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忘记1933年第一次参加国际考古工作者会议的情景,那是他的一篇对西周末期文化研究的论文引起了国际考古工作者协会的注意。在进入会场后,其中一个来自西班牙的学者,认真地看着他的胸牌,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句:“Oh,chinese!”那份不屑与狂妄,令在场的人侧目。最终,他的精彩演讲赢来满场的掌声,也逐步奠定了他在国际考古界的地位。
“老板,给点吃的吧!”一个颤抖的声音,将苗君儒从思绪中拽回现实,在他面前,站着一老一小两个人,那老的戴着一顶破帽子,穿着一件棉絮露在外面的破旧棉袄,手中拿着一只缺了边的陶罐,左脚的棉鞋只剩下一层烂布,露出几个脚趾,右脚套着一只黄色的军用皮靴,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旁边的小孩,全身都包在一床破被子里,用草绳扎着腰间,脚下穿着一双大人的棉鞋,身体不住地抖着,一张又黑又脏的脸上,两颗明亮的黑眼珠,看得人心疼。
“老板,我们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老人将那只缺了边的陶罐朝前伸了伸,沟壑纵横的灰色脸上,两只浑浊的眼睛露出期盼的光芒。
第26第三章盗墓天书与祖训(4)
苗君儒在身上摸了几下,拿出两块光洋,放到陶罐里。老人一见,忙拉着小孩跪下,朝苗君儒磕头。
“老人家,不要这样。”苗君儒扶起一老一少。
老人哽咽道:“大好人呀!”
“带孩子去吃东西吧!”苗君儒道。
老人又朝苗君儒鞠了一躬,带着孩子踉跄离开,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脚印。苗君儒望着那一高一矮两个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两块光洋,可以暂时解决这一老一少的温饱问题,虽解决了一时,可是以后呢?而全国像他们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呢?
他沿着路往前走,在他的身后,那两个人远远地跟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来到重庆大学在菜园坝的老校区,顺着一条小路往前走,有好几次,他差点儿滑倒。
来到一栋破旧的两层楼房前,站在屋檐下,抖落了身上的雪,上了楼,走到尽头,用手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
“小清,是我!”苗君儒说话的声音有些兴奋,“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情!”
门开了,一个衣裳整洁的女人开了门,她的头上虽然有不少银丝,但是脸上并不显老,完全能够看得出她年轻时候的美丽和高雅的气质。
“下这么大的雪,你来做什么?”被称作“小清”的女人说,她随手用火钳捅了捅旁边的炉子。
苗君儒进了屋子,关上门,把手在炉子上烤了一下,说道:“小清,你知道我今天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小清倒了一杯热茶,递到苗君儒的手里。
苗君儒兴奋道:“是万璃灵玉,真正的万璃灵玉,这下,我可以证明那果王朝的存在了,你也可以实现你当初的誓言,嫁给我了!”
“万璃灵玉?真的有吗?”小清怔住了。
“是的,是古德仁带来的人,是一块黑色的玉石,显示出来的异象,和传说中的一样,完全一样,简直不可思议,”苗君儒高兴得像个孩子,“古德仁已经认输了!”
小清坐在椅子上,缓了片刻,说道:“三十多年了,太迟了,太迟了!”
“不迟,不迟!”苗君儒放下杯子,抓着小清的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小梅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找到那果王朝的证据,你就告诉我的。”
小清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当初就已经有了答案!”
“那小梅她知道吗?知道我是她的亲生父亲吗?”苗君儒急切地问。
小清摇了摇头:“她姓程,不姓苗!”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她?”苗君儒大声问。
“我怎么告诉她?”小清反问,“难道我对她说,小梅,你苗叔叔其实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她受得了吗?她一直都以为他的父亲是身在美国的程鹏,小天来信了,他已经到了南京,过些日子来重庆看我。”
第27第三章盗墓天书与祖训(5)
小天就是她和程鹏生的儿子程雪天,是美国斯坦福大学地质学院的高才生。
苗君儒像被人击了一闷棍,“原来你的心思并不在我的身上,恭喜你们母子可以团聚了!”
“程鹏也要回来。”小清低声说。
“很好,很好!”苗君儒惨然一笑,“你毕竟是他的妻子!我算什么东西,一个钻了三十多年牛角尖的疯子,恭喜你,程夫人!”
小清捂着脸,哽咽道:“想不到你还是老样子,当年我们几个人的誓言,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苗君儒愤而起身,走到门口,回头道,“程夫人,我会证明的,我一定会找到那果王朝的有力证据,让你们实现当初的誓言!你记着,如果有哪一天有人要你去树下拿东西,你会明白的!”
他开门而去。
小清望着已经关上的门,喃喃道:“苗君儒,我为什么迟迟不回北京大学,愿意陪你留在这座毫无生气的城市,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几个人发誓的真正原因在哪里呢?”
她听着门外渐渐离去的脚步声,泪水再一次狂涌而出,一句誓言,对于两个被世俗强行分开的有情人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她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年凭一时的冲动嫁给了程鹏,这人生的苦果,本就是她种下的。命运对她开了一个无法饶恕的玩笑。
她知道苗君儒所说的那个地方。他们刚来重庆的时候,苗君儒有时间的话,会带上儿子苗永健约她和她的女儿程雪梅一同到洪恩寺去拜佛,洪恩寺放生潭旁边有一棵大樟树,树上悬挂着许多许愿符。他们各自在树下许了一个愿,许的是什么愿,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有一次,程雪梅还淘气地将苗君儒身上的那块玉佩,藏到了树洞里。那块玉佩是他的祖上传下来的,他急得要死。几个人找到晚上才找到,那件事情给几个人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苗君儒下了楼,看到不远处树底下停了三辆小轿车,那两个跟着他的人就站在小轿车的旁边。当他走近前时,其中一辆小轿车的车门开了,陈先生坐在里面,对着他说道:“苗教授,请上车吧!”
“你想和我合作,对不对?”苗君儒问。
他进了车里,坐在陈先生的旁边,车子启动,朝前驶去。
“是的,”陈先生说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苗君儒问:“你想要我为你寻找那果王的陵墓?”
陈先生笑了一下,说道:“在你家的时候,我看走眼了,其实你并不是榆木脑壳,你的反应很快,几乎超出了我的想象!”
“单凭一块万璃灵玉,就想找到那果王的陵墓,你想得太天真了!”苗君儒说,“三十多年来,我几乎找遍了那些地区,除了传说,没有别的线索!”
第28第三章盗墓天书与祖训(6)
“可是现在万璃灵玉不是出现了吗?”陈先生说,“难道你对寻找那果王的陵墓没有信心?”
“可以这么说!”苗君儒说,“除非找到这块万璃灵玉的来源。”
“你说得不错,我们按着这块万璃灵玉的来源,定可以找到古墓,”陈先生说道,“其实早就有人找到了那果王的陵墓,只是外人并不知道而已!”
“你说的是盗墓人,”苗君儒说道,“但是传说中,在那果王朝消失前,那果王将万璃灵玉送给了他心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则将万璃灵玉送给了大祭司理敢。所以仅仅靠万璃灵玉,不一定找得到那果王的陵墓,也许盗墓人所盗的,只是大祭司理敢的墓穴。”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将万璃灵玉送给大祭司?”陈先生问。
“那个时候,十八路土王联合起来的军队,已经打到皇宫的近郊了,那个女人不但送出了万璃灵玉,还把她自己也送给了大祭司,”苗君儒说道,“这么做的目的,只想求得大祭司的帮助。”
“大祭司能够帮她什么?”陈先生问。
苗君儒望了一眼陈先生:“你既然在云南待过,难道不知道古代的大祭司能够做什么吗?”
“那只是历史学家们研究的事情,我只对那个传说感兴趣。”陈先生并不以为耻。
苗君儒见车子并不是朝重庆大学的方向而去,他问道:“你想带我去哪里?”
“你不是想知道那块玉的来源吗?”陈先生笑道,“我现在就带你去!”
“去哪里?”苗君儒问。
“到了那里就知道了。”陈先生说道。
车子在一条街道的拐角地方停住,一个人递过来一个很大的黄色帆布包,苗君儒认出那是他每次出外考古时所带的背包。
陈先生说道:“你的工具和资料都在里面。”
“你没有经过我同意就这么做?”苗君儒很生气。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陈先生说道,“你刚才去见过的那个女人,是你年轻时候的恋人,她的女儿是报社的记者…”
苗君儒被陈先生的话击中要害,他的语气软了下来,说道:“很多帝王的陵墓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里面布满了机关。”
陈先生笑道:“没有关系,不就是多死几个人吗?我有的是人。”
车子渐渐驶出了重庆市区,朝西南方向而去,苗君儒看到沿途的雪,并不大,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是车子行驶起来,还是比较吃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跟了几辆大卡车,车厢上盖着大篷布,一旦小轿车打滑,从大卡车上跳下许多士兵,将车子推着往前走。
看来这陈先生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几个小时后,来到一处岔道口,驶在最前面的那辆车子里,下来一个穿着棉布长袍、戴着棉帽的人,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用手朝前指了指,车队继续冒雪前行。
第29第三章盗墓天书与祖训(7)
每到岔路口,那人便下车认方向,领着车队前行。
傍晚时分,车队来到了江津,早有当地政府的官员接着了,安排在宾馆里。晚上休息的时候,四个士兵前后守在苗君儒的房前和窗下。陈先生那么做,是怕苗君儒半夜逃走。
第二天一早,车队继续前行,路上的雪渐渐少了,到达泸州后,并未见半星雪迹,天气也晴朗起来,车队行驶的速度快了许多。
车队并未进泸州城,在一个小镇上吃过午饭,朝东南方向行驶,道路也崎岖不平起来。
这些地方靠近云南,在苗君儒对那果王朝的研究中,都显示是那果王朝的地盘。以前他也来过这边,都是步行,一天下来,还走不了几十里。
车队沿着一道山谷前行,山谷的右侧临江,公路是依左侧的山坡而建,苗君儒透过车窗,看到道路两边的村庄破破烂烂的,满目疮痍。过了山谷,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四周都是山,中间为平地状的山间盆地,遥遥地看到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村子。这地方苗君儒以前可没有来过。
走在最前面的车子停了下来,那个人下了车,来到苗君儒的车前,躬身对车里的陈先生说道:“陈先生,这山野小村子,很少有外人进入,你看——”
“阿强,你去安排一下,叫方连长他们的人在这里等,你带着几个人跟我们去就可以了。”陈先生对坐在前排的那个人说。
那个人下了车,飞快地朝后面去了。
不一会儿,回到了车内,车子继续前行,进了村子,来到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前停住。一行人全都下了车。
这村子大概有好几十户人家,大多是土屋,唯独这座高墙碧瓦的大宅子,与众不同。在众多土屋的簇拥中分外惹眼。
苗君儒看这大宅子,并不很古老,也就是百十年的旧宅,但是大门上的桐油黑漆已经剥落,门楼前的柱子底部,由于长年失修都已经腐烂了,围墙的墙头上也长了不少杂草,在风中摇摆着。门楼前那两只长满青苔的石狮,显示出这土财主昔日的辉煌与时下的没落。宅子的前面是一块空地,再往前是一口池塘,塘里的水并不清,绿莹莹的,水面上漂着一些水葫芦。
他看到从后面的一辆车子里,走出了一个人,竟是古德仁,这一路上吃饭住宿,都未见到他,不知他是怎么来的。
古德仁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前方高山下面的一块坡地上,他走到苗君儒的面前,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家大户人家的祖上,就葬在那块坡地上,你看前方江水的来势,呈环形绕山而过,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山势磅礴,气势逼人,好一块‘鲸吞地’,可惜的是,主墓上方的天方不圆,虽有一块巨石填补,可巨石的尖端朝上,那可是破天之刃,乃大凶之地呀!其子孙凋零且败尽其家!”
第30第三章盗墓天书与祖训(8)
苗君儒冷冷道:“你有没有替你自己选好一块地呢?”
古德仁并不以为然,“我已经用六爻金钱之数替自己算过了,明年是我的大凶之年!”
“迷信!”苗君儒冷笑道,“如果我找到那果王朝的话,你就应该实现当年的诺言了,对你而言,明年确实是大凶之年。”
古德仁又看了一下那块“鲸吞地”,前后望了望,说道:“奇怪,奇怪!”
苗君儒道:“奇怪什么?”
古德仁指着前方道:“你看到那块坡地右下面的位置没有?”
苗君儒极目望去,见那一线有一道山脊,顺势而下,在古德仁所指的地方,山脊突然断了,那一处明显凹了进去,表面上的泥土不知什么原因不见了,露出里面黑褐色的石头来。这地方雨水较多,说不定是哪一年大雨成灾,导致了那处山体滑坡。
古德仁道:“那样一来,‘鲸吞地’右侧的白虎受伤,无法聚‘气’,‘鲸吞地’已成破败之地,那倒塌下来的山泥,倒是成全了下面的一块好地呀!”
苗君儒正要说话,见那个领路的人,从里面带出来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老人,那两个人走到陈先生面前,低头说了一阵话。
几个衣不蔽体的村民,躲在土屋的墙边,惊恐地望着这边。当他们的目光望向那几辆黑色小轿车的时候,竟露出惊奇的神色来,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这种四个轮子,而且里面还可以坐人的“怪物”。
阿强走到苗君儒和古德仁身边,低声道:“两位请到里面去喝茶!”
苗君儒转身,见陈先生已经随那两人进去了。他和古德仁跟了过去。几个黑衣男子迅速站在了门楼下,警惕地望着周围。
进了大门,是一处地上铺着两尺见方青石砖的大院子,两边各有几间厢房,有两间厢房的顶部已经坍塌了,墙角的野草过膝,显是长时间无人打扫。
主屋很大,地基的石板和屋檐的砖头上雕龙刻凤,上下三层均是木砖结构,这种建筑风格与当地的格调完全不同,房子的主人绝非当地人,一定是发了财后的人迁到这里定居的。
大厅倒是干净,但一走进去,便闻到一股发霉的气味,黑色的木板墙壁,使整个大厅显得很暗,幸好从天井内透下来一缕光线,才使得大厅内不至于太黑暗。
上首一张巨大的八仙桌,但桌旁却没有与之对称的椅子。苗君儒站在那里,看到旁边摆了几把矮脚竹凳子,陈先生和那两个人已经坐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坐吧!”古德仁说道。
他们坐在了陈先生旁边的凳子上。阿强走了进来,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
“我来介绍一下,”陈先生指着那个带路人说,“他叫万老板,而这位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叫马福生。”
第31第三章盗墓天书与祖训(9)
马福生身材瘦小,穿着一身青色的破棉衣,脚下蹬着一双人字棉鞋,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蜡黄蜡黄的,几根灰白的老鼠须在颌下晃悠着,那双猥琐的小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敢正眼看过人。
马福生将双手拢在袖内,起身朝众人鞠了一躬。
万老板指着马福生说道:“想当年,这远近有谁不知道马家?可到了他手上,就变成了这样子,他生下来就是一个败家的主,吃喝嫖赌样样沾边,年轻的时候在重庆找婊子,一个晚上花两千现大洋,那可是三十多亩地的价钱呀!现在你们也看到了,他把家中能卖的都卖了,只剩下这空空的宅子,没有人要。”
苗君儒问道:“那块万璃灵玉,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万老板看了陈先生一眼,见陈先生不说话,于是道:“前些日子,他去到我那里,拿出那块玉石,说是什么宝贝,要我帮他找人买。”
马福生望了一眼万老板,低着头说道:“去年欠下两千块大洋的赌债,现在利滚利已经四万多了,没有办法,才想到拿出去卖,原来祖上留下祖训,说再穷也不能把这块玉给别人看。”
苗君儒问道:“你祖上是盗墓的?”
“也…也不全是…”马福生从衣内拿出一张颜色发黄的纸张,“这是我祖上留下的祖训!”
苗君儒接过后打开,见这张颜色暗黄的纸上,用正楷写着几行字:“凡吾马氏子孙,应理守祖训,不得再从事祖上邪道,纵然家道败落,不可将万璃灵玉示于人,亦不可凭此物寻找古墓。吾马氏基业,乃苗氏所赐,若寻到苗氏子孙,当厚待之,切记,切记!”
落款人是马大元,日期是同治十一年。
苗君儒心中想道:这马大元在留下这张祖训的时候,就已经猜到马氏子孙会有今天的结果,他既然不愿意子孙将万璃灵玉示于人,为什么不将万璃灵玉随着他一同埋入土中呢?那样的话,关于那果王朝的秘密,将永远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而祖训的最后,为什么提到马氏基业乃苗氏所赐,姓苗的和姓马的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先生将那张祖训从苗君儒手里拿了过去,看了一眼,问道:“你祖宗的基业,都是姓苗的给的,哈哈,这下巧了,我们这里就有一个姓苗的。”
马福生小声说道:“那都是几代人的事情,说是姓苗的人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具体什么原因,没有人知道,我爷爷还派人去云南找过,可找不到,后来就没有再找。我小的时候听人说过,我家里还养过一个又老又瞎的老太婆,是我祖上从云南带回来的…”
陈先生不耐烦地斥责道:“我们是来找古墓的,谁听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32第三章盗墓天书与祖训(10)
马福生见陈先生发火,吓得不敢再说。
“陈先生,说不定我们能够在他说的话里,找到什么线索,”古德仁对马福生说的故事很感兴趣。
“那你就说吧!”万老板见陈先生不吱声了,便对马福生道。
马福生干咳了几声,吐出一口浓痰,接着道:“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我父亲将那个老不死的老太婆赶出了门,就在当天晚上,山上塌了一大块,把山下的那个水潭填平了,第二天,有人在水潭边发现了一只鞋子,是那个老太婆的,大家都说那个老太婆掉到水潭里,正好被埋住了…”
“好呀!”古德仁叫起来,“这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说塌方的那地方原来是个水潭,那可是一块好地呀,那块地正对面的山连绵起伏,成笔架形状。那江如玉带环腰,背靠大山,天庭饱满,四门不缺,是一块‘水浮莲花’的好地。”
“什么是‘水浮莲花’?”陈先生问。
古德仁说道:“‘水浮莲花’是一块文地,谶语称主葬者,三代后出文坛贵人,但是要求入葬者必须是妇人之身,且不得随棺入水,还要选在风雨交加的时候。那个老婆子掉到水潭里,正好被山上落下来的泥土埋住,这一切都是天意呀!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说不定那老太婆的后代,是——”
古德仁没有说下去,他望着苗君儒,说道:“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那么凑巧,我知道你从不相信我说的话,就好像当初我不相信你一样。举国上下那么多所谓的文坛贵人,只有你一个人姓苗,也只有你的祖上,才配葬那块地!”
苗君儒说道:“你胡说些什么?”
古德仁笑道:“别忘了你是云南人,说不定你的爷爷,正是那老太婆的儿子,你的祖上救了他的祖上…”
苗君儒冷笑着打断了古德仁的话:“你的意思是我的祖上也是盗墓的?”
古德仁笑道:“我只是猜想,也许那个老太婆的子孙改名换姓了呢?”
陈先生对万老板说道:“记得你对我说过,他家里还有一本关于盗墓的书,是不是真的?”
马福生慌忙答道:“是的,是盗墓天书,我没念过几天私塾,认不了几个字,又看不懂那些东西,就是想去做那样的营生,也没有办法。”
万老板说道:“那还不快点去拿来给陈先生看?”
马福生并不起身,嚅嚅道:“那可是我最值钱的东西了!”
万老板将马福生扯到一旁,两人耳语了一阵,见马福生面露喜色,转身屁颠屁颠进内堂去了。
万老板来到陈先生面前,低声道:“这老家伙想多要点棺材钱,我答应再给他四万,他才肯把东西拿出来!”
陈先生说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再给你四万?”
第33第三章盗墓天书与祖训(11)
万老板赔着笑:“陈先生,四万是给那老家伙,至于我的那份,你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
陈先生微笑道:“只要东西对我们有用,钱多少都好说。”
不一会儿,马福生从内堂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子,放到陈先生面前的茶几上,轻轻打开。
苗君儒看到盒子里是一本黑色羊皮纸封面的书,上面画着一副阴阳八卦图,旁边四个篆体大字:盗墓天书。
“苗教授,麻烦你看看,这东西对我们有用吗?”陈先生对苗君儒说道。
苗君儒拿起那本书,借着微弱的光线翻了几页,见都是关于如何根据山形走势,地理方位,来辨认墓穴正确位置的,旁边的解说文字全是小篆,其间还夹杂着一些普通人看不懂的符号。这对于考古的人来说,是一本不可多得的资料。
“请把我的工具拿来,”苗君儒对站在旁边的阿强说,接着对身边的几个人说道,“屋子里太暗,我们去外面看!”
马福生搬了茶几和几张凳子到院子里,给众人倒了几杯茶。苗君儒刚坐下来,阿强就提着那一包东西进来了。
来到院子里后,苗君儒望着手中这本盗墓天书,吃了一惊,刚才在里面由于光线太暗没有看出来,现在一看,眼睛顿时大了。他将书放在茶几上,从包里取出放大镜,仔细看书中纸张的质量。
古德仁见苗君儒的神色有异,忙问:“怎么了?”
苗君儒仔细看了片刻,从茶碗里沾了一点水,点到纸上,见那水珠并不渗入,迅速滑落在地上,才说道:“这可是正宗的霍光纸!”
“你说什么,这是霍光纸?”古德仁惊道,他拿过苗君儒手中的放大镜,仔细地看了一遍,翻到中间,见无论哪一页纸张,都呈黑黄色,墨迹如新,并无任何霉烂或虫咬的痕迹,惊喜道:“质地纤薄,不惧虫蚁,入水不湿,是真的,真的是霍光纸。”
霍光,字子孟,约生于汉武帝元光年间,河东平阳(今山西临汾市)人。他跟随汉武帝近三十年,是武帝时期的重要谋臣。汉武帝死后,他受命为汉昭帝的辅政大臣,执掌汉室最高权力近二十年,为汉室的安定和中兴建立了功勋,成为西汉历史发展中的重要政治人物。
汉昭帝在位十三年,由于霍光的辅佐,为汉朝的巩固,为社会的安定和发展都奠定了一定基础。
霍光在处理朝政的时候,常常为那些霉烂变质的史书典籍而担心,下令研究一种既不会霉烂又不怕虫咬的纸张出来,没有多久,那种纸张真的研究出来了,由于在制作的过程中加了很多东西,那种纸张质地纤薄、不惧虫蚁、入水不湿。唯一的遗憾是,成本太高,每一页纸张的成本,就达到三石谷子。这样的纸张是普通人家用不起的,只有像霍家那样的权贵,才能有资本用。