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以后再议。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当然是好消息了!别说是你加入唱诗班了。”
“结案了!”
“什么?”半天我都没有反应过来。“结案了?!”我嗖的一下从床上来了个鲤鱼打挺,“真不敢相信,经过二十章的沉闷,终于等到了终章的激情!你在哪?”
“百鸟园。”
“我这就赶过去!挂了。”五分钟后,我已经整顿完毕,坐到了出租车上。车一停,我就兴冲冲地进了酒店。可是气氛好像不太对劲。大家都在做着日常工作,看不出一丁点高奏凯歌的样子。按理说如果结了案老梁应当是带头雀跃,可现在却是毫无踪影。罗基也没有出来迎接我。我拨通了罗基的手机,关机!我再拨他家的电话。
这回那头有人接了电话。“赵锐吧?”这次传来的是罗基懒洋洋的声音。“怎么回事?你怎么在家?!”我对着手机喊道。“肃静,你打扰了我的柯达伊四重奏组合。现在正在演奏海顿第78号弦乐四重奏《日出》。”“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不是结案了吗?”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哦,还是那件事啊。这都怪你自己心太急!我说了你可别耿耿于怀啊。”“啊,对呀,我忘了还他妈的有一个坏消息啊!”我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坏消息就是刚才的好消息是假的。哦,老天!因为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你就如此介怀!愚人节快乐!”我几乎可以透过无线电波看到手机那头罗基的得意表情。
“号外!号外!百鸟园三起命案告破,真凶业已潜逃!”…“杀人狂魔踪迹不见!”…“犯罪嫌疑人,江一波,化名陈国富,男,四十岁,身高一米七,身材偏瘦,平头,右脸颊有疤,苏南口音,有见其行踪或知其下落者,请通过以下联系方式联系警方,电话:010-×××××××,QQ:×××××××,E-mail:×××@www.bookqi.com。举报者将获得奖励人民币一万元。”消息一时间占据了主流媒体和各大门户网站的头版。
对外发布信息的初衷更多的是为了打消媒体对此事的关注,同时最大限度地降低连环杀人事件对社会民众造成的巨大恐慌,可消息发布后,新的恐慌又诞生了:杀人狂流窜到社会,很有可能就潜伏在你的身边。很多上了年岁并退休在家的老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围堵在公安局外面,谴责我们办事不力,未能在第一时间惩办凶手。而各类媒体也一反常态地刨根问底。我们一时间处于百姓口水的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怎么样?怎么样?我当初就不赞成你们这么做,结果酿成现在的局面!还想封锁消息,洪水是堵得住的吗?糊涂!”局长当着我们的面把自己的得力干将老梁狠狠地尅了一顿。
“这都是因为现在的媒体太发达了,而且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第一手的资料。”老梁还在辩解,一定是连日的辛劳无情地削弱了他的智商。不过说得也对,现在的记者比情报人员还要专业,往往有一些机密信息还没到达接收方的手中,就被抢先一步成了娱乐大众的读物。
上午10点多钟,罗基的跑车停在我身边。他不由分说,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把警察堂而皇之地劫持上车。
“这是去哪?”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问罗基。
“首都机场。”罗基回答。他今天穿的是灰色的三件套西装,白色衬衫外打着一条带红色斜纹的明黄色真丝领带,脚上蹬着一双由棕色鳄鱼皮全手工缝制的系带皮鞋,外面则是一件深蓝色的伦敦雾风衣。“老大,你不是想做空中飞人吧?这刚回来怎么又要出门?我这还有三件没头没脑的人命案呢!”“等你知道了原因,没准你还会主动给我报销燃油税呢。”罗基开车的熟练程度丝毫不亚于我摆弄手机的速度。不一会儿的工夫,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一进3号航站楼,罗基就直奔候机大厅。刚一进去,一只手猛地拍在罗基的右肩膀上。罗基用左手顺势一抓并快速扣住对方的手腕,右肘则同时向后一顶。可来人把被扣住的右臂弯曲,把罗基夹在臂窝里,身子则紧紧地靠在罗基身上,使罗基的右肘不能发力。
这突发的事件一时间使我愣在一边。罗基从小练过道家的内家拳,对于格斗也算是半个行家,可这次却是遇到了对手。
见罗基处于下风,我赶忙上前助阵。可来人迅速放开罗基,左手抓住我的衣领,右手则抓着我的腰带,把我举过头顶。我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完了,不残也得受伤。
可是过了几秒钟的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个朋友的功夫差太多了。”来人把我轻轻地放下。我上学时,格斗的成绩可是A+,和歹徒搏斗时也未尝败绩,没想到今天在这个人面前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这时,我看见几个机场的工作人员奔向我们,估计是把我们当成恐怖分子了。罗基赶忙上前解释,可直到我掏出证件才把他们劝走。
“我介绍一下。赵锐,刑侦队的精英。这位嘛,是我的死党,吴郁。吴三桂的吴,郁闷的郁。”“幸会!”我破例抢先打了招呼。
吴郁向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这人真是傲气十足!
“你别介意!他就是这副嘴脸。”罗基在一旁圆场。
这时,我才仔细打量对方。
吴郁的身高比罗基要高出三五厘米。但比起略微清瘦的罗基,前者要明显魁梧得多。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也比罗基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健康许多。不过,最吸引人注意力的是他的光头,和“光头影帝”尤?伯连纳颇为相似。如果说罗基的头部是艺术家精心雕琢的石膏艺术品,那吴郁的面孔则是能工巧匠用大理石打造出来的。罗基的相貌比较中性化,可吴郁的面孔则完全是男性化的粗线条。鼻根略微凸起,有几分罗马鼻的味道。燕形下颌使其看起来更具男子气。再加上比例极为匀称的模特身材,也许称不上英俊潇洒,但一定称得上英气逼人。
再看服装。白色的T恤外面是件黑色的皮夹克,下身是经典的蓝色牛仔裤,脚上是棕色的牛皮登山鞋。比起罗基眼花缭乱的穿衣风格,他的更为简约干练。
“说实在的,这次的案子使我困惑。就好像你解一道题目,从开始就一切顺利,但即将得出答案的时候,发现之前的推导都是错的。可是从头检查一遍,又没发现是哪里出了错。不知道这次出行能否有收获?”
“运筹帷幄是你的特长,我更崇尚行动。”
“现在正是到了‘让行动为思考加冕’的时候。在夫子庙旁边咱们喝过酒的那家酒吧再隔一条巷子有一家叫‘迎风十里香’的小酒馆。那儿的酒有点意思,你到南京时不妨去尝尝。”
“没有不好的酒,只有不好的人。”“飞往南京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各位乘客做好登机准备。”“这个你带上,也许会用得上。”罗基把一张纸片交给了吴郁。“放心,一切费用都会由赵锐负责报销!”罗基说着,不怀好意地扫了我一眼。
“最后,祝你一路逆风!”
两个人既没有握手,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一切交流信息都在目光的接触中传递了。这就是通常女人们所嫉妒的只在男人之间才会产生的莫逆之情。
“去南京干什么?”在返回市区的路上,我打开了话匣子。“转到扬州。”“了解。吴郁从事什么职业?”“他?呵呵,他干过的事可多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还记得我家那些酒吗?都是给他准备的。吴郁把约翰?韦恩的那句‘我从不相信不喝酒的男人’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为了赢得他的信任,我曾经输了三天液。而除了酒,他就真是无欲无求了。和我不一样,他是纯粹的外冷内热型。”
“看来你们相处多年了。怎么认识的?”
“嘿,我都不好意思说,还是那种在侠义小说中老掉牙的情节——不打不相识!他本是一个沈阳街头的孤儿,意外地被一个著名的律师领养。他的养父还真是把他当成亲骨肉一般看待。可是好景不长,在吴郁上中学时他的养父因为得罪了一个黑帮头目而被杀害。因此吴郁立志要做个匡扶正义除暴安良的警察,高中毕业后也像你一样考进了警校。可是在第一年就为了一个曾经是他初中同学的应召女郎,把同班一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打进了抢救室。当然,这还是他看在校友的情面上手下留情。后来,他就被学校开除了学籍。警察梦也彻底破碎了。
“因为他的养父给他留了一大笔遗产,所以他从初中起就利用课余时间闯荡社会。做过门童、搬运工、服装模特,还跑过龙套。现在他是个私人侦探,做些调查婚外恋的工作。别看我认识的人不少,但大都局限于文艺和宗教。可吴郁的相识却是遍布社会的各个角落。三教九流,他是无所不识。而且不管是什么人,他总能找到沟通的办法。这点让我都觉得很惊奇。他是个武术迷和格斗高手,对各种用于实战的拳术都有涉猎。除了最拿手的空手道,还擅长自由搏击,对泰拳和拳击也是略知一二。他曾经还获得过全国散打比赛的亚军。”
吴郁的身手我已经领教过了,和他的经历一比,我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未出阁的室女。我对他产生了很大兴趣。(在之后的几个用罗基的话说是“微不足道”的重大案件里,吴郁以他的冷静头脑,敏捷身手和广泛的人脉,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第21章
4月1日,农历三月初六,星期三,中午
我和罗基刚从机场回到酒店,老梁就交给我一个信封,感觉他有点神神秘秘的。我很纳闷,这案子还没破,发的是哪门子红包?也许他也是在和我开玩笑。
“匿名信。”可能老梁猜出了我的想法,在我刚想开口时抢先说道。普普通通的6号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封口已经被撕开了。我从里面抽出信。罗基则站在我身后,越过我的肩膀来看信。
就像所有的此类信件一样,信纸是文具店里最最寻常的,字迹是七扭八歪的。内容倒是简明扼要,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黄鹤飞是毒贩。除了主谓宾,一点修饰词都不舍得用,就像是拍电报。在本应当署名的地方,画着一个头上顶着三根毛,满脸麻子还少了一颗牙的穿着开裆裤的小胖墩。
它是重磅炸弹、烟幕弹,还是只是单纯的愚人节恶作剧?说句心里话,我实在不喜欢这位不知是大哥还是大姐的做事方式,除了署名处那个可爱的小家伙。“怎么办?”老梁问我。其实他心里早已经下定了主意,可总是像个初出茅庐的傻瓜一样探问我的想法。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考验下属还是为了体现民主。
“凉拌呗!”我把信装回信封,递回给老梁,“咱们现在就码人,带上一票武装开门见山地去问黄鹤飞,‘请问您是不是毒贩呀?’经过这样的软硬兼施,保准立竿见影!”说完,我拍了拍老梁的肩膀,“头儿,您就别逗我玩了。什么结果?”
“他一直都在保持沉默。”
“那就对啦!咱们手头连一丁点的证据都没有。写信的乖乖在匿名信的内容上着墨不多,倒是对小孩的生殖器投入了相当大的热情。要是换了我,一定也会像黄鹤飞那么做。他没在你审讯的时候变魔术吗?没变?那太可惜了!”
“我的事儿办得咋样了?”罗基问老梁。
“还没办呢。我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太妥。”
“啥事搞得如此神秘?”我从一旁问道,“头儿,我才是你的下属。你居然把我一脚踢开和外人合谋。”
“罗基想在今天组织一场棋牌比赛。”
“棋牌赛?”我转向罗基,“这就是你昨晚的想法?大哥,您还没疯够!已经下午了,就别再拿这些人开涮了。”我诧异地问道,“你不会是要学菲洛万斯,靠玩扑克牌来揪出凶手吧?”虽说对罗基比较了解,但仍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有些出格。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道理。
“啊,就知道你会想到他。那毕竟是小说,通过牌局来找出真凶并不现实,却有其可鉴之处。通过棋牌的确可以从某些角度看到人的性格特征和思维类型。”罗基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你呢?没见你下过棋啊。”我笑着问。“呵呵,自从我四年级时在班级组织的一场象棋比赛中输给了一个笨蛋后,我就再也没有下过棋。”罗基面向着窗户说着。“哈哈,原来是个臭棋篓子!”我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来拿罗基打趣的。
“好了,作为羞辱我的补偿,你们快想办法让龙武组织比赛,例如说是为了缓解紧张沉闷的气氛。总之,上到九天下至五洋,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就范。”
真可怜,又一个被迷案弄疯的灵魂。
第22章
4月1日,农历三月初六,星期三,13:00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龙武终于答应在酒店一楼的娱乐厅举行棋牌比赛。起初剧院里的很多人都不愿意参加,但是,架不住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拉拢”,纷纷在我们连珠炮一般的攻势下举起了白旗,甚至连一向“神出鬼没”的高越都答应下来。随着时代的进步,老百姓物质与精神文化生活的提高,除了正规的体育竞技比赛,棋牌这些传统的娱乐益智项目不再是人们娱乐的主流。当主任古剑华提出原来的棋具都已残缺不全,要去购买新的棋具的时候,罗基竟然自掏腰包并亲自去准备各类棋具。
下午1时,比赛正式开始。各种棋类大家可以自由选择。“老胡,咱俩来盘快棋。”何奇巧指着桌上摆好的象棋棋盘挑战胡俊清。“不了,最近反应迟钝。我还是找人下围棋吧。老古!”胡俊清来到古剑华的对桌。“嘿,有没有玩梭哈的?”牛过天高声嚷着,无人回应。
“梁队长,我们桥牌正缺一人,不知能否赏光?”高若雪邀请老梁参加。“啊,好啊!”老梁出人意料地一口答应。“潘子,咱俩。”龙武对潘若安说。“没问题,老板。”
…经过一番推让,最后的对阵局面如下:
象棋:黄鹤飞VS何奇巧,龙武VS潘若安;围棋:古剑华VS胡俊清;五子棋:贺美VS司徒雅雯;跳棋:高越VS马莉;军旗:李男VS牛过天;桥牌:常亮、袁满VS高若雪、梁宇飞。
我在一旁跟着罗基绕着各个桌子观战。
黄鹤飞与何奇巧果然是快棋的高手,这刚拉开架子就快成了残局。两个人都是反应极快,当机立断的主儿。真是棋逢对手。何奇巧是妙招不断,步步紧逼,而黄鹤飞则是不慌不忙地防守反击,见招拆招。两人闪电般的速度令人眼花缭乱。正杀得难解难分之时,何奇巧出其不意地将了黄鹤飞一军,后者举起了白旗。
“老黄,你今天有点儿魂不守舍啊!”何奇巧开起玩笑。“是有一点。这个该死的案子弄得我紧张兮兮的。否则,你小子还真不是我的对手!”这场“闪电战”所持续的时间还不超过一刻钟。
这边高越与马莉的跳棋也进行得如火如荼。尽管马莉擅长步步为营并及时地“过河拆桥”,但最终以一步之差输于高越。
牛过天与李男的军棋早已杀得不可开交。我一直认为军棋是小孩子的游戏,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过看这两人投入的劲头,我倒有了几分感动(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可笑!)尽管二人给我的第一印象都是有头无脑,但是这一开火,还是发现了差别。“男人婆”李男是属于粗中有细的,所以深入敌后探营的都是团长一类的“中级干部”;而纯爷们儿牛过天则纯粹是个赌徒,要么是司令亲自出马,要么是小兵挂帅。因此看着他们交火,倒也是趣味盎然。
“红先绿后,输了不臭。老板,您先来吧,不客气。”潘若安依旧嬉皮笑脸的。“哼,你小子就是嘴皮子厉害。那还真不和你客气。”龙武回应道。“嘿,老板,这就对啦。”可是闹归闹,真对弈起来,潘若安可是毫不松懈,与平日判若两人。两人的开局再平常不过了:当头炮对屏风马。比起何奇巧和黄鹤飞的出奇制胜,显得中规中矩了许多。
龙武下棋沉着,坐得四平八稳,每一步都要斟酌再三。而这边的潘若安则是托着腮帮,一副不慌不忙的表情。两个人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二人的阵势排布完毕,就“真刀真枪”地厮杀起来。潘若安喜欢先发制人,而龙武则是以退为进,用波澜不惊下的险象环生来形容此时的局面并不为过。不知是潘若安有意退让,还是龙武技高一筹,最后龙武获胜。
贺美与司徒雅雯厮杀得不可开交。贺美从开局便保持着先手的优势,但司徒一边如影随形地紧跟,一边又机动灵活地开发新阵地。活三…冲四…死四…似乎进入了死循环,高手过招,这样的情况是在所难免。可渐渐地,情势明朗起来。贺美以VCF战术掌控了局面,险胜了司徒。逆转的好戏没能上演。
桥牌桌上也是酣战进行时啊。老梁与高若雪这一对“老帅哥美女”组合与常亮夫妇也杀得天昏地暗。
…“1方片!”——一听就知道是老梁浑厚的男中音。“加倍!”——柔中带刚的声音,是布景师袁满。“1黑桃!”——果断而清晰,是高若雪。“1无将!”——声音毫无特色,是灯光师常亮。
…老梁利用明手的机会,来到罗基身边,“怎么样?希望没有浪费时间。”“面包会有的。”罗基低头看着积分表不紧不慢地回答。从积分表上看,只要是老梁叫牌,基本是胜负各半。而高姐叫牌,则是未尝败绩。所以综合来看,还是“高粱”组合占了上风。
古剑华和胡俊清的围棋进展缓慢。古剑华持黑子,第一颗子出人意料地落在“天元”,之后二人便在棋盘的边角自顾自地布下自己的棋子。俗话说,金角银边草肚皮,眼见四角都快被胡俊清控制了。渐渐地,胡俊清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总想贴古剑华的棋子,可后者却并不急于交锋,尽管对方抢占了先机,但他依旧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地下着,所以一时间难分胜负。
忽然,古剑华的棋锋突变,刚才不相上下的局势立刻变化为对古剑华有利,但胡俊清毕竟不是等闲之辈,急忙转变自己的打法,不过围棋不同于其他的棋类比赛,之前整体的布局是环环相扣的,靠一两步好棋是很难改变全局的。接下来的时间里,古剑华开始步步为营,一举一动都似乎在压制着对方。最终,在古剑华的十面埋伏下,胡俊清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并最终俯首称臣。古剑华上演了一幕反败为胜的好戏!连一直都在旁边观战的龙武和平素沉默寡言的高越都喝起彩来。
散场后,大家各自离开。最后只剩下罗基、老梁和我。“玩够了,我的罗大少爷?”老梁生气地问,“这又是什么鬼名堂?”“验证了我一个微不足道的想法。”
就在老梁准备发飙的时候,他腰间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立刻像拔枪一样快速地从手机套里抽出手机,看了眼来电者的姓名,迅速按下通话键。
“喂!”他说,“不是让你们盯着黄鹤飞吗?…听不清,声音大点…什么?黄鹤飞怎么了?”
我们都听到了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虽然有点模糊,但绝对不会错。这是专门负责盯梢的穆鸣的声音:“他——蒸——发——了!”
不可思议的事情如同走马灯一般轮番上演,为这个特别的愚人节增添了不同寻常的怪诞气氛。
“你们现在在哪里?…复兴门地铁站?…好,原地待命!我们立刻赶过去!赵锐,赶快启动警车,复兴门地铁站!上车!”老梁完全是恶魔附身的样子。
“这就对啦!我知道黄鹤飞在哪里。”罗基眨了一下左眼。一定又是故技重演了。
“哪里?”老梁一本正经地问道。
“Plat for mnine and three-quarters。”
“说人话!”其实老梁的英文水平还是不错的。他显然是不理解其意义。看着老梁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暗自发笑。“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罗基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一遍。
第23章
4月1日,农历三月初六,星期三,16:30
“今天1号线怎么这么多人?”一冲进复兴门地铁站,老梁就嘟囔起来。
正如老梁所说,虽说1号线发送乘客的运载量在首都的各条地铁线路中是首屈一指的,但今天车站里滞留的人也确实是太多了。估计又是哪里出现了故障。
我们跟在老梁身后,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才通过对讲机的不停联系找到了穆鸣的位置。此刻,穆鸣正两眼发直地靠着地铁站的柱子,手指夹着一顶黑色的大礼帽。他看到我们,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向老梁报告。“好了,穆鸣,你把黄鹤飞跟丢了,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老梁板着面孔,压着火气问道。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梁队。你仔细听我说,也许你能给我指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穆鸣用纸巾擦了把汗,继续说道,“梁队,自从你命令我和尔聪暗中跟踪黄鹤飞后,我们始终加以警惕。今天下午1点多时,黄鹤飞和我们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酒店。我到楼下去让外围的伙计们给他放行。接着我和尔聪一直在他身后不超过五十米的范围内跟踪。一出百鸟园,他就不紧不慢地绕着天坛公园散步。
“一路上,他时不时会停下来向路人表演一些很花哨的街头魔术,引得路人连连拍手称赞,连我都想在一旁欢呼喝彩了。当时街上的行人都盯着他那夸张的行头看,所以根本就不愁会把他跟丢。我们就像是在观看一场免费的街头魔术秀,整件事真是够搞笑的。可是好景不长,一个意外事故扫了黄鹤飞的雅兴。
“他在过马路时,一辆疾驰的捷达车从另一条路上突然转弯,并且没有减速,直奔黄鹤飞冲去。别看黄鹤飞人高马大的,但动作却特敏捷,看到迎面而来的轿车,他飞快地闪到路边。好在那里是一片草坪,他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真是虚惊一场!黄鹤飞回头仔细地看了看那辆捷达车,就是那时候他看到了我们。不过,我认为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在跟着。唉,我怎么又扯远啦!刚才那辆捷达车的车牌被三张光盘遮挡住了,根本看不到车牌号。他从草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慌不忙地从脚边拾起了自己的大礼帽,并抖了抖自己的斗篷一般的特大号风衣。之后就若无其事地继续他的街头魔术秀,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刚才突发事故的影响。接下来的街头漫游可以说是平安无事。
“后来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急匆匆地招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只好也打车跟着。可他的车绕了个大圈后却停在了那个被车撞伤的小姑娘住的天桥医院附近。黄鹤飞付了车钱就直奔医院的方向,并从医院旁边的水果店里买了几斤水果。之后他就顺着楼梯上到那个小姑娘病房所在的四层。因为是四层楼,黄鹤飞不可能从窗户溜出,我们就在四层的电梯外假装看报以逸待劳。大概十分钟后,黄鹤飞从病房离开。我俩一个从后面跟着他从楼梯下楼,另一个从电梯提前下楼到外面候着。黄鹤飞出了医院,又打车回到天坛东门的地铁站。见他买了地铁票进入地铁站,我们也赶忙买了两张票。
“可就在我们买票的时候,黄鹤飞突然向我们的方向快步走来,‘你们这是要去哪公干?警察乘车也要买票?’这是他的原话。而一时之间,我们俩尴尬得说不出话来。他冲我俩轻蔑地一笑,就迈开大步奔向崇文门方向的地铁。既然我们已经暴露,就索性大大方方地跟着他。在地铁上,他还故意在车厢的一头向另一头的我俩挥手致意。当时我要不是谨记你的叮嘱,早就去狂扁他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