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药虽然对服装没有多少研究,却能看出对方身上的这件风衣价值不菲,这身穿戴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这几年随着古城知名度的提高,不仅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摄影、画画的艺术家甚至在城里租下房子长住,还有一些影视剧组把这里当作拍摄基地,所以时常有外地人来诊所看病拿药。

“哎哟,您这是怎么地了?赶快进来…”三药的话语带着浓浓的河北口音,他忙不迭地招呼站在门外的女人。

“身体有点不舒服,是老毛病了,听宾馆的服务员说这里的医生擅长中医,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来人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轻柔绵软,让人听起来非常舒服,说话的间隙还大口喘着粗气,像是胸闷气短的样子。

看到女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三药急忙搀扶着她的胳膊走进屋里,坐到桌案前的椅子上,然后微笑着说:“您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就是专门的中医诊所。”说着话三药隔着桌案坐下,打量着眼前的女病人。中医看病的四诊法,望闻问切,第一步就是观察病人的气色神情。

从面容和声音判断,女人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大家闺秀所特有的高雅气质。一般病人进来后都会把头巾摘下来,而这个女人只是用手把脸部的头巾向后扯了扯,并没有把头巾取下来。现在是阴历四月中旬,到了晚上山里的气温也只有十多度,仍然让人感到有些寒意。所以三药对女人的这身打扮并不感到奇怪,只是无法看清对方脸庞。

见三药在打量自己,女子柔声细语地说:“我经常会感到胸口憋闷气短,特别是工作时间长了,头部像被什么东西蒙裹住了一样,近两天情况有些加重。”

“您是‘奏’什么的?”

三药不自觉地说出了方言,“奏”本地土话就是“做”的意思。

“我是个编剧,在城里拍摄的电影就是我写的,导演要求对剧本进行修改,这几天忙得有点累,今晚感觉特别不舒服。”

中医诊断的第二个要点是“闻”,就是听病人说生病前都做了什么事情,了解病人的各种信息。三药边听病人叙述边微微点着头,又问道:“伏案时间长了是不是感觉胸闷得厉害?”

“有点,也不完全是,有时连续工作几个小时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有时坐一会儿就喘不上气来,好像是周期性的发作。”

三药微微一笑:“胸闷气短是气虚的表现,肺主气,气虚是肺脏先虚形成的,而肺在五行中属金,逢丙丁日火旺时,因金受火克而病重。另外五脏中心肺属阳,到了晚上以阴性为主,所以症状到中午时会加重,傍晚的时候逐渐减轻,到半夜时变安静了。”

“原来是这样啊,到了晚上感觉呼吸顺畅,还以为是活动少的原因。”

“病情的变化与阴阳四时的虚实有密切联系。五脏中的肾脏属水,五行中又是金生水,所以肺肃降以助肾,而肺虚则肾弱,还会引起腰部的酸痛…”

不等三药说完,女子就点着头连声说:“对、对、太对了,我就经常腰部酸痛,还以为是长时间坐着造成的,原来是肺虚引起的啊,您不说还真不知道。”

“与长时间一个姿势也有一定关系。”三药点了一下头,继续说,“肺气能滋养皮毛,肺虚时必先感觉体表寒冷,表现为毫毛竖立,畏恶风寒,还会气喘咳嗽。”

“您真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我时常会咳嗽,而且特别怕冷,刚才从宾馆出来时特意穿上加厚的风衣,以您的判断我这种病症是由什么引起的?”

女子的称赞让三药心里顿时如喝了蜜一样美滋滋的,以前师父坐诊的时候经常听到这样的赞誉,自从他去世后,诊所内就很少听到这样的话。

三药一脸春风,微笑着说:“忧能伤肺,情致的变动为忧,所以这种病症多为情感所困形成的…”他边说边观察着女子的面色,感觉她的面部表情似乎有些呆滞,部分脸颊被真丝头巾遮挡住,但是露在外面的部分一直没有任何变化。镜片后的一双美目闪烁着捉摸不定的眼神,三药的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三药的话好像说中了女人内心的痛处,她沉默了几秒钟后又问:“请问大夫我这种病需要如何治疗才会好?”

三药默默地把一个枕头形状的小布包往前推了一下,示意女子把手放在上面。女子先把手套向下扯了扯,不过并没有取下来,又把风衣袖口向上挽起了一点,露出白如莲藕的手腕,然后把前臂放在桌案上。三药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按在了女子的寸口脉上。

三药微闭双眼,凝神静气地通过手指尖来感觉对方脉搏的跳动。诊脉时手指的力道很有讲究,有轻有重,刚开始取病人的浮脉,手指轻轻地按,如果是外感病,此时的脉就非常明显。然后再用一半的力,这是中取,一般人的脉位应该在这里,这里的脉象对诊断病情非常关键。再加点劲就是沉取了,这是诊断里病的,一些病位较深的病要从这里看出来。

女子寸口上的脉不上不下,如抚摸鸡毛的感觉,这是肺脏有病的脉象。正常的肺脉来时,轻虚而浮,像榆荚下落一样轻浮和缓。如果是死症的肺脉,来时则是轻浮而无根,如物之漂浮,如风吹绒毛一样,飘忽不定,散动无根。这些脉象普通人很难察觉出其中的差异,对有经验的中医来说却是大为不同。

女子趁三药给自己切脉的时候,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房间左侧有一个小门口,里面是病人打点滴的地方,只有门框没有门,挂着半截白色的门帘,从门帘的下部能看见里面的病床。屋子的右侧是一张分辨不出颜色的柜台,柜台后是常见的那种带有密密麻麻小药匣的中药橱架。药匣前的字迹好多已经辨认不出来了,一幅没落的迹象。

三药的注意力都在女子的寸口脉上,没有察觉到女子在左顾右盼。他通过脉象感觉女子除了肺虚没有其他病症,于是用商量的口吻说:“你是肺虚喘急,不是什么大毛病,我给你开副中药调理一下吧。”

女子摆着手说:“别,我最怕喝中药了,又苦又难喝,弄不好喝下去也会吐出来。”

三药想了一下:“那我教给你一个偏方,不苦而且对于肺虚喘急很有疗效。你把十五克光明钟乳石粉用糯米调和后蒸熟,然后研成泥状再团成梧桐子大小的丸子,每次一颗用温开水送服,一天三次,一周内保证见疗效。”

“这个方法不错,可是我住在宾馆不太方便弄这些,另外忙着修改剧本,也没有时间弄,我听说针灸见效很快,您能不能给我扎几针?”

“当然可以,不过针灸也需要过程,并不是扎一次就能治疗好,特别是像这种慢性病要有一段疗程才可以。”

女子想了一下,用央求的口吻说:“我住在东关陈家胡同的家庭旅馆里,因为要赶剧本没时间来诊所,您能不能抽空闲时间去旅馆帮我治疗?费用的问题不用考虑,我可以加倍给。”

“你住的那家旅馆是不是叫陈家客栈,在陈家胡同的中间位置。”

“不错,是叫陈家客栈,整个客栈都被我们剧组包下了。写剧本需要清静,所以我自己单独住一个小四合院。”

“请问怎么称呼?”书旗小说网提供http://www.bookqi.com/

“我姓萧,萧碧菡,您到陈家客栈后打听萧编剧,大家都知道。”萧碧菡说完,又问了一句,“对了,还不知道大夫贵姓呢?”

“哦,我姓于,干勾于,叫于志国。”

“于大夫,这么说您答应了。”

三药点点头,爽快地说:“没问题,我经常出诊,有一些不方便出门的病人必须去他们家里治疗。”

“医者父母心,先谢谢您了。”

“不用客气,为病人服务是医生分内的事。今晚先给你扎一针,等你睡觉的时候会舒服一些…”三药边说边拉开桌下的抽屉,取出一个银色的合金针盒。

“于大夫,像我这种情况平常需要注意些什么?”

“你是不是有熬夜的习惯?”

“嗯,我习惯在晚上写作,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于思考。”

“中医自古以来都认为,人以通天气为生命的根本,天气衍生五行,如果经常违背阴阳五行的变化规律就会伤害人体。比如人的阳气,早上开始活跃并趋向于外,中午达到最旺盛的阶段,太阳偏西时,体表的阳气逐渐虚少,汗孔也开始闭合。到了晚上,阳气收敛拒守于内,这时不要再有激烈的活动。你写作的时候身体虽然处于静止状态,但是思维和精神却非常活跃,而且内在情绪会随着故事情节产生变化,这种情况比身体运动更能搅动体内阳气,这恰好违反一天之内这三个时间的阳气活动规律,形体受侵扰而衰薄,所以说绝大多数的病都与不良习惯有关…”

说着话,三药站起身,抬手示意萧碧菡去治疗室。

萧碧菡跟在三药身后走进治疗室,屋里很整洁干净,四张病床并排摆放着,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房间一侧有不锈钢的橱柜,上面有许多药瓶。她巡视了一圈后问:“要在什么穴下针?躺在床上还是坐着?”

“坐在椅子上就可以,第一次在肺经五腧穴下针。”

“五腧穴!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穴位。”

“呃,这么说萧编剧也通晓中医了?”

“谈不上通晓,仅仅是略知一二,我写的这部电影叫‘寻找失落的中医秘籍’,写剧本的过程中查阅了一些中医资料,所以多少知道一点。”

“听名字这部电影好像跟我们中医有联系。”

“嗯,的确涉及一些中医内容,您说的五腧穴在什么部位?”

“在肘关节以下。”

萧碧菡姿态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手上戴着的黑色绣花手套,然后轻声问道:“需要把手套摘下来吗?”

“不摘下来也行,你的病症为阳虚外寒,用补法在太渊穴上运针就可治疗你的病症。”

三药从药柜上取一根棉棒,沾上碘酒后,一只手托起萧碧菡的左手,用棉棒在她手腕横纹上擦拭了一下,扔掉棉棒,再从针盒里拿起一根针头形状有点像蚊子嘴的银针,这是专门用于补益精气的毫针。

中医的神秘和精妙通过一根银针展露无遗,体内正气虚弱时可以通过它补益,而邪气旺盛时也是通过银针来泻出,补或泻都通过针刺来实现,其中的奥妙就在于运针的快慢。进针慢而出针快并急按针孔的行针方式为补法,进针快而出针慢,不按针孔的为泻法。

三药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银针中部,用左手托着萧碧菡的手掌,仔细观察血脉的走向,补法要顺着经脉循行的方向施针。三药抓住时机,迅速将针刺入萧碧菡腕部的皮肤中,针头不偏不倚猛地刺入太渊穴中,随后轻微而缓慢地进行捻搓。

按照针灸原则,行针时要求医生将精力集中到针端,要有如临深渊的感觉,既要小心谨慎又要聚精会神。下针后要注视着病人的双目,用自己的眼神来控制对方的精神活动,从而保证病人的经气运行畅通。

三药把针尖扎入太渊穴后,手指轻轻捻搓着银针,然后眼睛盯着萧碧菡的双目,准备引导她的经气运行,却忽然发现她也在注视着自己,而且萧碧菡的目光中似乎有着难以抗拒的魔力和诱惑。三药顿时心里发慌,鼻尖上不自觉地冒出了汗珠,不仅没有控制对方的精神,反而让对方控制了自己。他赶紧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银针,轻声问道:“有什么感觉没有?”

“嗯,刚开始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现在开始有轻微的麻酸感觉。”

三药判断太渊穴已经得气,于是停止了银针的捻搓,如箭离弦一般急速将针拔出来,同时用左手拇指急按住针孔,将经气留止于肺经中。

刚将银针拔出来,三药就感觉萧碧菡的手在往下坠,紧接着发现她的头垂了下来,身体也歪向自己这边。三药急忙用手扶住她的肩膀,连叫了两声萧编剧,没有任何反应,萧碧菡的身体柔软得像面条一样向椅子下面滑落。

三药猜想她可能是晕针了,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并没有多想,赶紧将萧碧菡抱起来放在旁边的病床上。

病人晕针有多种因素,有心理原因,也有体质、环境、病理、体位、刺激等等因素,所以医者在针刺治疗过程中要集中精力,随时注意观察病人的神色,询问病人的感觉,如有晕针的先兆要及早处理。刚才三药在下针时被萧碧菡看得心里发慌,没敢看她的脸,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她是否有晕针的先兆。

将萧碧菡放到床上后,三药伸手去摸她的脉搏,想诊断一下具体情况。他的手指刚搭在她的寸口脉上,立时吓出了一身白毛汗来。他竟然摸到了大而空虚的脉象,这是肺的真脏脉(1),病人只有肺脏衰竭将要死亡时才会出现这样的脉象,也就是说,出现了真脏脉后人很快就会死亡。

三药顿时冒出了一头冷汗,急忙加重了按在寸口脉上的三根手指的力道。他的心脏随着手指的感觉情不自禁地突突地急跳起来,因为根本摸不到病人的胃气(2),他赶紧又把手放在萧碧菡脖子喉结旁的脉动上,这里是人迎脉,专门候胃气的。

中医判断一个人病危的重要标志就是脉中无胃气,同时显现出真脏脉来。此时三药摸到的正是这样的脉象,他顿时慌了神,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好的一个人竟然让自己一针扎得不行了,这要是死在诊所里,麻烦可就大了。

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三药情急之下想到子琦,慌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用拇指按了重拨键,拨通了子琦的手机。

【注释】

(1)真脏脉,是在疾病危重期出现的无胃、无神、无根的脉象。是元气衰竭、胃气已败的征象,故又称“败脉”“绝脉”“死脉”。《素问·玉机真藏论》记载:“诸真藏脉见者,皆死不治也。”

(2)胃气,指脾胃功能在脉象的反映,即带和缓流利的脉象。《素问·玉机真脏论》:“脉弱以滑,是有胃气。”也指胃中的水谷之气。《灵枢·口问》:“谷入于胃,胃气上注于肺。”

第十章 起“死”回生

子琦回到家时已经是十点多了,两位老人都没有吃饭,一直在等着他。王妈刚把小米粥热过了,给子琦盛了满满一碗,三个人围在桌旁边吃边说着话。子琦把两位老人视为自己的父母,心里有说不完的话,一顿饭吃了一个钟头还没完。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是三药的手机号码,心想自己给他打过电话了,怎样又来了电话。

接通电话后,子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手机里传出三药焦急的声音:“哥,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别急,慢慢说。”

“有个女的来诊所看病,让我给她针灸,没承想刚扎了一针,她就晕过去了。”

“是不是晕针了?”子琦不以为然地说,出现晕针是常见现象,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晕针,可是我摸着她的脉象怎么没有了胃气,而且脉象大而空虚,像是真脏脉…”

“脉象出现了真脏脉!”子琦也暗暗吃了一惊,急忙问,“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大概三十来岁,她说自己是个编剧,在城里拍的电影就是她创作的…”

子琦急忙打断了三药的话:“她得的是什么病?”

“她自己说是胸闷气短,工作时间长了头部沉重像被蒙上了东西。”

“你诊断的是什么病症?”

“胸闷气短是气虚的表现,我判断是肺虚造成的…”

不等三药说完,子琦就已经猜到了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治疗手段,急忙又问道:“你是不是在她肺经上的太渊穴下针来补益精气?”

“嗯,气虚当然补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真是个榆木疙瘩,现在的人有哪几个是真的气虚?十个女人有九个在减肥,怎么可能是气虚?”

“那…那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木火刑金’,病人是肝旺犯肺,这种情况要用平木佐金的方法,泻肝清肺。越补越厉害,不让你补死才怪呢…”

子琦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三药一下子想明白了,按照中医的五行之说,肝为木,肺为金,金克木。人体的五脏器官必须保持一个平衡状态,如果肝火太旺,那么肺金就要去克制它,从而消耗了肺的真力,造成肺虚。治疗这类病症,需降肝火,也就是减少金对木的克制力,无形中增大了金的力量,也就等同于补了肺虚之力。这就是中医的综合辨证治疗,而不是简单的头疼治头,脚疼治脚。

“是不是用泻其刺肝经上的大敦穴?”

三药一只手举着电话,眼睛看着仰面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问道。他被吓怕了,虽然知道采取什么手段也不敢自己做主了。

“先在病人的中府穴和期门穴各扎一针,将体内的邪气泻出,病人即刻就会清醒过来,后续治疗的时候再刺大敦穴。”

子琦所说的这个中府穴位于胸外侧部,距胸前正中线六寸,平第一肋间隙处,为肺经的首穴。中府穴的气血物质来源于三焦腑中各个脏器的气化之气,不仅包括肺的气化之气,也包括心的气化之气、脾的气化之气和肾的气化之气等,由此可以知道此穴的重要性。而肺虚肺寒肺湿皆可通过对此穴的针灸治疗。

听到子琦让自己在病人的中府和期门两穴下针后,三药感到有些难堪,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没有说话,因为这两个穴都在胸部,期门穴在乳头正下方第六肋间隙处,此穴可疏肝理气,的确符合目前的症状,但是要解开女人的衣服才可以下针,现在夜深人静,诊所内只有自己一个人,把女人的衣服扒开,病人又处于昏迷中,万一被人误会…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手机里传出子琦的催促声,三药急忙应了一声,心想先救人要紧,顾不了其他了。他挂断电话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先将萧碧菡风衣外面的束胸腰带解开,然后再将风衣扣逐一解开。女人特有的体香不时飘进三药的鼻子里,他紧张得双手都在微微颤抖。解开风衣后,露出了里面黑色的紧身内衣,两个小山似的乳峰在三药的眼前高高耸立着。

三药感到一阵神乱情迷,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伸手将萧碧菡身上的紧身内衣向上掀起来。如凝脂般的肌肤展露在眼前,他顿时又冒出了一头汗——刚才是吓出的冷汗,现在是紧张得出了一头汗。三药闭起眼睛摇了摇头,使自己头脑保持清醒,随后从针盒里取出两支毫针,快速出针,分别扎进了中府和期门两个穴位中,进针快而出针慢,不按针孔为泻法。他用两个手分别捻搓着两根银针,缓缓地往上起针。

当三药缓慢地拔出两根银针后,随即听到萧碧菡发出了两声轻微的咳嗽声。他急忙把手放在她的人迎脉上,又感觉到了弱滑流利的脉象,说明病人又有了胃气。他长出了一口气,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来,赶紧将萧碧菡的内衣放下来,把风衣扣好。

三药刚收拾好,萧碧菡就睁开了眼睛,用茫然的目光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疑惑地问:“于大夫,我怎么了?刚才好像是坐在椅子上,怎么躺床上了?”

“呃,你刚才晕针昏迷过去,我把你放床上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有点发晕,像睡了一觉。”萧碧菡慢慢坐起来,轻轻喘了两口气,“现在感觉好多了,胸口也不闷了,您真是神医啊。”

三药苦笑了一下,心说还神医呢,刚才差一点要了你的命。他轻声说:“先别动,最好休息一下。”

萧碧菡察觉自己的衣服好像被人动过,便有意无意地拽了拽衣襟,对三药说:“您去忙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行。”

三药本想对她说在胸部扎针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吧,你先休息会儿,我到外面去了。”说完,三药转身走出治疗室。

来到外面后,三药先给子琦打了一个电话,把情况简单讲了一遍。刚挂断电话,萧碧菡就从治疗室里出来,轻声细语地说:“于大夫,我先回去了,您明天什么时候有空?”

“早饭后会忙一段时间,到十点钟病人基本能处理完。”

“那好,等您忙完后就去陈家客栈,我等着您。”

“十一点以前我肯定能赶到。”

“好的,谢谢于大夫了,那我先回去了。”

三药把萧碧菡送到门外,把诊所外面的活板插排都安上,然后回到屋里继续整理资料。

走出紫槐胡同后,萧碧菡立刻像换了一个人,一扫弱不禁风的姿态,步伐敏捷有力,沿着来时的街道急匆匆地往前去。路灯都已经关闭了,街道上漆黑一团,她刚走了没几步,前面突然亮起了两束明亮的灯光,白色的丰田普拉多缓缓驶过来,随后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萧碧菡一声不吭地拉开右侧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她一把将头上的丝巾扯下来,顺势摇了摇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瀑布般坠落下来,随后她慢慢地从脸上揭下来一张仿真人皮面具,露出了年轻靓丽的庐山真容,这副面孔比戴着的面具还漂亮。

开车的青年男子静静地看着假扮的萧碧菡,等她取下仿真人皮面具后轻声问:“那个蠢货没有怀疑你吧?”

“应该没有,不过刚开始他的目光中似乎带着猜疑,后来就没有了。”

“看来演得不错,一下子就把那个家伙骗住了,他还真以为你不行了。”

女子不以为然地说:“咱们接受的表演培训比电影学院还严格,这个算什么。”

“萧姐真够厉害的,整个过程跟剧本里的剧情差不多,而且目标在电话里告诉这个家伙的方法也丝毫不差…”说着话,男子伸手将中控台上的监控器打开,随即传出了子琦与三药通话时的声音。

两人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女子随后说:“好了,赶快回去向姑姑交差吧。”

“嗯。”男子答应一声,驾车离开。

第十一章 神秘女尸

傅教授被害后的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苏苓到局长办公室向李局汇报案件情况,说了没几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的手机铃声都分别设定了来电群,从铃声就听出是内部人来电。她急忙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显示是廖昆仑的号码。这个时候来电话肯定是有事,她向局长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接通了电话。

“苏队,老城这边又出事了。”

“呃,什么情况?”

“东关陈家客栈里死了一个人,死者是昨晚睡觉时去世的,没有外伤,从现场情况看不像是凶杀案,具体死因要等你过来进行尸检后确定。”

“死者是什么人?”

“是位女性,三十来岁,电影剧组的编剧。”

“知道了,我尽快赶过去。”

挂断电话后,苏苓急忙对李局说:“老城那边的一家客栈有人死亡,需要我过去进行尸检。”

“知道什么情况吗?”

“死者是位女性,是一个影视剧组的编剧。廖昆仑说不像是凶杀案,具体情况等我赶到现场查看后再向您汇报。”

“好,你赶快去吧。”

苏苓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李局面前的桌上:“这是傅教授被害的现场勘查报告和尸检报告,您先看一下。”

“好的,傅教授的身份很特殊,对长陉老城旅游业的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县领导对这起案件非常重视,要求咱们一定要尽快破案,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减少对老城旅游业的不利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