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啦,差点忘了一件事!黄鹤飞在下5号线换乘1号线的中间还有个小插曲。他在地铁公示牌附近的一个垃圾箱里取出一只包装纸包裹着的四四方方的玩意儿并将其放在风衣口袋里,从头至尾除了他的离奇消失以外,就只有这件事看起来有点鬼鬼祟祟的。
取完东西后,他突然加速,似乎是想要甩掉我们,但看起来他失败了,我们依然跟在后面。
“上了1号线后,我们看到他站到一个不拥挤的角落,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黄鹤飞不愧是个了不起的魔术师,也不知道他和身边的一个小姑娘低头说了些什么,使女孩用一种惊奇的眼光看着他。不过我心想: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翻出我们的手掌心。到了复兴门站,他跟随前面下车的人下了车。但这次既不是出站,也不是换乘,他去了公厕!
“地铁站里的公厕你知道啊,都是除了一个门,再没有其他可以通过的出入口。我们以为他进了这里,一定是跑不了,所以就没有跟进去。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黄鹤飞出来,过了将近一刻钟,我让尔聪进去检查,可是里面空无一人!我又拿出证件,请一位看起来很老实的清洁女工进女厕看看,可里面除了一对母女就没有其他人!听着,梁队,我要说的就是,从他进入公厕的那一刻起,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厕所的出入口,一刻也没有!
“我让尔聪在外面守着,自己进了男厕,经过仔细搜查,发现里面除了这顶夸张的大礼帽,再没有其他什么能够证明他到过厕所的东西了。”穆鸣说着,还把大礼帽的里面对准我们,似乎这顶帽子就是厕所,“这下我俩可真是傻了眼。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如同烈日下的水一样蒸发不见了!于是,我俩一合计,还是赶紧向你们汇报的好。我明明看到他进了厕所!我他妈的非常清楚他根本就没离开过!但是,老天爷,他从未离开,可他却不在那儿!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头儿,我申请心理治疗!”
“你们在门外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其他人进出?”老梁问道。
无非是换装的老把戏。“推理小说女王”阿婆就是玩弄此类技巧的名家。而魔术师克莱顿?劳森笔下的不可能犯罪名篇《死亡飞出大礼帽》则是这种犯罪手法的代表作。
“共有五男二女。里面绝对不可能有黄鹤飞!”穆鸣脱口而出。
看来他也注意了这个问题。“哦,这么肯定?”“听我描述完你也会赞同我的。第一个人是个高于一米九的大胖子,他是穿不进黄鹤飞那件瘦长的风衣的。你别说有什么缩骨功,就算那个大胖子有本事缩骨,也绝没有本事缩他那一身的赘肉。第二个人是个驼背的老头儿,货真价实的驼背。和他比起来,刘罗锅就可以称得上是挺拔了。第三个人是个背书包的学生,个子矮矮的,比黄鹤飞矮将近两个头。如果黄鹤飞可以缩成这个样子,那我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第四个人是个拄拐的年轻人,身高和形体倒是和黄鹤飞吻合,但他不可能脱离拐杖行走。而第五个人你们可以自己去看,他现在还在那里等车呢。”说着,穆鸣用手指了一下方向,“人呢?刚才他还在那里的。”
“什么样的人?”
“一个夹着LV包的白领。高矮胖瘦都适中,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外表斯斯文文的样子,一看就是常年坐在办公室的。对啦,就是比这位稍稍黑了点儿。”穆鸣用下巴指着罗基描述道。
“老梁,我可是一直在你身边啊。分身法我还没练成呢!”罗基用胳膊肘碰了碰老梁的后背,一脸无辜地说道。
“别打岔!”老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是还有两个女人吗?黄鹤飞完全可以化装为高个的苗条女人骗过你们的眼睛!”
“是有一个身材苗条的高个姑娘,但也就是一米七左右吧。不过我可不信一个身高快一米九的男人化装为女人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那另一个女人呢?”
“呵呵,这次我敢拿半年的薪水打赌,最后这个女人和这件事情无关。”
“哦?”
“是的,因为那是我老婆!”
“行了,废话少说!”老梁高声喝道,“他有没有可能在离开公厕时没有被你们看到?1号线向来以乘客多而著称,很有可能他趁你们不注意时巧妙地逃脱,他不是个什么逃脱术的行家里手吗?或者是你们跟错了人,或者是人多导致你们看不清楚,你如何能确定…”
“确定,我敢拿一年的薪水打包票,”穆鸣信誓旦旦地说,“这是不可能的。他那一身行头,就是到了天涯海角,我们也不会认错。至于说人多看不清楚,梁队,我们的本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发誓从他出了百鸟园直到进了地铁公厕,他绝对没有机会逃脱,尔聪也可以发誓。是不是?你哑巴了?”
“是!是!头儿,正如他所说,真是中了邪了!”穆鸣的同伴白尔聪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怪异事件里清醒过来。“你们一直说黄鹤飞的行头奇特,还有什么大礼帽。请问,他今天到底都穿了些什么?”罗基突然发问。“你是谁?”穆鸣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罗基。“你只管回答问题!”老梁没好气地说道。“头上是这顶黑色的大礼帽,身上是黑色的长风衣,长风衣里面还有个带风帽的黑色休闲衣。现在不是流行H1N1嘛,他就赶时髦似的戴了个消毒口罩。”“他还真是赶时髦啊!”我从旁边加以润色。“裹得倒挺严实!是不是连墨镜都戴上了。”老梁嘀咕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个浑蛋到底要干什么?”老梁就如同是蓄势待发的炮弹。“我们又没有权力干涉公民的穿衣打扮。毕竟你只是让我们盯住他,而且他现在还不能被证实就是嫌疑犯。他这副怪打扮只会让他无处遁形。”“你俩回去写份检讨!一定要深刻!重新反思反思,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老梁命令道。他转向我们,“破解不可能,这是你的特长,小罗。难道世上真会有这样的绝技吗?或者是我们都在梦中?我可是在上周六的晚上见过黄鹤飞的逃脱把戏,但这次…”他怀疑地看了看四周,再次说道,“今天的地铁站怎么这么多人?”
老梁领头,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光临了地铁站的公厕。来去匆匆的人们以怪异的眼光打量着我们。里面的情况果然如穆鸣所说,唯一与外界相通的通道只有下水道了。“省省力气吧,这里可没有丽塔?海华丝的海报。”我正挨个门检查的时候,罗基从后面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那可不一定!没准黄鹤飞的身上文着地铁站的设计图纸。”其实我也对发现秘密出口不抱希望。黄鹤飞一定是使用了某种障眼法来达到金蝉脱壳的目的。
从一些乘客的口中,我们知道了人多的原因。
原来就在我们赶到复兴门站的半个多小时之前,在2号线的建国门站发生了一起意外事故:一名男子不慎跌落到地铁轨道上,被进站的地铁碾死。因此2号线的乘客都换乘了1号线,致使1号线的沿线各站出现了拥堵的现象。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又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在建国门站丧生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蒸发了的大魔术师——黄鹤飞!
看起来,黄鹤飞显然是蒸发玩过了火。
但为何他明明是乘车西行,却死在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上?而这究竟是一起意外的事故还是一次计划中的谋杀?
我们又驱车赶到建国门站的2号线月台。东城区刑侦支队的同事们已经在地铁站工作人员的配合下采集了现场资料。现场尽管已经经过了清理,但依旧可以看到血迹。两个分局的高层领导经过反复协商,得出的结果就是:由我们全权处理黄鹤飞的命案。上级领导已经将此案与之前的三起命案进行了合案。
从照片上看,黄鹤飞是被迅速驶入的地铁齐腰截断!死相极惨!
根据目击证人的回忆,由于建国门也是换乘车站,所以当时的客流量也很大。很多人都在黄线后等待上车。在东直门方向的地铁驶入车站时,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大个子突然向前倾,继而跌落到地铁上,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就被迎面而来的地铁碾在车轮下。
在黄鹤飞的外套口袋里,我们发现了一个信封。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封信。信上的字是打印在信纸上的。内容如下:
可笑的警察们,我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但你们一定不知道,我还是个毒枭!没错,龙小凤是我杀死的!因为她手里掌握着我藏毒的证据。本来我打算放她一马,可她竟然口口声声说要把我交给警察。没有办法,我只好杀人灭口。至于我是如何穿梭于反锁房间的,你们这群蠢货一万年也甭想知道,要记住,我才是中国最伟大的魔术师!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风平浪静了,无奈,蒙娜又插了一脚进来。原来我进入龙小凤房间时,被她无意中从猫眼里看到。她试图通过让我爱她来作为让她封口的交换。哼!那个愚蠢的小骚货!乘人之危,她活该!王虎也是我干掉的!我怎么这么倒霉。那天晚上,他非得到走廊里抽烟,偏偏发现了我下手除掉蒙娜的一幕。他过去是个瘾君子,毒品都是我提供的。狗改不了吃屎,他现在依旧是个瘾君子!我用手头里仅存的一点毒品先满足他的欲望。他在云里雾里飘飘欲仙的时候,就被我送上了西天!瘾君子嘛,社会的败类,死有余辜!我只是为这个无聊乏味的世界除掉了一个寄生虫而已,用得着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吗?平心而论,你们应当发给我一个为民除害的奖章。哼!杀死区区三个人对我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良心谴责,但你们逼得我太紧了!你们让我夜不能寐,我的背后总是有警察的眼睛在盯着。反正这回我是彻底地栽了!不过,哼!你们能够发现我,不是因为你们足够聪明,而是我实在运气太差!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让我在临死前再玩弄一下你们吧!当你们还在地铁站的公厕里寻找我的踪迹时,我早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了!我今天寻死,也不是怕你们,只是我无颜回那边见我的大哥!算命先生说爷爷我今年有血光之灾,看来是应验啦!蠢货们,你们是什么也查不到的!哈哈哈哈…很拽很嚣张,完全是个疯子!和平日里的黄鹤飞判若两人。即使他在舞台上盛气凌人,但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疯狂!这真是一个疯子,一个反社会者的自娱自乐行为。
我们又和地铁站的工作人员联系,调出了事件发生时的地铁站录像。从录像的记录上可以看到:当地铁进站时,唯一能对黄鹤飞构成威胁的,是他身后一个扣着白色棒球帽,戴着大墨镜和大口罩的男子。地铁进站时,只有这个人在屏幕上有个不太明显的位移。也许正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动作导致黄鹤飞跌下月台。而从其他摄像头的记录上却并没有找到这个神秘男子X,由于流感的蔓延,很多人都是戴着口罩出行,而服饰完全可以找一个没有摄像头的角落来变换。
X究竟是谁?他和黄鹤飞的死有没有关系呢?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连病毒都来给我们捣乱,我们已经在泥潭里越陷越深了。
“为什么黄鹤飞要逃跑?他是怎么消失的?那个戴棒球帽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害黄鹤飞?”在开车回百鸟园的路上,我不停地向罗基和老梁抛出问题。
“小罗,说说你这回的想法吧?”副驾驶座位上的老梁又把球抛给了坐在他身后的罗基。“有很多,不知你先听哪个?”“只要别搬出那个什么几分之几的月台就行!”“我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从后视镜里,我看到罗基把双手交叉贴在脑后,虽是闭上双眼,一副睡眠的模样,但脸上却是神采奕奕的。
“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清晨,一个村民到山里砍柴。在返回的路上,他看到前面忽然闪出一个黑影,不论该村民的速度快慢,这个黑影一直与他保持着相同的距离。黑影三绕两绕地进了一间半山腰的小庙。村民来到庙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里面毫无反应。他又重重地敲了敲门,可是一切照旧。最后,他从腰间拿出斧头,破门而入。结果,刚才进去的人已不见踪迹!”
“说完了?”“没有。”“后来呢?”“他中邪了!变成了一个只会问为什么的家伙。真是可怜!”“谢谢!真没看出你还是很有同情心的嘛!”我在后视镜前向罗基伸出了中指。这个家伙,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消遣我。“你们听没听过虫洞和量子纠缠?”罗基话锋一转。
“虫洞,我记得好像是在《时间简史》里看到过!而对于量子,我就知道量子力学和《量子危机》。不知道量子和黄鹤飞的离奇案件有何关联?”不用说,罗基又是想和我们开玩笑。为了避免冷场,我就索性配合起他的歪理邪说。说实话,我也想知道罗基是如何看待黄鹤飞的奇异事件的。
“还不算是孤陋寡闻。虫洞是物理学家们提出的一个概念,现在关于虫洞的解释有很多种,其中之一就是认为虫洞是一个超时空管道。至于量子纠缠,我国在这个领域可是处于世界一流的水平。”罗基说到这里,还故意顿了顿,“清华和中科大最近又刷新了此项目的世界纪录。所谓量子纠缠,用最科普最通俗的话解释,就是量子的瞬间转移,即一个量子从一头消失,没有经过三维的物理空间,却从遥远的另一头出现。怎么样,和黄鹤飞的案件很相似吧?”
“你接下来就要说那个地铁站的公厕里面隐藏着一个时空传送机,黄鹤飞不顾一切地冲进厕所里,就是为了说一句‘Beammeup,Scottie’。”
“聪明,一点就通。只可惜,现在人类还只是停留在传输量子的初级阶段,科学家推测,要想传送人,恐怕还要等到一千年以后。”
“那赶快把我像速冻饺子一样冷冻在液态氮里吧。一千年以后像唤醒木乃伊大祭司Imhotep一样唤醒我。我兴许还可以看到干掉黄鹤飞的凶手正举着鲜花对我笑脸相迎呢!”
“没准黄鹤飞使用了隐形斗篷。”
“是,还有飞天魔毯呢!”我补充道。
“或者像土行孙一样会土遁。”
“我看还不如说是尿遁更贴切。”
“都闭嘴吧!一会儿是神话,一会儿是魔幻,一会儿是科幻,再加上先前的鬼故事,我们可以去写小说了!”老梁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破天荒地讲起了冷笑话。
“题目就叫‘当代钟馗捉鬼记’!”我向老梁挑起了大拇指,“头儿,我看咱们也可以退休了。也许他们更需要找个茅山道士来。对呀,罗基不是有挺多牛鼻子的朋友嘛。谁能想到,我们的亲友团竟然是宗教人士。”
“那你们可能会对我接下来的提示不感兴趣了。”罗基不紧不慢地说道。“别卖关子了!你就不能直接说明?”“按照侦探小说的惯例,我在这个时候应当是保持沉默的。但是为了剧情的发展,我只好搞暗示了。唉,还真是困难!其实答案很明显,在一本古代典籍里面就有了交代!”“一定是占卜书吧?”“非也!这本书倒是很难归类,因为它更像是一本博物志或是上古地理书。这本奇书自古以来就着实把一大批顶尖的骨灰级文化学者搞得非常郁闷,对于它的荒诞不经,连大名鼎鼎的太史公都望而却步。”
“您老就快点说出书名吧!我这儿都望…”“《山海经》。”“哦,原来是《山海经》啊。”我拖着长调说道,“你还不如说是《百家姓》呢!”
第24章
4月1日,农历三月初六,星期三,夜晚
又死了一个,剧团成员刚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
说到各自下午的行踪,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对自己下午的行动遮遮掩掩,就好像商量好了似的玩起捉迷藏的游戏。不过,有几个人倒是可以排除嫌疑。比如胡俊清、古剑华、龙武和高越,因为在出事的不久之前,胡俊清和古剑华还在对弈,再加上从旁观棋的龙武和高越。当我们赶到穆鸣那里时,惨剧已经发生。再算上路上消耗的时间,他们四人根本来不及赶到案发现场。“升堂”的时间安排在晚饭以后,当然,为了不影响大家晚餐时的胃口,讯问的事情只有我们知道。
吃晚餐时,场面是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偶尔听见餐具的撞击声和个别人的咀嚼声。谢天谢地,餐厅里面灯火通明。如果换成是蜡烛或油灯,大家非崩溃了不可。
老梁因临时有事,没有到场。不过他在临走时交代,务必等到他回来后再开始逐一讯问。“老弟,我们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这种煎熬?难受死我了!”我右侧的潘若安在我身边低声耳语道。“老哥,说实话,我比你还想知道答案。”“嗯…”潘若安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什么破玩意儿?又没电了!华叔,手机借我用用。”说着坐在我斜对面的高越就从他身边的古剑华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屏幕还没修呢?用得真别扭!您快换一个吧,换一个屏至少要四五百,而3G手机的出现,使现在的2G手机变得巨便宜。”别看高越为人孤僻,但据其他人所述和我自己的观察,他对古剑华从来都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宛如一个小孩子。
“凑合着用呗。”古剑华和蔼地对高越说道,“我这个岁数的人怎么能和你们这些小鬼相比。手机对你们来说必须要时尚,对我们却只是一个通信工具而已。”据剧团的演员所述,古剑华对高越向来都是严格管教,甚至到了严酷的地步,与平日里那个和善的“华叔”判若两人。但今日一见,古剑华对高越的态度与传言不符。
“哪天我给您换一个。”他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不到五分钟就返回到自己的位置。
坐在我正对面的胡俊清一副无精打采的衰样,还时不时地打个喷嚏或是擤鼻涕。看来他去拘留所没白去,至少还带了点儿东西回来。
高越拿起盛满饮料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没准今晚还有中毒而死的短命鬼…啊…啊!”他突然在地上打起滚来。只见高越一手捂着嘴,一手按着肚子,而鲜血则从手指缝中渗透出来,手中的杯子早已摔得四分五裂。
大家都赶忙扔下手里的碗筷,聚集在高越周围。“大家都请靠靠边,远离餐桌,保护现场!你别拉我!”我甩开罗基拉我的手。正当我维持秩序的时候,高越坐了起来并捧腹大笑,把藏在手中的装着番茄酱的小包装袋扔到桌子上。原来是个玩笑!“真是虚惊一场!”胡俊清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着头上的汗。
“你要吓死我们啊!”司徒雅雯满脸通红地责备道。
啪!
高若雪上前给了高越一记重重的耳光。
“你…你…”高越捂着带掌印的脸颊,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走向高若雪。这些刚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的人赶忙上前拉住高越。
“你们这些傻瓜!”高越说完,挣脱开众人,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
高越身上有一种近乎邪恶的恐怖幽默感。
“你拉我就是这个意思?”平息下来后,我质问罗基。
“我只是不想看到朋友当众丢脸。”
“那拜托下次拉我时再用点力气,我还误以为你是在推我呢。见鬼,但愿没有下次!”
高越退席后,大家继续吃单调乏味的晚餐。我把这一天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嘴里的排骨上,使劲地咬着它们,直到它们粉身碎骨后才吞咽下去。
“是不是有一块骨头就是我?”罗基笑着问我。
“太对了。不过就你的身材来看,顶多算是精排!”
“真是高看我了。”
“啊!”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喊声划破了宁静。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胡俊清身上。他又跟着凑什么热闹?
只见胡俊清双手用力地挠着自己的颈项,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划痕。他看起来像一条刚从水中捞出的鱼,最后两眼一翻,伸直了双腿。
胡俊清尸体的瞳孔收缩,看起来又是那无处不在的吗啡惹的祸。胡俊清走得如此匆忙,估计还要归功于大剂量的吗啡。很明显,这次“狼”真的来了。该死的,这是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毒杀案。尤其还是当着警察的面,凶手实在是不给面子。如果被别人迎面泼来一盘鲍鱼,我还能做到无话可说,但是,当鲍鱼变成臭鱼烂虾时,换了谁也不会忍气吞声的!
胡俊清倒霉地成为百鸟园不到一周时间内的第五具尸体!大家这回是真的慌了神,很多人都是不知所措地瞎喊。似乎盲目地喊叫就可以使胡俊清起死回生。所有的人都围在胡俊清的尸体四周。我和其他在场的同事赶忙驱散他们,我抽空给老梁拨了个电话。“头儿,胡俊清翘辫子了!看起来应该又是吗啡中毒。”“妈的!这无休止的杀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从电话的这头我都可以看到他那即将迸裂的血管。
根本就是大屠杀!这个凶手就是人不杀光死不休。“息怒,息怒。”我还得安慰老梁,生怕他搞坏了身体。“给我闭嘴!”老梁终于彻底地撕下了他那一贯儒雅的面具,还原了他那彪悍的本来面目,“盯住所有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记住!是所有的人!”现在老梁的语气完全可以作为震慑索马里海盗的武器,愤怒的声音足以使一个特种部队的军官都心惊胆战。“是,是。”我选择了沉默。所有的总入口都是重兵把守。能抽调出的人员几乎全部出动。警车在百鸟园的外面奏起了“交响乐”。记者大军也如同洪水来临前的蚂蚁,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百鸟园的周围。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难忘的愚人节。
老梁就像拿着圣旨一般,把搜查令带到了酒店。所有人按性别分为两部分,接受我们的搜身检查。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幕上演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拔出一支手枪,一脚踢到了搜身同事的脑袋上。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把站在他身边等待搜身的潘若安抓了过来,枪口对准了潘若安的太阳穴。原来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不是别人,正是“神力王”牛过天。转眼间攻守双方转换了形式,对手瞬间占据了主动。
真是惊心动魄的夜宴!
嫌疑犯自己跳了出来,我们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这个浑蛋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有枪就应当从一开始采取射杀这种痛快麻利的方式,干吗还要采用投毒这种温柔的做法。一会儿玩密室杀人这种高杆玩法,一会儿又玩装神弄鬼的低级把戏。我实在是一万个不相信在牛过天的猪脑里会迸发出这么天才的火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谢天谢地这件事发生在现实社会,它如果发生在侦探小说中,作家估计要受到和小布什同等的待遇。
“谁也别过来!统统放下枪,否则我就让这小子的脑袋开花!”还不错,牛过天的这套台词说得挺流利,“梁队长,麻烦您在酒店外给我安排好一辆车。要快啊,我一心急就会出汗,这手倘若一滑可就控制不好手枪了。到时候伤了和气可不要怪我,哈哈哈哈!”“牛过天,你不要激动!有事我们可以商量。”老梁示意大家都放下手里的家伙。
我们排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目送着牛过天劫持着潘若安走出了餐厅。老梁趁机打电话到总队请求特警队火速支援。我一直都认为请求特警支援是远水不解近渴。因为匪徒总会在特警不在的时候才会嚣张跋扈,哪个白痴也不会在特警的埋伏圈里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