专卖店。原本在这家点的玻璃门前,只有一个被汽车尾气熏黑的三色柱而已。
当然,光平没有权利对理发店的外观评头论足。但是依松木的说法,做这样的装修根本没用,而且店的主人自己也知道这点。
时过晌午,“赌博绅士”和”助理教授”一起出现在店里。刚才的三个学生,好像凑足四个人,到二楼去了。
先进来的绅士环顾了一眼空旷的台球室,然后带着好奇的表情,走向光平。
“他人呢?”绅士问道。
“没来上班。”光平回答。
“哦…”
绅士垂下失望的眼神,然后转身向”助理教授”。
“我们的教练好像缺席。今天就我们两菜鸟决胜负吧。”
“助理教授”点了点头,纤细的身躯一起摇晃起来。
“唔,恩。是啊。只能我们两自己玩了。时间不多了,开始吧。”
绅士的视线转回光平身上,“我们玩几把。”说完他向旁边的桌子走去。
“请自便。”光平回答道。
两个中年人各自慎重地选择了球杆,用猜拳决定了先后之后开始游戏。他们玩的是规则简单的四颗星。光平在收银台观看两人的战局。两人的玩法都有着各自的个性,非常有趣。
绅士的打法,大体让人感觉很有“绅士”风度,但在胜负点上全力进攻。他时而大胜时而惨败,怎么看都是属于赌博类型的玩家。赌博类型指的是台球桌上高风险高回报的打法。
而“助理教授”大体上是属于步步为营的谨慎形玩家。他很少压倒性地拉开对手,踏踏实实地得分。但这种类型一旦被对手领先,就很难挽回。
光平最近才知道,这个“助理教授”名叫太田,是旁边大学里的一个助理教授。听说是在电气工学科里教学,这么说来光平确实感觉他有些面熟。他身高普通,身材却瘦得像只螳螂。这弱不禁风的身躯,每周会登上这个“青木”的楼梯好几次。他好像和绅士很亲近,经常和他一起在这打台球。光平也看到过几次他和松平对决。
就在两人决出第一轮胜负的时候,两个和刚才不一样的学生上楼来,在靠里的一张桌子上开始了一局轮番撞球。他们两相当能聊,聊大学的事,聊女孩的事,聊运动的事,当然还有台球的事,各种各样的话题聊个没完。对他们来说,握着球杆就觉得自己够潮了。
绅士和助教无视这些杂音的样子沉默地击着球,但是学生们突然的大笑声让助教犯了个失误,以此为契机,他放下了球杆。
光平把放在推理小说上的视线移向他们两,满脸抱歉的表情。
“平时都没这么吵的…真是抱歉。”
“你,你用不着道歉。”助教说道。他稍稍有些口吃病。“反正我们差不多也要结束了。”
助教望学生那边瞥了一眼,双腿并拢坐到了收银台旁边的长椅上。
“那,那些臭小子,到时候考试不及格又要写报告哭着求饶…真是…无药可救。”
他语气严厉,但是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
“那种学生一定会凑合地混到毕业,然后成为我这边的负担。”
绅士一边用光平拿来的湿毛巾擦着手一边说道。然后他又转向光平,问道”松木今天为什么没来上班。”
“谁晓得。”光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他两天前就没来了。”
“已经两天了吗?”
绅士好像有些吃惊。”难道是生病了?”他担心皱起起了眉头。
“应该不是吧。打电话也没人接,好像是不在家。”
“那,是去旅行了?”
“也许吧。”
“真,真让人羡慕啊。”
助教说着,用湿毛巾擦着后颈。“我可没闲工夫去旅游。”
“这可一点都不像在大学里露露面就有饭吃的人说的话啊。”
绅士的语气有些讽刺,助教意外地怒瞪眼,抬头看向他。
“可以的话真想让你来体验一下。给没有求知欲的学生传授学问,简直比用竹瓢子打水还要难。”
“然后,就由我来给你们擦屁股吧。”
绅士笑着说道。
“请问客人您是从事什么工作?”
这是个好机会,光平向绅士询问了这之前就很在意的问题。他都是中午时间来这打台球,光平对这点感到非常奇怪。
但是他好像不想以自己的职业作为话题,“只是普通的上班族啦。”他漫不经心地回到道。“没什么好谈的。”
“我和他,是大学的同期生。”助教开心地说道。“从我那毕业的学生,被他的公司采用。真是奇妙的缘分,应该说是孽缘吧。之后他偶尔就会来像这样到大学里来探望我,邀我来这里。”
“今天可不是我邀请的吧?”
“嗯,今天是我邀请的。”
“你们和松木先生非常亲近呢。”
光平看着两人的脸说道。绅士先做出回答。
“他是我们的教练啊。”
“对方是把我们当冤大头啦。”
这是助教说的话。
回家的时候,光平来到了松木的公寓。店主啰嗦着要他来看看出了什么事。虽然光平不认为他是卧病在床了,心里果然还是有些担心。
“MORGUE”稍南的十字路口往西走五分钟就可以到松平的公寓。公寓对面是个道路狭窄却车辆众多的街道,旁边有个小公园。虽说是公园,其实也就只有一个秋千一架滑梯,还有一个沙坑而已。
公寓是个混泥土建筑,墙面上广布着裂痕。建筑有两层,楼梯扶手锈迹斑斑不想去触摸。这几天明明没有下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公寓的楼梯总是潮湿的。
小心避开阶梯上的积水,光平上了二楼。楼梯口第一间就是松木的房间。光平有节奏地敲响了房间的门。
没人回答。
——果然不在家吗?
他会这么认为是有理由的。从街道方向可以看到所有房间的窗户,松木的房间没有灯光,而且门旁边的厨房的窗户也没透出光来。
光平心中叹气,带着郁闷的心情,他再次敲了敲门。然后确定了没有房间里没有回应之后,习惯性地扭了扭门把,反正门肯定是锁着的吧——
“恩?”
光平心里惊奇。门把竟然被扭开了,他轻轻一拉门把,门朝他的方向打开。
“松木哥。”
光平把门打开十厘米的缝隙,试着叫松木,但是和敲门时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进门是一个附带小型厨房的三榻榻米大小房间,垂吊在天花板上的荧光灯放着微弱的光芒,再往里是个四榻榻米半大小的房间。
而松木,此时卧倒在这四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里。
光平感觉喉咙发不出声音,手脚也硬直不动。不知为何,他觉得此时的任何行动都会到来无比恐惧。里间的光线很暗,光平看不清松木是何状况,但是直觉告诉他,此时的松木已经异于平常了。
光平的眼睛渐渐习惯黑暗,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清晰。于此同时他心脏的鼓动加速,呼吸像饥饿的野狗一样荒乱起来。
松木的背上插着个什么东西。浅色的毛衣上染着的一块污渍,恐怕是他的血。
——电话在哪里…
广平扭动僵硬的脖颈寻找电话。发现电话就在他身边。他正把手伸向话筒,就在这时——
电话铃突然响起。光平的心脏就好像从内侧被踹了一脚,他情不自禁地惊叫出声。
他颤抖的手拿起话筒。“喂。”电话那边的声音传到耳中。但是这句话之后,光平就没有在听对方说话了,他单方面地嘟哝道, “快报警,松木哥被杀了。”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话筒里已经流出断线音。他完全记不起来对方是什么时候挂断的。
因为这个电话,光平渐渐地找回了镇定。他咽了口唾沫,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慎重地开始按动按钮。一,一,然后零。
听着话筒里的等待音,光平再一次向松木的尸体看去。
他为什么会被杀?
到现在,这个疑问才出现在他心头。
4
南部荘迄今为止已经建有二十年了,自从有住户入住以来,一直被附近居民厌恶着。
由于附近就是大学,这里的住户大部分为学生。这些学生白天不见人影,一到晚上就开始活动。有些房间通宵打麻将,传出一阵阵麻将摩擦的声音。有些房间则是喝酒唱歌。其中喝醉了到旁边的公园里撒泼的人不在少数。第二天早上,公园里一定会留下一两摊呕吐物,周围飘满好似腐烂的酸臭味。
就在这十一月中旬的时候,这个臭名昭著的南部荘终于发生了杀人事件。但是被害人并不是学生。
“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津村光平。”
“您和松木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在同一家店里工作,学生街上一家叫[青木]的店。”
把光平领到公寓的一个空房间里进行询问的是一个穿着灰色格子衬衫的四十岁左右男子,身材中等脸盘硕大,留着小平头。这大概就是刑警吧。与毕恭毕敬的语气相反,他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印象。这恐怕就是刑警对待一般群众的态度吧。
警察转过头,询问立正在门口的巡查有没听说过这家店,巡查给出确定的回答。
警察点了点头,视线转回光平身上,“接下来,能请你说明一下今天晚上来这里的理由和发现尸体时的状况吗?”
光平把这个空房间当做松木的房间,言行并茂地亲身再现了那令人震惊的场景。一旁巡查和跟在这个年长警察身后的年轻警察认真地记录着他的言行。
他刚描述道正要报警电话却响了的一幕,年长的警察打断他。
“电话对面说什么了?”
“说了声[喂]…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吗…然后呢?”
“就这么多了。”光平摇头道。“我当时情绪很激动,还没等对方说话,我就喊了声【快报警】,然后对方好像吓了一跳把电话挂了。”
“这样啊…”
警察略显遗憾撇了撇嘴,马上又振作起来,转换话题问道,“津村先生和松木先生的关系很亲近吗?”
“唔…还可以吧。”光平的回答暧昧。“但是说实在的,我对他的事基本不了解。我知道的只有我三个月前开始在【青木】打工之时,他就已经在这工作了。他也没对我说过自己的经历,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住在这样的学生公寓里。”
实际上,光平根本就没有能了解到这类事的机会。而且,他也没有特别想了解的欲望。
接着警察询问他最后一次和松木的时间。慎重起见,光平把脑海中确信的记忆重新反思了一遍,才回答警察说是在和松木一起去【MORGUE】的星期二晚上。一旁巡查也表示他知道这家店。
“你们是一起离开那家店的吗?”年长警察问道。光平做出否定回答,
“我大约是十一点离开的。他说他要再喝一会,我就一个人先走了。”
“那时还留在店里的客人,只有松木先生一个人吗?”
“不。”光平摇了摇头。“还有一个男性客人,名字我不知道,那时他也留在店里。”
光平指的是当天晚上遇见的运动夹克男人。记得那个男人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喝着酒。
“还有就是店里的人了?”
“是的。只有老板娘一人。”
“老板娘是?”
“一个叫日野纯子的女性。”
是个大美人哦,一旁的制服巡查做着无聊的补充。年长警察呲之以鼻,脸上的怪笑让光平一阵不自在。
“松木先生的异性关系如何?”
光平的脑里一瞬间浮现出沙绪里的脸。但是他没说出口,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警察好似洞悉一切的视线注视着光平的嘴角,不知道是因为看不透他的表情,还是故意放过了,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最后的问题是,他对松木的死有什么线索。没有,光平回答道。
警察问话结束,光平正要离开房间,一个胖男人突然走进房间,在平头警察的耳旁低语了几句。光平注意到警察的表情稍稍抽搐了一下。
“啊,你等一下。”警察叫住了光平,他的语气比起之前稍显严厉。“你听过杉本这个名字吗?”
“杉本?”光平反问道。
警察从肥男那里确认了一下,说道,“全名叫杉本润也。”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没听说过的名字,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