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苓边说边紧盯着子琦,只见他低着头,不安地搓着手,估计被自己说中了要害,于是继续说:“我清楚你与三药的感情,如果有什么事情,瞒着并不是帮他。”
子琦抬起头看着苏苓,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也不能确定。”
“到底是什么事?”
“昨天在派出所我跟你谈到过,要找到神医门的圣典秘籍必须要具备三个条件,第一是要领悟出《梦仙草堂图》中的线索;第二是必须精通神医门中的绝技‘预断生死’,因为要找到藏匿秘籍地点的入口处需要靠‘预断生死’做出判断;第三个你知道,就是傅教授头上的阎罗针法。而…”
子琦沉吟片刻,接着说:“能根据萧碧菡的病情,在中府和期门两穴运针并导致死亡,肯定是精通神医门的‘预断生死’绝技,否则根本做不到这样。”
“我明白了,”苏苓点点头,神情严肃地说,“昨晚在送你回去的路上我说凶手有可能已经找到了藏匿秘籍的地点,当时你还极力否认。现在萧碧菡身上的针灸痕迹说明凶手已经掌握了‘预断生死’,这也证实了我的推测不是瞎猜。因为是三药给萧碧菡扎的针,所以你认定三药跟整个事件有关系而不愿说出来。”
“关键问题是,如果三药按照我告诉他的方法运针,就与神医门的‘预断生死’绝技没有关系,可现在的情况…”
“由此你就怀疑傅教授头上的阎罗针也是三药所为?”
子琦一脸痛苦地说:“除了神医门的弟子在藏匿秘籍的地方使用阎罗针法,根本没人会这样运针。如果仅仅是傅教授头上出现了阎罗针,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是在萧碧菡身上又出现这种情况,肯定就不是巧合了。”
苏苓沉思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我感觉整个事件不像是三药所为。”
“呃,你真的这么想?”
“嗯,首先三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策划这一切,虽然他具备几个条件。其次,他目标太明显了,这是一起策划周密的案件,不会不想到这一点。至于为什么会在萧碧菡身上出现这种情况,我猜想有两种可能,一是三药的失误导致她死亡,二是三药被人利用了,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利用。不过经过你刚才这么一说,几乎可以确定萧碧菡的死不是意外,而且与傅教授的被害有联系。”
叶雪寒急忙说:“我同意苏队的分析,去诊所调查一下就可以排除三药医生的嫌疑。”
苏苓接着说:“我现在需要确定萧碧菡的死因是否真的与三药做过的针灸有关。”
“对于这个问题刚才我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
苏苓打断了他的话:“子琦,我不否认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东西,但是有一点必须明白,给犯罪嫌疑人定罪需要的是科学证据,而不是你说的那些玄奥的中医理论。对于法医来说,要证明死者的具体死因,就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为的就是找出真实的科学证据。请问通过尸体解剖,能否找出你刚才所说的什么金受火克而病重是造成萧碧菡死亡的原因来?”
苏苓所说的问题也恰恰是中医与西医冲突的地方,自从十九世纪西医进入中国以后,中西医的冲突就没有中断过。被中医视为基础的阴阳五行、经络、真气等等学说,恰恰是被信奉西医的人嗤之以鼻的东西,因为在人体的解剖中根本发现不了这些东西。
“人是有思想的、有精神的,对于这一点你不会反对吧?”子琦没好气地质问苏苓,“那么请你用解剖的方法从人体里把思想和精神给我找出来看看。”
苏苓被子琦问得哑口无言,思想的确存在于人的大脑中,但是人体解剖却无法找出思想的存在。
叶雪寒急忙说:“博士说得不错,许多东西是无形的,像是磁力、电波这些东西,但是并不意味着不存在,有些凶杀案就是使用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来杀人…”
苏苓忍不住打断了叶雪寒:“这些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杀人后会在人体留下伤痕,至少也会产生某些肌体组织的不良反应,萧碧菡的身体找不到可以证明其死因的任何痕迹,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总不能用两张针孔的照片起诉犯罪嫌疑人吧?”
子琦向苏苓摆摆手:“好了,不和你争论这些事情了,我打电话问一下三药。我了解他的为人,虽然医术不是很高明,但是做事非常认真,我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边说边拨通了三药手机,手机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子琦愣了一下,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看着苏苓说:“这小子关机了。”
第二十章 取证
廖昆仑安排好苏苓布置的调查任务,然后跟小李去采集剧组所有人员的指纹和DNA。通过刚才在导演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廖昆仑预感到这不是个轻松的活,电影剧组往往都是由一些特殊身份的人组成,而且一个比一个牛,未必肯配合。他决定先从最难啃的骨头开始,只要制片人肯配合,其他人就好办了。两人携带着警用活体指纹采集仪和DNA采集箱又来到导演艾伯特居住的四合院。
看到两人进到院子里,艾伯特从正房走出来,与上次来的情况不同,艾伯特的表情明显带着不欢迎的意思:“两位警官刚走,怎么又回来了?我们马上就要去拍摄现场…”
廖昆仑摆了一下手,笑着说:“就一点事情,耽误不了几分钟。”
“那好,请进吧。”艾伯特掀开竹帘,示意两人进屋。
客厅里只有川香贞子一个人,两个年轻演员已经离开了,日本女人起身向廖昆仑鞠了一躬,微笑着说:“两位警官好。”
“你好,我们又来麻烦两位,真是不好意思。”
“有什么事情请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做的一定尽力配合。”
“很简单,我们需要采集剧组内所有人员的指纹样本和口腔黏膜细胞。”
“也就是说要分析我们每个人的DNA了?”川香贞子平静地问。
“不错,看来制片人对此非常了解。”
“我原来是从事医药品推销的,所以略知一二。”
艾伯特很不高兴地说:“萧小姐是意外死亡,又不是被谋害的,干吗要采集我们的指纹和DNA?”
“您怎么知道萧小姐不是被谋害的?”廖昆仑盯着艾伯特问。
“是你说的现场没有发现打斗痕迹,那不是意外死亡又是什么?”
“有些谋杀是不需要进行打斗的,比如暗中下毒,被害人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不等廖昆仑说完,川香贞子就略显吃惊地问:“警官的意思萧小姐是中毒而死的?”
“呵呵,我只是打个比喻,萧碧菡的具体死因还未确定,不过相信很快会有结果。”说话的同时,廖昆仑向小李挥了一下手,示意他做好采集准备。小李把电脑包放在客厅正面的方桌上,取出里面的手提电脑。
警用活体指纹采集仪是一个只有香烟盒大小的白色塑料盒,盒子的前端有一个正方形、拇指大小的光学活体采集器,采集到的图像通过一根数据线和即插即用的USB接口直接传输到手提电脑中,这台电脑中安装着指纹自动识别系统,可以把指纹样本与从案发现场采集的可疑指纹进行比对。
艾伯特一脸怒容,大声对廖昆仑说:“我是美国人,你们无权收集我的私人信息。在我们美国,指纹和DNA这样的私人信息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廖昆仑微微一笑,指着脚下的地面说:“导演先生,您现在是站在中国的土地上,美国的法律在这里没用,我现在是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采集您的指纹信息…”
艾伯特挥舞着胳膊打断了廖昆仑的话,“我不管在什么地方,如果你们要收集我的私人信息,必须向美国大使馆请示,否则我就要告你们侵犯我的人权。”
“嘿嘿,”廖昆仑忽然笑了起来,指了指客厅里的桌椅和茶几上的杯子说,“我费那劲干吗,这些东西都是中国的吧,把这些东西查封了不用请示美国大使馆吧,我相信它们上面沾满了指纹,还有床单枕巾上的头发,从这些物品上采集指纹不侵犯您的人权吧…”
说到这里,廖昆仑转身对小李说:“马上通知客栈工作人员,把艾伯特先生请到其他地方,我们要把这个四合院封闭起来寻找破案线索。”
“是。”小李答应一声抬脚就往外走。
川香贞子急忙伸手拦住了小李:“警官请等一下,让我来跟艾伯特先生谈谈。”说完,看着艾伯特轻声说,“警官说得不错,即便是你不同意他们现在采集指纹,警方也有办法得到。再说配合警方的调查也是我们的义务,作为萧小姐的朋友,我们也希望早点把她的死因调查清楚,你说是不是?”
见川香贞子同意了,艾伯特无法继续反对,很不耐烦地说:“那就快一点,我们要去萧家大院查看明天的拍摄现场。”
“没问题,几分钟就好…”廖昆仑向小李示意了一下,然后又问,“请问剧组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去了萧家大院?”
川香贞子点点头,轻声细语地说:“不错,这部电影的大部分镜头都在那里拍摄,大家都去熟悉场景了。按照计划,明天就开始拍摄萧家大院的镜头。”
廖昆仑想起刚才苏苓提到电影剧本的事,于是问道:“有件事想麻烦制片人,能不能把你们拍摄的电影剧本给我们看一下。”
“呃,为什么要看我们的剧本?”
“是我们的队长要看。”
“这个恐怕不行。”
廖昆仑没想到川香贞子会拒绝,不解地问:“为什么?剧本里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吗?”
“如果说有秘密也可以,这是我们的商业秘密,在电影未公映前,大部分的故事情节必须保密,这是影视界通常的做法。在拍摄前,剧组的所有成员都要签署保密协议,任何人都不能对外透露关于电影的任何信息。不仅剧本如此,正式拍摄的时候,拍摄现场也必须清场,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要离开,所以希望警官能够理解。”
廖昆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小李已经用指纹采集仪很快把艾伯特的指纹存到电脑中,随后又打开DNA采集箱,取出塑料试管,让他张开嘴,用湿润的棉拭子擦拭了他的口腔黏膜,然后将棉拭子放进塑料试管中写上编号。
把川香贞子的指纹和黏膜细胞也采集过后,两人收拾好东西从艾伯特居住的院子出来,小李笑嘻嘻地说:“头儿,你刚才那招真不赖,一下子把那个美国导演制住了。”
廖昆仑没有小李这么兴奋,还在想着剧本的事情,皱着眉头说:“为什么不让看剧本,莫非剧本里真的藏着秘密?”
“刚才那个日本娘儿们说得不错,电影未上映前有些情节肯定是要保密的,这也是为了吸引观众。”
廖昆仑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恐怕不是这么简单,苏队的推测或许是真的…”
“苏队推测什么?”
“她猜测这个剧组可能与傅教授的被害有联系。”
小李吃惊地问:“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廖昆仑向小李摆了一下手:“先别管有什么联系了,咱们先去太行酒店,演员基本都住在那边,争取今天上午把事干完。”
说话的同时,两人快步向胡同口外的警车走去。刚上车,廖昆仑就接到叶雪寒的电话,让他调查子家诊所三药医生的情况。他刚才已经安排了两名侦查员去调查针灸的事情,于是马上打电话让两个侦查员去子家诊所。
第二十一章 密信
苏苓听到子琦说三药的手机关机了,也感到有些意外,立刻说:“我让人去诊所看一下。”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要拨号,一名警察从外面走进来。
这是在胡同口负责警戒的警察,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对苏苓说:“苏队,刚刚在胡同口有个小男孩跑来交给我这封信,说转交给这里一个叫子琦的叔叔,随后就跑开了。”
苏苓接过信封看了一眼,上面空空的什么都没写,然后问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孩?”
“十一二岁,穿着跟街道上的孩子差不多。”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苏苓本能地感觉到信封内的东西与三药有关,因为点名交给子琦,她没有打开,转身把信封递给了子琦,同时疑惑地说:“奇怪,谁会知道你在这里?”
子琦接过信封后赶忙打开,里面是一张医生开药方用的白色普通处方笺。子琦的神情忽然怔了一下,眼睛盯着手上的处方笺,双眉皱了起来,两个眉毛之间形成了一个川字。
“写的什么?”苏苓轻声问道。
子琦愣了一下,茫然地摇摇头,把手里的处方笺递给了苏苓。
苏苓接过处方笺,只见上面既没有药名也没有剂量,只有两行由数字和偏旁部首组成的乱七八糟天书一样的内容:
三二戈二七土又宀八十一宀六五,日四十四又一三四又扌四十一又六五刂八示一方白一五。
苏苓轻声把处方笺上的内容读了一遍,没有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便看着子琦疑惑地问:“这是谁写的?像是密语一样的东西?”
“是三药写的。”子琦很肯定地回答。
“你怎么确定是三药写的?”
“我们俩小时候经常玩这种游戏,而且笔迹也是三药的。”
“那上面写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子琦摇着头说:“还不知道,需要一本小学生用的《新华字典》才能把内容翻译出来。”
苏苓急忙对叶雪寒说:“赶快去找一本《新华字典》来。”
叶雪寒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屋子。
苏苓晃动了一下手里的处方笺,问子琦:“你告诉过三药来这里?”
“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过来了,没人知道我来这里。”
“这就有点奇怪了,他显然知道你在这里,另外…”苏苓沉思了片刻,疑惑地说,“三药为什么会写这封密信?”
“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搞什么鬼,要不去诊所找他问一下。”
苏苓微微摇了摇头,缓缓地说:“我有种预感,三药恐怕出事了。”
“三药能出什么事?”
子琦的话音未落,两名身着便衣的侦查员走进客厅,两人都是刑警二中队的,前面的叫王同,廖昆仑就是安排他们俩去子家诊所了解情况。
王同瞥了子琦一眼,然后对苏苓说:“苏队,子家诊所的三药医生可能失踪了…”
不等王同说完,子琦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吃惊地问:“三药失踪了?”
苏苓心想,看来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她看着王同平静地问:“具体什么情况?”
“廖队安排我们俩去子家诊所了解情况,到诊所后只有一个护士在,护士说三药在十多分钟前出诊了。我们问她三药去哪里了,护士也不知道详细情况,三药离开时只是说昨晚约好的,病人住在东关陈家客栈…”
听到这里,苏苓与子琦相互看了一眼,三药所说的病人肯定是指萧碧菡,看来刚才的判断是对的,就是三药给萧碧菡做的针灸。
王同接着说:“我们又返回陈家客栈,一路上也没有发现三药的影子,打他的手机也关机了,于是又回诊所了解了一下情况,把他可能去的几个地方都问过了,都没有见过他…”
苏苓想了一下,然后对两人说:“你们马上去找王所长,请他组织派出所的全部人员配合你们,一定要把三药找到。”
两人答应一声急匆匆地离开,子琦看着苏苓着急地问:“三药不会出什么事吧?”
苏苓把手里的处方笺递给他:“把这封密信破译出来也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叶雪寒拿着一本《新华字典》跑进来,焦急地问:“我在胡同里遇到王同,他说三药失踪了?”
苏苓点了一下头:“嗯,赶快破译出这封密信也许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叶雪寒把字典递给子琦。
子琦摆了一下手,对他说:“我说着,你来查字典,这样会快一些。”
“好吧,怎么查?”
“很简单,先查偏旁部首,然后查找第几画的第几个字。”子琦用手指着处方笺继续说,“‘三二戈’表示第一个字是‘戈’字旁,笔画数是三里面的第二个字…”
叶雪寒迅速翻阅字典,很快就找到了第一个字,急忙说:“这个字是‘我’。”
“第二个是土字旁,然后找两画中的第七个字。”
“这个字是‘在’…”
子琦迫不及待地说:“宀八十一宀六五这两个字不用查了,我知道是‘密室’。”
“我在密室。”苏苓轻轻说了一遍,四个字似乎验证了她的猜想,急忙问,“那后面的是什么字?”
子琦很快就把后面的几个字破解出来:“明天找到禁方。”
“我在密室,明天找到禁方。”
苏苓吃惊地说:“从密信的意思看三药已经找到藏匿禁方的地点,看来刚才我的判断是错的,也许三药跟整个案件有关。他可能不是幕后主要人物,但是肯定参与了案件,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凶手对神医门和子家的情况掌握得如此详细。”
子琦一身不吭地坐在圈椅里,他不同意苏苓的分析,但是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看着手上的处方笺,思考着三药写这封密信的目的。如果说三药参与了寻找《禁方》的行动,肯定会躲着自己,怎么还会写这封信?
“子琦。”苏苓轻轻叫了一声,然后又问道,“你怎么看三药写的这封密信?”
“有点不合常理。”
“哪里不合常理?”
子琦直视着苏苓:“说实话在看到这封密信前,我心里还多少怀疑三药是否参与寻找秘籍的行动,但是收到密信后我反而不相信他参加了。”
“你认为密信是三药写的吗?”
“是他写的。”
“那你如何解释密信说的内容与他的失踪?”
子琦摇摇头如实地说:“我无法解释,但是直觉告诉我三药不会参与这起案件。”
叶雪寒忽然说:“这一切会不会是有人设计好的阴谋?”
“设计好的阴谋!”
子琦猛地抬头看着叶雪寒,这句话突然如同一道闪电划过雾蒙蒙的夜空,他感觉脑海中灵感一闪,突然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刚才只顾考虑萧碧菡的死因,根本没有细想,昨晚萧碧菡在诊所昏迷过去,如果三药是用补法针刺病人的期门穴,只会加重病情,病人根本就不可能清醒过来,更不用说自己走回到陈家客栈来。子琦边思索边喃喃地说:“不错,这可能是设计好的阴谋…”
“阴谋!”苏苓急忙问,“是什么阴谋?”
子琦看了苏苓一眼,没有说话,紧皱着眉头,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屋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苏苓和叶雪寒都好奇地看着他,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沉思了足足有两三分钟,子琦抬头看了看珍两人,摇着头说:“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苏苓着急地问。
“刚才只顾琢磨萧碧菡的死因,有一个重要问题没有想到,昨晚三药用补法针刺萧碧菡的太渊穴后,她就昏厥了过去,如果期门穴的针灸继续用补法,那么就会使热邪循肝脉上冲于头,只会加重病情,她根本不可能清醒过来,又是怎么会回到客栈来的?”
苏苓听出了事情的苗头,心想莫非是刚才观察出现了问题,便转身走进卧室。子琦和叶雪寒见状也跟着一起走进来。
苍白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被无形的迷雾笼罩着,让人看不清她的庐山真容。神秘的女人,神秘的死亡原因,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说不出的神秘气息。
苏苓从法医勘查箱里拿起放大镜,打开专用放大镜上的自带光源,贴近死者白白的胸部,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后,自言自语地说:“期门穴上的针孔的确是向内凹陷,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死者期门穴的针灸是用补法毫无疑问,问题是萧碧菡是在诊所做的针灸,如果是在这里或许还能说得过去,所以叶警官说得不错,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阴谋。”
“如果说是阴谋,那这个阴谋设计得也太周密了。”苏苓沉思了一下,疑惑不解地说,“那这些针灸又如何解释?难道是她回来后又做了第二次?”
“只有一种可能,死者与昨晚去诊所的人不是同一人。”
苏苓和叶雪寒都用惊愕的目光注视着子琦,这个大胆的推断有点出人意料,不过并非没有可能。
子琦看了看两人,用肯定的语气说:“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苏苓点了点头:“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有两个萧碧菡存在,不过这个推断的确有合理的地方,而且这也刚好可以解释死亡时间有偏差的原因,在那个人去诊所的时候,这个萧碧菡其实已经死亡了。”
虽然这仅仅是个推测,但是三个人好像都认定这个推测是正确的,叶雪寒急忙问:“哪一个是真的萧碧菡呢?”
“我相信这个应该是真的。”苏苓指着炕上的尸体说,“你马上采集她的指纹,然后与这个房间里留下的指纹进行比对,如果相符,就说明炕上的死者是真正的萧碧菡。”
“好,你们到外面等着吧,十分钟内保证出来结果。”
苏苓向子琦招招手,示意他到外面客厅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外面的客厅里,都没有想到案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子琦疑惑不解地说:“为什么会有人假冒萧碧菡去诊所?”
“这么说你确定卧室里的这个人是真的萧碧菡了?”
“凭直觉就知道里面的这个人是真的,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装扮成一个人不难,连这个人的病都能假装出来,却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而且还使自己的脉象与病危的人一样。”
“其实要做到这样并非不可能,我曾看到过一些相关的资料,有个双重性格的女人,当她认为自己有糖尿病的时候,到医院做检查,各项指标都符合糖尿病的病症,但是当她认为自己很健康的时候,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现在医学已经证明,人的意识能够控制肌体组织表现出某种疾病特征来,所以通过自我心理暗示做到你说的这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不错,我在国外学习时就看到过类似病例,就是你说的这种情况,不过要能做到这一点必须经过严格的训练,表现得才真实。”
听子琦提到演员,苏苓立刻想到了正在拍摄的电影,演技高超的演员显然能做到这一点。她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这个剧组的确有让人怀疑的地方,也许他们是真的在寻找中医秘籍而不仅仅是在拍电影。”
子琦又想起失踪的三药,急忙说:“假如昨晚去诊所的那个人与这个萧碧菡不是一个人,也说明三药与案件无关,否则就没有必要弄出两个人来。”
“子琦,刚才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一直没有说,有谁能证明昨晚诊所发生的事情?”
“我能证明…”
不等子琦说完,苏苓就摆着手打断了他:“你只是接到过三药的电话,并没有亲眼看见诊所里发生的事情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