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多战马和马匪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层上,大部分都已经了无生气,只有少数还在痛苦地抖动着身体,折断的刀枪和丢弃的战锤斧头满地都是,显示出战况的惨烈。
“原来我才是真的诱饵。”刺鹫回过神来,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冷冷地自言自语着,手暗暗握紧了刀柄。
就在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时候,忽然,一阵阵狂野的狼嚎声从河道上游传了过来,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怒吼,仿佛一股扫荡一切的狂风,震动着人的耳膜!
战马遭此惊吓,用后腿竖立着长嘶起来,行进中的玉树勇士们不约而同停住脚步,循声向远处望去——冰雪尽头出现一条淡淡的黑线,犹如黑色的浪潮,滚滚而来,与此同时,脚下的冰层传来稍微的振动。
“天呐!是狼群!”有人惊叫起来。
“草原狼嗅到了血味。”
“狼来了,是叫血腥味给引来的!”
“还有这些油烟,它们肯定是闻到了。”
“冬天里的狼没有东西吃,是最凶猛无比的!”
“这可怎么办,我们的壮年都跟马匪拼尽全力了,早已是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只剩下老人和孩子了,怎么对付这些野兽?”
人们纷纷站起来,惊慌失措、惊恐万状的叫声此起彼伏,骇然失色的牧人们乱作一团。已经越过河道中线的撒腿狂奔,没命地向对岸跑,刚刚下到冰河上的人们毫不犹豫地掉头向后,处在河道中央的那些人则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狼群呼啸着冲了过来,足足有两百头之多。草原勇士们赶紧驱赶驮马围成圈子,把妇女和老人都围在中央,而后哆嗦着整理皮革箭囊。就在这危急关头,久美大喝一声,加上几鞭,策马驰入风雪中。众人见她扯过地上一件带血的袍子披上身,大喊着飞驰而去,其余的十多位牧民也学着久美的样子纷纷披上死人的战袍冲了出去。狼群听到吼声,嗅着鼻子改变了方向。
刺鹫朝着前方奋力追击着,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狼群在大部队的眼前不远处,久美她们在风雪中突进得太厉害了,肯定是迷路被狼群给围困了。
冰面干燥,雪花落上去并不堆积,倒被大风吹卷着重新飘向了河东岸。
“快,我们得去接应她们!”刺鹫急领了十余匹轻骑快速赶了过去。
“那边!快看!”疾行中,一直在打前锋的武士首先发现了异样,大喊起来。
刺鹫顺着喊声往上游望去,只见那里白皑皑的冰面忽然被涂上了一层颜色,那是一抹极为浓重的红色,显得鲜艳而突兀,就像一张白纸上不小心染上了朱砂,除了人血外没有其他的可能了。刺鹫心头一沉,顺着那抹红迅速地向前面推进,很快几个人发现半条冰河都变成了赤红色。刺鹫跳下马背,踏着冰面走到河中央。鲜血染成的红色仿佛一匹绸布在冰面下缓缓地舒展开,随着水流娓娓地摆动。很快,那令人揪心的红色漫到了他们的脚下,在一尺多厚的冰层下绵绵无尽,向着下游而去。
“是血!”刺鹫低声自语道,“上游肯定是在恶战,有战马被放倒了,砸开了冰层,死人掉进裂开了的河里…这是她们的血,难道久美她已经…”
远处有几声枪响传来。
“是枪声!”刺鹫兴奋地大喊一声,他知道狼群有可能已经退了,马匪围住了久美。
“快,上马!”刺鹫着急地重新上马,他知道久美肯定还活着,至少目前马匪还把精力放在用枪声驱赶狼群上,而不是屠杀十几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我们只有十来个人,要不回去叫援手吧!”
“来不及了。要是害怕了你们可以留下来,我去!两个时辰后我要是还没有回来,麻烦你们告诉少头人,照顾好我的族人!驾!”刺鹫大吼一声率先奔着枪响的地方冲去了,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退却,又一同追随刺鹫而去。
“把她们推到河里去!泡泡水凉快凉快!”马匪此刻正在冰河的上游举刀咆哮。
冰面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坍塌,数百个碰巧过路的游牧牧人连同商贾驮队被残余的马匪压制在了河岸边,马匪是想把这些人控制起来做人质的。
驮队里还有几个刀手,他们均在挥刀与马匪死战,可抵抗显得毫无意义,他们对武装到牙齿的马匪骑兵来说只是可口的绵羊。

第四十章 激战恶狼谷(2)

几个回合下来护卫们就被马匪屠杀殆尽了。其余的人纷纷在跪地求饶、哭泣。被压制的商贾们显然已经支撑不住了,他们的背后是冰冷的大河,前面是占据绝对战斗力优势的马匪骑兵,商人们被紧紧地挤压在一起,无法列成有利的阵形来防御。马匪铁骑兵挥舞马刀,狂喜地斩杀。商人和驮马的尸体堆积在河岸上,鲜血从河岸上流淌到冰面上,又流进冰洞里,落水的人们垂死挣扎,可不久就被水冲走了。
“多杀几个,等下游的人看见了尸体和血水就会冲上来的,到时候我们再大开杀戒。”
“长官,敌人很多啊,我担心他们全都冲上来对咱们不利。”
“放心吧,蛮子们虽然人多,但心没有往一处想,劲没有往一处使。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世间只有永恒的钱财,没有永恒的朋友。”
“长官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不容易吗?换了你,你会让一群强悍的武士离开咽喉要道,转而押送辎重往阴坡的冰河上跑吗?到了开阔地不是被射死就是被拼死,这摆明了是陷阱,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他格马头人好坐收渔利。狗东西,比我还阴。告诉你,他们不和,至少面和心不和。嘿嘿,西玉树的蛮子们被格马人给耍了。”
“哦!原来如此。”
“那是,怪就怪这群西玉树蛮子只会使蛮劲,不会动脑子。”
“那我们就来个以逸待劳好了。”
“聪明!”
此刻,冰河西岸,刺鹫往东岸望去时,看着他的商贾同胞们成片成排地倒下,仿佛敌人正在用马刀砍杀的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草芥。刺鹫血脉膨胀、眼角剧烈地跳动着,好几次都难过得低下头。马匪骑兵正在重新整队,等他们集合完毕就会要挟人质对西岸发起进攻,他们会用弓箭、火枪为掩护,用人质做盾牌,在大队骑兵过河之后发动冲锋。
“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吗?”刺鹫身边有武士已经不耐烦了,甚至可以说有些焦躁了。
“我们人少,列不出有利的阵形来做防守,还是拼一把,上吧!”另一个武士献计怂恿着。
刺鹫看见河岸上最后一个牧人被马匪用数把马刀刺穿胸膛架了起来,马匪狂笑着举着可怜的人,就像举起一件战利品来炫耀,而后马匪将他扔到了冰洞里。河岸上的草原勇士们看到这悲惨的一幕举刀对着天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呼喊,声音仿佛要劈开天空里浓密的雪云。
“这帮狗杂种!他们以为已经砍下我的头了!”刺鹫咬着牙。
“整队!”刺鹫转身缓缓地下达了命令。
“你要干什么?”副手不安地上前问他。
“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你疯了吗?我们才多少人?冲上去只是送死!”
“可不冲上去照样是个死,要死还不如来点痛快的!”也有人反驳道,愿意跟随刺鹫冲锋。
“还是等等吧,格马人就会来支援的。”
“放他妈的狗屁,格马人是不会来的,要是能来早就来了,只要马匪离开了他们的地盘,他们就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再等等吧。”
“不用等了,格马人不会来的。”刺鹫咬了咬牙,腮帮一鼓一鼓。
终于,刺鹫把目光从天空移向河面,从马鞍上操起弯刀,策马加鞭,大吼着越过冰河。
身后的刀手们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卖力地、近乎发疯地抖动缰绳全部跟了上来,身下马匹的蹄点沸腾起来,个个争先恐后。
“策马驱前,把刀尖并成排,要统一劈砍。兄弟们,今天我们并肩作战,普尔巴战神在我们的肩头,将保佑我们战无不胜!”
“拉索!”刀手们纷纷应允着。
“刀手握紧手里的战刀。弓箭手准备,瞄准了再放箭,能射几个射几个,把箭都射完,一根也不要留!”刺鹫再次下令。
“拉索!”最后跟上的几个人摘下马鞍上的弓,搭上箭,斜指天空。
“准备好你们的刀,看我的动作!”说着刺鹫挥起弯刀,扛在自己肩上。
“啾啾”几声响,勇士们放完了箭囊里的箭,扔掉弓准备孤注一掷了。
“杀!”刺鹫猛地向前挥舞弯刀,第一个策马冲向马匪。
“首领,对面蛮子的前锋杀到了!”
“哦!”匪首倒抽一口凉气,他觉得自己赶完了狼群还没有喘过气来,蛮子就追过来了,对手的迅速多少让他有些吃惊,忙问道,“有多少人?”
“有十多个!”
“几个?”
“十来个,我看得很清楚。”
“呸!这帮疯子,简直是来送死的!叫弟兄们抖擞精神吃了他们,给死去的兄弟们祭天!”匪首一听说只来了十几个人,原本略有些紧张的神色马上松弛了下来。他猜想蛮子不会来很多人,但还是没想到竟然少到只有可怜的十几个。
“是!”
“慢,蛮子们有可能将大队伍埋伏在后面,要不然以这十几匹马是断然没有胆子敢跟我们硬拼的,这其中一定有诈,叫弟兄们不要贸然出击,在对列里吃了敌人就算了!”
“是!”
马家军的骑兵不愧为训练有素,他们的战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划出了耀眼的光芒,每一匹战马身边都带着一道铁青色的刀光。刺鹫和他的勇士们则放松了勒紧的缰绳,任由骏马带着自己的身躯朝前驰骋。
一大一小两股奔流相遇了,发出了撞击声。
马匪的战阵仿佛是一把钢铁的梳子,疏密有序,一番冲刷梳齿扫过,草原勇士们纷纷落马倒下。逃过一死的草原勇士们握着刀,惊叹地看着那些纹丝不动的马匪骑兵。面对他们的反击,几乎没有人能做足够的防御。他们有养精蓄锐的战马,有整齐划一的动作。
马匪的战阵被扫过之后,队形几乎没有受到冲撞。他们拉住战马等待刺鹫发起第二轮进攻,只不过这次进攻过后刺鹫的人马就都会战光了,连回去报信的人都不会活下来。
策马前进,战过一个回合,砍翻了三名匪兵后,刺鹫手中伤痕累累的长马刀被敌人磕开,他又从马鞍上拔出他的弯刀来,刀如狼牙,刀身上一丝丝花纹如流云纷乱,刃口闪着乌金色的暗光。随着一刀自下而上的斜挥,血雾便向空中弥漫,挡在刺鹫马前的一名马匪自左腰到右肩斜斜裂开了一道口子,甲胄和肌肉在这一刀中彻底断裂,仿佛这一刀如同切纸般容易。
刺鹫一脚甩开马镫,把那名马匪的尸体踢飞出去,他转身高举弯刀对着身后的勇士们吼叫:“兄弟们,你们就是我手里的这把宝刀,是几百年以后还会被人们传颂的英雄!玉树的男儿们每一个人都该当英雄!不要怕死,给我冲,杀啊!”
他喊叫着从一名马匪的心口里抽出腰刀,推开尸体,转头迎着风雪,拉直了脖子,仰天呼喊,脖根处的青筋跳动。左突右冲,他又砍翻了几个匪兵。距离匪首只有几步之遥了,砍下对方的脑袋似乎轻而易举,刺鹫只需要再用把劲砍死挡在他前面的贴身卫兵就行。
刀刀相交,战马嘶鸣,刺鹫一刀劈向卫兵,却感觉到一股剧烈的酸麻感从手腕一直传到肩胛,他的弯刀和匪首卫兵的长刀交击,竟然像是砍上了一堵铁墙!
刺鹫连人带马被强力震开几步,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中不断颤抖的弯刀,而那个蒙面卫兵则慢慢抖开了蒙住全身的羊皮袍子,将它高高地抛入背后的风雪中。
蒙面人撂开褂子,露着半边肩膀和一条臂膀,胸前一条猛虎文身活灵活现。此人皮肤黝黑,唯有那双血红色的瞳子,莹莹的发亮。待到刺鹫发愣时,此人大吼一声扔掉手中的长刀,而后猛地一挥,将一件奇异的兵器朝刺鹫猛扑过来。
刺鹫看出来了,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马匪。
他是赤链虎,一个为了武士的荣誉甘愿隐藏在马匪队伍里的人。此时此刻,他护着匪首,不为别的,就为刺鹫脖子上的人骨念珠。
锐利无比的赤链嗖嗖响着从高空飞过,拉着长长的哨音划破了天空。
刺鹫把烫手的刀柄紧夹在肋部,夹得发痛了。他的手掌里出了汗,就像涂了一层黏液似的。紧追而至的赤链流星锤在空中发出的凄厉哨音逼着他把脑袋伏在潮湿的马脖子上,随即一股刺鼻的马汗臭味直往他的鼻子里钻。刺鹫此时只能看见骏马的褐色脊背和马蹄下面扬起了像棉絮一般的尘雾。
刺鹫知道来者不善,双腿夹紧马腹不肯放松,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马颈,低着脑袋,便如一把铁锁锁在了马的身上,怎么也不肯松手。他知道对手是来要自个的命的。
赤链虎大怒长嘶,拼命地甩动着身子,挥舞着手中的杀人利器,刺鹫却仍紧紧贴在马背上,哪怕它弄得地动山摇,他自巍然不动。
双方你追我赶,两匹马一前一后纠缠追击着。
刺鹫在马背上左一甩,右一甩,却怎么也甩不掉半空盘旋的赤链锤,惊怒之中,发力策马拼命向前奔去。
胯下狂奔的烈马速度快如闪电,再突然一转身,力道大得难以想象,刺鹫只觉一股大力拉着自己向旁飞出,忙收紧一双铁臂,双腿却已夹不住马腹,整个人飞向一旁,只有胳膊还牢牢抱在马颈上,长大的身体在空中抡出一道圆弧,看上去惊险无比。
赤链虎在身后紧追不放。
刺鹫心念一动,忽然勒马,回身虚刺一刀,逼开那虬髯,随即大喝一声,弯刀拦腰横着切向对方,虬髯慌忙拉回兵器抵挡,却被刺鹫迸发出的巨力震得连人带马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赤链虎已经醒悟那本是虚招,上了蛮人当,催马上前甩起铁帽子,忽见刺鹫怒目圆睁,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双手高举马刀,如泰山压顶般地向他猛砍下来。
赤链虎慌忙又收兵器上举,铁帽子挡住刺鹫猛劈来的一刀,随即双臂被震得一阵麻木,几乎倒撞下马。
刺鹫这一击,纯是以力压人,为了能给对手更大的震撼,双臂已是运足了气。
“走,快点离开这里。”
“你是什么人,竟帮着我说话?”刺鹫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这个大汉竟然是来帮自己的,可他宁愿相信这时对方在猫哭耗子。
“中原鬼道赤链虎。”
“我不管你是谁,我要杀了土匪头子。”
“傻子,凭你一个人杀不了他,土匪会趁你体弱时将你砍成肉泥。”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我可不能让念珠落到贼人手里。”
“原来你也在打珠子的主意。”刺鹫听罢大怒,发力猛砍对方,招招都是死招,赤链虎只好招架。
“傻小子,你只要将念珠交给我,我就收你做徒弟,今后你我一起闯荡江湖,我绝不会亏待你。”
“狗东西,与狼为伍,不是狈就是狐狸。”
“我不管你怎么说,今天如果不把念珠交出来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我死也要拉你垫背,狗东西!”
二人言语不和,又斗在一起。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后面跟上来的匪首甩手飞舞,手中的马刀带着刃端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重重砸向刺鹫。刺鹫痛得哼了一声,身子向前一扑,左肩处痛彻骨髓,左半身子已经是毫无一丝气力,不能再拿刀了。
赤链虎翻身而起,一扬手,一阵寒光朝刺鹫胸前扑来,直奔念珠而去。刺鹫心中大叫不好,翻身躲避,却又见一把长刀飞来。他正要瞑目待死,那寒光却陡然在他面前停住。刺鹫抬眼看去,只见一支锐利无比的尖刃抵在面前,再向前一探,便能刺瞎自己的眼睛。
赤链虎愤恨不已,眼巴巴看着刺鹫被俘,只能噼啪几招杀开一条血路狂奔而去。众马匪见刺鹫被俘,便不再追赶赤链虎,各个缓缓收了兵器,轻轻嘘了一口长气。

第四十一章 生死两重天

一阵手忙脚乱后,刺鹫被扒了衣服紧紧地绑在了一棵树上。在刺鹫左边七八丈外是格马公主,她也被俘虏了,被绑在一棵松树上,四肢都在哆嗦,只是因为靠住了捆在她身上的枝条,才使她那纤弱的身躯没有倒下去。最最令刺鹫吃惊的是久美被捆在更远的地方,她闭着眼睛,嘴唇在不停地动着,似乎是在努力地做着祷告,但是她没有仰望此刻唯一能搭救他们的苍天,而是听到刺鹫的怒吼后带着孩子般的信赖,却不敢把目光转到阿哥的脸上。
“没想到吧,她们已经被我抓起来了!其实你应该谢我,要不是我,她们早就被狼吃了!那多可惜啊,细皮嫩肉的。不如我杀了你之后带她们回去行乐!她们保证会快活死!我可不嫌手头的女人多啊!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我可是草原猛狼,十个女人我都吃得过来!哈哈!”匪首走近刺鹫,淫荡地狂笑着。
“呸!你个畜生,我倒希望她们死在狼嘴下,也好过活在你手里!”刺鹫万万没有想到格马公主也在吸引狼群的队伍中,现在想来她定是不愿意输给久美,才冒险出击的。
“把人骨念珠诚心地交给我,我便答应不杀你!”
“想都不要想!”
“小马驹子,想开点,我要杀了你也能从你的尸体上把念珠掏出来,那很简单,可我是个佛徒,不愿做杀生的勾当,凡事都讲缘分,对吧!所以你自己交出来会更好,免得我动手伤了大家的和气。”
“杀了我再来取吧,踩在我的尸体上才能拿走念珠,不然我对不起我阿爸和千户头人,到了地狱他们会抽我鞭子的。”
“可你也要为这几个女人想想吧,她们可是无辜的。”
久美的双手被捆在背后的一棵树上,手腕被绳索磨烂了,流出了血。几个马匪大汉淫荡地走上前来,纷纷狞笑道:“呵呵,我们一定会很温柔地对待你的!我的小绵羊!”说着一个高大的匪兵一边脱去上衣,一边淫荡地摸着裤裆走了过来。
久美看到匪兵围了上来,脸色微有些慌张,大声对着匪兵喝道:“你要温柔地待我?就你那熊样?一匹骟了的儿马能有什么能耐?”
“妈的,叫你嘴硬,骚蛮子!”随着“嗤、嗤”几声衣服碎裂的声音响起,就见久美的衣服已被高大的匪兵撕破几处,露出那白腻的肌肤。从破碎的衣服处看去,更隐隐约约能看到那淡红色的内襟。
刺鹫的眼睛中已经露出悲痛欲绝的神色,久美旁边的几个马匪眼中发出了色迷迷的光芒,眼睛在久美身上衣服破碎处扫来扫去,嘴角流出发臭的口水。那高大的马匪已经赤裸着身体扑了过去。
“上苍啊,谁来帮我救救她们,我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他。宝贝佛爷,你天天吃我们的香火,受我们的跪拜,你不是挺有能耐吗?可现在你狗日的死哪去了,你倒是显个灵给我看看!”刺鹫无能为力,他只能朝天大吼道,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别喊了,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哎,你说我要是告诉那些格马人,他们中死去的人都是为了你的一串破珠子才搭上命的,他们会怎么样?会不会生吞了你?”瘦子调侃着刺鹫,眼神里满是鄙夷之色。
众人都跟着瘦子起哄,大家都想看看宝贝佛爷显灵是个啥样子,可谁也没有注意到捆绑久美的树后闪过一道影子,高大马匪倒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道人影,急忙停下了身形,喝道:“是谁?给老子出来!”
旁边的几个人急忙闪身来到树后查看,可没有发现异样。
“狗日的!没有什么人呀,连个鬼都没有。会不会你眼花了?”其中一人从树后走了出来,嘟嘟囔囔地说道。
“我真的看见了人影。”高大的马匪疑惑地说道,然后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双眼。
“不对,我刚才好像也看到了一个人影!”这时候另一个马匪也说道。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自旁边的密林间传来。
“出来!躲藏着算个啥本事!”高大的马匪露出狰狞的脸色,提了刀抬头向惨叫之声传来处望去,但因密林相阻,根本就无法看清远处的情况。
“啊!啊!”又是两声惨叫,高大的马匪脖子上中了毒针,尸体还没跌倒就见一个人影落在久美的旁边。
久美紧张地抬起头来,就见一个人影落在自己身边,自己身上的绳索都被他用利刃割开了。久美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是个长发野人。
“不要救我,先救我阿哥!”久美朝野人大喊着。
长发野人被她这么一喊给怔住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快救我阿哥!只有救了他才能救了族人,也等于救了我!看在佛祖的份上!快去,别磨蹭了!”久美望着越跑越近的匪兵急切地央求着。
“为了佛祖,你可以连命都不要吗?”长发野人开了腔,显然对这女人的态度有些吃惊。
“是的!命,来世我还会有,可阿哥,只有今世有!”
“哼,什么臭道理!”野人不屑地抽了抽鼻子,“你快跑,我去救他!”说着长发野人松开了久美的绳子,掉头风一般地跑了,久美此时无人看管,完全可以逃跑,可她依旧傻乎乎地站着。
“来人啊!傻子们,快过来看啊!我杀了你们的人,快来取我的命啊!”久美突然大声喊着吸引着匪兵的注意力。
“你竟然敢杀我的人,还口出狂言,泼女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狗东西,拿命来吧!”围上来的马匪看到地上死去的同伴朝久美大喊道,可他们都忌惮久美的“神功”迟迟不敢上前。
久美静静地站在树边,吸引着敌人的注意,可没料到后面有人偷袭,来袭者猛扑过来踹了一脚,她被踢倒了,众人随即一拥而上。
“有种冲我来!放开她!你们这群挨千刀的。”刺鹫看到久美被泼了松油,心中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他浑身颤抖着朝着瘦子多杰疯狂地吼叫着,手上的绳子死死地勒进了肉里。
“跪下,认错!交出人骨念珠,从此做个顺民,老子就放了她!”瘦子多杰阴阳怪气地指着刺鹫面前的一坨马粪冷笑着。
刺鹫咬紧了牙关,望着久美微微隆起的肚子和她头顶那盏越燃越短的青油灯,他的双腿直哆嗦,他在矛盾交织中思考着对策,几次想跪下,可又不甘心,腿越发向下弯曲着,既没有跪下也没有伸直。
“阿哥,你可不能做骟了的儿马,一辈子被人骑!不要跪,千万不要跪下。你难道忘了阿爸的话吗?把你吃人肉的狠劲拿出来!不要怕,看着我!看着我!”久美朝刺鹫大声吼着,由于她喊话很卖力,头上的青油灯摇摇欲坠。
“久美,我对不住你!我不该拿这副人骨念珠!都是它害了我,害了我们。”刺鹫望着摇摇欲坠的青油灯揪心不已,腿又哆嗦着弯曲了不少,膝盖只差半尺就挨着地面了。
“有什么对不住的,我喜欢的就是你天生的狠劲!阿哥,你现在害怕吗?我们的儿子可不怕,他现在伸着胳膊戳我呢,看样子就是生出来也是个拿刀的命!”久美抚摩着肚子有些凄凉地笑着喊着,她想让刺鹫高兴高兴。
刺鹫狠狠地点了点头,眼泪甩在了地上,不敢抬头看久美。
“看着我!不要怕!每次你怕的时候我都做你的太阳,你就不怕了!记得吗?”说着久美微笑着定了定神,满怀深情地看了刺鹫一眼。此时久美又感到一阵剧烈的腹痛,这疼痛令她直不起腰来。她费力地揉了揉躁动不安的肚子,温柔地说道:“儿子,我们娘俩就要上路了,你的格桑阿爷和铁脸阿爷还在等着我们呢,安静点,让阿妈在这些禽兽面前直起腰杆上路,你阿爸还在看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