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真是一张出生证明:
姓名:古乐;性别:男;出生日期:1988年7月12日;父亲姓名:(李若月代);母亲姓名:李若月。
传真下面还盖住了一张照片。只见4寸照片上是二男一女共三个穿着80年代风格服饰的年轻人,站在正中间的是一个穿着牛仔装的英姿飒爽的女子,而这个女子虽然年轻,但我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正是高若雪!照片的后面还签着三个人的名字:若雪、若月、雄飞。
豁然开朗。一切都昭然若揭了!这一个礼拜的所有汗水和心血终于得到了回报!
“不可能是高若雪。绝不可能!”老梁慢慢地摇着头,“你们一定搞错了!”
“头儿,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包庇这个高若雪。你怀疑这张照片是合成的?”我用右臂拱了拱老梁,“难不成她是你年轻时的相好?
还是你看上人家了?”
“去,别胡说!”老梁都不知如何发泄了,“妈的,我感觉疯人院的大门已经向我敞开了。”“头儿,别只顾着到疯人院去躲清闲。先给我们一个高若雪不是元凶的理由!”
“看来你们的领导有难言之隐啊。”罗基用好奇的目光扫了一眼老梁,“先让这个准疯子一边冷静冷静,赵锐,你从出生证明上就没有联想到什么?”
“联想到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你是金牛座,所以这个男孩肯定不是你,也不会是我,当然更不可能是…喏。”我用下巴指了指老梁,“等等,”我拍着额头,“古乐。你莫非在暗示古剑华是这个孩子的生父?”
“榆木脑袋!让我把这条看不见的辅助线给你们补上吧。”罗基从西服的内口袋里拿出一支金笔,在传真纸的反面比画着,“首先你的出发点就错了。古乐,乐在这里发的是跃的音,把乐换成同音的月,就成了古月,而古+月=?”
“胡?没有这么个人啊!”“高若月的搭档是谁?”“啊,是,是胡俊清!”我高声吼道,心里同时想到了常亮提到胡俊清时的怪异眼神,接着又压低声音,“大哥,您这文字游戏是不是有点儿异想天开了?未婚生子难道就要搞得如此神秘?还有心思玩游戏!不过我喜欢这样。哈哈,这回侦探推理小说里常见的手法几乎都凑齐了!密室杀人,死前留言,连环模仿杀人,不可思议的消失,这次又是预知未来的无差别杀人和出人意料的人际关系。照着真凶这种无限的创造力,明天早上就是发现一打会跑会跳甚至会演奏门德尔松的无头尸体我都丝毫不会感到意外了。”
“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很可能你要先老梁一步去夜探疯人院了。”罗基先是像看到外星人一样目瞪口呆了几秒钟,之后又一脸坏笑地冲我摇着头,“听好了,这个案子中最骇人听闻的部分还没来到呢。”
“还有?您老人家非要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吗?!”
“你不妨再天马行空地想一下,在这个可爱的小圈子里还有哪些人可能和刚才的假设挂上钩呢?”
“好像是脑筋急转弯啊。我得把这些人过过筛子。”我在脑海里按着这些人的房间顺序像放电影一样一个个地过目。受伤的小月?不对,她是个女孩子啊。“高越,是高越!用你刚才的说法,越同月,高是这个系列迷案中出场率最高的姓氏。那高越就是古乐,也就是李,不,是高若月和胡俊清的儿子!”我用右手抓着头发,“这纯属是游戏,我不玩了,我要放弃,我要出局!”
“可这是事实!”看罗基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这完全就是巧合,是臆想!你不能平白无故地在这里乱点鸳鸯谱,还买一送一似的再胡乱地搭配个儿子!”
“证据一开始就在我们眼前,只是你视而不见。”罗基有点不耐烦了。
“请大师直言吧!”我的胃开始泛酸了。
“又是老调重弹。”罗基终于抿完了最后一口茶,“就像很多经典的侦探小说一样,亲属之间的生理性特征再次帮助了迷途中的我们。”
“快说,快说下去!”
“直系甚至是旁系血亲的外貌体形通常来说都会有某些相似之处。”
“这可没准!我就见过很多双亲都是那种在人群中丝毫不会引人注目的类型,却生出了极漂亮的孩子。反之,父母是俊男靓女,但子女长相犹如狒狒的也不在少数。当然,狒狒也很可爱,但如果某个人长成那副嘴脸,实在是不利于社会的健康发展。”
“好,你就暂且保留着那套关于狒狒的遗传变异理论吧。难道你就没有注意到高越有着和高氏姐妹同样的鼻形,又与胡俊清有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下巴?”
“啊,是这样!”我恍然大悟,“怨不得我第一次看到高越的时候觉得很眼熟,当时还觉得他像周杰伦而没有在意。”“你是个不错的事后诸葛亮。”“别管事前还是事后,抓到真凶就是够格的臭皮匠!”忽然,我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你不是在向我们暗示高越弑父吧?!”“我有一种直觉,一股势不可挡的台风就要抢滩登陆了。”罗基转移了话题。
“哦,那我可太期待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高呼,最后被妩媚动人的老板娘赏了一个“黄牌”。好在我有证件护身,否则就是被直接“罚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27章

4月3日,农历三月初八,星期五,白天
“何奇巧不见了!”我和罗基上午刚到酒店,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何奇巧竟然在戒备森严的百鸟园成功逃脱。何奇巧不去做魔术师,真是屈才了!
剧团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现在显得格外凄凉。
“听说了吗?百鸟园又失踪了一个人。”尽管我们试图严密封锁住消息,但何奇巧神秘失踪的消息依旧是不胫而走。本已经销声匿迹的记者又像魔蝎大帝的狼头士兵一般死灰复燃了。
和平时期的媒体到了战争时期不经训练就可以直接改组为特工部门,只要能够获得信息,无孔不入的记者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短短的一周时间里失踪两人,死亡六人,最终突破了酒店里每个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那些入住酒店的非剧团客人在吃腻了闭门羹后,在健身房和餐厅里对健身器材和餐具美食发泄着不满。
龙武的办公桌上已经堆满了酒店服务生提交的辞呈。只等老梁给他们发“签证”了。
马莉旁若无人地大哭大闹,“空中飞人四人组”歇斯底里地高声喊叫,龙武没完没了地长吁短叹,常亮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贺美神色紧张地匆匆闪过,潘若安神经质地进进出出,司徒雅雯幽灵似的低声抽泣,袁满和高若雪整日闭门不出,只有李男还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沉浸在她的恐怖小说里,她无所顾忌的神态似乎在向凶手宣战:让死亡来得更猛烈些吧。其实,对她的故作镇定大家都是心领神会,只是无意更没工夫点破而已。他们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都收拾好了行李,只等我们的城门一开,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们的齐心协作终于把从案发之初到现在一直都神经兮兮的我们彻头彻尾地带入了盼望已久的疯人院。
潘若安曾不厌其烦地三次提出要去股票交易厅,但面对老梁的铜墙铁壁,他抛出的请求都吃了闭门羹。
在此期间,罗基重新检查了包括龙小凤的房间在内的所有案发现场。从他的表情分析,他一定是在寻找某一样东西。当然,这个东西既可能是个实实在在的物体,也可能是某句话或是某件事。总之,是能触发灵感的东西。
午饭前,我们又得到了几条之前所不知道的消息:
原来抛弃李男的不是别人,正是惨死在地铁站的魔术师。李男曾经狂热地追求过黄鹤飞,两个人也的确好过一段时间。据说就是因为龙小凤从中作梗,才导致李男被黄鹤飞无情地一脚蹬开。之后,就是言情小说里面常见的割腕啊,上吊啊,吞服安眠药什么的,只可惜这些自杀计划全部夭折。如此看来,李男倒是个烈性女子!也许是冥冥之中有人点醒了她,使她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就是从那以后,李男把一头迷人的长发剪掉,并烧毁了所有的裙装,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这么看来,她还是很可怜的,又一个爱情的陪葬品。可让我纳闷的是,李男为什么不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而是继续若无其事留在这里?
另一条消息则是一个正在见习期的服务生提供的。据他所说,在龙小凤遇害当天,大概是上午10点半前后,他曾经看到黄鹤飞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从外面回到酒店。他是在黄鹤飞死后,才想起这件事情。这其实很正常,因为那天下雨了嘛。而且黄鹤飞已经像他的名字那样驾鹤西去了,就算是浑身是血,也没什么太大关系了。但罗基对这条迟来的消息似乎很感兴趣。
简单地吃过午饭后,我和罗基正坐在大堂的沙发里闲聊,忽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梳着两根麻花辫,穿着牛仔背带裤的小姑娘。她直奔和老梁在一起的龙武而去,对着他比比画画的,并把一副扑克牌交到龙武手中。原来是在用手语交流。她是谁?又是来做什么的呢?我和罗基中断了谈话,好奇地凑到近前。
“这副扑克牌是黄鹤飞前天交给你的,他让你转交给我?”龙武小心地接过女孩递过来的牌,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好了,我知道了。你快上楼休息吧!”
背带裤女孩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就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电梯。
“龙二爷,那个女孩是谁?”我开口问道。
“她就是小月啊!这不刚刚出院嘛。”龙武冷冷地回答。
“她就是那个因车祸住院的女孩?”
“正是她。”
“我看到她是用手语和您交流,难不成她是个聋哑人?”
“哦,这个可怜的孩子在幼年时患了一场大病,病愈后使她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但听力却是正常。对啦,这副扑克牌是黄鹤飞前天去医院让小月转交给我的。不知道对破案有没有帮助。”
原来小月是个哑女!这个情况同事们从来也没提过,所以我还是刚刚知道。当我的目光落在罗基身上时,只见他的双眼闪烁着不寻常的光芒,嘴角也亮光一闪。他的眼睛正盯着龙武手中的牌盒!
打开封口,从里面抽出扑克牌。只是一副魔术师手中极其寻常的红单车牌。数了数,五十二张数字牌,一张鬼牌,一张广告牌。每张牌都是完好无损的,翻过来看,没有其他的记号。黄鹤飞是在搞什么鬼?没准就是送给小孩玩的。
不知罗基突然想起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梯,并且不准我跟着他。我早已习惯了他这种故作神秘的把戏。大约两个小时后,他才面无表情地下了楼梯,简单和我打了招呼后,就一个人离开了百鸟园,把我一个人留在了空荡荡的鸟笼里。

第28章

4月4日,农历三月初九,星期六,白天
每年的清明节,都会降下蒙蒙细雨。上苍似乎也在为逝去的人们哭泣。今年的清明节也是毫不例外。
一大早,老梁的电话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小子,起来。火速赶到酒店!”
“才几点?”外面还是蒙蒙亮,“您这么早急着去扫墓啊?!”
“别给我贫!古剑华死了。”最后一句话老梁是用沉重的语气拉着长音说的,就像是刚刚死了老爸。
“古剑华也死了?第七具尸体!死了半打还嫌不过瘾吗!”
“少废话。放下电话,立刻赶来!”
“这回是吊死的还是毒死的?”
“是病亡。你快来吧!”老梁第三次催促我。这种情况自从我参加工作后还是头一回,一定有什么紧急的情况。
“这也太巧了吧,还真没见识过死人也要赶场!您这么急着找我,我又不会让他起死回生!”
“半小时以后我再看不到你,明年的今天我就去给你扫墓!”
半小时!老梁显然被吓昏了头而没有算计好时间。“头儿,这是北京!是从早堵到晚的堵城…”不过没等我说完,他那边就先挂了电话。军令如山,为了我的脑袋,就得赶快化牢骚为行动。枪伤使我的穿衣速度大大地打了折扣。出家门时,我给罗基打了电话。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嗯,知道了。我过一会儿就到。”
“头儿。为了避免您兑现那疯狂的誓言,我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我不得不掏出证件逼着出租车司机闯红灯。那位红鼻子头的老兄可真有两手,不光技术娴熟,更是沉稳老练,下了班一定没少玩极品飞车。他不去参加F1可真是白瞎(方言:浪费)他…”
“你小子肩膀中了枪怎么连脑子也坏了?别像个话痨似的。古剑华临死前还特意为你留了点小小的纪念品。跟我去看看你的小礼物吧!”我跟着老梁进了酒店。
“原来您是嫉妒我了!我说您怎么像个怨妇似的。别郁闷啦,就是留给我一座金山也有一半归您。话说回来,我还从没想到自己这么有魅力,竟然让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在临终前还这么费心。”
“这要是二十年前,我非得让你满地找牙不可!”老梁把我带进了古剑华的房间。“这就是古剑华遗留给你的。”老梁指了指桌面上的翻盖手机。
所谓的纪念品竟然是一部碎了屏幕的破手机!开什么国际玩笑?今天是清明节,又不是愚人节。连续不断地被戏耍,使我患上了愚人节后遗症。
“这个是古剑华的遗书,你也看看吧!”
遗书的内容再正常不过了。原来,古剑华早就知道自己身患不治之症,因此早就对自己的财产进行了分配。他的积蓄还不少,被分为两半,一半投入到慈善事业,另一半则留给了高越。看来古剑华对高若月还真是一往情深啊。遗书中关于连环杀人案的内容只字未提。
最让我震惊的不是内容,而是末尾处的遗嘱证明人。一个是龙武,这无可非议。另一个竟然是罗基!原来他昨天下午跑到古剑华的房间里做起了遗嘱证明人。难怪他如此平淡地接受了古剑华的死讯。啊,这部破手机也一定是罗基出的馊主意!否则任何一个正常的人也不会在临终前送给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部手机,还是一部破手机。这个玩笑的确很过分!
没过多久,罗基也赶到了酒店。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我还从未见过他穿得如此正式,表情又是这般严肃。不过是一个过气多年的老牌魔术师嘛!罗基还真是一个念旧的人。
按照古剑华的遗嘱,尸体当天就进行了火化。葬礼上也没有任何的仪式,正符合古剑华平日里低调的风格。“是不是你让古剑华把他那个破玩意儿留给我的?”从葬礼返回的路上,我对罗基发着牢骚。
罗基点了点头。
“大哥,你有点玩过火了吧?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
“就是一个念想而已。你又想多了。”
“古剑华一定是真凶!”我一口咬定。
“哦,何以见得?”
“因为他身为绝症患者,随时都可能暴死,所以在临终前便除掉了生前所有有过节的人。”“胡说八道!”“我胡说?那古剑华怎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命呜呼了?”“你的推理小说综合征算是病入膏肓,简直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只因为身患不治之症,就连续杀掉这么多朝夕相处的人?哼,按你的逻辑,公安机关只要全体出动,把警力都安插在各大医院的重症病房,来一个全警总动员,就可以破获所有的杀人案件了。真是荒唐至极!”
“嘿,嘿!还刹不住车了。开个玩笑何必认真!不过,你是在什么时候做了古剑华的遗嘱证明人的?”“昨天。”“昨天,不会是昨天下午吧?”“无可奉告。”“你昨天下午神神秘秘地做了什么?”“哦,突然想到有几个问题要剧团里的成员确认一下。”
别看罗基平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可一旦顽固起来,真的是任你雨打风吹去,我自岿然不动。我只好放弃了追问。

第三部石破天惊

第29章

4月5日,农历三月初十,星期日,13:00
我一直都期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时,我又有些不知所措。古剑华葬礼的第二天下午,老梁一脸严肃地把我带进了龙小凤的房间。“嗬,大场面呀!头儿,咱们就像是特邀嘉宾。”
所有幸存下来的“鸟儿”都已经聚集在此。看到这种场面,我就知道,这部“小说”已经快要收尾了。看来,罗基又是背着我和老梁单线联系。
“好,所有与案件相关的人员都已经到齐。应梁队长的要求,由我来向大家交代整个案件的始末。”罗基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白色的类似于中山装的制服,不同的只是把小翻领换成了立领,或者说是把黑色变成白色的旧时日本学生装。每当他穿上这套衣服时,就是在宣告:事情就要水落石出了。
“在阐明案件的真相之前,有一件事需要提出。在我们这个百鸟园里,隐藏着一个贩毒集团。而黄鹤飞就是这个集团的一个重要成员。”一片哗然!“下面,就让我们从最初的龙小凤命案开始,一点一点地撩开真相的面纱。“在第一个案件中,最困扰大家的问题就是凶手是如何在连声音都无法穿透的上锁房间里来去自如的。
“魔术的效果越惊人,其原理往往越简单。而黄鹤飞的密室逃逸完全是借助了魔术表演中的物理道具,同时也是密室题材侦探小说里最古老,使用率最高的物理诡计的变形。”
“是绳索?”稍有点侦探小说常识的读者都会先想到这个方法。
《金丝雀杀人事件》和《名琅庄》就是此类诡计的代表。“没错!”“可龙小凤的房间密封得很好,就是缝衣服的细线都不可能从门的边缘穿过。”“这正是黄鹤飞的高明之处。”说着,罗基敏捷地走到窗前。“大家请看,酒店里的窗子都是这种推拉窗。而龙小凤房间的窗户虽然是经过特殊加工,可依然是这种类型的窗子。众所周知,黄鹤飞的工具箱里面有很多常用的魔术道具,而其中恰恰有一个正好可以用来制造密室。想到了吗?”罗基稍作停顿,“对,就是他最常用的卷尺式的可快速收放的钢丝。”完全是自问自答。
罗基走到房门处,指着地板上的小孔说,“诸位请看,这里原本有一个固定在地板上的衣架。但是,就在一周之前,黄鹤飞送给了龙小凤这个造型别致的新衣架。从这个衣架进入龙小凤房间开始,这个密室诡计的前戏就已经准备齐全了。接下来,就让我们重演密室杀人的手法!”
“这是我请何奇巧为我制作的小道具。”说着,罗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T形金属架,只是竖线并不是横线的中垂线,而是一边长一边短。接着,他把黄鹤飞的钢丝盒固定在金属架的长边上。之后,又把装好钢丝盒的金属架小心翼翼地旋进地板上距门最近的那个小孔上。金属架的短边则卡在房门的内侧。于是,一个以小孔为支点的简易杠杆就形成了。
“他只需要在钢丝一端的环上系上一根棉线,再把棉线扣挂到窗户的锁环上。‘给我一个支点,我就可以撬动地球’。通过物理学的杠杆原理,只要给它提供一个动力来源,就可以拉动钢丝,从而产生转动锁环的力,锁环就会转到锁扣里。很简单的物理问题。”说完,罗基拉出钢丝,系好棉线,把线挂在窗锁连接锁环的扳手处。
“现在就是密室诞生前的室内状态。黄鹤飞把机关布置好后,从窗户离开房间。因为那天上午刚好下了一场雨,雨水把一切痕迹都抹去了。当天晚上,龙二爷等人在黄鹤飞的‘建议’下破门而入。”说着,罗基猛地一拉门。果然,被套上细棉线的半月形锁环在推力—杠杆—拉力的作用下翻进了锁扣,而棉线由于超过了自身的承受力而断开,钢丝几乎在一瞬间被收进了盒子内。在当时的紧急状态下,加上有黄鹤飞的刻意阻挡,根本不会有人留言门边的机关。对密室手法的模拟实验宣告成功。只可惜“专利权”在黄鹤飞的名下。
“还记得是谁最先提出撞门的吧?是黄鹤飞。又是谁没有奔向龙小凤的卧室,声称在门口把守?还是黄鹤飞!破门而入的人就是制造密室的人!正是这临门一脚给关窗装置提供了动力。而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一瞬间!这个房间内门窗的对应位置,这个独特的推拉式窗户和一受外力就自动上锁的窗锁,室内布局乃至整个建筑都是为这个密室诡计量身打造的。精确和大胆正是魔术必须具备的因素。
“请大家记住,从来就不存在密室,简单说就是密室不密!卡尔说过,每扇门都有一扇只有罪犯才看得见的‘犹大之窗’。所以说,龙小凤的房间从头至尾就不是密室,打开一道锁住的门,同时也关上了窗。而正是先入为主的错误观念导致大家误以为是密室。撞门者一定不会想到,在他们踢开一道门的同时,也锁上了一扇窗。而急于进屋的人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房间的内部和尸体之上,除了凶手,其他人根本就不会去留意脚下。黄鹤飞就可以趁机收回装置。”
“黄鹤飞为什么杀害龙小凤呢?是因为那笔不翼而飞的捐款吗?”
“赈灾款和杀人案没有任何的关系。之所以会发生这一系列的杀人案,都是毒品惹的祸。大家不要忘了,黄鹤飞是个毒贩。毒贩为了金钱利益做起事来往往不惜铤而走险,而他们为了自身安全就更是不择手段了。很有可能是他的身份不小心被龙小凤得知。龙小凤为人虽然不可一世,但毕竟良心未泯,她一定不会容忍自己的家变成罪大恶极的贩毒集团的窝点。她也许已逼黄鹤飞自首,或者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下了最后通牒。总之,再不允许黄鹤飞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伤天害理的活动。而她的所作所为肯定使黄鹤飞心怀怨恨。”
“您坐下歇会儿吧!”我踢过去一把椅子。
“第一次不可能犯罪到此结束,我们接下来进入王虎和蒙娜案件。”罗基没有看我,继续说书,“黄鹤飞在杀害王虎时再次使用了杀害龙小凤的密室手法。”
只听见马莉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喊声,就好像是失去了伴侣的母狼。“准备室里又没用推拉窗,黄鹤飞是怎么创造的密室?”
“没有了窗户,却有另外一个出口。”
“电梯!”
“没错。正是这个扮演了重要角色的电梯。黄鹤飞身为一个魔术师,却在这里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在魔术界,有一个著名的‘萨士顿三原则’,是美国魔术大师霍华德?萨士顿提出的。其中的第二条原则就是‘永远不要在同一群观众面前表演相同的魔术’。我想黄鹤飞之所以忘乎所以,也许是源自于他那超乎寻常的强大自信心。自信心成就了黄鹤飞在舞台上的辉煌,同时也把他带入无尽的深渊,对自身能力的过于相信毁灭了他自己。黄鹤飞的所作所为再次印证了一切犯罪活动都是起始于犯罪分子狂妄自大的欺人并以他们不可避免的自欺告终。”罗基不无遗憾地说道。
“当然了,黄鹤飞并不是原封不动地照搬了前一次的诡计,而是进行了巧妙的变形。之前是通过钢丝的拉力来关上窗户,这回则是依靠木棒的推力来关闭电梯的电源开关。两次全部都是借助了撞门的外力,而在这一拉一推之间,显出了黄鹤飞的随机应变的灵活头脑。对比两个密室,准备室的密室显然比龙小凤密室的风险要大。因为在龙小凤的密室里,黄鹤飞借助了他自己的专业工具,美中不足之处就是操作过于复杂。而准备室的密室则是简单易行,不过失败的概率较前一次大了许多。因为木棒很可能在快速移动的过程中脱离,或者造成现在的这种情况,就是电梯的电源开关被瞬间冲击力撞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